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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你可知她是誰?

  剎那間的面紅耳赤,阿落終究是未出閣的姑娘,聽得這話恨不能一頭扎進泥坑裡,臉上燒得厲害。


  月歸倒是明白了,「在女子身上豢養蠱毒,然後借著夫妻之禮,控制男子?」


  「是!」沈木兮頷首,「就是這個理兒。」


  「好歹毒的心思!」月歸面色沉沉,「如此說來,姓陸的中招了?」


  沈木兮輕嘆,「此前在臨城,是因為女子身上的蠱沒有孕育成功,所以傳蠱之後,錢初陽就出現了那種狀況,那是他們失敗的例子。後來到了牡丹身上,牡丹沒有聽從吩咐,於是毒發身亡,芍藥也是如此!」


  月歸想了想,「也就是說,這東西是養在人身上,既然是養,就得喂?」


  「對!沒有得到餵養,美人恩就會開始反噬宿主,牡丹和芍藥的死因便是如此。」沈木兮想起牡丹臨死前的死不瞑目之態,始終耿耿於懷,「唯一成功的,可能就是陸大哥身上的蠱,不過……」


  「不過什麼?」阿落忙問。


  沈木兮搖頭,「事情沒那麼簡單,陸大哥的處境恐怕有些困難,短時間內他不會來找我。」


  陸歸舟心細如塵,若是鍾瑤的出現,真的印證了沈木兮當初的推測,陸歸舟絕對不會再來醫館,免得牽連到她和沈郅。


  如果真是這樣,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還是得找步棠才行。


  若說這世上誰的行動最快,不是曹操,是步棠!


  步棠冷不丁從窗口竄進來,沈木兮毫無防備,臉都被驚得白了一陣。


  「醫館有門的!」沈木兮捂著心口,「下回別再爬窗戶了!我知道你們武功高,能飛來飛去的,可我哪經得住你這嚇,再來幾次,怕是醫館都得關門!」


  「我好不容易從宮裡出來,來你這兒歇歇腳,討杯水喝的!」步棠顧自坐下,阿落趕緊給倒了杯水。


  「小棠,你下回走正門吧,看把沈大夫給嚇得,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阿落滿臉寫著不高興。


  步棠喝口水,極是不耐煩的將腰間令牌往桌案上一丟,「知道知道!下回我記住了!」


  阿落撇撇嘴,哪次不是這樣說?又有哪回真的做到?


  「這個?」阿落眼前一亮,「令牌?」


  「皇帝給的,對我來說沒什麼用處。」步棠放下杯盞,挑了眼皮子,略帶戲虐的瞧著沈木兮,「聽說皇帝給過你一塊,但是被那東都第一醋給沒收了?」


  沈木兮皺眉,款步行至桌案前落座,「左不過跟皇帝相處了短日,竟活脫脫復刻了一般,連說話的口吻都愈發相似。」


  敢給薄雲岫起個「東都第一醋」的名號,除了皇帝,誰敢?  「哪有!」步棠將令牌往她手心裡塞,「沈郅經常出入宮禁,我不是很放心,但又幫不上什麼忙,送你這東西許是能派上用場。薄家的人,素來心狠手辣,反覆無常,還是防著點為好!」


  沈木兮瞥一眼邊上的月歸,月歸默不作聲的出門,步棠不是男子,她出去守著也無妨,很多話不該聽,不能進耳朵。


  「你跟皇室……」沈木兮別有深意的瞧她,「有過節吧!」


  「何止是過節,簡直是有仇!」步棠一聲嘆,「倒不是自己有仇,而是上一代人留下的,同你差不多。」


  沈木兮心神一震,是啊,夏家亦是被朝廷……若是細論起來,還真是跟朝廷有仇,但現在兄長無恙,她願意放下仇怨,只求兄長能安然度過餘生。


  「死去的人永遠都回不來,活著的人卻要為之付出代價,其實是件很悲哀的事情。」沈木兮神情暗淡,想起了問柳山莊,也不知道那棵棗樹啊,還在不在?

