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咱們走著瞧!
施妙魚抬眼,便看到了裘映瑤森寒的眼神。她愉悅的嘴角上揚,劃出微弱的弧度:“姨娘這話,我怎麽聽不懂呢?”
惡毒?
瞧瞧這恨不得撕了自己的眼神,這才叫惡毒呢。不過,這才剛開始呢,就受不了了?
施妙魚眼中嘲諷的笑意,裘映瑤看的真真切切,也越發的怒火中燒,冷哼道:“你要是聽不懂,可就真的奇了怪了,施妙魚,你別給我裝傻,柔兒臉上的藥是你所配,她今日出醜,難道不是你加害的麽?今日你若交出解藥,我可以既往不咎。可若你執意妄為,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裘映瑤這話說的咬牙切齒,隻是卻有些色厲內荏的味道。
今日那將軍夫人撂了狠話之後,施慶鬆也有些怕了,倒是將自己訓斥了一頓。她此刻不能再去觸施慶鬆的晦氣,隻能前來尋施妙魚的麻煩了。
隻可惜,施妙魚卻不吃這一套。
她勾唇淺笑,眉眼中卻是一片的冷意:“姨娘口口聲聲說是我搞得鬼,還用那些話來威脅我,可妙魚是真的不知姨娘所為何事。妹妹臉上的紅斑乃是在宮中所有,而自打進宮,我與她未曾有過任何接觸,姨娘又怎麽一口咬定,那個人是我?”
無憑無據的事情,她也可以抵賴啊。
畢竟黑暗的事從來無需擺上台麵,更何況,她配的藥方,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至於那些藥粉……
更是溶於空氣,無色無味!
前生裘映瑤借此生事,那麽今生,她便要將這個罪名坐實了。
“姨娘有這個工夫,還不如替妹妹找個靠譜的大夫才是。女兒家的臉可是頂重要的,若是一不小心毀了,那可就糟了。”
施妙魚唇角笑意加深,又加了一句:“畢竟,妹妹的名聲已經毀了,若再沒了嬌俏的容顏……”
她這句話沒有說完,卻讓裘映瑤臉色瞬間劇變。
“施!妙!魚!”
裘映瑤恨得幾乎咬碎了牙齒,而施妙魚回應她的,卻仍舊是雲淡風輕的笑意:“姨娘,我在呢。”
“好,算你狠。咱們走著瞧!”
裘映瑤說完這話,拂袖離開。
天色徹底的暗沉了下來。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有慘淡的月牙隱在烏雲之後,更顯出幾分灰暗來。
施妙魚望著裘映瑤離開的背影,唇角笑意逐漸收起,取而代之的則是滿眼的陰森。
綠枝走進來的時候,正對上她的神情,猛地打了個寒顫。
下一刻,便見施妙魚收了目光,臉色平靜的仿佛剛才隻是她的錯覺。
綠枝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小姐。”
見施妙魚的神情恢複正常,她大了大膽子,蹙眉歎息道:“您今日太不理智了。府中皆知侯爺寵姨娘,您卻同她硬著來,若是她到了侯爺麵前說出個好歹來,怕是夫人和您都要受連累的。”
聞言,施妙魚歪了歪頭,看著一臉小心的綠枝,反問道:“那又如何?”
前世裏,她謹小慎微,處處與人為善,可結局呢?
敵人並不會因著她的善良軟弱便罷手,於他們而言,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須得處之而後快。
若善良是原罪,那她便以惡製惡!
見施妙魚滿臉的不以為然,綠枝更加有些擔心。她原是夫人身邊的丫鬟,十歲時就跟了施妙魚,雖然是主仆,可在她心裏,小姐就像是她的小妹妹一樣。
那裘姨娘如洪水猛獸,夫人已然被逼到那般地步,小姐又怎麽會是她的對手呢?
“綠枝。”
施妙魚將她的神情收在眼底,索性走到她的身邊,抓住了她的手,輕聲道:“你可知,今日我的馬車失控,險些命喪黃泉。而采荷,更是為了護我,現下還在醫館內。”
一句話,瞬間讓綠枝臉色大變,慘白著臉道:“是……裘姨娘?”
“是。”
施妙魚幹脆的點頭,繼續道:“所以,有些事情,縱然我再退讓,也是避不開的。更何況,我才是沐陽候府的嫡長女,名正言順,為何要退?”
那一刻,綠枝突然便平靜了下來。
“小姐,那綠枝能為您做什麽?”
是啊,她家小姐才是名正言順的名門閨秀,卻處處的低人一等,憑什麽?!
“好丫頭,天長日久的,你能做的事情多著呢。”施妙魚唇角微勾,輕聲道:“隻是現在,你最需要做的便是好生睡一覺。”
聞言,綠枝彎唇一笑,柔聲道:“那奴婢先替您鋪床。”
她的笑容觸動了施妙魚的神經,雙眸猝不及防的便有些紅。
施妙魚有些狼狽的瞥過頭去,隻是心思卻不可抑止的想起那些往事來。
前生因著私設祭壇的事情,綠枝也被連累,被裘映瑤發配到了鄉下的莊子裏去。
她再得知綠枝消息的時候,已然是兩年後了。
那時她已然嫁給了陸江榮,回娘家時,正聽到莊裏的管家婆子跟下人閑聊天。
“那個綠枝,還真是丫鬟的身子小姐的命,清高的很呢。我那兒子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居然還撞死了,白瞎了我那二錢銀子!”
那婆子的笑容又惡毒又鄙夷,那些話更是像一記驚雷,炸的她頭皮發麻。
她的綠枝,正是雙十年華的美好年紀,卻因著自己,葬送在了那些魔鬼手中!
當時她還懷著身子,聽到這消息後,登時便命人拿下那婆子,可侯府滿院,卻無一人聽她的話。
到後來,更是因著那婆子的推搡,讓她失去了第一個孩子。
她到底沒能替綠枝討回公道。
綠枝,還有她的孩子……
兩條性命,最後換來了陸江榮一個晉升的機會。
……
“小姐,床鋪好了——您怎麽哭了?”
綠枝的聲音將她從紛紜的噩夢中拽了回來,施妙魚猛地回神,卻對上綠枝那一雙探究和關切的神情。
她下意識的抹了一把臉,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然滿臉濕潤。
施妙魚接過帕子胡亂的擦了擦臉,強笑道:“無妨,隻是方才眼睛進了沙子,有些疼罷了。”
這樣拙劣的借口,綠枝自然看的真切。隻是見施妙魚不想說,她便徑自走到桌前,為自家小姐倒了一杯茶,軟聲道:“夜裏風大,奴婢把窗戶合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