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從痛苦，到接受
劍秋醒來的時候，天色尚早，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額頭，劍秋擁被而坐，細微的動作驚醒了正坐在床沿邊上的芳華，他連忙坐正身體，摸索著她的手，替她把脈。
看著芳華眼底那明顯的淤青，劍秋突然想哭，反手握住他的手，垂下眼眸不敢看他：“對不起，我又讓你擔心了！”
“傻丫頭，說什麽擔心不擔心！”芳華一愣，繼而溫柔的笑道：“你倒是讓我覺得你成熟了，不再像以前一樣，做事不顧後果，整天惹事生非！可是……我倒寧願你像從前一樣快快樂樂的，不會像現在這樣，心中背負那麽多的事情。”
“人……總是會學著長大的，我不可能一輩子那樣子，讓狐姥姥操心！也……讓你擔心！”劍秋看著芳華，心中痛苦，那個她愛的男人，她為他付出良多，換來的卻是他與旁人成親，而這個一直愛著自己的男人，卻始終如一，從來不曾變過！
她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如今，卻好像已經沒有了退路，一切，都注定了。
“你睡了三天，要不要起來走走，有沒有什麽地方覺得不舒服，你之前的傷，我已經幫你治好，你的封印，我與白行也替你解開了，你……若是真想隨未生去天庭，我不會攔你！”芳華頓了頓，別過臉去，不讓她看到自己臉上那掩也掩不住的痛苦。
劍秋看著芳華，抬手扳過他的臉，指腹輕輕的撫摸他那無神的雙眸，平靜的說道：“芳華，你老實告訴我，你的眼睛，有沒有辦法治療？之前扶桑說她有辦法，你不讓她治，到底是什麽辦法！？”
芳華拉下她的右手，沒說話。
“是真的有辦法？”劍秋緊盯著他不放！
“若我眼睛治好了，你是不是就會離開！”忍了忍，芳華終是沒忍，話一出口，卻又後悔了，如此挑明，怕是連退路也沒有了，芳華站起身來：“你好好休息，若是想出去走走，便讓唐姑娘陪著你，我先走了！”
劍秋一把抓住芳華的手，迫他停了下來：“芳華，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芳華一怔，想起與狐姥姥的約定，心中一寒，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劍秋，如果我說，我要是變成壞人了，你還會理我嗎？”
劍秋看著那欣長的背影，緩緩鬆了手，慢慢說道：“若是芳華變成了壞人，我是一定不會理你的！”
“我知道了！”那被鬆開的右手顫了顫，芳華舉步離去。
“芳華公子！”唐姻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邊坐下，握住她的雙肩，上下仔細看了看：“怎麽樣，有沒有哪裏還不舒服？”
劍秋看著她著急的臉，忍不住一下子就笑了：“你們怎麽第一句話問的都是一樣的！”
唐姻聞言，推了她一把，臉色不怎麽好看，但下手卻很輕，沒好氣的說道：“要不是關心你，誰管你舒服不舒服，你居然還嫌，真是不知足，就不該救你，純養了一隻白眼狼。”
劍秋連忙討好的拉過她，萬分委屈：“我就隻說了一句話而已……”
“那也不應該說！”唐姻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我錯了！”劍秋垂著腦袋，偷偷瞄她。
“既然醒了，咱們說點正事！”唐姻正了正身體，將她拉近自己，小聲的說道：“你暈倒那天，未生與芳華差點沒打起來，好在白行在中間當和事佬！不過經此一事，瞎子也能看得出來，那幫你拿蟠桃的未生公子，肯定是喜歡你的！”
“喜歡我？”劍秋一愣，她怎麽把這事兒給忘記了：“那後來呢？”
“後來雖然沒打起來，可也算是結下仇了，雖然我不知道他們誰比較厲害，可是因為芳華要醫治你，所以未生公子才不得不退讓，如今你好了，那肯定要做出一個決定來，要是他們再打起來，隻怕拉都拉不住！”
劍秋捧著腦袋，隻覺一個頭兩個大，語氣沮喪：“那我要怎麽辦，裝死？”
唐姻瞪了她一眼：“身體才好，什麽死不死的！多晦氣！當然是你選其中一個，然後另一個退出，他們都喜歡你，不會舍得讓你傷心的！不過如果你不做出一個選擇，那肯定還會再打起來！”
