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來欺負我,好不好?
魏仙兒突然喊了這麼一嗓子,寢殿內瞬時安靜得落針可聞。
說實話,太后心裡也跟著抖了抖,畢竟連自己都為了薄鈺而服軟,一心只想著孩子的周全,而魏仙兒卻這般言語,若說不是真的瘋了,那便是真的鐵石心腸。
甚至於可能……
太后扭頭瞧了墨玉一眼,心裡有些惶惶的。
墨玉是誰,還能不知道太后的心思?太后這是有些擔心了,生怕沈木兮所言屬實,自己反倒養了一頭狼。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這是我的兒子,誰都不能碰他,誰都不可以!」魏仙兒眥目欲裂,「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碰我兒子,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沈木兮不溫不火的看著她,如斯醜態畢露,想來在場的人都該看清楚了,自己再扇扇風點點火,估摸著魏仙兒就得自己把自己燒死。
「如果是我的兒子病了,我會不計前嫌,只要能有一線生機,我都會竭盡全力去試,絕不會有任何的猶豫。」沈木兮淡然自若,如此一來,反而跟魏仙兒的氣急敗壞形成鮮明的對比,「畢竟這世上可以有千千萬萬個薄鈺,卻沒有一個,是你懷中的唯一。」
魏仙兒恨恨的盯著她,「你是誰,為什麼要搶走我的兒子,為什麼要害他?你要殺了他,為什麼不先殺了我?我的命就在這裡,你只管來拿就是,為什麼不能放過我的兒子!」
「不放過他的是你,當然,也可能是我剛才沒說清楚,我的意思是,這安神露會讓孩子變成傻子,就像現在這樣痴痴獃呆,等年歲漸長,腦子越不好使,最後吃喝拉撒都不知道了。」沈木兮瞧著太后,「太後娘娘,您可聽明白了?」
太后駭然,面色驟變。
這可如何是好?
以後連吃喝拉撒都不知道,這跟活死人有什麼區別?
「仙兒,你快放開鈺兒!」太后疾呼,「你這樣會害了他的!」
魏仙兒咬著牙,死死抱緊了薄鈺,許是薄鈺覺得疼了,哇的哭出聲來。
「哭什麼?」魏仙兒勃然大怒,厲聲嘶吼。
剎那間,薄鈺如同見了鬼一般,快速縮緊了身子,蒼白的小臉瞬時浮起莫大的驚懼之色,渾身顫慄著推開魏仙兒,「不要,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娘,我很乖,我很乖的,鈺兒會乖乖聽你的話,鈺兒不會、不會不管你的,娘你不要吃我……」
薄鈺所在床角,流著淚卻不敢哭出聲,整個人抖如篩糠。
曾經這是個極為聰明的孩子,多少人寵著多少人護著,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看得太后瞬時老淚縱橫,連聲音都為之哽咽,「鈺兒,哀家是皇祖母,你別怕,別怕啊,皇祖母在這兒!」
「太後娘娘,別過去了!」沈木兮攔住太后,「請魏側妃離您的寶貝兒子遠點吧!你再嚇他幾次,他這輩子都好不了。」
那一瞬,太後面白如紙,「什麼?」
「魏仙兒,你為了自己利用兒子倒也罷了,可你被逐出王府還不忘對孩子下手,於心何忍?薄鈺已經瘋癲無狀,你還給她下藥,簡直就是豺狼!不,虎毒不食子,你比虎狼更毒!」沈木兮冷聲責問,「現在,請你離薄鈺遠點,再遠點!」
「這是我的兒子,沈木兮!」魏仙兒咬牙切齒。
沈木兮如釋重負,「你能喊出我的名字,就說明你其實心裡很清楚,別裝了,太醫都在這兒,你有沒有瘋,其實太醫都看得出來。至於那安神露,我有法子解,你且離薄鈺遠點便是!」
「不可能,安神露不可能會讓鈺兒變痴傻!」魏仙兒厲喝,脖頸處青筋畢現。
「哦……是嗎?」沈木兮雙手環胸,無奈的搖著頭,「你倒是清楚得很!」
