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某人當年的糗事
「我父親曾經是護族族長的結義兄弟,因為看不下去薄雲列的所作所為,最後領著一部分長生門的人離開。薄雲列惱羞成怒,一路追殺不休!」陸歸舟輕嘆,「我母親當年就是死於那場混亂之中,好在後來薄雲列兵敗,事情才算有了轉機。」
沈木兮想起了步棠當日說的話,「你們是……十殿閻羅?」
「那只是個稱謂罷了,糊弄人的。」陸歸舟笑了笑,「咱們不幹壞事,為了和長生門的門人區別開來,所以才會有自己的代號。十殿閻羅行走江湖,只為找尋曾經失落的族人,從不濫殺無辜。」
這點,沈木兮倒是深信,畢竟她是這樣的相信步棠和陸歸舟。
「長生門和我們同屬一脈,但是行事作風卻是大相徑庭,在薄雲列死後,長生門一度隱匿,並且將薄氏一族列入死敵的行列之中。昔年護族被滅,後來長生門被追殺,現在都被算在了薄雲岫的頭上!」陸歸舟頗有些難色,「薄雲岫這些年一直派人追殺長生門,也是因為恨!」
沈木兮斂眸,不語。
「因為薄雲列,夏家被抄,你父親被誅,兄長斷腿流放;而族人,死的死,散得散,你當年又……」陸歸舟搖搖頭,「兮兒,薄雲岫對長生門咬牙切齒,多半也是因為你的緣故。」
「還是言歸正傳吧!」沈木兮不想聽這些,「我想知道,他們找我,是不是因為……師父說過的那樣東西在我身上?那場大火之前,我一直以為是小時候吃傷了東西,所以我的血異於常人。後來被師父所救,師父說,那是鳳凰蠱!」
陸歸舟頷首,「穆大夫只說對了一半,你身上的並非是完整的鳳凰蠱,浴火涅槃是為火鳳!」
沈木兮仲怔,「一半?那另一半呢?」
「他們在找。」陸歸舟輕嘆,「我也不知道東西在哪!這東西,只有族長才知道下落。若不是當初穆大夫救了你,我正好發現了這個秘密,讓步棠幫著穆大夫帶你離開東都,也許我根本找不到鳳蠱。」
伸手捂著心口位置,沈木兮面色微沉,「你就沒想過,佔為己有嗎?」
「這東西不是誰都有資格擁有的,除非是護族的族人,經過精挑細選之後,從小種入體內,否則容易折壽。」陸歸舟苦笑,「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沈木兮不解,「那他們拿這個作甚?」
「你的心頭血不是能喂出幽冥之花嗎?那是解蠱的好東西,但你要知道,凡事都有兩面。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曉得這東西能解毒,也能成為劇毒。」陸歸舟定定的看她,「兮兒,我看得出來,薄雲岫是真的想護著你,若是有機會,剷除長生門吧!」
「那不是與你一脈連枝嗎?」沈木兮問。
陸歸舟負手而立,幽然輕嘆,「他們造的孽太多,也該收手了!身為同脈相連,我們不好出手,但薄雲岫是朝廷中人,讓他出手剿滅長生門,最是名正言順!」
「鍾瑤。」沈木兮抿唇,「肚子里有你的孩子……」
陸歸舟只是沖她笑了笑,並未回應。
沈木兮明了的點頭,「我知道了!」
「現在極樂閣的閣主,是當年護族族長的師妹,此人陰狠毒辣,最善用蠱用毒來控制他人,你一定要小心。」陸歸舟叮囑,「兮兒,保護好自己,保護好沈郅,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受傷。步棠已經在調人追查他們的下落,但是極樂閣太過隱秘,未必真的能找到。」
「我會小心的。」沈木兮頷首,「關於你的事情,我會去找薄雲岫說清楚。」
「別!」陸歸舟忙道,「你不說還好,這一說,那醋罈子鐵定要關我個十年半載的!」
沈木兮皺眉,那廝著實……
「放心吧,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他們試探過了薄雲岫的底線。」陸歸舟輕嘆,「當日永安茶樓的事情,可還記得?那就是薄雲岫的底線。唯有你保護自己,保護好身邊的人,薄雲岫才能毫無顧忌的動手!」
所以薄雲岫的底線,是她沈木兮。
感動嗎?
有點吧!
