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出嫁
見施妙魚低下頭,林嫣然不知她心中所想,跟女兒說這些到底是讓她臊的臉色通紅,輕咳一聲道:“唔,這件事你一定要記在心裏,切莫忘了。明晚,記得看……”
最後那話,已然幾不可聞了。
若不是施妙魚挨得近,怕是也聽不真切。
見母親這模樣,施妙魚又有些好笑,因點頭笑道:“嗯,母親放心,女兒記著了。”
她一麵說著,一麵將書放在了箱子的下麵,那個箱子,是她明日要帶到新房的首飾箱。
見施妙魚做完這些,林嫣然才長出一口氣,拉著施妙魚的手想要說什麽,卻又覺得眼眶一陣酸澀。
這是她用命換來的女兒,隻一眨眼的工夫,竟然已經要出嫁為人婦了。
從懷中那麽小小的一團,到現在亭亭玉立。
“娘的魚兒,以後也是大人了。”
嫁了人,便再也不是閨中被父母嬌寵的孩子,從此之後,她會是後院之主,是正妻,是娘親,卻唯獨不是她自己。
一想到這兒,林嫣然的眼眶越發的酸,眼淚忍不住便落了下來。
見她這模樣,施妙魚也覺得心中被針刺過一般,強笑著抱住林嫣然道:“大喜的日子,母親可莫要哭呢。”
隻是她抱住林嫣然,自己卻忍不住也落了淚。
前世種種譬如泡沫,已經被她一一戳破。而今生,她終於跟母親都有了好的結果。
真好。
……
林嫣然有喜有悲,抱著女兒心酸了一會兒,便忍住了情緒,帶著淚笑道:“瞧瞧我,真是糊塗了,這是我兒的大喜呢,不能哭。”
她一麵說著,一麵替施妙魚也擦了淚,笑道:“以後嫁了人,就不可再如此小孩子氣了,要敬重夫君。母親不求別的,隻求你能跟王爺和美到老。”
雖說世間和美到老之人少之又少,可做母親的,總歸希望自己女兒會是那個例外。
能得遇良人,被珍而重之。
聞言,施妙魚點了頭,道:“女兒會的。”
正在這是,隻聽得門外紫竹來報,道是:“全福婆婆來了。”
所謂全福婆婆,乃是兒女雙全父母俱在夫君身居高位之人。她們的作用便是來給新婦梳頭,以便讓新婦也沾染自己的福氣,日後像自己一樣可以生活和美。
這全福婆婆是顧清池早早便請了的,請的是定國公家的兒媳婦。
那婦人年近五十,生的一副和善的麵相。
見到施妙魚,先是誇讚了一番,這才笑道:“時候不早了,姑娘換上喜服吧。”
施妙魚點頭應了,帶著采荷綠枝去了內室,換上了嫁衣之後,這才走了出來。
這不是林嫣然第一次見到這身嫁衣,可是每次看到,還是會忍不住驚歎。這套嫁衣,是她兄長請人做的,據說是花了大價錢。
當初林嫣然還覺得有些奢侈,可今日看到施妙魚正經穿上之後,才忍不住感慨兄長做的對。
穿著這樣的嫁衣,女兒當真是豔壓群芳了。也隻有事事盡美,才能讓女兒無憾吧。
就連那定國公夫人也不由得笑歎道:“王妃當真是國色天香,連老身都有些看呆了呢。”
那樣的嫁衣,再加上施妙魚的美貌,便是她一個女人也難以移開眸子。
虧得她所嫁之人是身居高位的王爺,否則這樣的美貌,還真不知道是福是禍呢。
施妙魚羞澀一笑,謝了她的讚賞,便由著綠枝的攙扶坐到了梳妝台前。
定國公夫人隨之走到她的身後,拿起了一旁的梳子。
那是桃木雕刻的木梳,上麵雕刻著並蒂蓮花雙鴛鴦,栩栩如生的幾乎要活過來。
她將施妙魚的頭發打散,嘴裏念念有詞:“一梳梳到尾,舉案共齊眉——”
……
梳頭之後,便是絞麵上妝,等到全部將妝容畫好之後,銅鏡裏的女子仿佛換了一個人。
還是原先的長相,隻是褪去了青澀,添上了屬於婦人的美豔。
顧盼神飛光彩照人,叫人移不開眼。
“王妃當真好相貌。”
定國公夫人不由得誇讚了一句,就見鏡中的施妙魚也有些發呆。
她從未想過,自己裝扮起來之後,會是這樣的驚豔。
隻是不知道,今夜可會驚豔到顧清池呢?
等到一切妥當之後,已然是天光破曉了。
李如眉和劉瑩剛見到施妙魚這模樣的時候,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樣。反倒是施妙魚見到她們這樣子,不由得有些失笑。
她們二人陪著施妙魚說話,而林嫣然卻是忙的腳不沾地,一會兒去確認這個,一會兒去查驗那個,生怕會丟了什麽東西。
見林嫣然這模樣,施妙魚有些好笑,因道:“母親也吃點東西吧,這會兒可不早了呢。”
昨夜裏他們都吃了,林嫣然卻是到現在隻喝了幾杯茶。
聞言,林嫣然擺手拒絕了,自己又去忙別的去了。
不想她剛出門,就見施慶鬆從院外走了進來。
見到施慶鬆,林嫣然下意識要躲開,奈何今日是女兒的好日子,她不想讓她不如意,便輕聲道:“你來做什麽?”
