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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我想要個妹妹

  薄雲岫入宮的時候,薄雲崇正領著步棠蹲在地上抓螞蟻玩,聽得他如此言說,當即瞪大眼睛看他,「你跟她這般說?不打緊?哎呦,小兮兮沒拿針扎死你,真是手下留情了。」


  「為何?」他問。


  書房重地,連黍離都不許踏入。


  當年魏仙兒擅闖,他亦是出手懲治,沒有半分心慈手軟。


  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唯有她是他的心上人,唯有她可以肆意出入他的禁區,不管什麼時候,他唯一能允准肆意妄為的,只有她?!

  「為何?」薄雲崇袖子高高挽著,險些憤世嫉俗的沖他啐一口口水,「魏仙兒是什麼人,憑什麼她的畫能掛在你的書房裡?你把她當自己人,可她只覺得你對魏仙兒有情。處理國事一套一套的,辦起這活,簡直蠢得可以!女人,要的是獨一無二,無可替代!你這不是讓魏仙兒取代她嗎?!」


  薄雲岫張了張嘴,「我從無此意。」


  「以後有事,直接同她商議,莫要再擅自做主,你覺得無關緊要,她卻看得甚重。男人和女人在某些點上,理解和接受能力是不一樣的,不要用你的想法去考慮她的感受!」薄雲崇輕嘆,「聽明白了嗎?」


  薄雲岫難得虛心受教,重重點頭。


  成,那就凡事商量。


  「想好什麼時候成親了嗎?」薄雲崇問,「是在擔心太后?」


  「怕她作甚!」薄雲岫沉沉的吐出一口氣,「只是擔心長生門的事情,若是成親必得昭告天下,定不能委屈了她。可如此一來,長生門會有所動作,成親之日,我不能時刻守在她身邊,萬一有什麼事……」


  他頓了頓,簡直不敢想。


  七年的煎熬,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薄雲崇倒是沒想這些,「長生門為何非要將夏家斬盡殺絕呢?」


  「長生門不知她是夏家的人,但是穆中州的東西在她手裡。」薄雲岫面色沉沉。


  卻聽得步棠扯了嗓子喊,「爹,螞蟻跑了……」


  「哎哎哎,來了來了!」薄雲崇屁顛顛的跑開,「丁全,趕緊拿蜂蜜罐過來,小棠棠的螞蟻跑了!」


  薄雲岫滿臉黑線:「……」以前是皇帝一個人發瘋,現在倒好……湊一對,兩傻子!

  不知道步棠以後恢復了,對自己做過的這些事,會作何感想??聽說太後來鬧過兩次,奈何步棠發起火來,依舊厲害,打得那些侍衛滿地找牙,又有皇帝拚死護著,太後來兩回氣暈兩回,最後都是被抬著回長福宮的。


  太后捶胸頓足,奈何膝下只剩下薄雲崇這麼一個兒子,兒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骨肉,若兒子不再是皇帝,那她這個太后自然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後宮沉浮了一輩子,不就是想成為最後的贏家?


  奈何……


  「早知道是這樣,當初哀家就不該把、把她送走!」太后靠在床前,真真是悔不當初,「哀家後悔了!墨玉,哀家好悔啊!當初為什麼要答應這樣荒唐的事情?」


  墨玉端著葯碗,近前伺候,「太後娘娘,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四皇子已歿,您就別再……」


  「你看看冷宮那個,若不是哀家未盡到教導之責,她會變成這樣嗎?當年若是沒把她和老四交換,她身為皇室的公主,必定是安享富貴,如今卻落得冷宮安置的下場。」太后是真的氣糊塗了。


  鬥了一輩子,最後被自己的兒子氣得半死,到底求的什麼?

