第三百四十四章 吾名武召
零狂野的怒吼聲頓時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大家順著零手指的方向將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
一名金髮碧眼的男人看到我身上穿著的安保服時,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用極其誇張的語調怪叫道:「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個保安啊!大家別說,長得還挺俊的,難怪想要吃天鵝肉呢!哈哈哈哈!」
一個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基本只露出兩個眼睛的女人用十分尖銳的笑聲附和道:「咯咯咯,這也是婚禮的節目嗎?還真是令人驚喜呢!」
一身唐裝打扮的方晉從主台側邊走了出來,他眉頭微皺,對我和零好一番打量,語氣之中夾雜著一絲疑惑:「你們兩個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冒充安保人員?還有你,你為什麼給了我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主台上的方動老爺子和白觀雲臉上始終古波不驚的表情終於發生了變化,如果是善於解讀表情的人看到,一定會看出他們流露出的隱秘興趣。
上一秒還是個默默無聞的小保安,下一秒就成為了全場的焦點,這要是放在以前,可能我還會感覺到無比的緊張,但是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婚禮舉行至此,我同不同意又能怎麼樣呢?方動老爺子和白觀雲都已經坐上了主台,代表兩家長輩接受冒牌貨和白茹雪的禮拜,這時候就算我揭露自己的身份,難道他們就會承認嗎?
此刻能夠出現在盤古居的賓客,都在一方領域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們全部加起來足以決定整個世界的命運了。換而言之,他們代表了整個世界的目光,在如此目光的聚焦下,方動老爺子和白觀云為了顧及兩家的面子,是絕對不可能承認我的身份的,而且他們多半也沒打算承認我的身份。
我要是強硬地在婚禮上大鬧一場,改變最終結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一定會把白茹雪和冒牌貨的婚禮攪得一團糟,讓白茹雪淪為世人眼中的笑柄,我做不到。我要是就此退讓,讓兩人圓滿成婚,這對於白茹雪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縱使我心中擁有再多不甘、再多遺憾,但起碼留給了她一個美好的回憶。
心中的折磨與煎熬讓我不自覺地低下了腦袋,將自己想象成一個把頭埋進沙子里的鴕鳥,只要我兩眼一閉、兩耳一關,這世間的紛紛擾擾又與我何干呢?
「方晉兄,他不過是個色慾熏心的無名小卒罷了,何必與他較真呢?轟走就是了。」諸葛祁連不知何時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赤裸裸地用嘲諷的目光看著我,臉上的得意之色不言而喻。
零看見諸葛祁連的表現,目光漸漸變得冰冷,他用只有他和我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方鼎天,你被諸葛祁連算計了。」
我的內心一震,猛地抬起了頭,一眼便看到了諸葛祁連臉上盛氣凌人的笑容,腦海中的畫面不停閃動,慢慢地將一連串的事情給聯繫起來。最開始諸葛祁連不請自來,然後故意向我透露老爹之死與東海鮫人延罄有關,而延罄又藏身於蓬萊仙境,他又以海月石為誘餌將我釣上鉤,讓我不得不前往蓬萊仙境一探究竟。不說尋仙號在海上的經歷到底是不是意外,蓬萊第二道首破塵道人主動將玄鐵御令交給我,讓我和南紗暢通無阻來到問殿,引發玄龜南溟的異動,這看似巧合,現在仔細回想起來,有很大的可能是破塵道人的有意為之!
南紗的逃遁同樣在蓬萊仙境的算計之內,他們以此為借口對我發難,並將我關進靜壁,然後冒牌貨就堂而皇之地頂替了我的身份,奪去了我的一切。至於南紗的逆襲,很可能連蓬萊仙境三大道首也沒料到,他們太過小瞧南海鮫人的傳承了,才會在後面落入相當狼狽的境地。
關於這一系列的事情真要仔細推想,那就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想通的了。冒牌貨到底從何而來,他因為什麼被方動老爺子所接受?冒牌貨與諸葛家是否存在不可告人的關係?蓬萊仙境與軒轅谷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那麼將我騙往蓬萊仙境的諸葛家族呢?還有,老爹究竟是不是死於延罄之手?諸葛祁連留給我的另一個驚喜是什麼?
心亂如麻、氣鬱頭昏已經不足以形容我現在混亂的狀態了,但是我的心裡還堅持著一個信念,一定要留給小雪一個美好的回憶。這一次被算計我認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忍得起!