從大牢出來,沈木兮一直沒說話,有些東西陸歸舟刻意的迴避了,沒有完全告訴她。他能一次性告訴她這麼多,實屬不易,她也不好再多問什麼。
告訴她的那些事,多半是跟她自身有關的,其他……陸歸舟再也不肯輕易吐露。
「沈大夫?」知書湊上來,「能不能求求王爺,不要對公子用刑?就算是關著也無妨,別動手!」
沈木兮抬步朝著府尹走去,剛要行禮,卻見府尹見鬼似的躲開,「不敢不敢!下官剛剛得了消息,王爺著禮部即刻督辦,認了沈小公子為義子,也就是說沈小公子如今是離王府的小公子,您是小公子的母親,身份自然是尊貴無比,下官豈敢受禮?」
「義子?」沈木兮仲怔,「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剛才!」府尹道,「消息還熱著呢!估摸著再過一會,榜文往城門口一貼,整個東都的人都知道了。」
沈木兮轉身就跑。
府尹愕然,「沈大夫,您慢著點,王爺還沒昭告天下呢,莫著急!」
昭告天下?!
屁大點功夫,薄雲岫便幹了這些事兒,沈木兮真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想認義子便認義子,做個便宜父親,世上有這麼容易的事兒嗎?
然則,等沈木兮匆匆忙忙跑回來,薄雲岫已經喝上了茶。
沈郅敬的茶!
夏問卿就在邊上坐著,眾人面面相覷,不解的望著上氣不接下氣的沈木兮,沒鬧明白她這是作甚?
「郅兒?」沈木兮不解,「你不是……」
「少傅讓我回來的。」沈郅不解,瞧了一眼站在邊上的薄鈺,「薄鈺可以作證!」
薄鈺舉手,「我作證,是少傅讓我們回來的!」
「然後呢?」沈木兮喘著氣問。
薄雲岫不言不語,端起杯盞慢悠悠的喝上一口,黍離眼疾手快,趕緊將改口包塞進了沈郅手裡,看得沈郅一愣一愣,轉而茫然的瞧著自己母親,緊了緊手中的紅包。
室內的氣氛很是詭異,春秀和阿落推搡著,悄悄出了門。
連黍離都憋了一口氣,默默的退到一旁,背過身去,權當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不知道。
「薄雲岫,你什麼意思?」沈木兮咬牙切齒,「擅自收了郅兒為義子,你可經過我這個當母親的同意?孩子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夏問卿有些愣住,同為男人,興許真的無法理解一個母親的「無理取鬧」。
唯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明白,一個女人十月懷胎,冒著生命危險產子,此後相依為命,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扛過多少煎熬,方能把孩子撫養成人,教得如此乖巧。
可忽然有一天,冒出個人,坐享其成。
沈木兮沒辦法平靜的對待,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她知道了太多的真相,薄雲岫……沒有給她緩衝的機會,對她來說,薄雲岫正在搶她的兒子。
誰都可以當孩子的義父,就是薄雲岫不行!
「小妹,你是不是太激動了點?多個人疼孩子也是好事,義子終究是義子,沒說改名換姓入皇室宗譜。」夏問卿笑著寬慰,「孩子有個倚靠,於你而言也是極好的。」
沈木兮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眶泛著紅,不管有沒有紅花,當年的事情她還沒有原諒,憑什麼他就這麼自作主張?
「娘?娘!」沈郅駭然,慌忙疾追。
沈木兮回了房,重重關上房門,「都別來吵我,讓我一個人靜靜。」
「娘!」沈郅撲通跪地,「是郅兒錯了,娘你別生氣!」
薄雲岫是懵的,多個人疼孩子,她也不用那麼辛苦的一個人扛著,有什麼不好?他到底錯在哪?她那死鬼丈夫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她為何還這般惦念著?
「小妹她性子要強,王爺您莫見怪!」夏問卿輕嘆,「她覺得你是來搶孩子的。」
「本王沒讓沈郅改名換姓!」他只是認個義子罷了。
尋常人家,磕個頭敬個茶,不就完事了嗎?為何到了她這裡,態度這麼激烈?這倒是出乎薄雲岫的意料,他只是覺得李長玄的話有道理,給沈郅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方便進出南苑閣罷了。
僅此而已!