  還不如那南貴妃,活著的時候,先帝寵了她一輩子,死了……兒子還執掌朝廷大權。此前只是嫉妒,如今卻是恨,可恨一個死人又覺得荒唐。


  太后紅著眼眶哽咽,「仙兒她本該平安喜樂,是哀家、是哀家……早知道,哀家就不該拿她去換了老四。哀家沒能保住老四,也沒……沒能扶著她成為離王妃,哀家才是最大的失敗者!」


  「太后!」墨玉慌忙制止,所幸四下無人,「您真的病糊塗了?這話可不敢隨便說,您如今是太后,太後娘娘啊!不管以前發生何事,那都跟您沒關係,您儘力了!」


  太后垂著眸,悔恨的淚徐徐落下,「哀家,後悔了!真的後悔了!放著自己的孩子不要,去換別人的孩子,哀家糊塗啊!」


  「太後娘娘,當初事態緊急,您也是萬般無奈,所以這事怨不得您!」墨玉輕嘆,「葯涼了,您趕緊喝!」


  太后搖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是魏若雲,如果不是她誆了哀家,哀家怎麼會答應?是她!是她!」


  「太後娘娘,這麼多年過去了,魏若雲如今是死是活都未能知曉,您這樣揪著不放,豈非為難自己?咱們的人一直在找她,可是……」墨玉將葯碗遞上,「您呢就別再想了,事情到了這兒,早已沒了挽回的餘地。」


  說到這兒,太后老淚縱橫。


  可見,是真的後悔了。


  人只有在無力挽狂瀾時,又或者見證了惡果之後,才會表露出悔恨之色,奈何……為時已晚!

  殿門外,薄雲岫冷然佇立,他原是來找太后提當初夏家的事兒,是以進來的時候,示意底下人莫要通傳,眼下看來沒這必要了。


  轉身離開,薄雲岫腳步匆匆。


  魏若雲?

  「若本王沒記錯,當初因為護族一事被父皇誅了九族的,還有魏氏一族吧?」薄雲岫頓住腳步。


  黍離是見過那捲宗的,夏若曦失蹤以後,王爺一直在追查夏家的事,後來又著手調查長生門的種種,對於韓天命周圍的人和事,查得頗為仔細。


  昔年被先帝一手覆滅的除了步家,的確還有魏氏一族。尤其是魏氏一族,與韓天命相從甚密,事發之後魏氏同步家一般,被剷除得乾乾淨淨。


  不對,黍離愣了愣。


  「魏氏並非全部死絕了,本王記得卷宗上寫著,魏氏曾逃出了一女犯,就叫魏若雲。」薄雲岫眯起危險的眸,魏若雲!


  但凡會跟夏家扯上關係,但凡與長生門有關之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半分都不敢馬虎。方才太后說的那些話,再聯想到魏若雲姓魏,與韓天命相從甚密。


  如此種種拼湊起來,可見……


  「王爺?」黍離擔慮,「太後娘娘……」


  「先回去再說!」薄雲岫冷著臉。


  薄雲郁的忌日快到了,他暫時不想節外生枝,否則依著太后那脾氣,怕是要氣到吐血。今兒天氣不好,下著雨,稀里嘩啦的。


  醫館里沒什麼人來,春秀的生意也不好,乾脆叫上關毓青,一幫人正琢磨著去永安茶樓里聽說書,可薄雲岫一進來,眾人旋即禁聲不敢語。


  「你跟我上來!」薄雲岫瞧了一眼眾人,心想著這不是說話的地兒,一個個尊他敬他,總歸有些壓抑,沈木兮定是放不開。


  可他不知,這與生俱來的冷冽和嚴肅是無法改變的。饒是言簡意賅的一句話,用他自以為隨和的語氣說出來,亦是這樣的威嚴不可犯。  「快去!」關毓青和春秀忙催促。


  沈木兮點點頭,這兩人如此神色,弄得她都有些緊張了。


  阿落端著洗好的果子走出來,「主子呢?」


  「王爺帶走了!」春秀撿了個果子顧自嚼著,「你去泡茶送進去瞧瞧,我看王爺的臉色不太好,不知道沈大夫又做了什麼?」


  關毓青與念秋對視一眼,「王爺方才說……我?」


  念秋點頭,「對著咱們,王爺素來是本王本王的,方才用的是我這個稱謂!」


  「果然不一樣了!」關毓青皺眉,「阿落,你去看看情況。」


  阿落頷首,「好!」


  「那我們呢?」春秀問。


  關毓青拿了果子,「走,我們去永安茶樓,莫要擾了他們。」


  春秀點點頭,屁顛顛的跟著走。


  王爺和沈大夫如今到了什麼地步,她們可早就看明白了,誰待著誰礙眼,若是沈大夫一不小心又給王爺霍霍一頓,王爺保不齊會滅口。


  阿落端著茶水進去的時候,薄雲岫正握著沈木兮的手,驚得阿落慌忙低下頭,趕緊放下杯盞往外退。


  「瞧明白了?」黍離問。


  阿落白了一張臉,「明白了!」


  「以後還擔心不?」黍離又問。


  阿落將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再也不擔心了!」


  「裡面,是正兒八經的離王妃!」說完,黍離覺得不對,摸著下顎自言自語的改口,「若是沈大夫要娶……怕是要入贅了!」


  阿落瞪大眼睛,入贅?