太后差點沒厥過去,幸而被墨玉快速攙住,「為什麼?仙兒,真的是你對鈺兒下手?他可是你的親兒子,你怎麼能這麼做?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啊!」
魏仙兒面如死灰,轉瞬間目露凶光,「沈木兮,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你可看清楚我臉上的傷痕,都是拜你所賜!」
「王爺一刀子下去,留你性命,斷你的痴心妄想,我不覺得有錯。」沈木兮起身站在一旁,她又不是傻子,眼前的魏仙兒就是炸了毛的雞,隨時會衝上來啄自己一口,她得找個安全的地兒待著。
想了想,沈木兮若無其事的走出去兩步,轉而又繞回來,就站在墨玉身側,「牛不喝水難道要強摁頭?我沈木兮自問從未有過非分之想,而你卻處處視我為死敵,我招誰惹誰了?薄鈺一個聰明伶俐的離王府小公子,因為你而受到連累,被逐出離王府。」
「魏仙兒,你倒是瀟洒,裝瘋賣傻的連兒子都不管,可你知道薄鈺在街頭挨餓,撿人家的剩菜剩飯吃嗎?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只知道自己的榮華富貴,不懂得一個年幼的孩子流落街頭,是怎樣危險的事情,你壓根沒資格做一個母親!」
「你說夠了沒有?」魏仙兒怒目圓睜,「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如果不是你,我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如果不是你,我現在還是離王府的側妃,王爺會把所有的王府大權都交給我,離王府只有薄鈺一位公子。假以時日,王爺一定會另眼相看,到時候我就是離王妃!」
「你沒資格當離王妃!」沈木兮冷笑,「無德無能,無恥至極,憑什麼要所有人都讓著你?非你手足,又非你父母,為何又要慣著你這不可一世的臭毛病?」
太后愣了愣,不知道為何,總覺得沈木兮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面色旋即暗得厲害。
魏仙兒身子劇顫,「沈木兮!沈木兮!都是你……」
剎那間,魏仙兒發了瘋似的撲上來,眼見著便要撓上沈木兮的臉。
所以說,這人的心長歪了,怎麼都補救不回來的。尤其是這魏仙兒,她自己無顏見人,於是乎作祟的時候,也要讓沈木兮皮開肉綻。
說時遲那時快,墨玉抬腿便是一腳踹去,直接將魏仙兒踹出去甚遠。
魏仙兒壓根沒防備,不知墨玉這力道何其重,身子直接被踹飛,狠狠撞在一旁的柜子上,最後重重落地。
太后猛地站起身,墨玉躬身退到一旁,「太後娘娘,事情已經清楚明白,您下個決斷吧!」
經墨玉這麼一提,太后赫然想起了自己此前說過的話,墨玉這是在為她維護顏面呢!這一腳下去,想來沈木兮也就什麼可說了。
然則墨玉這一腳……
太后喟嘆,「自作孽不可活!」
魏仙兒被這一腳給踹得,還剩下半條命,掙扎了半晌也沒能從地上爬起來,她喘著氣,伏在地上冷笑,笑聲詭譎而陰冷,「太後娘娘也覺得、覺得失望了是嗎?可那又怎樣,太後娘娘自己不、不也是這種人嗎?我這都是跟太後娘娘所學,當年……」
「來人,還不把這瘋女人押下去!」墨玉快速上前。
侍衛不容分手,挾起癱軟的魏仙兒便拖了出去。
沈木兮還站在原地,腦子裡有些發矇,倒不是因為魏仙兒撲上來,嚇著了她。畢竟進門之前,沈木兮的牛毛針早早的為魏仙兒備下,就待著魏仙兒撲上來,把她紮成刺蝟。
眉心微蹙,沈木兮瞧了瞧墨玉的下盤,然後又想了想魏仙兒那番話,這太后和魏仙兒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太后怎麼毫無理由的維護這麼一個歹毒之人?
尤其是方才,太後生氣歸生氣,墨玉一腳出去,太后臉上便生出了百般心疼與慌亂。那種神色,可不是誰都會有的,只有至親……
太后當年也是這種人?
什麼人?
虎毒食子的人?
