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武俠仙俠>離凰> 第128章 固執的一根筋

第128章 固執的一根筋

  一輩子多長?尚無定論。


  不過眼下的時光,倒是長得很,別看薄雲崇平素一副單薄的模樣,可到了某些正經事上,還真是半點都不含糊,是以最後步棠到底是暈過去還是睡過去的,她自個都不清楚。


  薄雲崇只覺得抱著她,便是心滿意足。


  「生於帝王家,非我所願;母妃爭權奪勢,以我為長,亦非我所願;登基為帝,坐擁天下,終也不是我所希望的。」薄雲崇瞧著懷中睡得安穩的心愛之人,忍不住在她額發上,輕輕的親了親,「世間唯你,為我所願。」


  初初相見時,是因為獵奇,始於好奇,忠於痴迷。


  他想,他終是希望可以真的保護某個人,證明自己不是那麼沒用。


  合上眉眼,此番倒是真的得到了!

  「等你睡醒了,倒再多的蜂蜜在我身上招螞蟻,我也不會皺一皺眉頭,只要你高興就好。」他唇角含笑,「小棠,你信我。」


  黎明將至。


  昨兒下了一場雨,一大早的略顯寒涼。


  沈木兮正在廚房裡準備著,一扭頭差點沒被嚇死,步棠面色蒼白的站在窗口,害得她手一抖,麵粉當下撒在了鞋面上,「小棠?」


  步棠緩步走進廚房,面色白得嚇人,「沈大夫。」


  「你沒事了吧?」沈木兮忙放下手中的篩子,疾步走到步棠跟前,「臉色不好,還有哪裡不舒服?我且與你把把脈。」


  沈木兮作勢要拽著步棠坐下,卻被步棠輕輕然撇開。


  「我是來說一聲,近期可能會離開東都,莫要來找我。」步棠斂眸。


  「發生何事?」沈木兮忙問,擔慮的望著步棠微紅的眼眶。


  燭光里,步棠面帶哀傷,靜靜的站在那裡,「沈大夫,人在虛弱的時候,是不是特別脆弱?奢望很多,不該奢望的東西。」


  「小棠?」沈木兮愣了愣,「哪有這麼嚴重,人總要有希望,才能好好活著。都是第一次做人,何必想這麼多身外之事?你自己的喜怒哀樂,才是真實感受,旁的……莫要看得太重。餘生不長,別太為難自己!」


  步棠笑了笑,「你說的,似乎很有道理。」


  「小棠?」沈木兮上前,輕輕握住步棠的手,「你還好嗎?」


  「我很好。」步棠如釋重負,「我來道別,保重!」


  「什麼時候回來?」沈木兮忙問。


  步棠沒說話,徑自走出了廚房。


  「小棠!」沈木兮追出來,奈何步棠速度極快,縱身一躍業已消失不見,「小棠,你要去哪?什麼時候回來?小棠?」


  「別喊了,走遠了!」薄雲岫負手立於屋檐下。


  方才步棠與沈木兮在裡頭說話,所以他便站在外頭沒有進去。


  「是不是你兄弟對她做了什麼?」沈木兮挑眉看他,一副審問之態。


  薄雲岫想了想,「我這兄弟脾氣好,性子也好,唯有一樣不好,那就是重情。既是他看中了步棠,想必非要得手才會罷休。你也該明白,皇帝素來能言善道,又懂得哄人開心,步棠與他雖說是死敵,但老天爺若是要換個方式化解仇恨,亦不是沒可能的。」


  沈木兮張了張嘴,他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能言善道?


  步棠靜悄悄的走,薄雲崇一覺睡醒,身邊業已空空蕩蕩。


  「小棠?」薄雲崇喊了兩聲。


  丁全和從善領著人進來伺候,「皇上,洗漱更衣吧!」


  「小棠是不是又跑出去玩了?」薄雲崇忙不迭取過靴子,顧自往腳上套,「昨兒下了雨,她定是悶壞了,貿貿然跑出去,萬一溜到御花園裡滑了腳怎麼好?」


  「皇上!」丁全趕緊攔著,「眼下早起天涼,您好歹更了衣再走。」


  瞧著自己鬆鬆垮垮的衣裳,薄雲崇趕緊攏了攏,「從善,你先去看著點,朕隨後就到!」


  從善愣了愣,扭頭望著丁全,該怎麼委婉的告訴皇上,小棠姑娘天沒亮就翻牆頭跑了??關鍵是,速度極快,沒有驚動任何人。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薄雲崇皺眉。


