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施慶鬆頓時冷哼道:“跟你沒關係?這支人偶就是從你院子裏挖出來的,你還敢狡辯!”
一旁的裘映瑤也是眼中帶淚,哀聲道:“大小姐,妾身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可柔兒到底是你的親妹妹。俗語有雲,事不過三。上次的事情妾身不予追究,這一次妾身依然原諒你,你認個錯,以後改了可好?”
她說的情真意切,卻氣壞了一旁的施慶鬆。
“你說什麽,她竟不是頭一次犯了?”
裘映瑤頓時捂住了嘴,搖頭道:“老爺,都已經過去的事情,您不要追究了。畢竟,大小姐還是個孩子啊。”
可她這般說,旁邊的大丫鬟綠姚卻忍不住了,登時站了出來,跪在地上道:“姨娘心善,可奴婢卻不能隱瞞您。先前二小姐臉上險些毀容,便是大小姐以巫蠱詛咒導致的。上次姨娘原本已經人贓俱獲,卻念在大小姐年幼,想著以和為貴,所以便壓下了此事。誰知道大小姐非但沒有悔改,反而變本加厲,這顯然是想要了二小姐的命啊!老爺,您可要替姨娘和小姐做主。”
她這話一出,那裘映瑤的表情便越發的楚楚可憐了起來。
施妙魚在一旁見她們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心中越發冷笑連連。
而這模樣落在了施慶鬆的眼中,更是氣上心頭,咬牙道:“你這個不知悔改的逆女,看來本侯平日裏還真的是對你疏於管教了!來人,將她給我押到祠堂去,請家法!”
“父親當真要是非不分麽?”
施妙魚冷眼看著周遭的人,而後將目光看向了施慶鬆:“我是您的女兒,您卻聽信一個遊方道人和丫鬟的話,就要處置我?”
施慶鬆聞言,沉聲道:“哼,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本侯如何是非不分了?分明就是你在狡辯。”
“所以,您是定要一意孤行的懲罰我了?”
聽得施妙魚的話,施慶鬆眉頭緊皺,道:“你這是覺得本侯冤枉你?”
“難道不是麽?”
施妙魚冷笑一聲,卻又收斂起所有的鋒芒,低眉順眼道:“不過,冤枉與否並不重要。莫說此事不是我做的,即便是,您也動不得我。”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裘映瑤突然心頭一跳,沒來由的不安。
隻是還不等她思考清楚,便聽得施妙魚繼續道:“因為——您現下可用的女兒,隻有我一個了啊。”
她這話一出,一旁的裘映瑤頓時死死的盯著施妙魚。
她總算知道自己為何不安了,施妙魚這是在她心口上捅刀子!
而施慶鬆的神情更是陰晴不定。
當初皇帝在宮宴上說的話,他可一個字都沒有忘記。施妙魚說的不錯,他至今沒有兒子,隻有這兩個女兒,想要固權勢,必然要用女兒來聯姻。
可那日皇帝的話出口,他縱然再寵愛施妙柔,也不可能給她找到什麽好親事,更遑論巴結貴人了。
可以說,施妙柔的未來的命運在當日就已經注定了,要麽在他施壓之下嫁給寒門出來的小官吏,要麽就是嫁給商人。
然而施妙魚卻不同。
沐陽候府的身份,加上林家的錢財,她的未來可以說是不可限量。若是能夠送進宮去,那於沐陽候府,可是大造化。
隻是,讓他此時跟一個小丫頭服軟,施慶鬆卻是做不到的。
因此他當下便冷哼一聲,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本侯對你們姐妹兩個,一向是公正的!”
施妙魚卻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跟他多說,隻是點到即止,便轉了話題:“今日上街時,女兒倒是巧遇到了安陵王。當時雖寥寥數語,言談間卻也提及了對巫醫的深惡痛絕,他說,就連皇上也稱這些為糊弄鄉野村婦的東西呢。咱們沐陽候府深得皇上的隆恩,卻堂而皇之的請了巫醫來,若被皇上知道,怕是不妥吧?”
她說這話時,有意無意的露出了腰間的玉佩。那是走之前,她從顧清池那搶的。
畢竟,她要借勢,也得有個讓別人相信的信物不是。
施慶鬆自然也看到了那塊玉佩。
他的臉色登時精彩紛呈,好一會兒才道:“你母親平日裏便是這樣教導你的麽,竟慣出了這般頑劣的性子。那外男豈是隨隨便便攀談的?幸虧安陵王是守禮之人,否則傳出去,沐陽候府的名聲都要被你毀掉了!這兩日你就不要出門了,在房中抄佛經去,抄不完一本,不準出來!”
這話,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先前雖說皇後曾許諾施家,要將施妙柔許給顧清池做側妃。可是那日宮宴施妙柔這般表現,皇後的許諾自然便作廢了。
可是今日一見施妙魚的玉佩,施慶鬆頓時轉起了別的心思。
皇後的中意,可及不上正主的中意。萬一這施妙魚走了運,被顧清池看上呢?
他這邊心思鬥轉,卻氣壞了一旁的裘映瑤。
她眼含淚水道:“老爺,咱們的柔兒……”
不等她說完,施慶鬆卻先擺了手,吩咐下人道:“著人去張貼告示,就說重金懸賞名醫,有能治好柔兒臉的,本侯賞銀千兩。至於這個巫醫,竟敢來府上招搖撞騙,簡直是可惡至極!將他趕出去,永不許進我沐陽候府!”
裘映瑤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幕,還不等說話,便見施慶鬆抓住了她的手,帶著柔情安撫道:“瑤兒,這種糊弄鄉野村婦的東西,簡直是胡鬧,你可莫要被他騙了。你放心,柔兒的病,本侯定會找人給她治好的。”
他這幾句話將今日的事情蓋棺定論,自認處置的十分圓滿。恰此時門口的管家前來請,當下便甩了手離開了院子。
隻剩下房中的裘映瑤,一張臉瞬間沉了下來,陰的幾乎能滴出水來。她冷冷的盯著施妙魚,咬牙切齒道:“大小姐當真是好手段啊。”
聞言,施妙魚唇角微勾,淡淡道:“比不得姨娘的手段高,不過,天長日久呢,我不著急。”
裘映瑤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臉上越發難看。她狠狠地一甩袖子,便要出門,卻不想剛走出門檻,便聽得施妙魚的聲音再次響起。
“姨娘,天黑路滑,當心腳下。萬一摔破了相,說不定爹爹就要另找新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