  入夏家?

  夏氏雲岫??

  阿落咽了口口水,悄悄的退下,權當自己什麼都沒聽到。堂堂王爺,入贅夏家,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何況薄氏皇族也不會答應。


  房門合著,薄雲岫握著沈木兮的手不放。


  她顧自掙扎了兩下,終是無奈的嘆口氣,「放手,喝口水!」


  薄雲岫終是鬆了手,「且冷靜冷靜,同你說件事。」


  沈木兮足足愣了半晌,她哪裡不冷靜了?

  「方才你們是在商議著離開醫館去何處?」他問。


  沈木兮皺眉,不會以為她要離家出走吧?

  「今兒下雨,醫館冷清,想著去永安茶樓里喝喝茶罷了!」她如實相告,端起杯盞淺呷一口,「你不去處理你的公務,跑我這兒作甚?」


  「莫要去永安茶樓了!」他瞧了一眼案頭的茶盞,「在這裡陪我喝茶也是一樣,我同你說話。」


  沈木兮覺得今兒的薄雲岫怕是吃錯了葯,伸手便想給他把把脈。


  奈何她的手還沒搭上他的腕脈,就被他見鬼般的躲開,「你作甚?」


  「看看你今兒是不是病了,說話語無倫次。」沈木兮挑眉看他,「薄雲岫,你這一大早的進宮出宮,回來就躲我這兒,到底想幹什麼?我可不想被滿朝文武追得滿大街跑,回頭又該說我是妖婦了。」


  語罷,她端起杯盞幽幽的喝著,說得這麼清楚,他總歸能明白了吧?

  「魏仙兒是太后的女兒!」薄雲岫說。


  「噗!」沈木兮一口茶水噴出。


  薄雲岫未躲,被她結結實實的噴了一臉。


  沈木兮生生咽了口口水,愣愣的盯著他半晌,俊美無雙的面上,茶水沿著他的面部輪廓不斷的滴落,好看的人,狼狽時亦是頗有風情,說的約莫就是眼前的他。


  「你、你為何不躲?」回過神來,沈木兮慌忙取了帕子,快速替他擦拭。


  薄雲岫坐在原地,任由她站在身邊為他擦拭,在沈木兮看來,今兒的薄雲岫真真是乖巧得出奇,「對不起對不起,太吃驚了,所以、所以沒控制住!」


  「幸好茶水在你嘴裡滾了一圈。」他意味深長的說。


  沈木兮手上的動作稍稍一滯,赫然驚覺這廝怕是故意不躲的,依著他這身好武功,想躲開一口水還不容易?何況之前他的注意力,原就是在她身上。


  一聲嘆,沈木兮將帕子往桌案上一丟,「你故意不躲?」


  他將凳子挪到自個身邊,「坐我身邊來,我再同你細說。」


  沈木兮站在原地。


  想了想,薄雲岫乾脆將凳子挪開,拍了拍自個的大腿,「來!」


  她瞪大眼睛,「……」


  還不待她開口,他猛地拽住她的手腕,力道掐得正好。對於薄雲岫而言,她那點小掙扎,壓根不算掙扎,如同隔靴搔癢似的。


  「我也是剛知道的,老四是當年魏家的後人,而魏仙兒才是太后所生。當年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太后竟然把自己的女兒,同魏氏的兒子做了調換!」薄雲岫圈著她在懷中,那姿勢就跟抱孩子似的。


  沈木兮有些不習慣他突如其來的熱絡,但大秘密的驚訝沖刷了內心深處的羞赧,「你是說,魏仙兒是太后的女兒,也就是當朝公主?可她又和四皇子生了薄鈺,這繞來繞去的……太后沒有參與嗎?」


  薄雲岫在她眉心淺啄了一口,近水樓台先得月,這話果然不錯,「你覺得呢?」


  她翻個白眼,這不等於沒回答?!


