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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我要去揍死他

  「送他進去!」面對薄鈺的哭喊聲,薄雲岫沒有絲毫動容。


  黍離行禮,這麼多年,外人瞧著王爺極是疼愛魏側妃母子,可黍離寸步不離的跟著王爺,卻是再明白不過,王爺與魏側妃最多是相敬如賓,說疼愛還真的是算不上。


  自從那把大火燒毀了倚梅閣,王爺眼睛里的光便也隨之消失得徹徹底底。


  王爺甚少踏進後院,尤其是執掌大權之後,便是連問都不曾問過半句,估計後院里有什麼人,王爺都不知道。管家和魏側妃只負責收人,多少花轎抬進來,多少女人住在後院,都只出現在後院的花名冊上。


  而從始至終,沒有一個女人,被允准踏入過問夏閣!

  吵鬧聲終於停下,問夏閣安靜如初。


  春秀領著沈郅回房休息,阿落跟著去伺候。


  花廊里,沈木兮和薄雲岫面對面坐在欄杆處,明明只隔著一條道,卻如同隔著千山萬水。


  「理由!」他面無表情。


  沈木兮涼涼的瞥他一眼,乾脆側了身子靠在廊柱上,扭頭望著院子里盛放的花卉,「這還需要理由嗎?離王殿下為何執著與他人婦?沈木兮已為人婦,已為人母,饒是現在夫死為寡,亦從未想過要改嫁他人。何況,離王殿下何患無妻?」


  「還有呢?」薄雲岫耐著心聽著,各種理由都有,但沒有一個是能說服他的。他不著急,雙手搭在雙膝上,正襟危坐之態,儼如與群臣商議國事似的一絲不苟。


  「還不夠嗎?」沈木兮冷笑,「離王要娶一個寡婦,也得問問皇室宗族答不答應?沈木兮自問沒有這樣的福分,能與王爺舉案齊眉,王爺真是高看我了!」


  薄雲岫斂眸,思慮片刻,「然後呢?」


  沈木兮忽然覺得,自己好似跟個木頭樁子在說話,七年前如此,如今還是如此,不死不活,不溫不火,簡直……忍著胸腔里的一口氣,扯了唇角冷哼道,「我喪夫,帶子,王爺難道要當個便宜父親不成?這般風,流韻事,若是傳揚出去,怕是要貽笑天下!」


  「天下就在這裡,你要嗎?」他攤開手,幽邃的瞳仁里唯有她一人的音容笑貌,「要就給你!」


  沈木兮猛地站起身,與話不投機的人說話,真的能氣死當場。


  「你聽不進去,我懶得與你廢話!」她抬步就走。


  「你不是自詡講理嗎?」薄雲岫擋住去路。


  不得不承認,有時候身高是個極好的優勢,尤其是跟人講理的時候,在氣勢上就足以壓人一頭,眼下沈木兮就是這樣吃了虧,奈何……只能擱在心頭羨慕嫉妒。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她嗤之以鼻,這條路不通,不走花廊過便是。


  「本王不介意當沈郅的養父。」薄雲岫說。


  沈木兮憤然轉身,「可我不願意!」


  他目色冷冽,冷不丁邁開腿,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饒是那個男人已經死了,你還是捨不得放下?」


  「是!」沈木兮狠狠甩開他的手,「我只為他一人守寡,此生絕不二嫁,這就是答案,也是真相,王爺滿意了嗎?若王爺那麼想娶妻,魏側妃是個很好的人選,打理得整個離王府井井有條,又膝下孕有一子,算是勞苦功高。若是王爺真的不喜歡,想必後院里多得是花容玉貌的女子,您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薄雲岫站在那裡,望著她轉身欲去的背影,眉心緊蹙,「你就那麼喜歡他嗎?」


  她側過臉,斂了所有的神色,陌生得宛若路人,「是!」


  風過,人去。


  花香,四溢。


  黍離回來的時候,乍見著王爺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花廊里,面色微白,神情遲滯,也不知在想什麼?可有些東西還是得上稟啊!

