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她懷孕了
長長的走廊現在顯得如此空蕩，程墨的一句話說出口卻隻能被走廊裏貫穿而過的風撕碎，連一聲回響都沒有。
“吳語，我說過，對你，我問心無愧。”
程墨一次次表白自己的心意，吳語終於抑製不住回頭。轉過身，他就在他的麵前，不盈咫尺。
醞釀這麽久，吳語終於可以講出完整的話了。她抬頭看著他，還堅持著臉上的微笑。
“程墨前輩，你打算怎麽做？”
程墨扶住她的雙肩，認真的目光在他眼裏定格。“我隻要你。樊諾她不過是裝出來的，你不要多想。”
“嗯。”吳語輕聲回應著，又說道：“那……我們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可以嗎？”
程墨的心裏還是不能接受吳語的提議，她話接得那麽緊，讓程墨認為她還是不相信他。不過，他並沒有理由拒絕吳語，就算是為了讓她放心，他必須去走這一步。
“好。”程墨的臉色沉重，他的雙手順勢下滑，牽住了她的手。“我現在就讓助理去接她，你去準備一下，我們一起。”
吳語點著頭，由程墨帶進他的房間去了。
從現場離開以後，樊諾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裏麵，就連助理都不許進，她現在誰都不肯相信，她家的門口已經圍滿了黑壓壓的記者，保安在拚命阻攔，不然他們早就破門而入了。
被逼無奈，樊諾報了警，很快警察把那些記者連勸帶趕地弄走了。樊諾也沒有請警察到房間裏麵坐坐，從頭至尾她都沒有露麵。
終於安靜下來之後，樊諾想起要跟孫梧解釋，她慌張地給他撥號，這次孫梧倒很快就接聽了。
“喂，小梧，是我，那個，你聽我說啊，今天的新聞其實……”
“你不用說了。”孫梧的話直白到讓樊諾絕望，拿著手機的手抖個不停，她用雙手也拿不穩那個通話工具。
“你什麽意思？”樊諾小心探問，聲線起伏不定，聽得出她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隻要孫梧再說一句她不想聽到的話，她就會當場休克。
然而孫梧並沒有，他隻是告訴樊諾馬上到中心醫院，說他已經預約到了最好的婦科醫生，會給她最精準的答案。
當務之急也就是確定樊諾的肚子裏到底有沒有東西。
“好。”樊諾低聲回應，臉上是細密的汗珠，眼淚也掉下來，她的一張臉被淚水和汗水占滿了。
“你……來接我嗎？”樊諾試探地問他，如果他還有心思來接她就說明還有挽回的可能，如果他沒有，那麽對樊諾來說形勢就很懸妙了。
“你讓助理帶你過去吧，我這邊還有一點事，等一下過去。”孫梧的話說的很急，他講完以後樊諾還沒有舍得掛斷，但是已經沒有任何聲音人，她無話可說。
“沒什麽就先這樣了。”孫梧掛斷了，毫不留情。
淚水再次淹沒視線，樊諾泣不成聲，她後悔自己不該因為貪圖名聲就答應蘇嫻，可是現在後悔也沒有用，孫梧對她的信任已經用盡了，再想挽回就難了。
就在樊諾覺得人生無意義的時候，電話又來了，她以為是孫梧，欣喜地接聽，還不忘把眼淚擦幹淨。
“是我，程墨。”冷漠無情的聲音讓樊諾心寒，她的希望再次落空。
不想在程墨麵前過於表現出來自己的情緒，尤其是這種傷心的情緒。樊諾清了清嗓子，隨意地問道：“怎麽了？”
程墨直截了當地表明自己的意思，說道：“你準備一下，我的助理已經去接你了，他會帶你去中心醫院做一個檢查。”
“中心醫院？”樊諾有些詫異，因為孫梧讓她去的地方也是那裏。一種莫名的擔心和恐懼侵襲周身，樊諾發自內心地抗拒。
“我跟你沒關係！我不用去檢查，你滾！”