  過兩日,就是……


  步棠點點頭,「行了,我得走了,若是皇帝再來找我,權當沒見過我!」


  「他還沒挨夠?」沈木兮有些不敢置信,皇帝這般厚實?步棠的手勁有多重,沈木兮是知道的。原以為皇帝會受教,誰曾想這還能玩出癮來?

  「鬼知道!」步棠提起薄雲崇,生生變了臉色,「分明是細皮嫩肉,非要死拽著不讓我走,一頓胖揍還湊上來逗我笑……我就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皇帝!」


  她將最後兩個字,咬得格外重。


  阿落乾笑兩聲,「這都行?」


  「我是怕了他了,趕緊開溜,多少大事等著我辦,哪有閑工夫陪他在宮裡逗貓玩狗。」步棠端起杯盞,又喝了一口,忽然神神秘秘的壓著聲音說,「近來薄雲岫是不是很奇怪?」


  沈木兮皺眉,毫不猶豫的點頭。


  「皇帝口口聲聲說,薄雲岫拿了什麼東西不還,你留心點。我估摸著應該是拿來對付你的,不曉得具體為何物。」步棠放下杯盞,「我先走了!」


  「哎!」沈木兮忙道,「陸大哥……」


  「我知道!」步棠縱身跳出窗戶。


  阿落狠狠一跺腳,「說好的走正門呢,又走窗戶!」


  一聲嘆,沈木兮面色微沉,但願步棠能幫著點,陸歸舟那邊應該很棘手。


  街上忽然響起了馬蹄聲,緊接著是高喊聲,「邊關捷報!大捷!大捷!」


  「是與瀛國之戰。」沈木兮抿唇,「來東都的路上,不都在說此事嗎?眼下大捷,估計瀛國很快就會來投誠,估計東都城要徹底熱鬧了!」


  阿落點點頭,瞧著報捷的策馬而過,背上的小紅旗迎風招展。


  喜訊傳遍東都,薄雲岫旋即入了宮。


  傍晚時分,春秀帶著沈郅來醫館。


  沈郅第一時間去看薄鈺,從懷裡掏出油紙包,裡面放著春秀剛給他買的湯包,「喏,這是春秀姑姑給的,說是東都城最好吃的湯包,一咬一口湯,不過有點燙,不能直接塞進嘴裡。」


  薄鈺遲滯的盯著他,腦袋微微歪著。


  同齡人之間,溝通無障礙。


  「娘說,讓我多跟你說說話,你能快點好起來。」沈郅鼓著腮幫子,吹著手中的湯包,「我跟你說,我是看在我娘的面上才可憐你的,你別自作多情,以為我喜歡跟你玩。」


  薄鈺忽然痴痴的笑了一下。


  「真是傻子!」沈郅吐槽,將湯包塞進薄鈺嘴裡,「慢點咬,外頭涼了,裡面裹著的湯汁還是燙的,別到時候燙著了又找我娘麻煩。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麻煩鬼,自己心裡發霉,看誰都是臭的!」


  春秀在旁嗑瓜子,邊聽邊笑。


  阿落嘆息,面色微沉。


  「你莫嘆氣,這是好事!」春秀沖著阿落招招手,「我跟你說,教你個好法子。」


  阿落皺眉,不知春秀何意。


  「這小兔崽子是那死女人的兒子,改日咱給他換一副心腸,保准能氣死那女人,能吐血的那種!」春秀啐一口瓜子皮在碟子上,「瞧好吧,我家郅兒肯定能做到!」


  阿落瞪大眼睛,「小公子說的?」


  「哪能啊,郅兒心善,不屑這種手段。」春秀笑嘻嘻的說,「這種挑撥離間的事兒,我可看過不少熱鬧,又在茶館里聽了不少,學得七八成。」


  「你是說……」阿落揉了揉鼻尖,「可莫把沈大夫和小公子搭進去。」


  「放心唄,我又不是那女人,心狠手辣沒心肝!」春秀姿勢嫻熟的嗑著瓜子,瞧著沈郅吹著湯包,喂著薄鈺。姑奶奶寶貝的郅兒,是你們說害就能害?說對不起,就能沒關係的?門都沒有。


  薄鈺這筆賬暫且擱著,不能和一個傻孩子計較,但是魏仙兒三番四次的要弄死沈木兮,春秀可不答應。


  沈木兮不曉得的是,近段日子春秀一直在城內晃悠,說是到處見識見識,偶爾出入茶館的,實則一刻也沒閑著。除了青樓,什麼酒坊、賭坊、茶館……她都去溜了一圈,街頭的小流氓都認識大片!

