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小姐就是奴婢的親人
見她說的這麽傷感,施妙魚的眼中也帶了淚,卻還嗔笑道:“我可隻給了你一個月的假期,少想糊弄本王妃。等到了三月,你還得繼續回府上來,休想偷懶知道麽?”
聞言,綠枝也破涕為笑,重重點頭應道:“便是小姐趕我,奴婢也是要回來的。”
施妙魚笑著看著她,一雙眸子裏泛著水潤,先是笑了一聲,又鄭重道:“這些年你在我身邊,名為婢女,可實則我將你當姐姐一樣看待的。綠枝,我喜歡你日後能過的平安順遂。”
她說到這兒,又抓著采荷的手,道:“你們二人,在我心裏都是一樣的。”
她希望這兩個丫頭今生能夠一切都好。
二人被她說的眼中都含了淚,綠枝更是感動的顫聲道:“您的心思奴婢都懂。在奴婢心裏,也是一樣的。奴婢沒有親人,小姐就是奴婢的親人。”
一旁的采荷也點頭道:“奴婢也是。”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見這兩個丫頭這般模樣,施妙魚越發覺得眼前走馬燈似的轉著這麽些年的經曆,一時有些想哭,她強忍著,笑道:“明日可是你的好日子,不準哭。”
說著,自己的眼眶倒是有些忍不住了。
施妙魚拿帕子擦了淚,又重新端起酒杯,笑道:“衝著你們招惹我眼淚,得罰你們一杯。”
聞言,綠枝跟采荷都笑了一下,也端了起來,道:“奴婢們領命。”
直到外間隱隱傳來更夫的聲音,施妙魚才知現下已然是子時了。
見時候不走,綠枝還得稍微歇一會兒,她便起身預備回房了。
見狀,兩個人連忙要起身送自己。
施妙魚笑著將二人都摁在了軟榻上,戳了下搖搖晃晃的采荷道:“你們兩個醉鬼還想送我?也不知是誰照顧誰了。給我好好兒的在房中歇著,待天色亮些我再過來。”
她強硬的將兩個熏熏然的丫頭留在了房中,自己執了一並燈籠走了出去。
夜色正好,月牙彎彎,天上月映襯手中燈,微弱的光芒卻給她照亮了回房的路。
施妙魚深吸一口氣,又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不妨一轉彎便看到離自己不遠的人。
他正執了燈籠朝著這邊走來,見到她,眉心舒展開來,先露出一抹笑。
施妙魚快步朝他走了過去,一麵笑問道:“王爺什麽時候回來的?怎的不吩咐人去請妾身?”
因著顧清池今日有事出去,所以施妙魚跟采荷二人熱鬧的時候便也忘記了時辰。
不想,這才出門,就見到了他。這邊是下人房,想是顧清池見房中自己不在,才過來尋自己了。
她才喝了酒,臉上有些紅潤,雖說神思清明,腳步卻還有些亂。
見狀,顧清池連忙快走幾步將她扶住,從她手中接了燈籠,一麵問道:“喝酒了?”
被顧清池扶住的時候,施妙魚頓時感覺到他掌心的溫熱傳到自己身上,因笑道:“嗯,喝了一點。”
她想起顧清池不大準自己喝酒,便又伸出手來比劃了一下,強調:“隻有一點點哦。”
這般模樣戳中了顧清池的心,他忍不住低下頭親了她一下,點頭道:“好,本王允了。”
聞言,施妙魚頓時笑彎了眉眼,衝著他仰頭道:“王爺真好。”
“多謝王妃誇獎,本王知道。”
顧清池說到這兒,又在她耳邊笑問道:“不過,本王這般好,王妃預備如何報答我?”
施妙魚到底是喝了酒,雖說自覺神思清明,卻還是有些迷糊的。聽得這話,她抬起頭來,疑惑道:“王爺想要如何?”
她的眸子裏仿佛含了一汪水,水漉漉的看向自己,讓顧清池的心也軟了下來。
隻是小腹,卻升起一陣熱意來,逼的他險些無法自持。
而顧清池顯然也沒有客氣。
他並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將她打橫抱起,道:“回房。”
……
第二日的時候,施妙魚險些起晚了。
夜裏的時候她喝了酒,跟顧清池說話便有些不大過腦子,她也不知是哪句話說對了或者說錯了,回去後,直到三更時分才真正睡下。
顧清池倒是饜足了,施妙魚卻隻覺得腰酸背痛,整個人都仿佛散架了。
她泄憤似的在顧清池的胳膊上咬了一口,便引來對方寵溺的擁抱。
施妙魚又累又困,再加上那酒意襲來,沒多久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已然天光大亮了。
她猛地坐起身來,又捂著有些發疼的額頭,喚了丫鬟進來,問道:“什麽時辰了?”
初雪進門,笑著請安道:“回王妃,現下辰時了。您莫要著急,綠枝姐姐才收拾妥當,還未到吉時呢。”
聞言,施妙魚這才將心放回了肚子裏,起身下床,任由丫鬟們魚貫而入,為她梳洗,收拾房間。
等到一切收拾妥當之後,顧清池也回來了。見她已然換好了衣服,便笑道:“怎的不多睡一會兒?”
聽得這話,施妙魚頓時白了他一眼,道:“這都什麽時辰了。”
接下來的話她沒有說,隻是卻都帶在了眉眼裏。
顧清池自然明白嬌妻在嗔怪自己什麽,因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膀,笑著安撫道:“都是本王的錯,任由王妃懲罰可好?”
