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夜蒼茫金凰現
明月懸掛於天際。沒有一絲風聲。月圓似玉盤,靜靜的遊走在雲朵之間。蒼涼的光,幽暗的傾瀉於大地之上。
窗前,穆流汐對著那盞青花杯正發呆,古清顏坐在穆流汐身邊,似乎正在醞釀要怎麽對她說。
“清顏,”穆流汐輕輕叫道,蒼白的唇昭示著她的身體正在經曆著什麽難以忍受的疼痛。
“流汐,你想的沒錯,千真萬確,你就是大羽凰女。”古清顏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她的話音剛落,穆流汐不顧身體的虛弱“騰”一下站了起來,“清顏,你看。”
衣襟滑落,露出大片光潔的肌膚,那隻栩栩如生的金鳳凰在穆流汐雪白的背上振翅欲飛,陰暗的燭光下,金鳳凰的顏色卻愈發耀眼,古清顏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的後背,像是看到了這世上最寶貴的珍品。十幾年來,每次月圓夜穆流汐都會吃下百步杜厥,來防止她後背的異變,因此,古清顏從沒有看過這隻金色鳳凰。
“流汐,莫非這就是凰女的象征?”古清顏還是直直的盯著穆流汐後背的鳳凰,似乎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來。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吧,大羽凰女就是我的事情你是在哪裏知道的?”穆流汐很是疑惑,為什麽她會知道自己就是凰女而自己卻不知道。
“你可知道香河客棧?那日我正準備去那裏動手,結果我在天字一號房聽到了兩個男人的對話,開始我並未在意,然而後麵他們說已查到凰女居所,聽到他們這樣講,我就繼續聽了下去,他們說的居所正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而後其中一個說你並未意識到自己凰女的身份,他們還要一不做二不休,流汐,我們應該馬上搬離賀州城,不然,你可能會有危險。”古清顏十分嚴肅的說起她所聽到的事情。
“什麽?搬離這裏?可是清顏,這是我們自小生長的地方,就為了我這一個還不知道是什麽的離譜身份就要離開嗎?”聽到古清顏的話,穆流汐下意識的拒絕著。
“可是流汐,你想過沒有,你是凰女,傳說中可翻天覆地的凰女,如今不知道多少人在尋找著你。現所以隻有我們變得強大,才可以對抗這些我們都不知道身在何方的勢力。”古清顏一邊勸著穆流汐一邊將散落的衣襟拾起輕輕地蓋住那隻金色耀眼的鳳凰。
“是啊,清顏,或許你說得對,我們是應該讓自己變得強大了。”穆流汐微微歎息著。
窗外,紫微星微微閃動,月夜下,大地靜謐如水,不遠處的樹林不時傳來啾啾蟲鳴,這個夜晚,格外安靜。黑色的幕簾下掩蓋了一切的邪惡與醜陋。
穆流汐一人獨自走在路上,後背的疼痛已經過去,留下的隻是那隻巨大的金色鳳凰。這段時日,她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熬過去,搬離賀州城,她不願;留在這裏,自己是死是活無所謂,但她不願連累到古清顏姐妹倆。她無奈的苦笑著,離開,能去哪裏,變得強大,談何容易。她無依無靠的長大,直到遇到了師傅,直到遇到了古清顏二人,她的生活才有了一絲色彩。如今,這個離奇的凰女身份,又會將她帶到何種漫無邊際的黑暗歲月。晚風襲來,絲絲有些涼意,穆流汐輕輕裹緊披風,手恰好觸及到一個溫潤的物體,輕輕自腰際解下,是夏寂言留下的玉佩。看著這精美的玉佩,她的唇邊綻放了一絲笑容,還有他,煬城寂言公子,那個譽滿天下的翩翩公子。像是解開了心中的結,穆流汐終於不再愁容滿麵,邁著輕快的步子緩步向家裏走去。
輕輕推開房門,穆流汐微微聽到一絲響動,“清顏是你嗎?”
“是我,流汐姐姐。”柔弱的聲音裏夾雜著病懨懨的情緒。
“清歡?你怎麽下床了,你身體很虛弱,小心著涼傷風。”看清了桌前的人,穆流汐心疼的責怪道。
“流汐姐姐,我沒那麽嬌弱,就是想起來喝點水而已。”古清歡端起茶杯,蒼白的臉色昭然若揭。
“好,喝完就回去躺著,不然你的身體吃不消,知道嗎?”穆流汐輕輕地對著麵前膚若凝脂的女子說道。
古清歡沒有說話,輕輕的點了下頭。放下茶杯,便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看著古清歡離去的背影,穆流汐不禁沉思,三年來 ,古清歡一直臥病在床,甚至連家門都未曾出過,但是卻仿佛對外麵所發生的一切事物了如指掌,“或許是清顏告訴她的也未可知。”她心裏默念道。剛剛升起的一絲疑慮瞬間又被打消。
東方泛起魚肚白,這難熬的夜晚終於過去,穆流汐看著鏡中沒有一絲瑕疵的後背,如釋重負的歎了一口氣。
“啪啪啪”敲門聲響起,“流汐,吃飯了。”古清顏溫暖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
“知道了,這就來。”輕輕帶上房門,穆流汐看著在桌前忙碌的古清顏,笑道“清顏,不知今日你又給我們做了什麽爽口的小菜?”