想了想,薄雲岫離開問柳山莊,叩響了某院的大門。
薄雲崇捂著臉出來,「誰啊?」
「出來!」薄雲岫灰頭土臉的站在門口,「有事問你。」
院子里,步棠面黑如墨,這廝纏著她那麼久,她整個人都快魔怔了。可她前腳走,他後腳就開始放火燒房子,又或者進她閨房……於是乎兩人只能大眼瞪小眼,誰也別跑!
有那麼一瞬,她真想擰下皇帝的腦袋。
奈何薄雲崇動不動將沈木兮掛在嘴上,步棠這想法,想想也就罷了!
「不出來,有話就在這裡說!」薄雲崇死活不肯出來,就在門口守著。
薄雲岫冷著臉,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仔細,「委實不明白她心裡怎麼想的?為何如此激動?」
薄雲崇皺眉,「這倒是奇怪了?很激動?除非心虛,沈郅是你生的,要不然同你置氣作甚?」
「呸!」步棠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薄雲崇身後,「沈大夫喪偶那麼多年,守了那麼多年的寡,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如今忽然冒出個男人要當她孩子的爹,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那死鬼丈夫詐屍了!」
薄雲崇點點頭,豎起大拇指,「甚是有理!你若不想詐屍,就安分點,容小兮兮緩緩。這麼著急,只會讓她以為你是來搶孩子的。」
說完這話,薄雲崇眉心緊皺,「不對啊,又不是親生的孩子,認個義子怎麼算是搶孩子呢?除非沈郅是咱們薄家的種,要不然不改名不換姓的,激動個什麼勁兒?」
步棠一腳踹在皇帝的屁股上,直接將人踹開,指著薄家兄弟破口大罵,「就是你們這些無情義的男人,才會害得女人吃這麼多苦。現在想坐享其成?換做是我,我也不答應。需要你們的時候,一個屁都見不著,如今熬過來了,一個個都冒出來趕著當爹,有這麼便宜的事嗎?」
薄雲崇從地上爬起來,「你要是有朕的孩子,朕一定隨叫隨到,絕對不當死鬼!」
步棠:「滾!」 一回頭,門口已沒了薄雲岫的身影。
步棠撓著頭,恨不能撕了薄雲崇,就因為進門的時候被他瞧見了,於是乎這廝就賴在這裡不走了,現在誰都知道她住在這裡了,簡直……
「薄家的人,都不是好東西!」步棠咬牙切齒,忽然一道身影猛地從牆頭落下。
說時遲那時快,步棠快速拎起薄雲崇,猛地拽到身後,硬生生接下一掌。轟然一聲響,步棠拽著薄雲崇連退數步,喉間瞬時泛起濃烈的咸腥味。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以至於院子里的從善反應慢了一步。
「皇上!」從善飛身而起,刀劍相向。
步棠的胳膊垂著,鮮血沿著指尖不斷滴落。
「你受傷了?」薄雲崇駭然,慌忙捧起她受傷的胳膊。
「嗤!」步棠甩開他,「別碰我!」
掌心,烏黑一片。
「鍾瑤!」步棠咬牙,長生門和他們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極樂閣的閣主下過密令,不許對十殿閻羅的門人動手,沒想到鍾瑤竟然違反禁令。
眼前一黑,步棠瞬時癱跪在地,「是黑煞……」
「拿下她!」薄雲崇厲喝,快速將步棠打橫抱起,「小棠?小棠?小棠!沈木兮!沈木兮,救人啊!沈木兮救命啊……」
薄雲崇抱著步棠在前面跑,丁全帶著人在後面追,從善領著侍衛負責截殺鍾瑤。
場面,亂作一團。