  心裡糾結了片刻,黍離壓著腳步聲上前,躬身行禮,「王爺,臨城那頭來消息了!」


  薄雲岫回過神,當即起身。


  …………


  藥鋪。


  「你再不抓緊點,人可就跑了!那薄雲岫不就是生得好看點嗎?」步棠懷中抱劍,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忘回頭打量著陸歸舟,「其實你也長得不賴,至少人模狗樣的還能看得過去!」


  「啪」的一聲響,陸歸舟手中的筆杆子重重擱在了筆架上。


  驚得步棠身子一抖,「作甚?」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陸歸舟合上賬簿,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便端起了手邊的杯盞,淺淺喝上兩口,「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也不同我商量,直接跑進了宮裡,還敢……若是被抓住,你可想過後果?難不成,還等著兮兒捨身去救你?胡鬧!」


  步棠嗤之以鼻,「饒是宮禁又如何?一幫酒囊飯袋,我幾進幾齣都沒人發現,好在沈家小子沒什麼事,否則就不是揍一頓這麼簡單!」


  「有你這樣的人瞎攪合,兮兒的日子怕是太平不了!」陸歸舟放下杯盞,繼續翻閱賬目,「我警告你,不許擅自行動,不許恃強行兇,若是殃及兮兒,看我怎麼收拾你!」


  步棠翻個白眼,「懶得同你廢話,我去沈氏醫館!哼!」


  那天夜裡她收到阿落留下的消息,說是沈郅被扣在了宮裡,生死不明,步棠自不敢猶豫,心裡很清楚若是沈郅有什麼三長兩短,沈木兮一定不會苟活。


  所以步棠一刻都不敢耽擱,二話不說就進了宮。


  皇宮那麼大,沒找到沈郅之前又不好抓個人就問,萬一泄露了行跡便不太好。好在她輕功夠高,繞著皇宮多跑幾圈便罷!幸運的是,後來薄雲岫進了宮,她跟著便找到了春秀和沈郅。


  步棠沒有驚動春秀和沈郅,但聽得是皇帝留了沈郅在宮裡,於是便把賬都算在了薄雲崇的頭上。


  薄雲崇那幾次並非是鬧脾氣,是被步棠給嚇得,大半夜的「呼啦呼啦」一黑影在你床前晃悠,可不得喊「抓刺客」嗎?


  最後那次,是步棠玩膩了,乾脆動手揍了不薄雲崇一頓。


  讓你丫喊得那麼起勁,不揍你揍誰?  眼下沈郅安然無恙,沈木兮不想呆在問夏閣,自然領著這幫人離開夜王府,倒不如醫館里舒服自在。


  今兒看病的人不多,阿落陪著沈郅在樓上看書,春秀上街閑逛,美其名曰:熟悉路徑,方便進出。


  然則春秀出去沒多久,便吭哧吭哧的跑回來,手裡還捏著一個糖人,「沈大夫,趕緊上樓,我有事同你說!」說完,砰砰砰的上了二樓。


  沈木兮不解,掌柜的撓頭,「沈大夫,春秀姑娘這是怎麼了?」


  「估計是吃噎著了!」沈木兮搪塞,抬步上樓。


  她前腳進門,春秀隨後便關上了門。


  沈郅手裡捏著春秀塞過來的糖人,和阿落面面相覷,委實沒鬧明白,春秀姑姑今兒是怎麼了?這一驚一乍的,好像真的出了什麼大事。


  「看看!」春秀將一張皺巴巴的紙在桌案上鋪開,「我剛剛逛到街尾的時候,聽到老百姓在議論昨晚皇上被打的事情,還說皇宮裡出了通緝榜文,我看不懂字,就悄悄的揭了一張回來。你們不知道,這榜文貼得滿大街都是,現在城門口都戒嚴了!」


  紙張攤開,眾人上前一看。


  嗯??