“可我一個都不想選！”劍秋咬了咬唇：“我現在腦子裏很亂，唯一的念頭，就是想去天庭看看！”
“你還惦記著鳳王，還沒死心啊！”唐姻無奈的搖了搖頭：“未生公子並沒有騙你，鳳王確實要成親了，因為請柬都送到白行手中，你是不是要我拿給你看了，你才會相信自己被騙了啊？”
唐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她：“別一副要死了的表情，這地球離開了誰不會轉啊，沒有人會陪你一輩子的，誰也靠不住，還是要靠自己！”
“地球？”劍秋愣愣的抬頭看她。
唐姻猛的捂住嘴，搖了搖頭，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這才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暗道：好險！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鳳王他真的要跟青霜仙子成親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事實擺在眼前。”唐姻雙手一攤，安慰道：“你也別這樣，你看，我喜歡白行，可我也知道他心裏的人，根本不是我，我也同樣傷心，可是傷心歸傷心，日子還是要過啊，沒理由為了一個男人，就該去尋死覓活的，這多沒骨氣。”
劍秋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其實我也沒有你說的那樣灰心喪氣，我隻是想去看看，如果他真的跟青霜仙子成了親，我也就死了心，到時候回到這裏，我就好好的找法子，把芳華的眼睛治好，至於以後的事情，不說也罷！”
“現在也隻能這樣了，你就不能不去嗎？你這樣一去，你可知道對於芳華來說，他有多痛苦，他怕你這一去，就再也不會回來！”唐姻抿了抿唇，“不過，去看看也是好的，看看這個負心漢，要怎麽樣當著你的麵，與他人成親！”
“鳳天並沒有承諾過我什麽，你也不必這樣說他，或許我與他之前的喜歡，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 ，而至始至終，隻是他不忍心拒絕我罷了！”劍秋掀開被子，勉強的笑了笑：“躺了這麽久，我們出去走走吧，芳華說我的法力恢複了，我想出去練練！”
“好！”唐姻站起秋，從旁邊的衣架子上拿過她的衣衫，看著她突然愣住的動作，十分不解：“怎麽了？”說著，她將自己手中的衣衫翻來覆去的看了看：“沒有髒！說來也奇怪，衣衫不染塵埃，倒真是上好的極品。”
劍秋默了默，苦笑：“這是鳳凰尾羽做的，自然不是凡品能比的。”
“什麽？鳳凰的尾巴毛？”唐姻一把扔在地上，扔了之後方才想起來，這衣衫是劍秋的，並且還是鳳天送給她的，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她有多珍惜，連忙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的臉色，將衣衫從地上拾了起來。
“扔了一下，沒關係吧！”唐姻將衣衫捧在手上，愧疚的看著她：“要不，我把白行的狐狸皮扒下來，幻成衣衫給你穿？”
劍秋被她說得一下子就笑了：“你若扒了他的皮，轉頭他便會扒了我的皮！我還不想死！”
見她笑了，唐姻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卻又不知道說什麽，隻得將手中的衣衫遞給她：“那……你穿！”
“算了，不穿這個，凡人的衣服也沒什麽不好，挺漂亮的！”劍秋衝著她笑了笑：“你肯定有，拿一套給我穿吧！”
“啊！？”唐姻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好，我這就去拿！”說著，隨手將手中的衣衫擱在床邊的矮幾上，轉身出了門。
劍秋看著那淺藍色的衣衫，默默的拿過來，掌心略微一用力，那衣衫便幻成了鳳凰尾羽，乖順的躺在她掌心，金色的尾羽，很是漂亮，可惜，卻不再屬於她！
算了，到時候在天庭見了他，連釵子一並還給他吧，既然他都成親了，自己與他，也不應該有任何的牽連。