樊諾放肆地大哭，她趴在床上，臉墊在枕頭上，把枕頭浸得濕透了。她再也不想跟程墨有半點聯係，現在，她唯一的渴望就是留住孫梧。隻要留住孫梧，她就覺得足夠了。
被樊諾大吼一通，程墨黑著臉很不愉快。吳語在旁邊聽得清他們說了什麽，一時有些擔心程墨會忍不住發脾氣。她站起來，小心靠近他，問他還好嗎。
程墨嚴肅的臉上說不出的壓抑，他看向吳語，說道：“你都聽見了，她不想去醫院檢查。”
“嗯。”吳語低著頭小聲地說著，顯得她對樊諾的回應還有程墨此刻的表現沒辦法。
程墨不能容忍吳語再這樣懷疑下去，他對吳語堅定地說道：“你放心，助理一定會帶她過去，真相馬上就會出來。”
在程墨看來，樊諾的幹嘔隻是裝出來的，所以隻要到醫院檢查過後就會還給他清白的名聲。他隻想讓吳語不再猜忌，安心踏實地跟在他的身邊。
助理到了樊諾的家，雖然敲門她沒有開，但是助理很有手段，他按照程墨的授意，把樊諾的弱點底細都說了一遍，甚至說出了他知道樊諾的背後是孫梧。用這種逼迫人的方法也是實屬無奈，如果樊諾肯乖乖開門出來，助理也不用使出最後的辦法。
樊諾開門的時候臉色慘白，眼睛充滿恨意，她狠狠地瞪著助理，低怒道：“他是打算把我逼上死路嗎？”
助理恭敬地朝樊諾笑著，說道：“樊諾小姐，程墨從來沒有想過要逼迫你，他是要解救你，隻要檢查結果出來說你沒有……那就好了。”
樊諾冷笑著，突然靠近助理一步，問道：“你真的以為我沒有懷孕嗎？”
助理依舊是滿臉淡定地笑著，“這要檢查之後才知道。樊諾小姐如果想證明什麽，隻要跟我走一趟就好了。”
“好啊。”樊諾果斷答應了，語氣帶有些釋然，她也沒有化妝，直接推門出去了，一步步靠近她給自己選好的路。
助理跟在她的身後，總覺得她有點不一樣，但是既然他的任務完成了，也就不用費心再想別的了。
接到樊諾之後助理就電話通知了程墨，樊諾聽著他們的對話，嘴角含著危險的笑。隨後她又看向窗外，認真享受著這大好的陽光。
到了醫院，助理給樊諾穿上他早已準備好的厚外套，樊諾聽話地穿上衣服，還戴上了連衣的大帽子，把整張臉隱藏在黑暗中。
助理帶著樊諾到了預約好的醫生的辦公室，簡單問了幾句話之後就開始檢查了，同時，程墨跟吳語也到了醫生的辦公室。
因為有事情憋在心裏，吳語看見醫生就有一點發怵，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醫生也注意到了吳語的異樣，忍不住問她道：“吳語小姐，你哪裏不舒服嗎？”
這句話很快驚動了程墨，他拉住她的手，把她從上到下認真看了一遍，覺得她好像確實很虛弱無力的樣子。於是，程墨關切地問了幾句，最後一句讓吳語完全慌了。
程墨問她要不要讓醫生看一下，說剛好是婦科醫生。
吳語連忙擺手搖頭來表達自己的抗拒，這讓程墨更覺得有必要給她好好檢查一下。
程墨扶著吳語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她慌亂地閃躲，不敢直視他。
“你讓醫生給你看一下吧，很快的。”他的語氣很想在哄小孩子，滿滿的暖意讓吳語不忍心再回絕，但是，如果答應下來了，後果不是她目前能夠承擔的。
沒有猶豫，吳語突然站起來，程墨的手被她推開了，她怒視著他，低吼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你覺得我有病嗎？”
吳語不會輕易生氣，更不會輕易對他發火，她這麽明顯地表現出來，程墨不懷疑都不行。不過，程墨並不打算再繼續跟她爭論什麽，因為這是他們之間的事，這樣在外人麵前說是互相不尊重。
程墨拉住吳語，朝她笑道：“好了，你不想就算了，我也隻是想讓你健康成長。”
一旁的醫生聽到程墨說出“健康成長”這種話都忍不住笑出了聲，助理素質比較高，強忍住沒笑，不過臉已經憋紅了。