  沈木兮瞪大眼睛,「這就是榜文?」


  春秀連連點頭,「對啊對啊,我看官兵手裡拿著的,也是這個樣子的。」她是不識字,可她認得這畫像啊,每張都是一模一樣的。


  「春秀姑姑,這……」沈郅撓著頭,「這真的是榜文?」


  連阿落也是忍不住,問了一樣的話,「這是榜文嗎?」  春秀點點頭,「不像嗎?」


  三人齊刷刷搖頭,幾乎異口同聲,「不像!」


  「你們都在!」步棠一腳踹開房門,大大咧咧的從外面進來,就跟自己家裡一樣。然則下一刻,卻見四人見鬼般的盯著自己,心頭一震,趕緊把房門合上,「力氣大了點,天生的,沒法子!」


  四人瞧了瞧步棠,又看看桌上的通緝榜文,皆無奈的長嘆一聲。


  「你們幹什麼,看到我便這副樣子,唉聲嘆氣的作甚?」步棠極是不悅,將劍往桌上一放,「咦,這是什麼?通緝……通緝榜文?」


  「小棠,昨晚……」沈木兮有些猶豫。


  「阿落都說了。小棠,你真的揍了皇帝?」春秀低低的問。


  步棠嘬了一下嘴,除了她,還能有誰進出皇宮,如入無人之境?

  等會,這個……


  眉心陡然蹙起,步棠猛地站起,勃然大怒,「這畫的是我嗎?」


  四人不約而同的點頭。


  「這是我嗎?」步棠手拿通緝榜文,擱在自己的臉頰邊上,「看看,看看,一樣嗎?哪裡一樣了?這大圓臉,這大鼻子,還有這遮臉布……我、我壓根沒帶遮臉布!真是蠢死了,把我畫成這副鬼樣子,我非得進宮撕了那狗皇帝不可!」


  「哎哎哎!」春秀慌忙從背後抱住了步棠的腰,「別亂來,別亂來,要是被人知道我們窩藏欽犯,沈大夫是要吃牢飯的!你別再禍害了。」


  這麼一說,步棠登時冷靜下來,的確不能連累沈木兮。


  可這畫像……


  圓形的大餅臉,大小不一的一對大眼睛,然後是胡亂勾畫的鼻子,髮髻寥寥數筆,形如衝天狀,大概是畫師的手生得營養不良,畫不出刺客的嘴型,乾脆塗黑了下半張臉,權當是戴了遮臉布。


  上書:昨夜刺客入宮,行不軌之事,傷及帝王龍體,實屬罪大惡極,特令各部緝拿歸案。凡窩藏欽犯者,一律以同罪論處!


  只是眾人不知,這般鬼畫符一般的畫功,出自咱們這位靈魂畫手——帝王薄雲崇。


  薄雲崇對宮中畫師的畫技很不滿意,故而親自上手,非要親自畫,丁全在一旁可勁的誇讚,誇得皇帝飄飄然,從善則是在暗處直搖頭,靠著皇帝這畫像,猴年馬月才能抓住刺客?


  「你從陸大哥那兒過來的?」沈木兮收了通緝榜文,阿落和春秀去泡茶備點心。


  「我臉上寫著嗎?」步棠問。


  沈木兮輕笑,瞧著沈郅滿心歡喜的把玩糖人,微微的嘆息道,「你身上沾著藥味,一進門我就聞到了。我瞧著你身康體健,哪裡像是生病了,無病而一身藥味,自然是從陸大哥處沾來的。」


  步棠點頭,「那榆木疙瘩近來忙著收賬,也不知道來看看你。」


  「他是怕打擾我。」她還不知道陸歸舟的心思嗎?近來離王府多事,她忙得不可開交,操心的事兒太多,奈何陸歸舟幫不上忙,必盡量不來打擾,免得她再生煩惱。


  「好歹也要幫忙,吭個聲吧?」步棠輕嘆,「這般無動於衷,像個榆木疙瘩似的,以後怎麼娶媳婦?」


  估計娶了媳婦也會跟人跑了!