「沈大夫!」墨玉疑慮的盯著發愣的沈木兮,「您沒事吧?嚇著了?」
「哦,有點!」沈木兮緊了緊衣襟,「我這廂沒經歷過這麼瘋狂的病患,難免有些驚著了!待我回去,多喝兩碗安神湯便是!便是!」
「沈大夫,那小公子……」墨玉有些為難。
沈木兮輕嘆,「放心吧,他會好的,只不過……皇宮裡可能不太適合養病,孩子沒有安全感,得回到他長久生活過的地方。」
「離王府?」墨玉皺眉,回看太后一眼。
太后也沒轍,薄雲岫那天坑裡冒出來的石頭疙瘩,說一不二,太后饒是用身份去壓,估計也壓不出個屁來,最後還得被氣得半死。
「如果太後娘娘能放心的話……」沈木兮亦是有些猶豫,畢竟薄鈺不是自己的孩子,任誰都不敢輕易的把孩子交給別人。
自己也是當娘的,這份心思這種感覺,沈木兮深有體會。
「薄雲岫不會答應!」太后還不知道薄雲岫?讓她去求,絕無可能。
「離王府是薄鈺從小長大的地方,只有去那裡,他才能慢慢的找回自己,慢慢的清醒,也只有在那裡,他才能遠離自己瘋癲的母親,不再受到二次傷害。這次是安神露,下次是什麼,我也不敢肯定。」沈木兮朝著藥箱走去。
然則她剛走到桌案前,驟覺一陣冷風蹭的迎面撲來,剎那間就被圈在了某人的懷裡。這勃然而起的滔天怒氣,排山倒海似的,快速瀰漫在四周,充斥著整個寢殿。
連床角的薄鈺,也跟著停止了嗚咽。
「傷著哪了?」薄雲岫第一反應是檢查懷裡的人,從天靈蓋到指甲蓋,恨不能把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檢查得仔仔細細,「如何?」
「我沒傷著,倒是魏……」
還不待沈木兮說完,已被他牢牢的摁在懷裡,容不得她掙扎。
沈木兮聽得耳畔那沉重的呼吸聲,還有胸腔里略顯急促的心跳聲,她有片刻的晃神,只是晃神過後又漸漸的回復了最初的清醒,覆轍重蹈這種事,著實不適合她。
「薄雲岫!」太后低喝,「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薄雲岫卻沒有要鬆開的意思,任由他人說去,他顧自緊擁,天知道,阿落來報,說是太后帶走了沈木兮,他這顆心便如同被人生生剜走似的,恨不能插上翅膀飛過來。
事實上,他著實是飛過來的。
於是乎一路上的宮人紛紛仰起頭,見著素來威嚴的離王殿下,在皇城牆頭飛檐走壁,身形快得像一陣風,直奔長福宮。
「薄雲岫!」沈木兮在懷裡低低的喊了聲,見他渾然無反應,如玉般的指尖輕輕撫上腰間軟肉,就勢便是一記大飛旋。
「嗤……」薄雲岫眉心微皺,低眉看她時,竟是眸色微暖的斥一句,「沒心肝的東西!」
沈木兮趁勢從他懷裡出來,舒坦的喘上幾口大氣,差點沒被他勒死。
「太後娘娘!」沈木兮行了禮。
太后卻是黑著臉,直面薄雲岫,「哀家問你一句,若是讓你把薄鈺帶回去,你可願?」
沈木兮算是明白了,太后那臭脾氣,生怕欠了她人情,寧可跟薄雲岫杠著。心裡發笑,沈木兮只覺得,真真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皇家,簡直是一脈相承的執拗!
薄雲岫沒吭聲,極是戒備的盯著太后,轉而將視線落在薄鈺身上,小傢伙已經誰都認不得,整個人縮成一團,儼然是只刺蝟。
對於薄雲岫的顧慮,沈木兮倒是略知一二,怕就怕這一接回去,某個瘋女人也會跟著回來作祟。
「魏仙兒對薄鈺用了安神露,藉此來陷害我,但是方才已經被戳破!」沈木兮直言,「所以太後娘娘把人拖下去了,魏仙兒為此還挨了墨玉姑姑一腳,想來傷得不輕。」
薄雲岫印堂發黑,鼻間輕哼,「陷害?太后又信了?昔年太后寵冠六宮時的精明和手段哪去了,如今倒是越老越糊塗,魏仙兒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怎麼不來問問,魏仙兒唆使薄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一出事就找別人麻煩,太后真當本王是死人嗎?」
「薄雲岫,你敢說哀家老糊塗?」太后憤然起身,「哀家就算是老糊塗,好歹也是你的養母!生娘沒有養娘大的道理,難道你不知道嗎?」
「如魏仙兒這般嗎?」薄雲岫反唇相譏。
瞬時堵得太後面色發青,顫著手指著他,抖了抖唇瓣,愣是說不出話來。
「太后,別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你能成為貴妃,難道不也是利用了我?」薄雲岫不傻,他只是在乎自己所在乎的,其他無關緊要的,未曾放在心上罷了!
墨玉慌忙攙住搖搖欲墜的太后,面色緊張的捋著太后的脊背,「太后息怒,太后息怒!息怒!離王殿下是擔心沈大夫安危,咱把話說開也就罷了!」
語罷,墨玉回頭看了沈木兮一眼。
沈木兮眨了眨眼睛,權當不知,你們既然要逞強,她幹嘛送人情?她不欠魏仙兒不欠薄鈺,更不欠太后,和這宮裡宮外的所有人。饒是曾經有過,夏問曦的那條命早已用作償還!