  春秀不識字,可腦子還算靈活,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與東頭的豬肉鋪子老闆熟絡了,回頭就幫她介紹了販子,若是她來日想開個鋪子,還能幫著說說。


  可春秀不想離沈木兮太遠,尋思著該怎麼倒騰才能兩全其美。


  「春秀?」沈木兮連喚了兩聲,「你發什麼愣呢?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哪能!」春秀捋起膀子,「壯實著呢!沈大夫,我想重操舊業,可是不知道怎麼倒騰,你能幫我看看嗎?這事還是得你幫襯著,讀書人到底見識廣,我怕我這一露頭,萬一被騙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沈木兮笑了笑,「這還不容易,大堂對街的門口,你擺個肉攤子,夜裡收回來,就擱在大堂里,反正白日里雖有病患往來,夜裡卻是空著的,讓掌柜和夥計幫忙,騰出個位置給你專用便是。」


  「這哪成!醫館里擱著豬肉攤子,萬一讓人瞧見……」春秀壓了壓嗓子,「萬一被王爺那個醋罈子曉得,不定要怎麼拆了我的骨頭。」


  「那便讓他來找我算賬!」沈木兮可不怕薄雲岫找茬。


  春秀靦腆的笑著,「他哪敢。」


  「交給我!」沈木兮也知道,春秀是閑不住的,來東都這段日子,讓她接送沈郅,其實就是想讓她打發時間。春秀在醫館里待不住,回來就到處逛,也是該找個活計。


  人總要為自己活下去,才算踏實,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領著薄鈺回去的路上,天色沉沉,瞧著夜裡怕是要下雨,經過那條巷子口的時候,薄鈺忽然渾身劇顫,整個人都掛在了月歸身上,彷彿是害怕到了極點。


  「我來吧!」春秀伸手,將薄鈺從月歸懷裡抱過來。


  沈郅拽了拽春秀的袖口,「姑姑,你讓他下來,我牽著他走。」


  「可以嗎?」春秀望著沈木兮。


  沈木兮點點頭,「也好!看著點就是。」


  沈郅牽著薄鈺的手,只覺得薄鈺的手冰涼,一個勁的往他身上湊,連看都不敢看那條漆黑的巷子,那是他此生最大的陰影所在。


  「你別怕!」沈郅小聲的說,輕輕拍著薄鈺的肩膀,「我會陪著你走過去,一條巷子有什麼可怕,要知道好多人的心,比這個可怕多了。光明正大的人,不怕黑!」


  薄鈺呼吸急促,一手握著沈郅的手,另一手則箍緊了沈郅的胳膊,邊走邊顫,整個人看上去很慌亂無助,連春秀看著,都覺得心生不忍。


  「看人家這娘當的……都把孩子折騰成什麼樣了?」春秀憤憤的嘀咕,「真不是個玩意!」


  「春秀!」沈木兮搖搖頭,「以後這話莫要再當著孩子的面說,知道嗎?」


  春秀撇撇嘴,「親娘還不如你這個仇人來得仁厚,也不知是什麼世道!罷了罷了,還是我家郅兒好,又乖又聰明,還特別善解人意!」


  「春秀姑姑教得好!」沈郅回頭便沖著春秀誇。


  這一誇,誇得春秀眉開眼笑,什麼煩心事都沒了。


  夜裡吃過飯,沈木兮與阿落籌備著給薄鈺泡葯浴,春秀則帶著沈郅在院子里玩耍消食。


  牆外忽然「哎呦」一聲,春秀第一反應就是拔了別在腰后的刀,護在沈郅前面,院子里不算太黑,掛著花燈盡顯昏黃之色。


  「春秀姑姑,你莫緊張,毓青姐姐肯定不會爬牆,府內之人也沒膽子這麼做。」沈郅面色平靜,這是離王府,尤其是問夏閣。離王府內的人,乃至於管家都不敢輕易的踏入,除非有十萬火急的大事。