  「對了,你往來藥鋪,幫我給他帶個話!」沈木兮道。


  步棠一愣,「你說,我一定隻字不漏的帶去!」


  「讓他幫我打聽兩味葯,一味叫藍錦草,一味是紫念,這兩味葯不常見,也不常用,平素很少有人能接觸到,所以他若是打聽到了,且幫我留意一番,我有大用處!」沈木兮謹慎的叮囑。


  步棠頷首,「放心,話我一定會給你帶到!」


  「謝謝!」沈木兮面色微沉,幽然輕嘆。


  「這兩味葯有什麼妙用嗎?既然不常用,你為何要找呢?」步棠有些擔慮的望著她,「莫非是你身子不適?還是說,你身邊的人……」


  「都不是!」沈木兮搖頭,「是我發現有人做了手腳,給別人下毒,而且中毒的不止一人!這些人用女子至陰之氣作為引到,讓毒深入骨髓,且尋常以毒物豢養,控制人心。」


  步棠駭然,「這是什麼玩意?你說的是誰?」


  「我給幾個女子把過脈。」沈木兮起身,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瞧著他一臉迷惑的樣子,心裡略顯沉重,「當時只覺得心內詫異,隱隱有些不妥,如今翻閱過師父留下的東西,我倒是有些明白了。」


  步棠皺眉,「你遇到了!」


  「是!」沈木兮臨窗而立,瞧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潮,愁眉不展,「這種東西陰狠毒辣,委實不該存於人世。可偏有些人,視人命為草芥,簡直是該死!」


  步棠沉默,陸歸舟說,自打沈木兮重活了一回,便格外珍惜性命。如今身為大夫,更是看中醫德,素來以救死扶傷為己任,饒是路邊的阿貓阿狗,亦是不忍見死不救。


  如今知道有人以性命為代價而作惡,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你打算查?你要知道,事情越嚴重,說明背後的勢力越強大越黑暗,單憑你一人之力,未必成行。何況你只是個大夫,救死扶傷便罷,無謂為此把自己搭進去。」步棠規勸。


  長生門還在虎視眈眈,離王府又緊盯不放,倒是難為她還有這份胸懷。這都還是其次,畢竟都在明處,可怕的是街頭的那匹瘋馬。一想起那件事,步棠便如鯁在喉,始終寢食難安。


  「我知道!」沈木兮頷首,薄雲岫喜歡做交易,若是能給他一個交代,許是能把永安茶樓里的人,從大牢里交換出來。


  將功抵過,理應可行!

  「罷了,知道你脾氣拗!」步棠持劍起身,「我這就去找陸歸舟,有些事情越早處置越好,免得夜長夢多。你且候著,一有消息我便來通知你。」


  「好!」沈木兮頷首。


  「哎,這就走了?」春秀正端著瓜果點心進來,卻見著步棠急急忙忙的離開。


  「沈大夫,小棠怎麼走了?」阿落不解的問,快速放下了手中的杯盞,見著春秀遞了一片瓜給沈郅,趕緊去捏了條帕子擱在桌上,方便沈郅擦拭。


  沈木兮面色微沉,「我讓她去辦點事。」


  如此,春秀和阿落便不再多問。


  最高興的莫過於沈郅,此番有驚無險,安然回到母親身邊,阿落和春秀姑姑待他如珠如寶,這般幸福的日子,他委實做夢都不敢想。


  醫館今兒沒什麼事兒,掌柜的也能瞧病,簡單的倒也無妨。


  沈木兮覺得有些煩躁,便帶著兒子回王府。


  「沈大夫,你看什麼呢?」春秀不解,一走三兩步,沈木兮便回頭張望,惹得春秀也跟著回頭看,總覺得心裡有些瘮得慌。


  「老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沈木兮握緊兒子的手,心裡撲通撲通亂跳,腦子裡想起當日的那匹馬,這大街上要是再跑出一匹瘋馬來,可怎麼好?