「太後娘娘若是沒什麼別的吩咐,沈木兮告退!」她行禮,回頭便拎著藥箱往外走。這種氛圍不適合她這種看熱鬧的人,不然看得多了,半夜做夢笑出聲,可怎麼好?
「沈木兮!」太後面呈豬肝色,「你、你不是答應哀家……」
「答應太后什麼了?」沈木兮揣著明白裝糊塗,「太後娘娘,沈木兮無權無勢,一介平民百姓,除了這不入流的醫術,什麼都沒有,怕是不能伺候太後娘娘!請太後娘娘恕罪!」
太后一口氣上不來,眼一翻,瞬時背過氣去。
薄雲岫手一揮,一旁兩股戰戰的太醫趕緊上前救治,轉身便牽著沈木兮的手往外走。
「沈大夫!」墨玉疾呼。
沈木兮想了想,墨玉好歹路見不平拔腳相助,她理該道一聲謝的。鬆開薄雲岫的手,沈木兮將藥箱遞給剛剛趕到門口,氣喘吁吁的阿落,回頭便沖著墨玉弓身作禮,「多謝姑姑出手相救!」
雖然她足以應付,但是別人願意救你,那便是善,理該致謝,至於回報……就得看自己願不願意了。
「沈大夫!」墨玉面露難色,「能否通融,與王爺說一說?老奴保證,絕對不會讓魏側妃再去離王府鬧事,你們把小公子帶回去,好生治病好生養著便是,其他的無需擔心。」
沈木兮淡然輕笑,「姑姑救我,這份情我會還你的!」
「唉!」墨玉無奈的笑了笑,「沈大夫果然是個恩怨分明之人。」
「多謝姑姑誇讚!」沈木兮再次躬身,「告辭!」
太后喘過氣來,「沈、沈木兮!真的要哀家求你嗎?好,哀家答應你,只要此番你能治好薄鈺,從今晚后哀家再也不會尋你麻煩,不管魏仙兒說什麼,哀家都不會再聽之任之。你若不信,哀家可以發誓!」
「發誓就不必了,請太後娘娘動動手指頭,給沈木兮白紙黑字。」沈木兮可不蠢,口說無憑的東西,來日說翻臉就翻臉,「老天爺太忙,發誓這種事,沈木兮早就不信了!」
曾經許過的諾,會變成一場空歡喜,她浴火重生,哪裡還敢相信什麼口頭承諾。白紙黑字,還算有些保證,若是太后敢反悔,她就貼到城門口,教天下人都看看!
太醫拔掉銀針,太后終是站起身來,明明氣得七竅生煙,奈何回頭一看床榻上的薄鈺,什麼氣兒都給壓了下來,「好!哀家給你寫,筆墨伺候!」
薄雲岫側臉看她,沒心肝的人兒,眼睛里掠過一閃而逝的狡黠,他下意識的勾起唇角。 太后很是不甘心,可又不能看著薄鈺這樣不管,太醫院那幫人左商議右商議的,拿不出個管用的法子,再這樣下去,怕是要耽誤了孩子。
沈木兮在旁看著,瞧著太后刷刷刷的寫完,「行了嗎?」
「太後娘娘不得簽字畫押嗎?最好蓋上您的鳳印!」沈木兮溫柔提醒。
太后咬著牙,墨玉趕緊寬慰,「太後娘娘,寫都寫了,就不差這幾個字了!小公子要緊,小公子要緊!」
一聲嘆,太后眼一閉,簽上了名,回頭就把鳳印給戳上了。
「行了嗎?」太后忍著頂膛火,只要沈木兮再提要求,她鐵定當場就炸了。
沈木兮欣喜的折起,乖乖貼身收著,「行了行了!多謝太後娘娘,沈木兮一定說到做到,好好的照顧薄小公子,治好他!」
薄雲岫輕咳一聲,她答應得倒是爽快,似乎忘了還得過他這一關。
「王爺?」墨玉為難,瞧著薄雲岫這副冷冰冰的樣子,眾人皆是懷疑,沈木兮真的能搞得定?
