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父母愛情
聽見吳語說這些，孫梧的心如同被人用尖刀刺穿了一樣，他十分痛恨當時說這些話的自己，現在想想，給自己愛的人造成了多麽大的傷害。
就在孫梧深深自責的時候，吳語忽然笑了，“還好，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很好。”
這一句“很好”中間夾雜太多的東西了，孫梧承受不起。
吳語也不想那麽傷感，於是一隻手挎著孫梧，一隻手挎著程墨，隨即大叫道:“我們回家吧！走咯！”
程墨開車回到了吳家老宅，當時李竹蘭正在打掃院子，看見有車子停下來他即刻出去了，認出來那是程墨的車子以後他立刻把大門打開讓他們進來。
李媽也聽見了外麵的動靜，係著圍裙就出來了，看見吳語和程墨下來以後她的臉上滿是笑容，最後，又看見一個人下來，李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大少爺？”李媽驚詫著，慢慢走下台階，李竹蘭害怕她摔倒一直在後麵扶著她。
孫梧有點不好意思，當時就是因為他李媽才被送進了醫院，如今見麵，李媽不僅沒有計較以前的事，居然還叫他一聲“大少爺”。
“李媽。”孫梧喊著，快步走到李媽麵前，“對不起，李媽，之前讓你受苦了，都是我的錯。”
“好了好了。”李媽笑著，眼角的紋路裏都是歡愉，“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再想著過去了，咱們一大家人以後好好生活就行了。”
吳語在後麵看著他們，也忍不住跟著掉眼淚，程墨攬著她的肩，輕聲安慰著。他懷裏的人太脆弱了，脆弱到讓他恨不得時時刻刻關懷著她。
敘完舊以後一行人就進去了，李媽被孫梧扶著坐在沙發上，隨後程墨和吳語也在旁邊坐下了。也許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場麵，眼前的人一個個都是公眾人物，這讓李竹蘭很窘迫，他轉身去了廚房，很快洗好水果端出來了。
孫梧注意到李竹蘭，有點不理解，他記得李竹蘭是在監獄裏麵的，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被釋放了，但是在這種團圓的時刻問這種事情難免讓人尷尬，氣氛也會變冷，所以孫梧就把臉上的疑問遮下去了。
李竹蘭也不想多提及自己的過往，更何況是在這種情況下，所以他也選擇無視。
晚上，李媽準備了豐盛的飯菜，留下所有人在一起吃飯，飯桌上還比較和諧，正常的一頓晚飯，吃過飯以後李媽起身準備收拾餐桌，李竹蘭有點畏懼和其他人一起待在客廳，就想著跟李媽一起去廚房，卻被李媽訓斥了。
“你怎麽那麽沒出息？這些都是你妹妹和妹夫，還有一個是你大哥，你怕什麽？”
李媽的音量有點大，旁邊的人都聽到了，但是大家也就瞥一眼李竹蘭而已，害怕明目張膽地看著他他會尷尬。
這樣一個大男人被自己的媽媽當著麵訓話確實麵子上不好看，所以李竹蘭的臉色不是很好。李媽好像也意識到了自己說的話有點過分了，李竹蘭不過是她的兒子，憑什麽叫孫梧一聲“大哥”，吳語跟程墨還沒有真的結婚，又哪裏冒出來的“妹夫”。不得不說，李媽的話很有套近乎的嫌疑。
感覺場麵不好控製了，李媽終於放下手上的活，轉而朝著眾人笑道:“這是我的兒子蘭蘭，你們應該都是認識的，他剛來這裏還不是很適應這裏的環境。”
吳語不想讓李竹蘭覺得自己是外人，即刻朝著他笑道:“大哥，你坐過來一點我們一起聊聊天吧。”
“嗯，好。”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吳語更僵硬了，看著孫梧和李竹蘭麵麵相覷，她忽然有很大的罪惡感。
這時，程墨起來說話了，她看向吳語，笑道:“你去幫著媽刷碗，我們在客廳稍微坐一會兒，等一下早點回去。”
吳語很聽話地跟著李媽進了廚房，隨後，程墨開始請李竹蘭坐下。
“你不用這樣拘束的，我已經跟吳語結婚了，你是她的哥哥，自然也就是我大哥，在我這個妹夫麵前你一個做大哥的人還能不好意思嗎？”
李竹蘭僵笑著，算是表明自己沒有那麽緊張拘謹了。這下孫梧又開始不淡定了，他跟吳語有二十幾年名義上的兄妹關係，可是最終被證實兩個人毫無血緣關係。這樣的情況，確實有點讓人不自然。