吳語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覺得大家看她的目光都很曖昧，她不自然地低下頭，呢喃道：“我……剛才抱歉，脾氣突然就上來了。”
隨後，程墨又帶著吳語在旁邊的休息沙發上坐著，他親自給吳語倒了一杯水，遞給她，然後看著她喝下去。
不一會兒，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房間裏的人都緊張地站起來，以為是樊諾檢查好之後回來了，但是，出現在眾人視線裏的居然是孫梧。
孫梧看著滿屋子的人，不知該說些什麽好。看到吳語也在裏麵，他差點以為是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
“小語，你在這裏幹嘛？”孫梧忽略其他人，直接跟吳語對話，吳語看著他，由於緊張一時也沒有解釋清楚。
孫梧把門關好，轉而走到程墨的麵前，與他對視片刻之後忽然揪住他的衣領，低吼道：“你對小語做了什麽！”
程墨一把推開孫梧，當著他的麵拉起吳語的手，並朝孫梧示威道：“我隻是帶她來檢查一下，不關你的事，你可以離開了。”
程墨之所以讓孫梧離開，是因為他知道樊諾跟孫梧有關係，如果等一下讓孫梧看到樊諾在做產檢，他們的臉上都不好看，說不定還會引起騷亂。
但是孫梧並不領情，他早就預約了這裏的醫生給樊諾檢查，雖然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接樊諾，但是提前到場他還是可以做到的。
“你讓我走？”孫梧冷笑著，“我今天來有自己的事，如果你們的事情結束了，你們可以先走。”
聽孫梧說的話，程墨猜測他還沒有看到新聞，也就是說他還不知道樊諾可能懷了程墨孩子的這回事。如果是這樣的話，等一下檢查結果如果出乎程墨的預料的話，那即將發生的是就會更加超出他的預期。
孫梧看見程墨在想事情，就沒有理他了，趁著程墨出神，孫梧把吳語拉到自己麵前，再次追問她為什麽來這裏。
吳語也不是不懂事，樊諾跟孫梧的關係她是清楚的，剛才孫梧問程墨的時候她都被嚇個半死，生怕程墨直接把樊諾的事給交代出來了，那她就真的要死了。不過程墨居然避開不說，好歹救回了吳語的一條命。慶幸之餘，吳語根本沒有多想程墨這麽做的原因。
程墨看到孫梧在跟吳語講話，小幅度招手示意助理過去，他對助理耳語道：“你帶孫梧離開，就說有事情告訴他。”
“可是他如果問我是什麽事呢？”助理一臉苦相地看著程墨，結果程墨沒有給他好臉色，於是他灰溜溜地退回去了。
助理走到孫梧的旁邊，輕聲告訴他找他有事，要出去說，孫梧很自然地看向程墨，洞悉一切地笑著，然後直接對程墨說道：“有什麽事當麵說就好了，不用避嫌。”
正當程墨準備帶孫梧出去的時候，門再次被推開了，而當看到樊諾站在門口的時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小諾，你到了。”孫梧迎出去，他以為樊諾是剛到，但是程墨跟吳語都不知道該怎麽表現，尤其是吳語，她緊張地又往程墨身邊靠了靠。
看到孫梧在房間裏，樊諾麵如死灰，她的目光經過孫梧，最後落在程墨身上，她恨恨地望著他，在她看來，就是他故意把孫梧叫到這裏給她難堪的，因為距離孫梧跟她約定的時間還很久，孫梧說過他很忙，不可能早到那麽久。
孫梧察覺出樊諾在看程墨，臉色瞬間不好了，他左跨半步，擋住樊諾投向程墨的目光。蘇嫻終於意識到她的動作太明顯了，轉而朝孫梧笑了笑。
樊諾看著孫梧，問道：“你怎麽來這麽早？不是很忙嗎？”她的語氣透著埋怨，她之所以敢這麽放肆，是因為她準備好麵對最壞的結果了。
