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問過老子麽?
燕郡河間,雲頂峰。
觀潮別墅閣樓,李策聽高長恭完,眼瞳滿是幽寒。
三十年前橫壓下的白衣劍仙林琅,竟是殺上門去。
先殺白、唐、二十幾名策影衛。
又傷義母和靈兒,接著抓走君瑜和靈兒。
放出話來,三日之後,與他一戰。
他若不來,就要將君瑜和靈兒打殺?
!“欺人太甚!”
李策抑製不住心中殺氣。
“先生息怒……您身上的傷……”高長恭滿臉擔憂。
“要不……還是調兵去救君瑜姐吧?”
林琅三十年前就是橫壓下的神榜第一。
後閉關三十年,早就邁入第六境。
若先生沒有受傷,自然不會怕他。
但現在先生一身實力,十不存二,顯然是鬥不過林琅的。
高長恭再怎麽盲目崇拜李策,也不會膨脹到覺得這種狀態的李策,還能鬥得過白衣劍仙林琅。
“來不及。”
李策冷靜下來。
“要圍殺林琅,一般軍隊是沒用的。
便是策軍,也得出動龍驤、鷹揚、虎賁等精銳戰團,且還不知道要犧牲多少兒郎……”“我李策一生,何曾怯戰?”
“白衣劍仙林琅……他要戰,那便戰!”
“可是先生……”高長恭還想些什麽,李策便擺擺手。
“鄭嵩雖還沒抓到,不過陛下已經摘去他紫金官翎,又在整個帝國通緝他們父子,想必鄭家也再折騰不起什麽波瀾。”
李策吩咐高長恭:“準備軍機,把郭和郭妍一起接上,我們即刻動身,先回蜀州再。”
“遵命。”
高長恭領命,就要去辦。
觀潮別墅外,卻響起一個洪亮聲音。
“鄙人鄭嵩,前來參見策爺,可否出來一敘?”
“鄭嵩?”
李策蹙起眉頭。
“他……居然敢來見我?”
“先生……怕是有貓膩……”高長恭滿臉凝重。
“肯定有貓膩,不過他都主動送上門了,我還能不敢見他?”
李策擺擺手:“走吧,出去會他。”
先行一步。
高長恭緊隨其後。
陸乘風也跟在兩人後麵。
他作為道修,精神力無比強大,對於危險的敏銳度,又在李策之上。
隱隱的、他捕捉到一股晦澀又無比強大的氣息,就潛伏在雲頂峰。
……李策緩緩走出觀潮別墅。
雖然他身受重傷,臉色頗為難看,整個人卻還是氣概淩雲、湛然如神。
雲頂別墅外,寬敞的觀景台,站著三人。
一個身材高大、氣度卓然的中年人,前副相、前兵部尚書鄭嵩。
一個儒生裝扮的中年人,鄭嵩的幕僚,嚴定邦。
還有個容貌跟鄭嵩幾分相似,渾身紈絝氣息的年輕男子。
害死郭的罪魁禍首,鄭嵩獨子鄭隨雲。
“策爺,當年您身騎白馬、萬人簇擁,進京接受冊封,鄭嵩曾在金鑾殿上一睹顏,記憶猶新。”
“兩年不見,策爺風雅清絕,尤勝往昔。”
鄭嵩拱手行禮。
李策道:“鄭嵩,帝國五位副相,其實我一直挺欣賞你。
年前大皇帝曾問過我,右相老邁,行將乞骸骨。
問我五位副相,誰最適合再進一步,登閣拜相,我可是推舉了你的名字。”
鄭嵩又是拱手:“倒是多謝策爺厚愛,鄭嵩惶恐。”
“鄭嵩啊,你也確實該惶恐。
你可知道謀殺我,是什麽罪名?”
“鄭嵩作為罪魁禍首,當淩遲處死。
鄭家九族當誅!”
“所以你是來求饒的,還是來做決死一擊,要本帥命的?”
鄭嵩撩了撩長衫,跪在李策麵前:“策爺,鄭嵩死不足惜。
奈何我八百年鄭家,傳承卻不能斷送在我手裏。
請策爺見諒,鄭嵩來此,是來恭送策爺上路。”
李策微眯著眼:“送我上路、就憑你?”
鄭嵩緩緩起身,沒有多言。
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策兒,本神才是真正送你上路之人。”
聲音似從邊來,又像就在耳邊訇響。
陸乘風臉色頓變:“高麗巫神……新羅?”
“你這娃兒倒是好見識,認得本神。”
聲音繼續傳來,空密雲深處,緩緩浮現出一道裹著黑袍的身影。
此人容顏俊美,隻如仙聖,目光幽幽,神芒隱現,不可逼視。
正是巫神新羅。
他存世差不多千年,倒是真有資格叫百歲的陸乘風一聲娃兒。
巫神新羅都已經現身,地風水火四大護法,也沒有再隱藏身形,從四個方位,奔襲而來,在距離李策約莫三百米的地方站定。
“無量尊!”
陸乘風喧聲道號:“李居士,這新羅乃是方外邪神,我閤皂山乃是道家正統,以斬妖除魔為己任,李居士便將這邪神,讓給貧道打殺?”
李策朗聲笑道:“陸真人此言差矣。
降妖除魔,我李策這個國朝聖者,豈能甘居人後?
新羅本就衝我而來,怎能讓給陸真人?”