「問夏閣里多得是空房間,多一個薄鈺似乎也不多!」沈木兮捋了捋袖口的褶子,「這承諾書都收了,王爺是不是該給點面子?」
薄雲岫皺眉,面色黑沉,「你的面子值多少錢?沈木兮,你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
三兩句就想打發他?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太后剛要發作,墨玉趕緊攔著,「息怒息怒!相信沈大夫,她一定能說服王爺的。」
沈木兮想了想,緩步走到薄雲岫跟前,沖他勾勾手指頭。
薄雲岫瞧著眾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快速彎下腰,「怎麼,要……」
「吧唧」一口,沈木兮大步流星走出大門。
太后驚得下巴都險些掉下來,不敢置信的望著門口這閃現的一幕,待回過神快速搓揉著眼睛,「墨玉,哀家是不是眼花了?」
墨玉「嗯」了一聲,自個都有些愣住,「奴婢……大概也有些眼花!」
打臉來得太快,讓人猝不及防。
薄雲岫心滿意足的轉身往外走,「黍離,吩咐下去,馬上把薄鈺帶回離王府,交由沈大夫安置!」
黍離、阿落和月歸都在外頭,自然沒能看到這精彩的一幕,一個個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他們只看到沈木兮心滿意足的離開,繼而王爺便面色紅潤的從裡頭走出來,腳下略急,似要去追沈木兮。
「小公子?帶回去?」黍離瞧著阿落。
阿落慌忙擺手,撒腿就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月歸緊了緊手中的劍,當下疾追。
誰能解釋一下??
宮內傳出消息,說是太后心絞痛的毛病又犯了,太醫叮囑,沒個十天半月的千萬不要下床。殊不知看到沈木兮與薄雲岫這般相處,太后便想起了先帝,想起當年也是與先帝,親一口,他便什麼都肯答應……
觸景傷情,心不絞痛才怪!
雖說薄鈺是在主院長大的,但沈木兮不想把他一個人擱在那兒,否則與宮裡何異?問夏閣里環境雅緻,照顧他的人也多,對孩子有好處。
阿落卻是不怎麼高興,畢竟這薄鈺是魏仙兒的兒子,此前還差點害死沈郅。可善良的人,做不到心狠手辣,瞧著薄鈺縮成一團,蜷在角落裡一動不動,阿落的心便軟了。
「主子,他這樣還能好嗎?我覺得他怕是一輩子都要這樣了。」阿落皺眉。
沈木兮笑了笑,「放心吧,他不是天生被嚇壞的,能治好!薄鈺生性聰慧,只是被魏仙兒教壞了而已,趁著現在年紀還小,還能救!」
「主子倒是好心!」阿落抿唇,端了水盆去給薄鈺擦臉。
薄鈺因為哭過,這會面上滿是淚痕,許是對離王府感到熟悉,薄鈺沒有大喊大叫,低著頭顫著身子,任由阿落仔細的為他擦臉,拭手。
「經脈淤塞,待我調個葯浴,晚上給他泡一泡就是了!」沈木兮執筆書寫,「以前在湖裡村的時候,有人上山睡了一夜,結果回來便瘋瘋癲癲,還是師父開了方子給治好的,後來跟沒事人一樣。待會你去煎藥,準備葯浴便是!」
「好!」阿落端起水盆往外走。
沈木兮笑了笑,她的阿落,刀子嘴豆腐心。
待沈木兮葯廬里抓好葯,阿落便開始煎藥,月歸抱著薄鈺回去。
迴廊里,薄雲岫負手而立,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月歸見狀,快速帶著薄鈺離開。
「知不知道自己在宮裡的所作所為,足以讓你背上穢,亂宮闈之罪!」見她站著不動,他毫不猶豫的朝她走去,兩個人之間,總要有一個人先邁步。
她不願,那他來便是!
「知道!」當著太后的面,等於給太后留把柄,可沈木兮不在乎,死過一次的人,臉面其實不值錢,值錢的是命和情。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她,神情格外認真,「所以,你是故意的?想跟本王一起,成為穢,亂宮闈的元兇?」
故意?
她是有點故意,故意做給太后看。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待消息傳出,所有人都會對她退避三舍,她能免去不少麻煩,何樂而不為呢?
「不管薄鈺是誰的兒子,我都會救他,但我不能平白無故的吃悶虧,這麼多債,總要討點回來才公平!」她是脾氣好,性格也好,但不代表能任人觸及底線,「我得保證身邊之人的安全,薄雲岫,我沒那麼好欺負。」
他眉心微皺,看著她與自己擦肩而過,快速握住她的手腕,轉身從背後抱她在懷,「沈木兮,你來欺負我,好不好?」
磁音帶著顫,縈繞在她的耳鬢間,溫熱的呼吸灼灼脖頸間。腰間的胳膊這樣的強健有力,恨不能將她揉進胸膛,驚得她腦子裡,瞬時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