見狀,施妙魚推了他一把,低聲嗔道:“都看著呢。”
成親時日已然不短了,隻是麵對顧清池的親密舉動,施妙魚還是有些害羞。
見她耳垂有些紅,顧清池笑著鬆開了她,坐在了她旁邊,囑咐下人傳膳了。
待得吃完早膳,時候也差不多了,顧清池便先行去了正廳,而施妙魚則帶著丫鬟們去了綠枝的房中,看她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沒有。
不想到了之後,就見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原來顧清池這邊也請了人過來,將一切需要準備的東西都收拾的井井有條,如今隻等著周瑾掐著吉時前來接新婦了。
施妙魚與她說了幾句體己話,便聽得外麵鞭炮聲齊鳴,其間還夾雜著吵吵鬧鬧的喧囂聲。
喜婆也從外麵走進來,先給施妙魚行了禮,繼而又笑道:“王妃,吉時已到,新娘子要上花轎了。”
綠枝沒有家,她又執意要從王府的下人房出嫁,所以前些時日施妙魚便命丫鬟們將她的房間收拾的幹淨利落滿是喜慶。
而周瑾則是買了院子,所以今日她便要被周瑾接過去。
聽得喜婆這話,施妙魚也笑著起身,壓著心中的不舍,點頭道:“好。”
她起身去給綠枝拿蓋頭,不想卻見綠枝直接跪了下來,衝著施妙魚磕頭道:“奴婢拜別主子。”
綠枝沒有親人,這些年最親最近的人便是施妙魚。
見綠枝紅了眼眶,施妙魚也覺得心中發澀,連忙過去去扶綠枝,一麵道:“別哭別哭,這大喜的日子可不吉利呢。”
聞言,綠枝這才忍住了淚意,想要說什麽,卻覺得嘴唇顫抖,滿心裏都梗著的話反倒是說不出來了。
見她這模樣,施妙魚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臉,輕聲道:“好綠枝,你隻要過得好,便是你家主子最開心的事情了。”
她說完這話,綠枝便重重的點頭道:“是,奴婢遵命。”
外麵那喧囂聲越發的大了起來,眼見得便要到了院門前。
施妙魚聽得外麵的聲音,將蓋頭蓋在了她的頭上,看著喜婆將綠枝扶了出去。
外麵頓時便響起了起哄的聲音,熱鬧至極。
施妙魚站在房內,看著綠枝由著喜婆的攙扶一步步走出去,眼眶越發的有些紅了,隻是唇邊的笑意也加大。
今生能夠看著綠枝出嫁,她的心裏終於放下了一塊大石。
真好。
……
因著周瑾沒有父母,所以等到花轎離開之後,顧清池便帶著施妙魚去了新房那邊。
他這個主子,雖算不得周瑾的長輩,卻是他所仰仗之人。
所以,今日他的婚禮,顧清池跟施妙魚也要去觀禮的。
因著相隔不遠,再加上周瑾的花車隊伍要在城中繞幾圈,所以施妙魚二人便步行著走了過去。
此時已經正是正月末,微風褪去了春寒料峭,倒是帶出幾分暖意熏人來。
臨近正午,日光照在人的身上,微風和煦怡人。
施妙魚跟顧清池的手交握著,攜手漫步在街上,不像是去看熱鬧的,倒像是郊遊。
她側著頭看了一眼顧清池,正看到他也將自己回望,眸子裏瞬間多了幾分嬌嗔。
“笑什麽?”
聽得顧清池低低的笑聲,施妙魚隻覺得臉頰酡紅,輕聲問道。
聞言,顧清池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溫聲道:“笑本王好命。”
他沒有再說餘下來的話,然而施妙魚卻懂了。
她輕咳一聲,心中歡喜,麵上卻掩飾著道:“王爺,前麵就是了。”
見她這模樣,顧清池怎麽不知道是自家姑娘害羞了,便也不戳破,隻是帶著她走了過去。
守著院子的除了王府調派過來的人,還有周瑾交好的那些兄弟們。
見到顧清池二人前來,眾人紛紛行禮,顧清池擺手叫他們各自忙去,自己則帶著施妙魚進了正廳。
這是一處二進的小院,雖然不大,但是被布置的格外溫馨。
施妙魚瞧著不由得感歎,輕聲道:“周瑾倒是個有心的。”
聞言,顧清池笑著接道:“若是個狼心狗肺的,本王也不會放任他去禍害你的丫鬟。畢竟,本王知道她們於你的重要性。”
這也是她跟世家女子不一樣的地方。
她將每一個人都當人看,總是帶著悲憫的心態。
這樣的柔軟,讓顧清池忍不住想要保護著她的一片心。
聽得他這話,施妙魚隻覺得心中一陣悸動。她仰起頭去看顧清池,正看到他眸子裏的寵溺和縱容。
施妙魚忍不住伸出手,將他的手掌勾住,輕聲道:“謝謝王爺。”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對於顧清池,她的確是十分感激的。
將自己拉出泥沼,拯救至光明的,是他。
他是她的救贖。
也是她的信仰。
她近乎虔誠的目光幾乎將顧清池灼燒,他要用盡全力才能克製自己不將眼前的丫頭帶至無人處。
想將她囚禁起來,唯有自己能夠看到。
這樣的她,隻能有自己一個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