  沈木兮這麼一說,阿落也跟著想起那匹瘋馬,緊張的四處張望,「快走快走,我有些害怕!」


  直到進了離王府,沈木兮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總算是安全了!


  遠處巷子里,有人影一閃即逝。


  「娘,真的有人跟著我們嗎?」沈郅仰頭問。


  沈木兮不知該如何回答,「郅兒,從小到大,娘有事都會同你商量,所以這件事娘也不瞞你。之前娘和阿落在街上差點被馬踩死,所以娘有些害怕,以後你跟春秀姑姑出門,你們要留個心眼,千萬要謹慎。」


  春秀狠狠拍著后腰的殺豬刀,「沈大夫,你放心就是!」


  「娘?」沈郅小臉擰起,「那你呢?」


  「我也會小心,盡量走人多的地方。」沈木兮親了親孩子的額頭,「別想太多,你能照顧好自己,保護好自己,娘就沒什麼可顧忌的!郅兒,以後放聰明點,不要上人家的當,吃人家的暗虧,懂嗎?」


  對於之前的打架事件,沈郅回過頭來便想明白了,那不過是薄鈺的苦肉計,想在宮裡就弄死他,奈何皇帝臨門一腳,斬斷了薄鈺的希望,否則落在太後手里,自己這條小命真的要報銷了。


  「娘,郅兒記住了,以後一定三思而行!」沈郅斬釘截鐵。


  「真乖!」沈木兮釋然一笑。


  四人剛進門,黍離已走到了門外,「喲,都在呢!」


  「沈大夫,宮裡送了一批柰子過來,王爺著我挑了最大最紅的送過來!」說著,黍離將手中的篾籮放下,挑開上頭的遮布,露出底下黑紅色的大柰子。


  「娘,這個是不是可以做耐子糕?」沈郅興奮異常。


  沈木兮拿在手裡掂了掂,回頭沖著沈郅笑,「可以!」


  黍離眸色微恙,略帶不好意思的問了句,「沈大夫可否多做兩個?」


  「離叔叔也想嘗嘗我娘的手藝嗎?」沈郅問。


  黍離喉間滾動,略帶尷尬的笑了笑。


  「可以!」沈木兮應聲,眸中一閃即逝的微瀾。


  生吃柰子容易積痰,傷及脾胃,但若是蒸食,正當好處。


  把柰子削去皮,取核時從頂部入手,以小勺挖去果核及其周圍一圈果肉,修成可盛物之圓槽。


  鍋內放甘草及白梅,倒水煮開,再捻小火煎煮一刻鐘,其後放入柰子焯水,撈起備用。再將碾碎的松子、橄欖加蜂蜜拌勻成餡料,內填,釀在柰子內蒸熟。


  加熱后的柰子酸度會升高,而蜂蜜的甜度正好中和了酸度,吃進嘴裡,酸甜可口,混合著果仁的清香,是極開胃而別緻的一道小點心。


  材料尋常可見,自是最好不過!

  「這個,給你!」沈木兮將兩個大耐糕擱在精緻的小碟上,含笑遞給黍離。


  黍離有些為難,「沈大夫,你方才加的是蜂蜜吧?」


  「這兩個用的是糖水。」說完,沈木兮便不再理他,轉身又取出兩個擱在小碟上,彎腰遞給沈郅。


  沈郅欣喜的端著,撒腿就往外跑。


  「多謝沈大夫!」黍離趕緊走,趁著這東西還是熱乎的,直奔薄雲岫的書房。


  春秀皺眉,「郅兒這是作甚?」


  阿落笑了笑,「自然是送去落日軒,關側妃就好這一口,小公子自然是有好大家分。」


  「小小年紀便這般懂得哄女子開心,來日不愁娶媳婦。」說話間,春秀已吃完一個,嚷嚷著要吃第二個,嘴饞得不行。


  沈木兮含笑望著阿落和春秀吵吵鬧鬧的樣子,好似有了幾分家的溫馨。


  書房內。


  黍離在門外行禮,「王爺,沈大夫回禮!」


  薄雲岫筆尖一頓,有墨汁落下,暈開些許墨色,「進來!」  酸甜的香氣,隨著黍離一道湧入書房,兩個紅彤彤的大耐糕擱在精緻的碟子里,正冒著熱氣,被黍離畢恭畢敬的放在案頭。