  聽沈郅這麼一分析,春秀想想也對,「那會是誰?」


  「誰不怕王爺?」沈郅問。


  春秀掰著手指頭,「這就容易多了,太后不怕,皇帝也不怕,還有你娘!沈大夫在房內幫著薄鈺泡葯浴,肯定不能出現在這裡,太后那老太婆忙著跟瘋女人合計什麼鬼主意,肯定不能來這兒。」


  頓了頓,春秀慌忙收了刀,「皇……皇帝?」


  「噓!」沈郅勾勾手,示意春秀不要喊出聲來,一大一小躡手躡腳的跑到院門口張望著。


  果不其然,院門口圍著一堆人,離王府的暗衛齊刷刷的現身,堵住了問夏閣的大門,饒是皇帝也不讓進,否則王爺怪罪下來,他們這幫人都得被流放邊關吃沙子。


  「好你個薄雲岫,你有種,你有種!」薄雲崇雙手叉腰,袖口高高挽起,一旁的丁全還在快速拍著皇帝的衣擺,彷彿是沾了臟穢。


  沈郅扭頭望著春秀,「姑姑,皇帝要爬牆?」


  「暗衛不敢動皇帝,可皇帝始終是皇帝,王爺下令不許任何人進門,沒說不許爬牆。」春秀指了指一旁的牆,「走,姑姑帶你去牆頭看熱鬧去。」


  沈郅連連點頭,瞧准了位置,被春秀送了上去,掛在了牆頭位置。


  外牆上,從善貓著腰,薄雲崇踩著從善的脊背扒拉著問夏閣的牆,牆不算太高,可也不矮,別看皇帝喜歡胡鬧,好似有使不完的勁兒,實際上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軟腳蝦。


  從善使勁的托著皇帝上去,「皇上,您可站穩了!」


  丁全在薄雲崇身後攔著,沒法子,自打太后在離王府鬧過之後,皇帝來了離王府都只能帶親衛,也就是丁全和從善,其餘人等一律在府門外候著。


  薄雲崇奮力的扒著牆頭,「再高點,朕就可以……翻過去了!朕的小棠棠,朕來了……」


  「哇!」沈郅冷不丁探出頭。


  剎那間刺耳尖叫,緊接著是沉重的悶響,以及……震耳欲聾的哀嚎聲,「誰!哪個兔崽子敢嚇朕……哎呦,朕的腰啊,薄雲岫,你大爺!」


  丁全被砸得差點喊不出聲來,可皇帝比他喊得更慘,臨了臨了的,丁全哭喪著臉,「皇上,您都壓在奴才身上呢……」


  皇帝壓根沒摔著,從善反身便拽了一把,於是乎丁全毫不猶豫的當了凳子,被皇帝一個屁股蹲壓在地上,半晌喘不上氣來,差點憋死。


  「閉嘴!」薄雲崇翻個白眼,「朕喊得慘一點,沈郅那小子肯定能心軟。」


  丁全和從善滿臉黑線,他們家皇帝陛下又要開始登台表演了!!