孫梧知道她有情緒，抓住她的胳膊輕笑著，好像在認錯的樣子。
“小諾，我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較多，你要理解我。”
“我理解。”樊諾麵無表情，“我總是沒有你的公司重要。”
孫梧還想再說，但是樊諾沒心思再聽他說下去了，她推掉孫梧的雙手，徑直走到程墨的麵前，她側轉過頭，看了看程墨身邊的吳語，不禁嗤笑。
“怎麽，把她帶過來是想當麵證明你的清白嗎？”
麵前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身後的孫梧倒驚呼出聲了，他快步走到樊諾旁邊，急切道：“你在說什麽，小諾？”
“我在說什麽？”樊諾哭中帶笑，直直地盯著程墨，“我在說什麽程墨應該很清楚吧？”
程墨不想再這樣拖下去，孫梧不肯走就隻能留下來一起知道結果，反正他沒有做過，就不怕有什麽怪事。
“你說吧。”程墨看著樊諾，“檢查結果怎麽樣？”
樊諾聞言，嘴角一抹輕蔑的笑，她環視了一下周圍的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結果就是……我懷孕了。”
輕鬆平淡的語氣跟一眾人驚愕到不行的表情形成了鮮明對比，程墨著重看了孫梧的反應，他已經定在那裏不動了。
“你在胡說什麽！”不是孫梧，而是程墨突然爆發出了怒吼，他衝過去摁住樊諾，瞪著她的眼睛都可以吃人了。
“你怎麽可能懷孕，我們明明什麽都沒有發生！”
“但是結果顯示……我就是懷孕了。”樊諾看著一臉得意，好像報複了程墨，看到他生氣發怒的樣子她就覺得解氣。
就在他倆僵持不下的時候，孫梧突然衝過來把程墨推開了，他疼惜地看著樊諾，小心地確認道：“你真的懷孕了？”
“是。”樊諾別開臉不想看他，這讓他原本喜悅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穀底。樊諾的動作似在說明什麽。
孫梧的頭腦嗡嗡作響，他看了看程墨，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怕。
房間裏沉寂如死一般，令人發抖。
“你說。”孫梧再次抓住樊諾，逼視著她，追問道：“孩子，是不是我的？”
樊諾閉上眼，心想“果然，他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但是，孫梧看見的不是她的傷心絕望，而是她的默認，她沒有反駁，就是承認了。這個孩子，不是他的。
雖然孫梧依然覺得不可置信。
孫梧的身體已經不穩了，搖搖晃晃幾欲摔倒。吳語擔心他會經受不住，想要過去扶他，卻被孫梧一把推在地上，胳膊都摔青了。
“你沒事吧？”程墨第一時間衝過去扶吳語，但是吳語不想再讓他碰自己，生硬地甩開他伸過來的手，壓抑住心底的委屈，強忍著熱淚讓他離開。
一時間，程墨成了眾矢之的，至少，成為他們兄妹倆共同的敵人了。
“你也覺得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嗎？”程墨猩紅的眼睛瞪著吳語，那裏麵的怒火是對他自己的不滿，不滿自己沒有得到吳語的信任。
然而吳語沒有回答，她坐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我在問你話。”程墨重複著，揪痛吳語的心。
“你說話啊，吳語！”程墨歇斯底裏，卻仍然不見吳語有回應，她深埋著頭，眼淚都落在麵前的地板上，印濕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