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裘映瑤之死
念及此,她心裏這麽想著,麵上則是擦了一把眼淚,帶著哭腔道:“父親,女兒知道這件事情上是我做錯了。可是那是女兒的娘親,雖說她確實是做了錯事,但見到她那樣的可憐,女兒便有些於心不忍。隻是不曾想,她竟會做出這等惡事來,如今連累了爹爹。您若是不解氣,便打我一頓吧,女兒給您賠罪了。”
她一麵說一麵哭,幾乎連喘氣都有些困難了。
見她這個模樣,施慶鬆反而起了幾分惻隱之心。
瞧著這施妙柔的樣子倒是不像作偽,再者說來,她說的也有道理,到底是親生的母女,若是施妙柔真的見到她那樣的淒慘都不管不顧的話,自己反倒是要覺得這施妙柔是個白眼狼了。
一想到自己見到裘映瑤時她的狀態,施慶鬆反而有些釋然了。
隻是他心裏這麽想,麵上卻是沉聲道:“今日倒還罷了,若是再有下次,你該知道後果的!”
聞言,施妙柔便知道自己這一關是過去了,她哪裏敢說別的,立刻便諾諾的答應了下來。
隻是心裏卻是有些懊悔,早知道這樣,她就不將京城的事情跟母親說的那麽清楚了。
被施慶鬆罵了這一回,施妙柔反而心中生了幾分愧疚,於是第二日一早,便偷偷摸摸的出了府,去了監牢。
那牢頭是個有錢就能讓人見的,況且上麵也囑咐了,讓他們盯著不必攔人,瞧瞧還有什麽線索。
所以那牢頭在被塞了一根金簪之後,便樂嗬嗬的將施妙柔也給放了進去。
“母親,我來看你了。”
聽到施妙柔聲音的時候,裘映瑤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然而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就看到眼前的女子不是自己的女兒又是誰。
“我的柔兒!”
眼見得裘映瑤淚水漣漣的喊了自己,施妙柔卻是嚇得瞬間後退了一步。
先前她見到的裘映瑤已經很滄桑狼狽了,可是現在的她,卻是比那時還要老上十多歲不止!
而她的頭發,更是一夜之間花白。
昨日自從施慶鬆走了之後,裘映瑤便被他的話所折磨著,不過短短一日的工夫,她已然瀕臨崩潰。自己出事不要緊,可她的柔兒若是被施慶鬆給虐待,那她就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她的腦海中過了幾十種施妙柔淒慘的模樣,這會兒見到她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的麵前,裘映瑤立刻喜極而泣,那哭聲卻是格外的淒慘。
饒是施妙柔,此時也被她的哭聲所感動,因上前一步,隔著牢門抓住了她的手,輕聲道:“母親莫哭,我來看你了。”
“柔兒,柔兒……”
真真切切的將施妙柔給抓住,讓裘映瑤也冷靜了幾分,她極力忍著自己的淚水,那一張臉卻越發顯得有些扭曲。
見她這模樣,施妙柔更覺得有些心酸,緊緊地抓著她的手道:“母親別哭,別哭,您這麽一哭,柔兒也忍不住了。”
母女兩個淚水漣漣,裘映瑤更是心酸不已,連連的問道:“那施慶鬆有沒有為難你?我的柔兒有沒有事兒?”
若說先前施妙柔對於裘映瑤是有些不滿的,那麽現在聽得她這話,便覺得開始心酸了起來。
畢竟,哪怕是裘映瑤變成現在這個模樣,都被自己害的進了大牢了,她第一個關心的人還是自己。
念及此,施妙柔越發覺得鼻子發酸起來,她吸了吸鼻子,輕聲道:“娘親放心,我沒事兒。”
原本還是有些憤懣的,隻是現在所有的委屈不甘與憤懣,都被裘映瑤給撫平了。
聽得這話,裘映瑤到底是不信,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見施妙柔果然不像是受過虐待的模樣,這才放下心來。
她這些年跟施慶鬆在一起,到底是對他的性格還是熟悉的,昨日裏那是因為被施慶鬆現在這個德行給嚇到,再加上他當時說話的時候是在陰鶩,這才讓裘映瑤有些吃不準。
現在看來,施慶鬆到底還有些人性,沒有為難施妙柔。
那她就放心了。
“柔兒,娘這一次,怕是出不去了,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
事到如今,裘映瑤對於自己會有什麽下場清楚的很,她倒是沒什麽遺憾的,唯一隻是舍不得施妙柔,還有就是,沒有將施妙魚給殺了!
當時她原本以為自己一定會得手的,誰知卻橫空跑出來一個顧清池。她沒有殺成施妙魚,反而當街刺殺了王爺,這一次必然是逃不過去了。
說這話的時候,裘映瑤的眼中有幾分陰霾,卻因怕嚇著施妙柔,因此便又壓下了自己的情緒,滿是慈愛的看著施妙柔。
聽得她這話,施妙柔越發覺得鼻子酸澀的厲害,她咬著唇,道:“娘親,對不起……”
她現在真的是後悔了,這一次不但沒有殺了施妙魚,還搭進去一個娘。
不管裘映瑤變成什麽樣子,她始終是自己的娘啊。
這世上若是沒有了裘映瑤,便再也沒有這樣對自己好的人了!
