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初見白杫
不過，修為定格年紀，這種事情，誰又說得準。
“劍秋……你都長這麽大了……”白杫的神情似開心，又似難過：“當初將你幻成天狐，放於天狐族中，你可怨我！？”
劍秋微微蹙眉，她最不習慣的，就是這種親人重逢的場麵。
白杫見她無動於衷，便了然的笑了笑：“你不與我親也是很正常的，畢竟過了這麽多年，我也沒有去看過你，不過當初我走時隻剩一縷魂魄，不得不走！”白杫看著那與自己九成相似的容顏，微微淺笑：“姐姐地下有知，也該安息了！”
“姐姐？”劍秋終於明白事情哪裏不對勁了：“什麽意思！”
“怎麽？”白杫被她看得一頭霧水。
“你不應該是我的娘親嗎？或者，是我的妹妹？”劍秋瞪大眼瞧她，長得這麽像，不是娘親，會是什麽？還有，那個所謂的妹妹呢？
“娘親？”白杫愣了一下，“噗哧”一聲笑了：“我是你姑姑，不是你娘親！至於妹妹一說，是我怕你將來把我忘了，畢竟你是我神女一族唯一的親人，我當時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下去，私心裏想著，希望你記住我！日後能來尋我！不料天意弄人，我們竟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麵！”
劍秋被她這麽一句話說得懵了：“姥姥明明說緋煙仙子就是我的娘親，可是你……你難道不是緋煙仙子嗎？”
白杫聞言，掩唇輕笑：“原來如此……你姥姥本說得也沒有錯，可是緋煙仙子這個名字，在姐姐過世之後，我便延用了她的名字，這樣，我才能名正言順的從那凡人家裏把你抱過來！”
“抱……抱過來！你難道……難道是想用偷的？”劍秋覺得自己喉嚨裏就像梗了一根魚刺般，這事實來的真的讓人難以接受。
“如果別無他法，我也會用偷的，神女一係，是絕不可能養凡人家裏！特別是你靈智未開，若是養在凡人家裏，隻怕一生都會隨那凡人，活不過百年，便去輪回！”白杫看著她不可置信的樣子，微微調皮的眨了眨眼：“怎麽，你不相信？”
“我……”劍秋困難的咽了一口口水：“確實很難讓人相信。”
白杫低低的歎了一口氣，神情陷入回憶之中：“娘親去得早，神女一係，向來隻會是女子，我與姐姐相依為命，不料姐姐卻喜歡上了凡人，那凡人信了江湖道士之言，說姐姐是妖女，可惱姐姐為了那凡人，也心甘情願被那道士擒了……”
“後來，我便化為姐姐魂魄，夜晚入那凡人的夢中，讓他將你給了我！可當時天下大亂，魔界之人蠢蠢欲動，我百般無法之下，隻得嫁給青丘之帝，好在他待你也是極好的，你也名正言順的成了天狐一族的帝女！”
“那……那你與我爹……不，你與青丘之帝，可曾……可曾……”劍秋結結巴巴的看著她，忍不住的一臉好奇。
“你倒是與姐姐一個模樣，對什麽都好奇得不得了！”白杫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自然是沒有的，我心中有人，又怎會委身於他人，不過是用了障眼法罷了！那青丘之帝的修為不及我，自然察覺不出來。”
劍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來，自己確實有些好奇得過了。
“上次我曾見過你與一男子在一起，今日怎麽獨獨你一人來重華宮！？”白杫看著她瞬間沉下去的臉，心中便了然幾分：“怎麽，出事了嗎？”
“負心漢遍地都是，不過是眼瞎看走了眼！如今……如今害了芳華一族，我誓要為他們報仇！”劍秋說得咬牙切齒，那徹骨的恨意讓人心驚。
“怎麽了，上次我遇見你們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白杫微微蹙眉，不過月餘，怎麽會變成這樣子。
“姑……姑姑！”劍秋猛的拉住白杫的雙手：“我需要去蓬萊仙島，但是此島沒有請帖是絕對上不了島的，所以我想重華宮如此之大，那蓬萊島主必然是知道的，絕對會發請帖過來。”
“你想要？”白杫聽她提起蓬萊仙島，便忍不住的想起墨如冰，若她知道自己與劍秋的關係，那劍秋上了蓬萊仙島，無疑是羊入虎口。