  「皇上!」丁全正在為其系腰帶,「不用過找了!」


  薄雲崇不解,「莫非就在外頭?朕去看看!」


  「皇上!」丁全並從善,撲通跪在了地上,「步姑娘走了。」


  「走了是什麼意思?」薄雲崇冷著臉,「她有事出去了?那她可說什麼時候回來?她去哪?朕怎麼找她?去離王府?問柳山莊?還是回她家?」


  想了想,薄雲崇業已穿好衣裳,「走,帶朕去找她!」


  「皇上!」


  「皇上!」


  門外空空蕩蕩的,迴廊處的蜜罐還擱著,這幾日她神志不清,口口聲聲喊著爹,非要與他同吃同住,如同心智不全的孩子,他樂得照顧,很是喜歡她的粘膩。


  可……忽然間,人丟了!


  「她去哪了?」薄雲崇無處可去,她若是恢復了清醒,他絕對找不到她。


  「皇上!」丁全輕嘆著寬慰,「奴才也不知道步姑娘去哪了,橫豎她也陪著您這麼久,您就罷了!步姑娘非尋常女子,她若是要走,誰都攔不住,若是要藏起來,怕是離王殿下傾全力也找不到她。」


  薄雲崇定定的站在原地,俄而失魂落魄的扶著門框,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上,「你跑得這麼快,朕如何、如何追得上你?」


  「皇上,明知道追不上,所以才跑的。」丁全抿唇,「步姑娘醒了,說明她這是做了抉擇,此番離宮,怕是不會再回來了,您也別找了,莫要像離王殿下那麼辛苦!」


  從善推搡了他一把,示意他別說了。


  薄雲岫找夏問曦,找了七年,七年呢……


  「七年算什麼!」薄雲崇咬著牙,「朕能等她一輩子!」


  「皇上,您可得顧著後宮,顧著您的皇嗣啊!」丁全急了。


  後宮至今無所出,一則是皇帝素來不怎麼喜歡招人侍寢,二則皇帝總帶著妃嬪胡鬧,時不時跑出宮。皇帝的心不在宮裡,後宮的妃嬪便漸漸的離了心,懶得去爭寵。


  可皇帝始終是皇帝,尊貴的九五之尊,怎可後繼無人?


  「朕一輩子都不能做主,此番做回主,怎麼了?」薄雲崇反身折回床榻,憤然坐在床邊,「朕不會放棄,朕一定要等到她回來。若是她不回,朕必定要鬧得某些人,家宅不寧,雞犬不安!」


  丁全與從善對視一眼,各自心慌慌。


  離王殿下和沈大夫,怕是要倒霉了吧?!

  宮人替換被褥,那一抹暗色刺痛了薄雲崇的眼,一輩子就認真一回,應該不算過分吧!

  皇帝要搬來問柳山莊的消息,讓沈木兮如同五雷轟頂,半晌回不過神來,當即拎了藥箱,叫上阿落一道離開。這種事,還是留給薄雲岫收拾,她可幹不了這違抗聖旨的活計。


  薄雲岫正在批摺子,聽得黍離傳話,恨不能端著墨硯出去,潑自家兄弟一臉,皇宮那麼大,殿宇那麼多,非得來問柳山莊跟他們擠!這不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關上門,不許放他進來!」薄雲岫冷著臉下令。


  黍離生生咽了口口水,關門就能擋得住皇上?未見得。皇帝那性子,是出了名的不死心,耐磨,到時候說不定能磨開一堵牆。


  宮內出了異動,沈郅和薄鈺皆趴在南苑閣門口瞅著。


  「瞧什麼呢?」李長玄問。


  「他們說皇上搬去了問柳山莊。」薄鈺道。


  李長玄挑眉,「兄弟情深,大概是想聚一聚。」


  「怕是為了小棠姑姑。」沈郅負手而立,一副早已看穿一切之態。


  李長玄蹲下身子,「皇上和你小棠姑姑,感情有多深?」


  沈郅笑了笑,「少傅對這個也感興趣?您不是說,君子只讀聖賢書,莫聽那些閑言碎語嗎?少傅,聽多了是要長繭子的。」


  聞言,李長玄裝腔作勢的乾咳兩聲,這小子記性太好,什麼話說過一遍,他便牢牢記住,真是了不得。


  「我知道少傅為什麼關心這些事!」薄鈺笑盈盈的開口。


  李長玄皺眉,「為什麼?」


  沈郅應聲,「因為少傅孤家寡人,閑來無事。」


  說他太閑?