“她也是我的女兒,她要出嫁,我這個做父親的來囑咐幾句,難道有什麽不妥麽?”
看到林嫣然的時候,施慶鬆的 眼中瞬間閃過一抹驚豔。可聽到她的話之後,頓時又覺得臉上掛不住麵子。
聞言,林嫣然冷笑一聲,卻是沒再說什麽,隻是道:“房中有女眷,你且等一等。”
說完這話,她便進屋去讓李如眉二人避嫌了。
“進來吧。”
原先林嫣然見到施慶鬆,心中是有恨的,可是過了這麽久,再看他的時候,林嫣然更多的人漠視。
唯有完全不放在心上,才能漠視這個人,將他視若空氣。
施慶鬆哪裏不懂,心中越發有些不是滋味,隻是到底沒說什麽,而是轉身進了房中。
見到施慶鬆,施妙魚的話也是:“父親怎麽來了?”
施慶鬆越發覺得有些氣悶,因道:“你今日出嫁,為父來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沒有。”
“您不添亂,就是最好的幫忙。”
施妙魚臉上帶著笑意,卻是絲毫不達眼底。
見施慶鬆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施妙魚便覺得心中格外暢快:“是了,今日父親不是要宴客麽,可準備妥當了?”
她要嫁的人是安陵王,那些門檻不夠,進不去安陵王府賀喜的人,便會來陽遠伯府討一杯喜酒。
施妙魚心知肚明,也知道施慶鬆早早的就備好了酒席。
她對此沒什麽意見,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父親也少喝些酒,當心誤事。”
聞言,施慶鬆的神情緩和了一些,道:“為父沒什麽事可誤的。倒是你,以後就嫁人了,要跟王爺好好相處,切莫再耍你的小脾氣了。”
聽得這話,施妙魚嗤了一聲,漫不經心道:“父親怎麽知道,王爺不喜歡我的小脾氣?說不定他就喜歡我耍脾氣呢。”
“慣會渾說,你都要嫁人了,怎麽還不收斂一些。”
施慶鬆見她這模樣,越發有些頭疼,他是不信顧清池會喜歡刁蠻女人的,自家女兒這樣,若是被顧清池厭棄了怎麽好。
“你可別忘了,十日後府上就會有新人進門,你若是不能得了王爺的心,日後有你吃的苦。”
說起來,皇帝也忒不是個東西,先前答應讓顧清池娶施妙魚的時候,條件便是要納側妃。
而等到顧清池確認下來婚期之後,皇帝不知道抽什麽風,竟然將那兩個側妃進門的時間提前到了臘月十六。
跟施妙魚進門的時間,僅僅晚了時日!
且,還是兩側妃同日進門。
施妙魚知道皇帝是要給顧清池不痛快,可施慶鬆卻不知道,隻想著皇帝此舉是不是有什麽深意,生怕女兒會因此而失寵。
他這話,也勾起了施妙魚心中的不快,登時便冷了臉,道:“父親就不必操心我了,隻要您不在外麵胡亂答應別人的請求,不接那些不幹淨的銀子,我這兒就會好得很!”
她知道皇帝給顧清池添堵,可這不代表她就不會堵得慌。
事實上,任憑誰知道夫君會納妾都會不高興,更何況還是兩個。
原先她隻是將那份愛埋藏在心裏,隻想著跟顧清池是一場交易。
可是如今知道了顧清池的心意,再想起那兩個女人,就有些心中悶得慌。
縱然是知道顧清池對她們並沒有意思,而她們也隻是送到府上監視顧清池的。
她對顧清池沒辦法發脾氣,可不代表就能讓施慶鬆教訓自己了。
施妙魚這話絲毫沒給施慶鬆留臉麵,直紮施慶鬆的心,他瞬間就變了臉色,沉聲道:“怎麽跟為父說話的?我是那種人麽!”
聞言,施妙魚卻是一笑,並沒有再說話。
隻是那神情卻是明明白白的寫著一個字:“是”。
見狀,施慶鬆越發的氣悶,然而他就是生氣,也跟施妙魚發不了,隻能自己憋著。
正在此時,隻聽得外麵傳話,道是:“表少爺來了。”
聞言,施妙魚的臉上倒是有了喜色,也懶得理會施慶鬆,忙忙的笑道:“快請進來。”
今日,是林祈風為她送嫁。
見她這臉上的笑容,施慶鬆越發覺得礙眼至極,因沉聲道:“他來做什麽?”別以為他不知道,林家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尤其是那林祈風,可是對施妙魚有非分之想的。
“我可將醜話說在前麵,若是他敢搗亂,我定然不會放過他!”
今日可是施妙魚出嫁的大喜日子,若是林祈風敢讓安陵王因此厭棄了施妙魚,耽誤了這兩家的親事,他非得跟林家人拚命不可!
見施慶鬆這模樣,施妙魚嗤了一聲,道:“隻要您安安分分的,就不會有人搗亂。還有,我也把話放在這兒,表哥是我請來的貴客,若是你敢胡來,我可不介意讓大家看一看你的笑話!”
聞言,施慶鬆一窒,氣得指著她道:“你這個不分尊卑的……”
隻是他話還沒說完,施妙魚就懶得看他,直接出門去了,倒是將施慶鬆氣了個倒仰。
“表哥。”
施妙魚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見到林祈風進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