心思流轉之際，白杫偏頭問道：“鳳族長也會去？”
劍秋一愣，眼神一暗，但是很快便是熊熊怒意，重重的點頭。
“此事交於我便是，你先安心在重華宮住下，待我取得請帖，必然交付於你！”白杫揚聲喚來下人：“替劍秋備下房間，帶她去休息。”
“是！”那小丫環伶俐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臉上的笑意足以讓冰雪融化。
劍秋咬著唇，隨著那小丫環走了。
白杫站在門口，待得兩人走遠，方喚來花殘一：“劍秋要去蓬萊仙島，你命人準備準備，挑幾個身手利落的，在暗處保護她！”
“恕屬下多嘴，族長你與墨如冰勢如水火，這墨如冰又是蓬萊小主，如今劍秋姑娘此去，不是羊入虎口嗎？”花殘一一臉疑惑，白杫有多重視劍秋，她心中自是清楚的，可如今眼睜睜看著劍秋跳入火坑，這怎麽也不可能。
“你剛才沒聽她說嗎，鳳天也會去，若這鳳天真對劍秋有情，必然不會袖手旁觀，這鳳天行事雖然隻隨喜怒，但是在我瞧也，也不方失為良人，如此一試，必然能試出他的真情，若他肯挺身而出，護了劍秋，我也能放心的將劍秋交給他！”
白杫頓了頓，又道：“你們千萬要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你們，特別是在確定了鳳天不會動手之後再動手，決不能讓劍秋受到傷害，還有，若是鳳天動手了，你們就不必幫忙了，鳳族之長，想來也不會如此窩囊！”
劍秋拿到請帖的時候，已經是三日之後的事情，麵對白杫那關切的臉，劍秋有些心酸，如今她身邊剩下的，可能也隻有姥姥和姑姑了。
“好好去，好好的回來，我在重華宮等著你！”白杫淺笑著看她，一身素衣如雪，絕世而獨立。
“我會的，姑姑，我一定會回來的！”劍秋咬咬牙，一轉身消失不見。
有了請帖，自然就不用扮成小侍女之類的，隻需裝成世外高人的模樣便是，旁的劍秋什麽都不會，但是裝模作樣，這些年跟著青山也學了不少。
說到青山……劍秋眉頭一蹙，他尋找姑姑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如今可知道她人在重華宮，還是重華宮的宮主！
但姑姑身畔的那位……
“這位仙子，已經到了蓬萊仙島了！為何還冥思苦坐？”
劍秋一驚，連忙轉頭看去，見得一名麵容清秀的男子，周身仙氣純正，倒是比她這個半調子好多了，不過依著那氣息，倒有幾分蜀山的樣子。
“我……”心思流轉，劍秋淺笑中帶著些許尷尬：“姥姥向來不允我出山，如今還是第一次，見得這外麵世界，難免陌生，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如此，那仙子便與我一路，可好？”男子的臉上帶著微微緋紅，顯然這種話，也是讓他覺得羞澀。
“好！”劍秋簡直是求之不得：“我……我姓白，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我叫未生，你叫我未生便行，來，我拉你上來吧！”未生站在岸上，向船中的劍秋伸出手。
“未生？”劍秋略略偏頭，毫不在意的將手遞在他手中，借他之力上岸。
君生我未生的意思嗎？誰會為孩子起這樣的名字。
未生未覺察到她心中所想，隻覺那隻素手柔若無骨，一時間心池蕩漾，久久緩不過神來。直到劍秋一臉疑惑的盯著他看，那直率坦真的目光讓他心中一柔，像是碰到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白姑娘，你長得真好看！”
劍秋不知道他是存心的還是無意，她這樣子也叫好看的話，那青霜仙子又算什麽了！？
但是現在的她已不是以前的她，這些表情，自然不會從神情中露出來，回應他的，是淺淺的微笑：“未生過獎了！”
一路上，遇上許多位例仙班的仙君，而未生都是淺淺笑著，溫和大方，謙恭有禮，不讓人覺得他冷淡，也不讓人覺得他過度熱情，連那笑容的弧度，都是剛剛好。
這不禁讓劍秋對他刮目相看，明明麵容清秀，可不笑的時候，卻是無端清冷起來，讓人琢磨不透，他不會是個壞人吧？
那自己這麽跟著他，豈不是上了賊船？
可那些仙君對他可都是恭順有禮的……