  這幫孩子,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


  輕嘆一聲,李長玄背過身離開,「罷了,不與你們計較,記得千萬不要再爬牆了,今兒早些回去,說不定能在門口遇見皇上,順帶捎他一把!」


  薄鈺與沈郅面面相覷。


  不知道是不是李長玄故意,今兒刻意放了早,還在如今有阿左阿右跟著,春秀便也無需跑來跑去的。


  上了車,薄鈺有些擔慮,「若是皇伯伯還堵在門口怎麼辦?」


  「那咱們就從後門進去。」沈郅道。


  薄鈺點點頭,「好主意。」


  車子行到半道的時候,也不知怎麼的,忽然砰的一聲響,整個車子驟然傾斜,若不是阿左阿右齊力推著,當下穩住了車子,只怕裡頭兩個小的,要摔得鼻青臉腫。


  「怎麼樣?」薄鈺忙問。


  沈郅磕著肩膀,疼得有些厲害,卻還是一把拽住了薄鈺的手,咬著牙道,「出去再說!」


  從車內出來,沈郅面色發白。


  薄鈺面黑如墨,「怎麼回事?」


  「車軸斷了!」車夫跪地,嚇出一身冷汗。


  這可是離王殿下的專用車輦,每隔半月就得檢修一次,是以斷然不會有問題。上次檢修距進才短短數日,車軸怎麼可能無端斷裂?除非是有人動了手腳。


  「公子小心。」阿左阿右當即護住兩個孩子,眸光銳利的環顧四周。


  薄鈺心驚,一把握住了沈郅的手,「來人!」


  隨行的十數名侍衛,當即圍攏上來,將兩個孩子圍在中央,謹慎的防備著周遭。因著離王府的馬車頗為華麗,走在大街上太過注目,是以他們走的都是僻靜處。


  如今王爺住在問柳山莊,沿著護城河的柳堤走,路徑平穩又能避暑,是最近最舒服的一條路。


  這柳堤原就人少,眼下前後無人,一側是護城河,楊柳成蔭,一側則是一戶戶人家的外牆,沒有門戶對開。


  風吹柳枝搖曳,四下安靜得只剩下風聲和眾人的呼吸聲。


  沈郅眉心微蹙,下意識的撫上脖頸處的物件。


  薄鈺回眸,正好看到沈郅這個動作,當下明白了沈郅的意思,一張臉愈發黑沉,更是緊緊握住了沈郅的手,謹慎至極的環顧四周。


  忽然間,風卷殘葉飛,水中猛地竄出不少黑衣人,齊刷刷直撲包圍圈內的兩個孩子。


  為首那人武功極好,由眾人護著,銳利的眸盯緊了沈郅。


  阿左阿右一人挾起一個孩子,撒腿就往前跑。上頭吩咐過,不管發生什麼事,莫要戀戰,護住孩子為上上之策,否則孩子若有損傷,拿他們是問。


  黑衣人縱身一躍,快速落在阿左之前,伸手便沖著沈郅的脖頸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阿左當即推出一掌,未讓黑衣人得逞。


  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水面忽然驟動,竟又飛出一批黑衣人,這些人不似方才那一撥,一個個雖然難纏,卻也手下留情。


  眼下這波黑衣人,出手狠戾,全不留情。


  阿左一邊要護著沈郅,一邊要出手迎敵,對付快速圍攏上來的黑衣人,著實有些吃力。


  薄鈺急了,慌忙推開阿右,自身退到一名侍衛身邊,「不要管我,去救沈郅,快!」


  阿右一咬牙,飛身往前。


  脖子驟然一緊,沈郅駭然,第一反應是伸手往回拽,然則對方力道極大,他哪裡是對手。脖頸驟然刺痛,拴著青銅鑰匙的鏈子被扯斷,他嬌嫩的脖子上,登時留下了清晰的血痕,隱隱有皮下血滲出。