就著鬆鬆的褻衣，劍秋舉步往外走，但才走到門口，便被一件不明物體兜頭罩住！
“誰啊！”劍秋沒好氣的胡亂把罩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扯了下來。
“進去！”未生的臉色微紅，用身體擋住白行的視線。
“有什麽好掩的，我又不是沒看過……”白行不怕死的看著未生，吃定他隻要有劍秋在，他便什麽都不敢說！
劍秋無奈的折返回屋，卻還沒走兩步，唐姻便進了門：“你怎麽在這裏！”唐姻的語氣很不客氣！
未生禮貌的笑了笑，不解釋，轉身出了門。
“你怎麽開門讓他進來了！”唐姻看著她身上不屬於她的衣服，驚詫的說道：“不會是你讓他進來的吧！？”
“是我要出去，被他攔了回來！”劍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唐姻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番，說道：“其實穿成這樣也沒有什麽不妥的，主要是這些人思想太過古板了。露這兒不能穿，露那兒不能穿，真是討厭！要我說，這快初夏了，早該把這長裙剪成短裙！”
“這話你應該去跟白行說，我估計出了除白行，其他人都挺喜歡你那麽穿！”劍秋聳了聳肩，拿過她手上的衣服，動作麻利的換上，攏了攏那如黑緞般的青絲，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唐姻：“我不怎麽會綰發，所以也隻能這樣了。”
唐姻扁扁嘴：“其實我也不怎麽會，隻會些簡單的，來，你坐過來，我教你！”
劍秋乖順的坐在桌邊，任由唐姻打理自己。
“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才好，如果我說去天庭，芳華會不會說也要去！？”劍秋捏著腰間的錦帶，無聊的把玩著。
“他若是去，也隻是擔心你，我倒不擔心芳華會出什麽亂子，但是未生公子就不一樣了，他這個人就像一潭深水，讓人捉摸不透，我覺得，你離他遠一點才是！”唐姻看著自己的成果，拍了拍手：“好了，我速度快吧！”
“嗯！”劍秋抬手在頭上探了探，一臉惋惜，“隻可惜這裏沒有鏡子，我看不了！以前，都是鳳天幫我綰發，久而久之，就習慣了他來替我做這個，現在突然發現，當沒有人可以作為依靠的時候，曾經那些以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如今做起來也是輕而易舉！”
唐姻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我怎麽覺得，你就像變了一個人！”
“何出此言！”劍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倒底是凡人的衣衫，不會像鳳羽那般貼身。
“就比如說……”唐姻苦思冥想：“以前你闖禍的時候會不顧後果，如果現在闖禍，就會考慮一下後果了！”
劍秋滿臉黑色，她又不是惹禍精，至於這樣來打比方嗎？
“好了好了，不提這個，白行今天做了你最喜歡的烤雞，我們快出去吧！”唐姻興奮的拉著她的手。
“白行能掐會算，知道我今天會醒？”劍秋不信的看著她：“你就別哄我開心了！”
“他倒不是能掐會算，而是你醒來之際，是芳華讓他去買的，若不是芳華不便，恐怕他自己就去了！”唐姻吐了吐舌頭：“其實說到芳華，也是個不錯的人選，這段日子，我也是看在眼裏，對你可真算得上是掏心掏肺了！”
“我知道芳華的好，就是因為他太好了，所以這樣的我……才配不上他！”劍秋滿眼沮喪，“你說我怎麽這麽倒黴，好不容易找到一隻鳳凰，居然是騙我的，如今再找一隻芳華……唉……”
“你想那麽多做什麽，俗話說，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自己知道，若是一雙很漂亮的鞋子，你很喜歡，愛不釋手，但若是它根本不合腳，你還會要嗎？”唐姻認真的看著她，見她疑惑的樣子，繼續說道：“感情也是一樣的，如果這段感情裏，你得到的快樂，永遠比痛苦少，你還會繼續嗎？”
劍秋怔怔的看著她，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