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違背祖製
誰知，他這一路走來，所過之處見到的下人都躲著自己，並且身上的衣服都是素淨的顏色，這越發的讓太子心中慌了起來。
難不成，是母後被禁足了不成？
太子快步的走向正殿，可誰知進門之後，卻隻看到了一個大大的奠字，還有一個牌位！
見到這個牌位，太子登時覺得腦子裏有一道驚雷炸響，讓他幾乎站立不住。
那上麵寫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可為何組合到了一起，他卻不認識了呢？！
母後，母後……
“母後，您在哪裏，兒臣來看您了！”
太子猛地轉身朝外跑去，一麵跑一麵去殿內挨個查看，可等到他將這鳳儀宮中的每個角落都看了一遍，仍舊沒有看到皇後的蹤影。
反倒是那些小宮女小太監們，見到自己一個個都是瑟瑟發抖。
在轉完了角落之後，太子最終還是回到了正殿，那一個大大的奠字在中間，讓他整個人都坐在了地上。
那個牌位……
“來人，來人啊！”
太子突然發現異樣來，猛地走出去喊那些太監宮女們。
這一定是有人跟他開玩笑，若是真的是母後死了，為何這宮中還敢有人穿紅，並且這偌大的鳳儀宮內沒有棺材，隻有這麽一個牌位？
他的母親，可是一國皇後！
可是不管太子怎麽喊，那些小太監小宮女們都不敢過來，隻是一個個瑟瑟發抖的躲著自己。
最終，還是皇後身邊的經常伺候的一個宮女站了出來，她的眼睛已經哭腫了，像是核桃一樣，鼻子也是通紅，整個人看著格外的憔悴。
“奴婢給太子殿下請安。”
眼見得她過來請安，太子一把將她拽了起來，道：“別那麽多廢話，說，這是怎麽回事兒！”
他的眼眶已經染上了紅色，連手都在發抖。
見太子這樣，那宮女忍著哭聲，哽咽道：“回太子殿下，娘娘殯天了！”
饒是她刻意忍著，可一句話說完，那宮女還是忍不住啜泣了起來。
這些天，她們受了諸多的委屈，如今太子來了，她們終於能說了！
聽到這宮女的話，太子卻是一個字都不信，一把將她推開，咬牙指著她道：“狗奴才，你竟然敢詛咒母後，來人，將這個賤婢給我拖出去杖斃！”
他母後若是死了，這宮內如何會是這個模樣？分明是這群狗奴才故意設了局想要嚇自己的！
那宮女被他推開，跪坐在地上哭道：“太子，娘娘當日為了救您，硬闖禦書房，其後血濺當場！她死之後，皇上說禦書房是神聖之地，娘娘在此自盡，是不識大體，驚擾了曆代國君的亡靈，所以……所以命人將她屍首挫骨揚灰，並且不準大肆操辦，以告慰先君。”
那宮人哭哭啼啼的說完這些話，一張臉上憋得通紅，聲音更是帶出幾分嘶啞。
太子被這些話驚得往後退了幾步，不住地搖頭道：“本宮不相信，你是在騙本宮！”
他不過被關進大理寺短短數日，怎麽會出來之後，母後就已經仙逝了？
這是假的，都是假的！
太子抬腳踹開那個宮女，轉身便朝著禦書房跑去：“本宮要去問父皇！”
眼見得太子要往外跑，那宮女立刻驚慌失措道：“都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攔下太子！”
若是放任太子就這麽去找皇帝，哪裏會有好？
太子在大理寺裏麵被關了這麽些時日，又受了這個打擊，整個人都有些飄忽。他不妨幾個宮人一起過來攔自己，立刻便罵道：“狗奴才，都給本宮滾開，你們這是欺上！”
然而不管他怎麽說，那些人都不鬆手，還有人哭道：“太子殿下，求您想想皇後娘娘吧，莫要衝動啊，她是為了您去的！”
太子隻覺得頭昏腦漲，掙脫不開之後，暴怒道：“你們的話，本宮一個字都不信，母後呢？還有嬤嬤們呢？”
就算是母後不在，那些母後貼身的嬤嬤呢？
為何隻有這些個年輕的小宮人麽？還敢說不是在騙自己？
誰知道，他這話一出，那些宮人瞬間便落下淚來，一個個眼中都是驚惶：“回太子，皇上說她們沒有規勸皇後，將這些人都……賜死了！”
先前那個宮人哽咽的指了指其中一個上了鎖的房間，哭道：“她們的骨灰……都在那裏。”
因著皇帝下了令，要這些人做為人殉，現在皇後還不曾下葬，所以他們的骨灰也隻能放在那裏。
這些宮人一是害怕，而是怕有人驚擾了這些亡靈，所以便命人將門上鎖了。
眼見得太子還不相信，那宮人站起身來，拿出鑰匙，紅著眼眶問道：“太子可要看一看？”
太子到了現在，才覺得腦子仿佛清醒了一些，可卻更覺得頭痛欲裂。