  「鑰匙!我的鑰匙!」沈郅吃痛的疾呼。


  他這一聲喊,所有的人就跟著了魔一般,直撲黑衣人手中的鑰匙而去。


  阿左趁機抱緊了沈郅,連退數步,和阿右匯合。


  薄鈺被侍衛圍攏著,擔慮的朝著這邊觀望,赫然大喊,「小心後邊!」


  阿左、阿右齊刷刷轉身,反手推出一掌,然則下一刻,兩人卻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僵在了原地,定格在推手的姿勢,眼皮子漸漸耷拉下來。


  阿左的手一松,沈郅跌落在地。


  「沈郅!」薄鈺喊著,推開了侍衛就往前沖。


  沈郅爬起身,冷眼瞧著站在眼前的黑衣人。但見這人黑衣素裹,身段頎長,就這麼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擋住了所有的光亮。


  似乎察覺不妥,黑衣人忽然蹲下身子,目不轉睛的盯著沈郅,「你可以直視我的眼睛?」


  沈郅心頭差異,面上卻不改顏色,「要殺便殺,少廢話!休想拿我,威脅任何人。」


  「竟然……」黑衣人眸色沉沉,冷不丁一記手刀下去。


  沈郅還來不及喊出聲來,身子已軟癱在他懷裡。攜起沈郅,黑衣人縱身一躍,快速消失在眾人眼前,說時遲那時快,又有一名黑衣人應聲而起,似乎是去追了。


  「沈郅!」薄鈺歇斯底里,死命推開了侍衛衝上來,「沈郅!把沈郅放下!」


  黑衣人開始撤退,而阿左阿右還定在原地,沒有半點反應。


  收到消息的薄雲岫,出動了所有的暗衛,連帶著巡城司一道,翻查了所有長生門的暗哨明哨,生怕錯漏半分,然則即便如此,也沒找到沈郅的蹤影。


  東都城內外,全部戒嚴。


  而沈郅,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王爺,皇上還蹲守在外頭。」黍離知道此刻不該說這些,可皇帝……固執得很,絲毫不聽人勸,總不能讓皇帝在門口過夜吧?


  「讓他繼續守著吧!」薄雲岫快速取出壓箱底的黑衣。


  「王爺?」黍離駭然,「您這是……」


  想了想,薄雲岫翻出早前的面具,若有所思的撫過上頭的紋路,「加強問柳山莊的防備,本王很快回來。」


  「王爺,您不能走!」黍離急了,「此番需要您主持大局,若是您現在離開,萬一出了什麼事,卑職又該如何處置?」


  「出了事,就讓皇帝進來!」薄雲岫心意已決,快速換上了夜行衣,「若是她問起,就告訴她,我去把她兒子帶回來,讓她不要擔心。」


  黍離攔在門口,「王爺,您的身子已經不適合……」


  「滾開!」薄雲岫戴好面具,「不要讓本王重複第二遍!」


  薄家的人,都是難啃的硬骨頭,一根筋通到底,絕對沒有商量的餘地。


  「王爺!」黍離跪地。


  薄雲岫縱身一躍,瞬時消失在夜色中。


  黍離捏緊手中冷劍,王爺顧慮得太多,生怕傷著沈郅,才會親自去。孩子,是沈木兮的命根子,如今亦成了王爺的軟肋,傷不得,動不得。


  長此下去,如何是好?

  須知,長生門的人陰狠毒辣,既知沈木兮母子為離王殿下的軟肋,勢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拿這二人下手。王爺是朝廷的中流砥柱,若是王爺有所閃失,朝堂必亂,天下更是……後果不堪設想。


  沈郅醒來的時候,腦袋暈暈的,脖子上僵疼得厲害。倒吸一口冷氣,他忽然僵直了身子,戒備的瞧著立於跟前的黑影。


  這人負手而立,背對著沈郅站著,黑燈瞎火的瞧不清楚周圍環境,更別說看清楚他的臉。


  「你是什麼人?」沈郅摸著牆站起身。


  「沒想到,時隔多年竟然冒出這樣一副好骨子。」男人冷笑著,「沈郅,沈木兮的兒子,倒真是難得了!百年不遇的骨血,極好!」


  沈郅不明白這人在說什麼,脊背貼著牆壁,慢慢適應周遭的黑暗,「這是何處?現在是什麼時辰?」


  「聽到外頭的響聲了嗎?」男人問,「薄雲岫出動了全東都城的人在找你,但是他怎麼都不會想到,你就在這裡,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沈郅剛要張嘴,便見著那人轉了身,驚得他當即抿唇不敢吭聲。