  「哎呦,朕的腰快斷了……疼死了,快,快來人扶朕一把,朕……」


  沈郅倒是沒嚇著,雖然沒聽到外面三個人嘀咕什麼,但皇帝這性子,他相處了幾次倒是摸了個大概,八成是覺得自己年紀小,容易騙,所以這會嚎得要多慘有多慘。


  「你把皇帝怎麼了?」春秀忙問。


  沈郅落地,不屑的嗤嗤兩聲,「外頭唱戲似的,姑姑不都聽見了?」


  「皇帝此前挨了打,現在又摔了,會不會真的腦子壞掉了?」春秀問,轉而擔慮的望著沈郅,「萬一扣在你頭上怎麼辦?太后這般不講道理,生的兒子八成也是個蠻橫的。」


  「我現在放他進來,回頭王爺得吃了我娘!」沈郅雙手環胸。


  春秀不明白,「為何?」


  「都以為咱們仗著我娘才敢擅自做主。」沈郅撇撇嘴,聽著外頭這刺耳的嚎叫,皺眉捂住了耳朵,「叫得好大聲!」


  春秀笑了笑,「跟殺豬聲比,還是遜了點。」


  「沈郅!」薄雲崇在外頭喊,「朕好歹幫過你,幫過小兮兮,你就這麼狠心,這麼狠心對待朕?朕的命好苦啊……沈郅,你這個薄情寡義的東西,沒心肝啊……哇,朕真的好慘啊,慘無人道,慘絕人寰,朕不如一頭撞死在這裡,也教老天爺長長眼,一個雷……」


  「皇上皇上,別嚎了,人來了!」丁全慌忙攔住薄雲崇,毒誓可不敢隨便亂髮,萬一真的一個雷劈下來,劈歪可就慘了。


  薄雲崇裝腔作勢的抹眼淚,瞧著面黑如墨的沈郅,「不得不說啊,在離王府待得久了,這副黑臉的模樣都跟薄雲岫一模一樣。」


  沈郅印堂發黑,「皇上應該撞上去,如此我才能以救駕之名,帶著皇上進門。」


  聽得這話,丁全真當去摸了摸牆壁,「皇上,這牆太結實!」


  薄雲崇一腳過去,「滾!」


  回回都對腦袋出手,真以為他這個皇帝是傻子嗎?萬一真的撞傻了,他怎麼完成人生大事?


  丁全被踹了一腳,一頭撞在了牆上,疼得臉色都變了。


  「你們什麼事?」沈郅問。


  薄雲崇笑嘻嘻的問,「小郅郅,朕問你一句話,你得老實回答。你家小棠姐姐去哪了?能不能幫朕找到她呢?只要能找到,朕一定重謝!」


  「她不在離王府,沒跟著我娘。你去醫館等著便罷,許是運氣好,等個一年半載的能見著一面!」沈郅掉頭就走。


  「哎哎哎,除了醫館呢?」薄雲崇可不傻,上次就是在醫館見著步棠的,如今步棠被薄雲岫趕跑了,她肯定不會再去醫館,免得再遇見他。


  「皇上會飛嗎?」沈郅問。


  薄雲崇一愣,老老實實的搖頭,「朕沒有翅膀!」


  「可是小棠姑姑會飛哦!」沈郅勾唇一笑,「等皇上學會了飛,再來找人吧!」


  「沈郅!」薄雲崇歇斯底里,「朕要見你娘!」


  「你就不怕被王爺丟出去?」沈郅往院子里走去。


  薄雲崇想了想,「捨得一身剮,也要把小棠找回來!」


  因為是沈郅帶頭,暗衛豈敢攔著,王爺都說了,誰都不能碰沈家這位小祖宗,上回這位小祖宗領著關側妃爬牆頭,王爺連半句苛責都沒有,可見地位非同一般。


  惹不起!惹不起!

  「薄雲岫那混賬東西,打理起院子倒是挺有一套,弄得跟女兒家的閨閣院子似的,這麼懂得享受。」薄雲崇左顧右盼的「你娘在哪?」


  「你最好別打聽我娘在哪,還是乖乖坐在花廊里等著吧!若是隨便亂逛,萬一你那火爆脾氣的弟弟回來,會把你掛在牆頭的。」沈郅翻個白眼。


  說句實話,薄雲崇還真是有點怕了薄雲岫,畢竟這小子素來不講情面,早些年是活膩了的緣故,要頭一顆要命一條;如今就跟護犢的老母雞似的,見誰都啄,尤其是靠近沈木兮的。


  想了想,薄雲崇乖乖坐在了花廊里,「要下雨了!」


  「春秀姑姑,煩勞轉告我娘一聲,就說有人來找小棠姑姑。」沈郅沖著春秀使眼色。


  春秀大了個手勢,緊趕著就進了竹林。


  「小棠真不在啊?」薄雲崇試探著問。


  沈郅盯著他,人是他帶進來的,可不得防著嘛,萬一出什麼事,王爺怪罪下來,遭罪的又該是娘親。他可不想連累母親!