整個東都都在搜尋鍾瑤的下落,她受了傷又沒有及時療傷,傷口已經開始紅腫潰爛,胭脂樓被燒,而陸府又被薄雲岫先一步設下埋伏,控制了陸歸舟,她又中了離王府的埋伏。
無奈之下,只能去找步棠。
好不容易找到了步棠的下落,誰知皇帝竟然在步棠這裡,對鍾瑤而言,簡直是老天爺開眼。自己儼然如喪家之犬,拉個皇帝當墊背,自然是最好不過。
「沈木兮,快救人!」薄雲崇衝進問柳山莊的時候,沈木兮仍關在房間里,壓根沒打算理睬任何人。
「沈大夫!」春秀一腳踹門,「步棠快死了!呸,是中毒了!哎呦我這烏鴉嘴,是中毒,還活著呢!」
沈木兮撒腿就跑,步棠武功那麼好,誰能傷得了她?事實證明,人總有大意的時候,比如情緒激動之時,步棠當時被薄雲崇纏得煩了,委實沒防備其他。
「一幫禍害!」沈木兮直接將薄雲崇推出門外。
這下好了,難兄難弟,可以一起站在門口大眼瞪小眼……
「步棠,你莫提氣,否則毒入肺腑,神仙難救!」沈木兮慌忙去用金針封住步棠的奇經八脈,「待我……」
「少、少主……」步棠喘著氣,唇色發黑,整個人神志不清,「少主、少主……千萬不要、不要把族譜交出去,千萬不要……」
「步棠?」阿落在旁幫忙,擰了帕子快速擦著步棠額頭,不斷滲出的冷汗,「步棠?」
「她已經神志不清了!」沈木兮仔細施針,速度極快,「待會我為她祛毒,春秀,你務必要摁住她。她這毒似乎很烈,可能會很難受。」
春秀點頭,「放心。」
「少主!」步棠忽然坐起身,面色發青,唇色發黑,直勾勾的盯著沈木兮,「走、走了就別回來,走……」
沈木兮有些恍惚,瞧著步棠的眼神,脊背陣陣發寒。
少主?
「少主是誰?」沈木兮聲音沙啞。
「少主!」步棠盯著她,「少主!」
…………
門外等得焦灼,屋內傳來步棠歇斯底里的喊聲,聽得薄雲崇直跳腳,「那該死的女人!該死的東西!如果不是為了救朕,小棠不會……」
「稍安勿躁!」薄雲岫黑著臉,「人已經過去了,她跑不了!」
「那人是死是活,與朕何干?朕要的是小棠的安全,是屋子裡的人!」薄雲崇可不管鍾瑤死活,死與生比起來,終究是活著更重要。
薄雲岫不吭聲,抓住了一個洛南琛,再來一個鍾瑤,長生門很快就能一鍋端了。
「皇上,您莫著急,小棠姑娘福大命大,有沈大夫在,肯定會沒事的!」丁全趕緊寬慰。
薄雲崇能不著急嗎?
這可是生死大事!
「你去哪?」薄雲崇喊。
薄雲岫大步流星的離開,帝王遇刺,消息很快就會傳開,他必須在影響深遠之前,先穩住朝局,萬一有人心思不純,藉此大做文章,以步棠為借口……牽連到沈木兮就壞了。
紅顏禍水的罵名,不是誰都能擔得起的。
沈木兮出來的時候,沒有見著薄雲岫,一直到夜裡也沒見他回到,但是東都城卻很是安靜,對於皇帝遇刺一事,都保持了閉嘴的狀態,沒有朝臣也沒有百姓敢輕易議論。
一直到第三日的清晨,薄雲岫才回到問柳山莊,眉眼間帶著難掩的倦怠,倚在欄杆處歇著。
「王爺不眠不休,身子會吃不消,卑職扶您回去歇著吧!」黍離擔慮的望著自家主子,「王爺……」
薄雲岫喉間腥甜,面色微白,「喘不過氣來,緩緩再說!」
「王爺,您近來發作的間隔越來越短了,太後娘娘的解藥似乎不怎麼管用了,您要不去求求太後娘娘?再這樣下去,您會扛不住的!」黍離忙道,「要不,去請沈大夫瞧一瞧!」
「閉嘴!」薄雲岫撐著起身,「這話咽回肚子里去!」
「可是王爺……」黍離是真的擔心,七年了,王爺從最初的大半年發作一次,到現在幾乎……長此以往,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薄家各個都是硬骨頭,倔成一根筋。
可黍離不明白,為什麼王爺這次不去找沈木兮?
沈大夫醫術高明,能解蠱也能解毒,為什麼王爺要隱著?