兩人若都在巔峰狀態,肯定不怕巫神新羅。
此刻陸乘風頂恢複巔峰狀態五成,李策更是隻有兩成不到。
便是加一塊都不是新羅對手。
卻都搶著要跟新羅一戰。
不過就是想自己去擋住新羅,把生還機會留給對方。
雖認識不過三日,兩人卻惺惺相惜,引為忘年之交。
“李居士,你肩負庇護國祚的重任,豈能死在新羅此等敵國邪神手中,這一戰,便不要跟貧道搶了吧。”
“貧道已活了足足百歲,夕陽雖美,畢竟黃昏。
李居士風華正茂,未來還有無限可能,貧道今日若身死道消,還請李居士,護我閤皂山道統!”
陸乘風疏狂一笑,倒是有些找回了年少時的慷慨激昂。
“無量尊!”
他口喧道號,便殺向巫神新羅。
“風!”
陽神真境,口含憲,言出法隨。
便有地靈氣,飛速竄來,將他包裹,禦風而起,攀升到跟新羅差不多高度。
“新羅,爾等邪神,好大膽子,竟敢到我中土造次,貧道今日不得便斬妖除魔,將你打殺!”
他須發張揚,氣勢如虹。
“虛空引靈,縛龍法陣!”
也就是在短短一瞬,陸乘風不知道結出多少法陣,調來方圓百裏地真靈,罩向巫神新羅。
“娃兒胡吹大氣,你便是全盛狀態,也不是本神對手。”
新羅看著向自己當頭罩下的縛龍法陣,卻也不躲,就那麽化作一道黑色掣電,撕裂長空,衝了過去。
“破!”
兩股強大的精神力量,便在半空之中碰撞。
巫神身形不動,麵色淡然。
陸乘風卻抑製不住悶哼,臉色發白,噴出一口蘊著淡金色的鮮血。
巫神兵解之前,已是陽神真境中的佼佼者,兵解之後,收集萬民信仰,苦修千年,不斷打磨念頭,雖然實力並沒有質的提升,精神力的總量,卻是浩大廣袤,遠勝陸乘風。
再加上陸乘風隻有五成戰力,隻一合,便受了不輕的傷。
“地無極,乾坤借法。”
“縛龍!”
陸乘風明知不敵巫神,卻絲毫不退,便見他噴出一口心尖熱血,竟是以陽神之血為媒介,虛空布陣,勾引來差不多方圓三百公裏的地真靈,形成足足三道長虹般的縛龍法陣,再次罩向新羅。
這一擊,幾乎可以媲美他那日消耗三十年壽元的驚一擊。
“娃兒,倒是有些門道。
哼,本神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
“邪龍爪!”
新羅黑袍鼓掌,手中竟是多了一對暗紅巨爪。
“此乃邪龍爪,乃是我巫神教第一任巫神,斬殺一頭邪龍之後,取其雙爪煉製而成的法器,陸乘風,能死在我教神器之下,你應該感到榮幸!”
話音落下,巫神新羅戴著的巨大龍爪,陡然抓向陸乘風,帶著無盡殺戮之氣,有濃濃的血色光芒,從“邪龍爪”上綻放沸騰,似乎要將半邊空,都染成猩紅。
強烈罡風,席卷而來,新羅這暴虐一爪,似乎能將地分割,讓空撕裂,讓大地塌陷。
陸乘風發出的三道縛龍陣,便瞬間被破去兩道。
還剩最後一道,看架勢,也維持不了多久。
“神戰啊,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神戰……”雲頂山上,那些幾日前趕來觀看李策與陸乘風的修行者,還有少許沒有離開。
一棟依山而建的別墅內,有個老者抬頭望,滿臉震撼。
他渾身氣血旺盛,真元充沛,赫然是個,邁入先的第四境武者。
放在世俗界,已是絕巔強者。
但看著戰於九之上的巫神和陸真人,他身體發抖,聲音帶顫。
跟此等存在比起來,他這個先武者,就跟螻蟻差不多。
“父親,什麽叫神戰?”
老者身旁有個中年武者問道。
“第六境武者,是修行者體魄的極限,第六境道修,是修行者精神的極限。
這樣的存在,淩空虛度,遨遊九。
舉手抬足,都蘊著地浩然的偉力,近乎神明。”
老者耐心跟自己兒子解釋:“所以第六境強者之間的戰鬥,便被稱為神戰。”
“自昆虛行走無蹤,燕山劍神歸隱,這世間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發生過神戰。”
“沒想到在這河間雲頂峰,幾日之間,就發生連續三場神戰。”
“我李青山有生之年,能目睹兩場神戰,當真死而無憾。”
老者無限感慨。
便滿臉決然,出了院門,往雲頂峰走去。
“父親,您去哪裏?”
中年人疑惑。
山頂正在進行神戰。
父親修為雖強,離巫神、陸真人、策爺這樣的存在,又差距太遠。
到山頂去,神戰餘波,都有可能傷到父親性命。
“兒啊,策爺,生聖者,護我河山。
我帝國之民,誰不欠策爺恩情?”
“此刻化外邪神入境,要取策爺性命。
我輩武者,焉能視而不見?
你爹我便去助策爺一臂之力!”
老者李青山,並不回頭,隻有慷慨激昂的聲音,傳入自己兒子耳中。
“爹……孩兒隨您同去!”
……近乎在同時,偌大雲頂山,竟是陸陸續續,走出來將近兩百人。
都是有修行在身的武者。
不過像李青山這樣的先強者,寥寥無幾。
大抵都在化境和暗勁,其中甚至有初入明勁、隻能算勉強通些拳腳的武者。
修為高低良莠,各有不同。
目光神色,卻是如出一轍。
堅毅,果決,義無反顧。
媽拉個巴子,你個錘子巫神,很了不起?
荒野蠻夷、也敢到我們中土來撒野?
敢來殺我們的聖者?
問過老子麽?
甭管你新羅兒問不問,老子就挑明了,老子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