  「定然是有的。」他說,「但是沒有證據的事兒,說了也無用!此事我會細查下去,不過當初太后這麼做,老四的來歷……更值得深究。」


  沈木兮駭然盯著他,「也是,身為母親,怎麼可能拿自己的孩子去換別人的孩子?」


  「何況當初魏家遭遇滅門之災,把自己的孩子送進魏家,無疑是送進鬼門關。哪個做母親的,能捨得自己的骨血?除非有迫不得已的緣故。」薄雲岫眯起危險的眸,「知道混淆皇室血統,是什麼罪名嗎?」


  沈木兮愣了愣,「死罪?」


  「如同謀逆!」薄雲岫輕嘆,「冒著這樣的危險,割捨自己的孩子,卻換魏家的孩子,而且這魏若雲並沒有夫婿,那老四的生父又是誰呢?」


  沈木兮一臉迷茫,「這能查出來嗎?」


  他在她脖頸處輕輕啃了一口,只覺得滋味不錯,聽得她這話又開口道,「不一定,但既然是線索,自然不能放過。魏氏一族當年是以為護族之事而受到牽連,與步家一般情況,待步棠徹底清醒,問一問便罷了!」


  沈木兮眉心微蹙,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怎麼覺得繞來繞去,他其實什麼都沒說明白,還把鍋丟給了步棠,最後的最後……佔盡了她的便宜??

  「薄雲岫?」她吶吶的開口,「我為何覺得你又在誆我?」


  薄雲岫直起身子,擱在她腰間的手,愈發用了些許力,「何以見得?」


  瞧,他坐得這樣直,怎麼可能誆她?


  沈木兮張了張嘴,卻聽得他一本正經的開口,「我且問你,沒告訴你之前,你知道魏仙兒是太后所生嗎?」


  她搖頭。


  「那我再問你,我若不告訴你此事,你知道老四和魏仙兒其實是互換之身?老四非我兄弟,而魏仙兒才是薄家的骨血?」薄雲岫又問。


  沈木兮斂眸,搖頭。


  「既然如此,怎麼能說我誆你?」他倒是委屈。


  沈木兮皺眉,這……


  「你都說不上來,可見真的是冤死我了!」他面色嚴肅,一副討債模樣,猛地扳直她的身子,讓她與自己面對面坐著。


  沈木兮頓時面紅,「薄……」


  他將她圈緊,在她唇上碾過。


  「沈大夫,相思病怎麼治?」他音色慵懶。


  沈木兮呼吸微促,「閹、閹了便是!」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看她,俊眉擰起。


  「斬草除根,莫過如此!」她煞有其事,「這叫治本!」


  薄雲岫輕嘆,「緩緩而治當如何?」


  她翻個白眼,作勢要下來。


  然則他死扣著她不放,「過兩日同我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她問。


  原本,按照他的行為習慣,素來只有命令,沒有解釋。但既然是她問的,自然要有問必答,畢竟這才是真正的自己人,「老四的陵前!」


  音落,萬籟俱寂。


  外頭的雨,嘩嘩下著。


  這兩日,陸歸舟一直忙著聯絡十殿閻羅的事兒,不是他單方面答應,這事兒就能敲定的,他上面還有個爹,父親陸如鏡才是十殿閻羅的首領,而且……余留下的護族族人,是不會答應跟朝廷合作的。


  朝廷,是滅了護族的元兇巨惡,對護族的族人而言,就是死對頭一般的存在。饒是他們不再心心念念著報仇,也不會跟仇人為伍。


  這些都是需要陸歸舟去斡旋的,非一朝一夕之功。


  「娘,我們這是去哪?」沈郅和薄鈺手牽手,扭頭問。


  沈木兮想著,這該如何開口呢?