思及至此，劍秋那被未生牽著的右手，微微瑟縮了一下，卻冷不防前方的未生突然停下腳步，劍秋止步不及，整個人撲進他轉過身來的懷裏。
幾乎是下一刻，劍秋整個人跟觸電般的從他懷中彈跳出來，退開數步，這才委屈的捂著鼻子看著他：“你怎麽突然就停下來了，也不說一聲！”
未生愣了愣，看著那皺成一團的嬌俏小臉，那雙眸瑩亮如星，似化作點點繁星，落於胸間，留下點點灼熱之感。
幾乎是下意識的，未生伸手去拉住她的手，將她往自己身前帶：“當心旁人撞著你！”話音未落，未生便一把將她環住，輕靈的轉了一個圈。
劍秋剛想說話，卻見一名侍女捧著玉盞，連連道歉。
“沒事吧？”未生未理會那名驚慌失措的小侍女，垂眸看著懷中的人兒，低聲關切。
“沒……沒事……”劍秋終於知道不自在是什麽感覺了，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早知道跟他在一起會遇到這些尷尬的事情，她就寧可自己一路了……雖然，她迷路的本事也挺高的……
“你能不能……”劍秋用手輕輕戳了戳未生那環住自己的雙手，幹笑著說道：“先放開我！”
未生一愣，緩過神來，對她露出一抹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事出突然，希望你不會覺得我唐突了你！”說完，未生便迅速的鬆開雙手。
劍秋微微蹙了蹙眉，她很想說他確實有點唐突了，但是看他放手放得那麽利落，又不像凡人中的那些登徒子，且眉宇間清澈一片，她倒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默默的搖了搖頭。
突然，右手一暖，劍秋下意識的想甩開，卻被未生握得更緊：“蓬萊仙島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大，如果不想走丟，就乖乖任我牽著，知道嗎？”
劍秋抬頭，無意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怔了怔，清冷的眸光讓她掙紮不得，那迫人的氣勢瞬間將她壓製，讓她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一路上，劍秋沒有再說話，越是接近蓬萊大殿，她越是沉默，連未生都能輕易的看出她的不對勁來。
昔日在豐都大帝殿裏偷聽到的那一席對話，在心中盤旋不去，如今事隔一年，與他再次相見，又是何種情況？
痛苦的種子在心尖兒上滋生發芽，劍秋隻覺胸口悶悶的痛，猛的停住腳步，左手迅速的捂住胸口，鮮血如箭般自那菱唇中噴出。
“白姑娘，你怎麽了？”未生那震驚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意，在耳畔飄散。隱隱的，她似乎聽到了鳳天的聲音，還是那麽低醇好聽，卻詭異的帶著驚怒。
未生一把將劍秋打橫抱在懷中，冷眼看著眼前兩名俊美如斯的男子：“不知鳳王和桃華仙君為何攔住我的去路。”
“把她給我！”鳳天看著未生那環在劍秋腰上的雙手，眸光灼熱，恨不能將之手剁了。冰冷的聲音壓抑著極怒，似隨時會控製不住，給他一掌。
“未生太子，雖然你貴為玉帝長孫，可也不能奪人所好，你懷中的女子，乃是鳳王離家出走的妻子。”桃華眼見鳳天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怒意，連忙上前一步，攔在兩人中間，深怕他們一言不合，直接動手。
“是嗎？她一直與我在一起，可沒有說過她已嫁與鳳王！”說著，未生冷笑著環視周圍一圈：“這裏仙君來來往往，怎麽，鳳王還想直接搶人不成。”
鳳天怒極拂袖：“我一直以為她任性胡鬧也有個度，不曾想竟無法無天！”
“別生氣，她還小，不懂事是正常的！”桃華也笑不出來了，任誰看到自己心愛的人躺在另一個男人的懷中，心裏也不會有什麽好滋味：“等等！”桃華神色一凜，視線垂落在未生的身後，那一攤尚未凝固的血跡，似乎還溫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