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39.過去的陰影

  『喲，另一個我啊，我們這是第二次見麵了。』金瞳的“陶陽”笑嘻嘻地說道。


  陶陽已經站了起來，本能地擺出戒備的姿態，說道：“果然那一天我在街上看見的那個就是你啊……”


  他想到無論是別府千尋還是甄矜祈，她們都是自身的陰影變成了人格麵具，而他明明已經覺醒了人格麵具，可是為什麽自己陰影還會出現在這裏呢？

  而對麵的“陶陽”似乎窺破了他的想法，說道：『這沒什麽好奇怪的吧，畢竟你可是不羈之力的擁有者，能持有複數的人格麵具的特殊之人。』


  陶陽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也就是說，你也能變成其他的人格麵具？”


  “陶陽”定定地看了陶陽許久，然後含糊不清地說：『嗬，也許吧。』


  “那麽，你特意出現在我麵前是為了什麽？為了揭露一遍我的陰暗麵，然後期待著我認可你的存在嗎？”


  『怎麽會，用不著玩那些可笑的把戲，我很清楚你早就清醒地認知到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畢竟我可是另一個你啊。』


  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錯，你是個‘壞孩子’，即使到現在也和唯一的親姐姐關係緊張，最重要的是……』


  『你害死了自己的媽媽！』


  陰影的這句話，開啟了陶陽記憶的大門。


  十年前，那時候的陶陽還是個六歲的孩子。雖然父親早亡，但他卻沒有吃多少苦，反而在媽媽與姐姐的寵愛下，成長為旁人眼中標準的“熊孩子”——任性、頑皮、愛搗蛋、不懂事。


  他小時候甚至幹過亂敲別人家的大門、打騷擾電話這樣的惡作劇，也偷過學校小賣部的零食，隻不過被抓過一次後就再也不敢做小偷小摸的事情了。


  假如讓十六歲的陶陽評價六歲時的自己，他一定會罵自己是個“混賬玩意”。


  而小時候的陶陽終於在某一天犯下了最混賬的事。


  七歲生日那天，作為主角的小陶陽認為這一天的自己就是最特別的，什麽事情都應該如他的心意，偏偏媽媽因為臨時加班而沒能回來參加他的生日會。


  小陶陽覺得很委屈，他這個年紀還沒有理解一個女人獨自撐起一個家的艱辛，隻知道最喜歡的媽媽沒有按照他期望的那樣出現在自己一年一次的生日會上，於是第二天早上賭氣對著來道歉的媽媽說：「騙子去死吧！」


  之後沒多久，媽媽在出門去買菜的路上，就因為闖紅燈而與疾馳而過的汽車相撞，最後不治身亡。


  雖然事件被公開認為，是陶陽媽媽因為連續一個月無休工作導致疲勞過度、精神恍惚，所以沒有注意到馬路行車而不幸遇害；但小陶陽卻覺得，是自己的意氣用事、口無遮攔，給媽媽疲憊的心造成了深重的打擊，間接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同樣這麽認為的，還有作為姐姐的陶雨——從醫院回來後的她，第一次打罵了自己的弟弟。


  而小陶陽沒有反抗，全部都咬牙受著，因為他知道，這都是他該的！


  是他害死了媽媽；

  他有罪。


  「我家陽陽要是每次考試都能拿高分，就是對媽媽最好的犒勞啦！以後就盼望著陽陽你能上名牌大學、出人頭地呢！」


  ——因為媽媽曾經說過的這句話，陶陽在後來的十年裏，一直努力地成為一個學習優秀的好學生。


  當然他很清楚，這樣做根本算不上贖罪，最多隻能讓他的內心好過一些，也讓他可以在每年的清明和重陽、有資格跪在媽媽的墓前。


  『沒錯，你抱著負罪感活到了現在。十年前的那件事不僅深深影響到你和姐姐的關係，還影響到了你的為人性格。』


  『‘表麵看上去彬彬有禮，但實際很在意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甚至在有意疏遠他人、孤立自己……’還記得千尋的這句對你的評價嗎？』


  『其實你的內心深處，很害怕再像傷害媽媽那樣、傷害到周圍其他的人，所以你選擇與他人保持距離感，這其中也包括了自己的姐姐。』


  『否則的話，你本來應該是一個性格溫和、與人友善的陽光少年，周圍應該會聚集許多的朋友吧……嘖嘖嘖，真是可惜了。』


  陶陽越聽眉頭皺得越深，冷哼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陶陽”歎氣道：『我想說的是……別再糾結那些陳年往事了，你這樣難道不覺得累嗎？』


  『你自己應該想得明白的才對，媽媽她就是因為工作太勞累了、累昏了頭，才將紅燈當綠燈而遇到了事故，實際跟你說的話並沒有直接關聯。』


  『而且你不是在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就後悔了嗎？隻不過因為小孩子脾氣而不好意思立馬道歉而已，還想著等媽媽回來後幫忙做做家務、然後順勢說出‘對不起’……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啊。』