“古清顏看著一臉笑意的穆流汐,也不禁笑著答道“昨日你什麽都沒吃,今天特意為你煲了點雞汁粥,快過來喝些。”
撲鼻的香氣傳來,穆流汐按捺不住端起粥碗便喝了一大口。
“慢點,也不嫌燙。”看著已經恢複到曾經狀態的穆流汐,古清顏總算舒了一口氣。
“對了清顏,你昨日說搬離賀州城,我想是對的,隻有去到更廣闊的天地,我們才能變得強大。”放下粥碗,穆流汐嚴肅地對著古清顏說道。
“流汐,你終於決定了,我們就去桐州吧,你覺得如何?”古清顏問道。
“不,清顏,既然搬離,我們就去皇都,隻有在那裏,我們才能夠得到我們想要的所有。”穆流汐堅定的目光深深地感染了古清顏。
“你是說,我們去煬城?皇都煬城?”
“不錯清顏,我們就去煬城。”看著有些蹙眉的古清顏,穆流汐仍是堅定的說著。
“既然你決定了,我就陪你,隻是,不知道這一路,會經曆什麽坎坷風雨。”似乎看到了前路的艱難,古清顏苦笑道。
“什麽都不怕,清顏,相信我。”
陽光正好照在穆流汐身上,看著這樣的她,古清顏突然覺得這個穆流汐她從沒有見到過,那種油然而生的自信與聖潔,深深地震撼了古清顏的心。她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朝著穆流汐投以微微一笑。
樹影斑駁,藍衣女子恭敬的站在黑衣男人的身後,“主上,凰女正準備前往皇都煬城。”簡短凝練的話語透過病懨懨的聲音說出,帶著另一種魅惑。
“藍衫,你繼續注意凰女的動靜,隨時向我匯報。”黑衣男人不帶任何感情的向藍衣女子說著。
“是。主上,那解藥……”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藍衣女子突然停頓了。
隻見黑衣男人自袖口拿出一隻異常精美的瓷瓶扔到那女子手中,身形一頓,消失在林間。那藍衣女子看著那男人離去的背影喃喃道“一切都是為了你,夜軒。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話音漸落,兩行清淚自女子臉上緩緩滑落。
是夜。
雲幾乎遮住了月光。一輛馬車疾行在林間的路上,車廂裏,穆流汐三人倚肩而坐,穆流汐看向倚在自己肩上的的古清歡,不禁露出擔憂的神色,隻見古清歡蒼白的臉上不時地滲出大滴汗珠,“清顏,還有藥嗎?清歡的樣子像是撐不住了。”穆流汐焦急地問向正在包袱裏翻找藥物的古清顏。
“有,我找到了,你先扶清歡起來。”古清顏一直焦急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喜色。“清歡,張開嘴。”古清顏自瓶子裏倒出一粒褐色的藥丸迅速塞進了古清歡的口中。
約半盞茶的功夫,古清歡原本蒼白的臉上開始出現了紅暈,冰涼的身體也有了一絲熱度。穆流汐和古清顏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挨不住沉沉睡意,穆流汐漸漸的閉上了早已困倦的雙眼,靠在窗框上沉沉睡去。
馬車在飛快的向前,嗚嗚的風聲在車窗外呼嘯,黑色的林中不時閃動著墨色的身影。古清顏似聽到了什麽,遠山眉微微緊蹙,瞬間一道銀色光芒自袖口衝向車窗外麵,再次拉進來,銀色的鉤子上已經染上了紅豔的血跡。未等她再次扔出銀鉤,尖利的箭矢劃破黑暗直直自馬車窗飛了進來,穆流汐也被利刃刺透木頭的聲音震醒,望向古清顏,兩人對視,互相點了頭,輕輕拉好蓋在古清歡身上的被子,雙雙飛出了馬車。
暗金色的車頂上,兩名女子背對背而立,白衣女子手拿銀鞭,紅衣女子手持銀鉤,一副待戰的姿態,正是穆流汐與古清顏二人。望著圍在馬車周圍的黑衣人,穆流汐厲聲問道:“你們一路追著我姐妹三人,究竟有什麽企圖?”
黑衣人中有人說道:“滅口。”
“你究竟奉了誰的命,要殺我們滅口?”穆流汐眼中精光閃過。
“不,不是滅你們的口,而是你。凰女。”遠處傳來喑啞的聲音,空曠而渺茫,卻帶著無法言說的震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