念及此,施妙柔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眼見得施妙柔哭的不能自已,裘映瑤的目光也不由得濕潤了起來。
她愛憐的摸了摸施妙柔的臉,將她的淚水拭去,柔聲道:“傻孩子,你沒有什麽對不起娘的。從你出生的那一天起,娘就發下誓言,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去死。”
……
施妙柔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監牢的,她的腦子裏滿是空白,唯一的聲音便是裘映瑤跟自己說的話。
待得回到陽遠伯府之後,家中的下人見她這模樣,也跟沒看見一樣,徑自便走開了。
這個府上,原本是她最溫暖的家,可是早在娘離開之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因著白日的事情,等到晚上的時候,施妙柔便做起了夢來。
那夢裏沒有其他,全都是裘映瑤。
從過去的悉心照料到後來的兩不相見,樁樁件件,仿佛走馬燈一樣的在她的夢裏過了一遍。
等到施妙柔醒來的時候,已然是滿臉淚痕了。
她睜開眼睛,望著窗外的沉沉夜色,忽然有些清晰的意識到,母親要死了。
是她,將裘映瑤送上了絕路。
而這個認知,讓施妙柔再也忍不住,抱著被子放聲大哭。
……
裘映瑤到底是被處死了。
她謀殺皇室,這罪名原是要滿門抄斬的。皇帝得知裘映瑤的身份之後,還未曾來得及去怪罪陽遠伯府,就見那許久未見的陽遠伯命人送來了一封請罪的奏折。
那奏折上麵字字句句都是在請罪,偏偏又點出自己當時被那個毒婦害的有多麽慘。
而皇帝這也才想起來,當年便是因著這個裘映瑤,才將施慶鬆給燒成了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的。
於是這怪罪的詔書也發布下去了,皇帝還得著人安撫了一番施慶鬆,末了大手一揮,命人將裘映瑤拖出去斬首了。
裘映瑤死的那日,下了一場大雪。
施妙柔卻是沒能去看她最後一眼,倒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施慶鬆的一句話:“你若是去,就不必踏進陽遠伯府的門了。”
她心中愧疚,卻到底害怕自己以後沒了著落,是以將自己關在了房中整整一日,連她的行刑都沒有去看。
至於裘映瑤,行刑結束之後,無人收斂的屍身直接被官兵們拉著扔到了亂葬崗之上。
自始至終,都無人出現替她收斂屍骨。
……
裘映瑤刺殺皇室之人的事情終於得以落幕,京城中的人聽足了茶樓酒肆的所謂內幕,可謂是找到了新年的頭一樁茶餘飯後的談資。
幾乎是所有人都一邊倒的同情這位安陵王,那些婦人們順帶再羨慕一下安陵王妃的幸福生活。
然而此刻,這位被同情的安陵王,卻是覺得日子格外美滋滋。
自從他受傷之後,既不用上朝,也不用去理會外麵的紛紛擾擾,就連吃飯都得纏磨著施妙魚去喂他。
對於這個男人的無恥行徑,施妙魚表示格外的鄙視,之後還得認命。
“我說爺,您又不是三歲的孩子,至於這樣麽?”
施妙魚認命的夾了菜喂到了顧清池的嘴裏,一麵還帶著吐槽。
隻是那夾菜的動作卻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會掉在顧清池的衣服上。
聽得這話,顧清池挑釁的一笑,反問道:“那平安就是三歲孩子了?”
要知道,當初為著施妙魚將關注點全部放在了嶽啟光的身上,顧清池可沒少瞧著牙酸。
好容易有了這個機會,他必然是要好好兒的討回來的。
聞言,施妙魚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想說什麽,自己卻是先笑了:“罷了罷了,我且當您才三歲,可好?”
能連一個小孩兒的飛醋都吃的男人,她還能指望著跟他掰扯道理不成?
不過她也隻是說笑,日常照顧顧清池的時候,還是依舊的妥帖。
二人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曆,日日黏在一起,反倒是讓感情越發的甜蜜了幾分。
……
也不知趙揚是不是終於受不了每次前來,自家主子都在撒狗糧的原因,在這一日做完了衙門事情回來之後,他終於去找施妙魚了。
“王妃,屬下有事情要求您。”
眼見得趙揚前來,施妙魚倒是有些詫異,因笑問道:“說吧,什麽事情?”
她的記憶裏,趙揚可是很少來找自己的。這個來自蜀地的男人,雖然是個高大威猛的壯漢,隻是這性子卻與之不大相符,且還有些不善言談。
所以他雖然幹的實事兒不少,卻很少在主子麵前顯功。
也正是如此,才讓施妙魚對他的印象格外的不錯。
聽得施妙魚詢問,趙揚卻反而有些不大的好意思,輕咳了一聲,想要說什麽,卻是直接先跪了下來。
見他雙膝跪地,施妙魚倒是有些了然了。
她這會兒隱隱的猜到,直接便回身坐在了椅子上,也不說話,隻拿眼睛看著趙揚。
趙揚臉色漲紅,好容易鼓足了勇氣,甕聲甕氣道:“屬下想求王妃,將您的丫鬟采荷許給我。”
聞言,施妙魚嗤了一聲,道:“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