  “陶陽”說得真情意切，看得陶陽覺得有些好笑：“嗬嗬……沒想到我居然會有被自己的陰影安慰的一天。”


  他正了正臉色，對自己的陰影又說道：“不管是對是錯，我都會繼續這樣的生活，並不會因為你的幾句話就隨意改變。”


  “陶陽”輕佻地吹了個口哨，揶揄笑道：『喔，真的嗎？可是我看你這幾天和兩個女孩子玩影時間大冒險，不是挺開心的嘛？』


  陶陽剛想反駁，卻又聽對方說道：『幹脆我給你送更多的女孩子過去吧？正值青春的少年，很喜歡這種置身萬花叢中的感覺吧？』


  “送更多的……你做了什麽？！”陶陽臉色一變，瞬間意識到了這句話中蘊含的信息量。


  『哎呀哎呀，不好……』“陶陽”一副說漏嘴的表情，還假惺惺地用手遮著嘴巴，卻難掩臉上得意洋洋的表情，『不然呢？你以為在覺醒的第二天就立馬碰上了同校的適應者夥伴，哪有那麽恰巧的事情？』


  “原來千尋會進入影時間是因為你……不對，你是什麽時候下手的？”陶陽皺起眉頭，他是在和別府千尋對話的時候進入的影時間，過程中似乎並沒有看到過自己陰影出現的畫麵……難道是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那一小段時間間隙？


  『居然問什麽時候……別忘了，我就是你啊，從你接觸到他人的那一刻起，就足夠能力發揮作用了。』


  『你第一次遇見的那個黑衣人審判者，擁有能將他人的陰影強製召喚出來的能力；不過你比他強喔，因為你的能力……不，應該說是我們的能力……能夠直接將他人拉入影時間裏來啊！』


  “你……”陶陽突然記起了某事，“難道泉田亞矢的事情……也是你搞的鬼？！”


  『什麽叫我搞的鬼，我可是在為你謀劃。如果不是我趁早處理掉那個女人，將有關她的所作所為全部更新，你癡漢冤罪的事情早就被大肆宣揚了。』“陶陽”有些不高興地癟嘴，看上去有些小孩子模樣，『而且你也別那麽激動嘛，我不過就是小小地惡作劇了一下。』


  “你居然說是那是惡作劇……”陶陽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個自己的陰影，總感覺對方的言行舉止有些熟悉。


  而“陶陽”說著又一屁股坐在房間裏的床上，兩隻腳有些幼稚地蕩來蕩去，笑道：『嘿嘿，那一天看到了好玩的東西呢，那個女人最後被自己暴走的陰影吃掉的樣子真是太解氣啦！以後就這麽教訓那些欺負我們的家夥吧！』


  這時候，陶陽才恍然：這家夥簡直就像是十年前的那個“混賬玩意”一般的自己、保持著原本的性格長大後的姿態！


  一個有著小孩子心性、喜歡肆意妄為的人、擁有將任意他人拉入影時間的能力，如果放任不管的話，試問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陶陽立馬認識到其中的嚴重性，於是厲聲喝道：“我警告你，不要再對任何人亂用這個能力！”


  『嘁~你真無趣，明明可以用這個能力做各種好玩的事情啊。』“陶陽”撇撇嘴，『而且就算我什麽也不做，可你也別忘了甄矜祈說過的話——近期成為適應者的人越來越多了，畢竟……』


  他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麽忌諱的地方，一下子止住往下說。之後又抬眼看到陶陽在怒視著他，頓時露出了委屈的表情，說道：『我知道了，我不會亂來了……誰叫你就是我呢。』


  看著陶陽依舊皺著眉頭，一臉不喜的樣子，“陶陽”也覺得呆得有點難受，就像是剛被訓斥的熊孩子習慣性地從父母麵前逃避開一樣，從坐著的位置站起來說道：『沒意思，我要回去了。』


  他的眼神有些躲閃，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不論如何，另一個我啊，請你記住這一點……』


  『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說著，他會化為霧影、直接從房間內消失無蹤了。


  而站在原地的陶陽臉色變得古怪起來——他竟然能從自己的陰影身上感受到……


  依賴感？！


  這該不會是……


  他意念一閃，意識瞬間就進入到了天鵝絨房間，還來不及跟伊戈爾與赫莫莎打招呼，抬頭一看就見到——


  半空中落下的光球，化為一張卡牌落入到他的手中！


  卡牌正麵，印著個帶有狗的男青年的圖案，下記“LA·MAT”表示“愚者”，並寫有“Yang Tao”的英文字母。


  他不禁吐槽：自己和自己的陰影結成羈絆？居然還有這種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