  「你既不信,為什麼還要問?」沈郅反唇相譏。


  薄雲崇,「……」


  這孩子嘴皮子真厲害,倒是隨了沈木兮。


  「小棠平時會去哪?」薄雲崇又問。


  沈郅面不改色,「她會飛!」


  薄雲崇滿臉黑線,「……」


  自己都這般年紀了,還鬥不過一個毛頭小子,薄雲崇想想都覺得頭疼,還好不是自個的娃,否則這孩子長大了稍稍動點心思,都能玩死老子?!

  「你到底還知道什麼?」薄雲崇冷著臉追問。  沈郅認真的想了想,「她不喜歡你!」


  薄雲崇,「……」


  這麼實誠的孩子,讓人好氣哦……


  …………


  薄雲岫是急急忙忙趕回來的,瀛國的投誠事宜暫且交給六部衙門和丞相妥為商議。


  問夏閣門前跪了一溜的暗衛,誰都沒敢吭聲。


  進了門才知道,薄雲崇竟然自己挑了個屋子,打算長住下來。


  好嘛,上回鬧大臣,這次鬧兄弟。


  「皇上在哪?」薄雲岫冷著臉。


  底下人指了指,「在、在練武場!」


  一聽練武場三個字,黍離當下咽了口口水,壞了,那可是王爺為沈大夫備下的地方,皇上去那裡作甚?所有的兵器皆是王爺從自個的兵器庫里一手挑揀,樣樣都是王爺的心頭好,若是皇帝……


  隔著大老遠,都能感受到薄雲崇那義薄雲天的豪邁之氣,「朕今兒就在此立誓,定要勤學苦練,爭取追上小棠棠的輕功!」


  待近了,黍離兩眼發直。


  滿地都是丟棄的兵器,刀槍劍戟,棍棒斧鉞。


  「太沉了,皇上,奴才抬不起來!」丁全拖著大鐵鎚,「皇上,這些怕是不適合您!」


  薄雲崇捋著袖子,往掌心裡「呸呸」了兩口,捏著鐵柄就往上提。


  一口氣,紋絲不動。


  再來一口氣,紋絲不動。


  最後一口氣,算了……


  從善在台下無奈的搖頭,皇上壓根沒有武功底子,台上的兵器怕是都不適合,刀劍倒是輕巧,奈何皇帝那性子,到時候一不留神抹了脖子可就糟了。


  「誰允許你們進來的!」薄雲岫冷喝。


  薄雲崇手一松,鐵鎚的猛地倒下來,險些砸著腳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著嗎?」


  「唉呀媽呀,皇上,您可別說氣話!」丁全慌忙行禮,「王爺明鑒,皇上可不是爬牆進來的,是沈大夫和沈公子允了咱們進來的。」


  薄雲岫冷眼掃過眼前三人,如今各個都是好本事,都曉得拿沈木兮當說辭,覺得一提沈木兮他便會沒了脾氣。


  「瀛國投誠在即,使團已在來東都的路上,皇上卻還有這等閑情雅緻舞刀弄劍,是想著等使團進宮,親自上台表演嗎?」薄雲岫長腿一邁。


  驚得薄雲崇當即拽過丁全做擋箭牌,「你莫過來,朕此番是虛心求教,朕要學輕功。宮裡的侍衛無人敢當朕的師父,思來想去你是朕的兄弟,如此重責大任,理該你這做兄弟的來當!」


  薄雲岫憋著一肚子的火氣,恨不能一巴掌把他拍回太后的肚子里去。


  臨了,薄雲崇還不怕死的探出頭,沖他補上一句,「你也不希望,朕後繼無人吧?」  「後繼無人?皇上可知她是何人?可知她姓步?」薄雲岫咬著后槽牙,言辭凜冽,「可知二十多年前,先帝座下有一位大臣,被滿門抄斬,他便是姓步!」


  薄雲崇駭然僵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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