「王爺!」沈郅和薄鈺行禮。
「告示都已經貼出去了,以後改口!」薄雲岫斂了神色,瞧著這兩個孩子,「你們是兄弟了,以後相互扶持,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堅定的相信對方,守望相助!」
薄鈺點頭,「爹,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請沈大夫幫著看看吧?」
「無妨!累著而已!」薄雲岫深吸一口氣,「時辰不早了,趕緊進宮!」
兩個孩子現在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果然……孩子需要正確的引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沈郅沒走幾步,頓住腳步回看,但見薄雲岫略顯腳步沉重,不由的皺起眉頭,「王爺這是舊疾嗎?」
薄鈺想了想,「我不知道,爹很少讓我靠近他。」
「你不覺得他很虛弱嗎?」沈郅問。
薄鈺點點頭,「是有點!要不,讓沈大夫去看看?」
「我娘正生著氣呢!」沈郅有些為難,「連我都沒搭理!」
薄鈺不解,「是不是因為我爹夜不歸宿?」
沈郅,「……」
還能有這個說法?
「是吃醋?」沈郅問。
薄鈺想了想,「要不去問少傅?禍是少傅惹的,是他出的餿主意,這筆賬得記在他頭上!」
「回頭讓咱兩罰抄千字文就慘咯……」沈郅搖頭,這主意不好。
「怕什麼,若真是這般,回頭讓言桑和宋留風幫著一起抄便是了!」
春秀早就在門口等得不耐煩了,「你們兩個兔崽子能不能快點,待會來不及了!」
二人撒腿就跑,快速上了馬車。
薄雲岫回屋洗漱了一番,換了身衣裳,一口氣才算順暢不少。
因著中毒太深,步棠暫時還沒醒,但並無生命危險,只是此毒太過陰狠毒辣,排出餘毒比較困難。薄雲崇依舊守在床邊,沈木兮去醫館之前總要過來看看情況,確定步棠無恙才會放心的出門。
數日未見薄雲岫,今兒他卻在迴廊里等她。
沈木兮掉頭就走。
「若我哪日死了,你是不是也會掉頭就走,連一滴淚都沒有?」他忽然開口。
腳下一滯,沈木兮冷然轉身,「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那你回來,我同你說點好聽的。」薄雲岫站起身。
說是讓她過來,最後還是他自己走過去的。
阿落拎著藥箱,匆匆對著薄雲岫行了禮,然後與黍離一般,撒腿就跑。這場面不是少兒不宜,就是火花四濺,閑雜人等有多遠就跑多遠,以免誤傷。
沈木兮站著沒動,他消失數日,她這口怨氣也就漸漸散了,不過心裡還是不太舒服。
想想,也是自己太激動,但她不覺得有錯。
「你就那麼喜歡他嗎?」薄雲岫問。
沈木兮,「??」
「寧願讓孩子沒有父親,也不願讓我認他當義子?」他盯著她。
沈木兮,「……」
壓根不是這個理兒。
「若是你願意,我可以讓他做世子。」他說得很認真,似乎是真的考慮過了。
沈木兮皺眉,「這根本就不是身份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他追問。
沈木兮滿肚子怨氣,話到了嘴邊又咽下。
「離王府的後院除了關毓青,不會再有一個女人。」薄雲岫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以後也不會有!」
「你消失數日,就是去清理後院了?」沈木兮略顯詫異。
他沒正面回答,「我薄雲岫,此生唯許過你夏問曦一人承諾。我知道你不是曾經的夏問曦了,離開我,你也可以活得很好,可我不好。」
「你不好,與我何干?」她問。
「因為這裡會疼!」他指了指心口位置,「你在這裡造作的,所以我過得不好,你得負責。」
沈木兮氣不打一處來,「關我何事?」
「那年你坐在牆頭說了什麼,可還記得?」他問。
那年,牆頭??
沈木兮一時間被他問懵了,想來半天沒記起來,「年紀大了,記不住!」
「可我記得很清楚。」薄雲岫牽著她的手,快速往外走。
「你帶我去哪?」
薄雲岫沒說話,直接帶著她去了棗樹下,「知道為什麼這棗樹還在這裡嗎?」
沈木兮皺眉,依稀好似想起了點……不由的面色微臊,陳年舊事,一句玩笑話竟也記得這般清楚??這男人果真是記仇得很!
「那日我從牆外頭,你坐在牆頭,指著我說了什麼?」他問。
沈木兮快速抽回手,扯了扯唇角,略顯尷尬。
「嗨,牆下那位少年郎,生得這般俊俏,待本姑娘長大了,嫁給你如何?」 記憶里,少年人眉目如畫,仰頭望她時,眼睛里綴滿了辰光。
她一口一個棗子,笑聲格外清脆,「看什麼看,小心本姑娘現在就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