此時的客廳，儼然混亂的戰場，隻是沒有硝煙在肆意燃燒而已。
沉頓許久，還是程墨先開的口。
“我和吳語的婚禮打算定在年前，舉辦一個小型的家庭聚會，到時候還請你們都要到場，為我們做見證。”
“我可以去嗎？”又是同樣的兩個人同時發出來，隨即他倆又對視一眼，笑了一下掩飾內心的慌亂。
程墨點頭，對他們給出了同樣的答案。
“是，你們都是吳語的親人，也就是我的親人，家庭聚會自然不能少了你們。”
很快，吳語就從廚房出來了，一個身上都是水漬，頭發也有點濕了。程墨第一時間看到並且站起來去察看吳語的情況。
“怎麽了？是不是摔倒了？肚子有沒有不舒服？”
看到程墨那麽緊張，吳語突然覺得委屈，但是她沒有哭，而是故意把程墨摟住，把她身上的水漬還有汙漬全部蹭在他的身上，然後她忍不住笑了，像小孩子一樣開心。
吳語似乎忘記了這個，隻是在那裏根程墨玩耍，另外兩個人看著也沒有覺得什麽奇怪，很自然的樣子。或許他們此刻的心裏想的不過是希望他們一直這樣好下去。
李媽很快從廚房出來了，一出來就急著追問吳語怎麽樣了，看見吳語跟程墨抱在一起，她這個老傳統的人居然會不好意思了。
吳語即刻跑過去抱著李媽幫她解圍，還問她有沒有洗好碗。李媽笑著點頭，隨後沒有說很多話程墨和吳語也就離開了，李媽還試著挽留他們在吳家老宅休息，程墨說還有事情需要回去處理就走了。
至於孫梧，他是留在老宅休息的，晚上和李媽在客廳的沙發上說了一會兒話，李竹蘭也在旁邊，他們都很努力地在改變關係，希望可以回到最初的樣子。
吳語回到程墨的家裏以後就變得拘謹許多，站在門口等著程墨過來一起進去，而不是她一個人推開門大大方方地進去。
“怎麽了，是害怕嗎？”程墨故意笑著問她，隨手打開了門，吳語挽著他的胳膊跟著進去了。
兩個老人都還沒睡，吳語笑著跟他們打招呼，因為還沒有正式舉辦過婚禮，所以吳語還是叫他們“叔叔阿姨”。兩位老人也表示理解，並沒有非要求她怎麽怎麽叫他們。
程墨把鑰匙放好，隨即拉著吳語的手小聲問道:“剛剛不是說困了嗎？我付你回房間睡覺吧。”
這樣在兩位老人麵前顯得很不禮貌，所以吳語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他們，然後朝程墨搖頭，她不敢太大幅度地動，因為覺得被他們看見很尷尬。
程墨一彎嘴角，笑道:“你現在可是家裏的寶，誰都要遷就你的。”
吳語低著頭不說話，最後還是跟兩位老人道了一句“晚安”，然後由程墨扶著上樓睡覺去了。
程墨媽媽在樓下看著他們一級一級往上走，心中頓時有了感慨。
“你看咱們兒子這麽寵著這個吳語，我也替他們高興啊。”
程菁華看了她一眼，有點情緒了，他轉身坐在沙發上，有些埋怨道:“我就不寵你嗎？每天做飯刷鍋洗碗拖地的活不都是我幹的嗎？”
程墨媽媽不禁笑了，“對對對，你最寵我了。”然後在他旁邊坐下了，還扶著他的肩膀。
“老頭子啊，不知不覺這麽多年過去了，咱們的兒子都快要結婚了，孫子也快要出生了，歲月不饒人啊。”
程菁華瞥了一樣旁邊的老伴，趕緊勸阻道:“你快別感慨了，我都要受不了了。”
“受不了你就走開啊，讓我一個人坐在這裏發牢騷吧。”
程菁華又看著她，慢慢伸出胳膊摟住了他，雖然胳膊已經僵硬了許多，但是摟著她還是不費力的。
她被程菁華這麽突然的動作嚇住了，這些年的朝夕相處，他們的愛情早就變成了親情，也早就習慣了對方的存在或者偶爾的不存在。這樣親密的姿勢他們已經有好幾十年沒有過了。
感受到她的異樣，程菁華笑了，“我就是不想你這樣感慨自己老了，你要知道我一直陪著你，就算老了我也陪著你，你怕什麽呢。”
這樣深情的話語她也是許久不聽了，今天又出現在耳邊，她不自覺地就想往他肩膀上麵靠。然後是長久的無言，就那樣坐著。
“看來那個姑娘來了咱們家倒是感染了咱們兩把老骨頭了。”是程墨媽媽的聲音，輕輕地，帶著笑意，在客廳裏默默回響。
程墨把吳語安頓好以後打算下樓看看他爸媽有沒有睡覺，可是還在樓梯口就看見那麽溫情的一幕，一時間，他的腳步停住了。
看到他父母這樣，幾十年如一日地彼此愛護，他依稀可以預見他和吳語的未來，一定也是像他們那樣，長長久久，直到白頭。
最後，程墨放輕腳步又上樓去了，難得他們這樣，他不想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