  「王爺,沈大夫做的大耐糕。」黍離笑得有些勉強,總不好告訴王爺,這是他問沈大夫討來的吧?!王爺那麼好面子,只怕……


  見著薄雲岫拿著筆杆子,目不轉睛的盯著大耐糕,黍離忙解釋,「卑職知道王爺不能沾蜂蜜,刻意問過沈大夫了,沈大夫說獨獨這兩個加的是糖水,所以王爺大可放心食用!」


  「糖水?」薄雲岫抬了眼皮子,若有所思的睨了黍離一眼,「她是這麼說的?」


  「是!」黍離頷首,「其他都拌的蜂蜜,獨獨這兩個是例外。」


  鼻間輕哼,薄雲岫目光微冽的望著黍離,「你什麼時候,學會溜須拍馬了?昨晚挨的鞭子,不疼了?」


  一提起昨晚的鞭子,黍離生生咽了口口水,就因為未有及時稟報沈大夫被桓姬欺負之事,王爺回頭就讓他去刑房領了二十鞭,要不是他皮糙肉厚,早就哭爹喊娘了。


  「還不退下!」薄雲岫壓根不去理睬什麼大耐糕,繼續批閱案前疊成堆的摺子。


  無奈,黍離只得悻悻退出書房。


  王爺近來愈發喜怒無常,原還想著拿了大耐糕能讓王爺高興高興,誰知……還是白忙活一場,若王爺依舊這般,黍離的日子可真的不好過!


  後院的葯廬。


  沈木兮打開瓷盅,裡面的蛇早已被她用藥風乾,只剩下一具蛇軀。雖說蠱蟲盡去,但毒性猶存,若是遇見某些特殊情況,興許還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丹爐被擱在案頭,那麼小小的一個,如同香爐般大小。


  只要找到那兩味葯,許是就能解開……


  葯廬內外的擺設和當初在湖裡村一模一樣,薄雲岫真的實現了「搬家」的意義,連門前的瓠瓜棚都搭得相差無幾,瓠瓜已長得老高,開著白花,掛著綠果,再過些日子就能摘下來炒著吃。


  門前的院子里什麼都是老樣子,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坐在院子里,看出去的天是無邊無際的,現在……只能看到離王府高高的牆頭。


  真懷念,師父還在的時候,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


  ——————


  夜色漸沉。


  陸歸舟端坐在案前,風從窗外吹進來,燈籠里的燭火被吹得左右搖曳,光線時明時暗。手速極快的翻動手中書冊,在他桌上業已疊了書冊,有新的有舊的。


  驀地,窗合燭熄。    有暗影落座,悄無聲息。


  黑暗中,陸歸舟一聲嘆,「兮兒在找藍錦草和紫念,你可知道緣故?」


  「你確定是這兩種?」暗影冷冷的反問。


  「兮兒托小棠傳話,說是要拿這種葯去解毒。我雖然知道不少藥材,但對於這兩種葯,著實孤陋寡聞,也只在書冊上見過,眼下只好試著去找。」陸歸舟合上手中書冊,「你可知她要解什麼毒?」


  暗影沉默,不知是在思慮,還是猶豫。


  「你若知曉,便同我說一說,無需你出面。」陸歸舟起身,音色略顯急促,「此事交給我處理,斷然不會讓人查到你。」


  「此毒名為美人恩!」暗影音色涼薄,「相比地龍蠱,此毒更為毒辣,把人當做宿主,控制人心為己所用。」


  陸歸舟忙問,「那兮兒,可解?」


  暗影冷哼,「這得看她有沒有這個命,等到解毒的那日!」


  陸歸舟猛地綳直身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有人,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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