他不由自主的跟著那個宮人往前走了幾步，待得那一扇門被推開，露出裏麵同樣的靈位跟骨灰壇子時，太子隻覺得整個人一個踉蹌，便摔在了地上。
太子推開那些想要攙扶自己的人，快步走了過去，將裏麵那些牌位一一看過，越看眼睛越紅。
八個壇子，那是母後身邊的八個貼身嬤嬤和大宮女。
到了此時，太子才有些相信了這些事實。
他猛地轉身回到了正殿，待得再看到那個牌位，眼睛驟然便落下淚來。
“母後……”
難不成，母後就真的這麽去了麽？
眼見得太子怔怔的站在那裏，那些小宮人們也都有些害怕。她們先前都因著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被皇後重視而或多或少的難過，可是這雷霆之怒下來之後，她們反倒是開始慶幸，幸好自己不被皇後重視，不然的話，今日擺在那裏的，說不定就是自己了！
良久，才聽到太子幹澀的聲音響起：“母後她……去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見太子發問，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誰也沒有勇氣隱瞞。
“回太子殿下，皇後娘娘得知您被關在大理寺，便去找皇上。誰知皇上屢次不見，娘娘便動了怒，帶著兩個會武功的嬤嬤們去了禦書房。等到再出來時，娘娘已經……”
那宮人將事情講了一遍，隻是她並不在現場，雖然逃過了一劫，卻並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麽，隻知大概經過。
“娘娘的屍首被送回來之後，緊接著便是皇上的旨意，將娘娘和那幾個宮人一並……一並……”
她這話說不出口，太子卻懂了。
挫骨揚灰。
父皇到底有多恨母後，才能做出挫骨揚灰的事情來？！
並且這還不算，挫骨揚灰之後，他還沒有給母後身為皇後的體麵。
這後宮之中，莫說是皇後，就算是普通的妃嬪仙逝，也沒有見誰是這麽操辦後事的。
可是母後呢，她可是一國之母，死之後竟然隻有鳳儀宮掛了白燈籠，且就連這些下人們也都沒有穿孝。
想起來這一曾，太子的眼神越發的陰寒：“那你們呢，為何沒有守孝？”
按照規矩，皇後死之後，這些人縱然不用殉葬，可也絕對不能穿成這個樣子的！
不想他這話一出，就見那小宮人哽咽道：“皇上不準宮中任何人戴孝，並且說……就連太子您，也不準為皇後守孝，說她，說她……”
接下裏的話，便是給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說出來，隻能走到旁邊，將皇帝下的聖旨捧了過來，忍著哭聲道：“請太子自行過目吧。”
皇帝的話，全部都寫在這上麵了。
太子一把接過，先是看了那聖旨上麵的印章，到了這個時候，他下意識還是想要當做這一切是假的。
然而那印章騙不了人，這並沒有造假。
太子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他淚眼朦朧的看著這聖旨，可越看便越覺得怒火中燒。
什麽“江氏無德，違背祖製……”
又諸如：“其心可誅，其行可惡，縱挫骨揚灰，亦不能抵消其罪！”
古往今來，他的母後怕是第一個被這般斥責苛待的皇後了！不止如此，父皇竟然以母後壞了祖製規矩為由，竟然要以貴人之禮下葬，且還不準葬入皇陵！
貴人……那可是宮中等級最低的嬪妃，可就算是貴人，也是葬入皇陵的，並沒有葬到外麵的！
父皇他到底是有多恨母後，才下了這樣一道詔書？
太子隻覺得胸腔裏滿是憤懣，憋得他幾乎忍不住大喊大叫，可這是母後的靈堂，他不能這麽做。
但是身為母後的兒子，他要去給母後討個公道！
太子將手中的聖旨扔給一旁的宮人，轉身便大踏步的朝著外麵走去。
那小宮女立刻便要攔下他：“太子，請您冷靜，您千萬不能去跟皇上那裏鬧事兒啊。”
“鬧事兒？本宮的母後死了，被這般不公正的待遇，本宮要去為她討回公道，你竟然敢說本宮這是在鬧事兒？！”
聽得太子憤怒的吼叫，那宮人雖然害怕，卻依然攔下了他，帶著哭腔懇求道：“娘娘為了您付出了這麽多，您若是再惹怒了皇上，屆時豈不是叫娘娘的一片心血付之東流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