「方晉大哥,你們的安保做得也太不到位了,還好這個小白臉只會瑟瑟發抖,要是他和均衡教派的掌門武野雄一樣危險,那小雪姐他們豈不是置身於危險之中了?」許久未見的穆連從人群中鑽出來,主動湊起了熱鬧。
耳邊不斷傳來旁人的閑言碎語,我腦海中的理智之弦正被瘋狂地撥動,我狠狠一咬牙,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方鼎天,你在做什麼?好,你難過情關所以選擇退縮我不怪你,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玄天學院的學生們?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師父戰神刑天託付給你的血脈後裔?你有沒有想過鄭家堡的那些孤兒們?你有沒有想過與你親如兄弟的方瓊和張濟?你放棄了你心愛的女人,你放棄了你的異性兄弟,你放棄了你的學生,你還放棄了你的尊嚴,你何以為人?」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他憤怒的聲音如驚雷般在我腦海中炸響,將我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震醒過來。
穆連見我腳步一頓,立即送上了嘲諷:「怎麼停下腳步了?你不會以為自己有主角光環吧?準備來個虎軀一震,征服全場么?」
我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對零說道:「走吧,留給小雪一個美好的婚禮。有什麼賬,明天再算。」
零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凝視了我好幾秒,微微點頭,放開了手。
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冒牌貨放開了牽著白茹雪的手,大步流星朝我走來,冷冰冰地說道:「想走?我讓你走了嗎?」
終於,我腦海中一直緊繃著的理智之弦斷了。洶湧的怒火自胸口席捲了我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我猛然回身以迅雷之速向冒牌貨沖了過去。
「好膽!」冒牌貨左腳一跺,激發出護體罡氣,戴著龍形鑽戒的右手揮拳朝我的面龐打了過來,先天真氣凝聚而成的拳勁聚成狂放的颶風吹得我眼前一陣迷濛。
「洛拳,霸烈!」我在心中默喊出招式名,粗布寸步不讓向冒牌貨揮出拳頭,玄天之力和先天真氣匯聚於拳頭上面,霸道無比的穿透之力后發先至轟擊在冒牌貨的拳頭上,龍形鑽戒當場被擊成粉碎。
冒牌貨的前沖之勢一頓,控制不住地向後退了一小步,看向我的目光從高傲變成了憤怒,凜冽的殺機牢牢將我鎖定。他冷冷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毀我鑽戒,鬧我婚禮,今日不殺你,我方鼎天誓不為人!」
「呵呵,我呸!」我怒極反笑,當即使出移形換影來到冒牌貨的身後,一記毫不留情的肘擊重重頂在他的後背,然而手肘處卻傳來異樣的粘稠感,冒牌貨不知使出了什麼招術將我手肘所處的空間封鎖,反身便是一記迴旋踢重重擊中了我的腦袋。
強勁的衝擊力令我身不由己地向紅地毯撲去,然而冒牌貨卻又身手敏捷地鎖住了我被定在半空的手肘,一記過肩摔將我兇狠地砸在了地上,右腳毫不留情地往我臉上重重踩來。
史萊姆之液自行凝聚成一面無形的盾牌擋在我的臉上,讓冒牌貨的腳在距離我的臉龐不到一公分的位置停了下來。史萊姆之液能擋下冒牌貨的腳,但是擋不下他腳下的衝勁,我的臉就跟毫無防備撞在玻璃門上一樣,突兀地癟了下去。我的手在生疼的臉蛋上一抹,出人意料地大笑起來,冒牌貨的這一腳徹底把我給踩醒了,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今天的事是無法善了了。
旁觀許久的方晉在史萊姆之液自行護主的瞬間就變了臉色,等到我被冒牌貨放倒在地以後,他終於忍不住再次出聲道:「你到底是誰!」
「哈哈哈,我是誰很重要麼?晉哥,好久不見了。」我依舊躺在地上,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方晉聽到我對他的稱呼,頓時就陷入了沉默。將我「踩」在腳下的冒牌貨趁著我說話之際,再度抬腳向我踩來,這一次,肉眼可見的濃郁真氣包裹住他的腳,直接穿透了韌性十足的史萊姆之液。
千鈞一髮之際,我雙手在地上一推,用胸口承受了冒牌貨的全力一腳。經過史萊姆之液和玄天戰甲的抵擋,冒牌貨的力道被削去了五成,剩下的五成被我用玄天戰軀硬生生扛了下來。
「這兩腳算是我對你照顧小雪的謝禮,接下來,該輪到我了。」我強忍著胸口的劇痛,輕描淡寫地拍了拍衣服上的黑腳印,極其裝嗶地對冒牌貨放話道。
冒牌貨兩眼微眯,又是一腳抬起。我三指在腰間一扣,一道天雷從星辰腰帶里射出,當場將冒牌貨擊飛出去。
「你是?」方瓊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看向我的目光帶有一絲難以壓抑的炙熱。
「吾名武召,見過老爺子。」我慢條斯理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目光越過方瓊,越過方晉,越過白茹雪,最終落在了方動老爺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