  薄雲郁救了薄雲岫,也就是說,救了她孩子的父親,可她沒有告訴這對父子真相,沒有戳破的窗戶紙,就算是透明的,那也是隔了一層不確定。


  「我知道去哪!」薄鈺與沈郅手牽著手。


  如今這兩兄弟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去哪?」沈郅問。


  「這條路,是去四叔的墓前!」薄鈺說,「以前爹年年都帶著我們……」


  說到這兒,薄鈺旋即頓了頓,小心的環顧四周。自己的母親做了什麼事兒,薄鈺心裡清楚,是以多多少少有些負擔,不敢在眾人面前提及。


  沈郅緊了緊他的手,「你不必如此,誰都不會介意,大家在乎的是你,只要你好好的便罷!」


  薄鈺連連點頭。


  「可是,為何要帶我去你四叔的墳前?」沈郅不解。


  薄鈺也不明白,想了半天也沒想出答案。


  薄雲郁當初是自盡的,雖然是皇族,但終究身負謀逆弒君之罪,死後被鞭,屍三日。薄雲列甚至下令,不許任何人給他收屍。


  其實薄雲岫也清楚,薄雲列這麼做,是因為記恨了他。


  「我至今還記得薄雲列臨死前的那些話!」薄雲岫苦笑,扭頭瞧著身邊的沈木兮,「有興趣嗎?」


  沈木兮點頭,「你說。」


  他幽然輕嘆,「他說,你薄雲岫生來就是父皇最愛的兒子,即便生母早逝,可父皇仍是心心念念著你,至死都忘不了你們母子。甚至於想廢了我的太子之位,將天下都送給你們母子。憑什麼?憑什麼這般不公平,都是一脈所出,為什麼父皇要如此偏心於你?」


  「連兄弟們都護著你,老四甚至不要自己的性命,寧可死在牢里,背負著弒君罵名,也要保全你!薄雲岫,你到底有什麼好,你到底有什麼值得那麼多人幫你?我母后是當今皇后啊,為什麼到了最後,我還是一無所有!」


  沈木兮斂眸,偏心這種事,真的很難說清楚,許是……母子緣或者父子緣的緣分不夠吧!


  「那個皇位,我從未動過念頭。」薄雲岫盯著她,「遇見你之後,我只想離皇位遠遠的,最好這輩子都別靠近。我不想與父皇那般,身不由己的陷在四方城裡,不得生死相隨。」


  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沈木兮抿唇,甚少在他臉上看到這般哀傷的神色,可如今似乎真的勾起了他的傷心事。


  她想,他終究是個血肉之軀,終究也是會疼的。


  只是旁人的疼興許會歇斯底里,但薄雲岫生母早逝,早就習慣了斂盡情緒,喜怒不形於色,在宮裡孤獨而堅強的活下去。


  「從始至終,我要的只是你。」他牽起她的手。


  沈木兮沒有拒絕,跟著他往前走。


  在平叛之後,薄雲岫才斂回了薄雲郁的屍骨,重新安葬在陵園裡,可他知道,薄雲郁從容赴死,早就不在意這些東西了。


  死後榮耀,不過是活人為了心安,而所做的舉動罷了。


  薄雲郁的墓園不大,坐落在僻靜的角落裡。


  這是當初薄雲郁自己說的,若是他身故葬入陵園,必定不要離父皇太近,活著的時候便有些害怕,死了便離得遠點,也教自己魂魄能自由點,不至於一輩子被父皇壓得喘不過氣來。


  阿落和黍離去擺放元寶蠟燭,沈郅和薄鈺則乖順的站在一旁。


  「你怎麼想起,帶我和郅兒一道?」沈木兮還是覺得心裡憋得慌,「按理說,是該她來。」


  她,當然是說魏仙兒。


  這裡埋著的是魏仙兒的亡夫,來祭拜的也該是魏仙兒和薄鈺,而薄雲郁想看到的,應該也是自己的妻兒。


  「今兒放下心結,便算是過了!」他鄭重其事,「我會告訴老四,以後我不會再因為他的緣故,而招致你的誤會。我會告訴他,夏問曦回來了,我此生起伏便都有了著落!」


  沈木兮愣了愣,「你……」


  「諸事皆緣分,緣分到了就該牢牢抓住。當年沒能抓住你,是我不對!」他拾起她的手,將一樣東西塞進她的掌心裡,「當年就想給你,卻固執得覺得,應該留到成親,誰曾想竟是沒了送出去的機會。如今老天爺開眼,終是還了我一個活生生的你。不管你是沈木兮還是夏問曦,我此生都不會再放你離開!」


  他俯身,在她眉心淺淺落吻。


  掌心裡涼涼的,沈木兮心下駭然,「這東西不是……」


  不遠處,傳來薄鈺竊竊的聲音,「兄弟,有你一個就夠了,我想我還是要個妹妹吧!」


  沈郅揉著眉心,「我得考慮考慮!」


  眾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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