  「想喊救命嗎?」黑暗中,男人聲音裡帶著嘲諷的笑意,「你信不信,你還來不及開口,我就已經掐斷了你的脖頸?」


  沈郅相信,這人有此等能力。


  「我不喊!」沈郅道,「但是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也不明白你把我抓到這裡的用意。你就算要殺我,也該讓我死個明白。」


  「若要殺你,就不必帶著你過來!」男人忽然撫上了沈郅的脖頸。


  被鏈子划傷的脖子,原就有些刺辣辣的疼,這會被他觸碰到了傷口,疼得沈郅當即倒吸一口冷氣。沈郅可以感受到,那些傷口又被他拂開了。


  詭異的是,這人的指尖沾了血,竟突然往嘴裡送。


  沈郅下意識的倒吸一口冷氣,「你喝血?」


  黑暗中,男人低低的笑著,「你知道自己有多金貴嗎?」


  沈郅不知道。


  「知道為什麼,那兩個高手忽然不動了?」男人問,「而你盯著我的眼睛,卻沒有半點感覺?」


  沈郅搖頭,「我不知道。」


  幽然一聲嘆,男人微微揚起頭,轉身回到了窗前站著,「我是真的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連沈木兮都做不到的事情,你竟然可以?你竟然可以!」


  母親?


  沈郅心頭微顫,「你要對付我娘?我告訴你,休想!你們要的鑰匙業已得到,為什麼還要糾纏不休?師公只留下這麼一枚鑰匙,確實沒有再留下其他,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仇怨,都跟我和我娘沒有半點關係。」


  「但你是沈木兮的兒子,不,你是夏問曦的兒子,就有關係!」男人陰測測的笑著,「你大概還不知道你娘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吧?」


  「什麼真實身份?」沈郅想著,娘是夏家的女兒,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


  這人既然知道娘的真實身份,想必是身邊人,到底會是誰呢?聽聲音好似有些耳熟,但這人聲音有些怪,似乎經過了偽裝,是以無法單純的憑聲音辨別。


  「你娘……」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什麼人?」


  說時遲那時快,沈郅頓覺腰上一緊,身子已被人抱住,快速飛出了窗外。


  「站住!」屋脊上,男人負手而立,「放下沈郅,我留你全屍。」


  沈郅皺眉瞧著這個帶著面具的男人,輕輕嗅著這人身上淡淡的香味,是茶香合著墨香,心下有些懷疑,「你是誰?」


  「別說話!」薄雲岫低語。


  沈郅當下瞪大眼睛,是他!

  「薄雲岫!」男人冷笑,「你是薄雲岫對嗎?」


  想了想,薄雲岫取下面具,這東西擱在臉上委實不舒服,然則他身份特殊,著實需要這些身外物遮一遮。掌心捏著面具,一手抱著沈郅,薄雲岫目色幽邃,「關傲天,你該清醒了!」


  薄雲岫將面具塞進了沈郅懷裡,「替我保管。」


  沈郅重重點頭,小心翼翼的從他懷裡下來,坐在了屋脊上,「我會保護好自己,你小心!」


  對此,薄雲岫深感欣慰,「甚好!」


  這才是他的兒子,夠膽識,夠沉穩。


  「薄雲岫!」關傲天冷笑著,「你竟然獨自前來,可見從前那個無堅不摧的離王殿下,消失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一個沈木兮,一個沈郅,便弄得你方寸大亂,不顧自身安危,你這是要第二次拱手讓天下嗎?」


  「已是拱手,何妨再次!」薄雲岫從未悔。


  夜風獵獵,吹得衣袂翻飛,不斷拍打著身子,發出清音脆響。


  「沈郅,我要定了!」關傲天飛身而起。


  緊了緊身子,薄雲岫深吸一口氣,拂袖間快速迎上,「那得看你有沒有這本事!」


  沈郅瞪大眼睛,瞧著暗夜裡兩抹身影,飛升落下,糾纏廝殺,來來去去的,速度極快,他若是一不小心眨眼,便再也分不清楚到底哪個是薄雲岫,哪個是關傲天。


  「薄雲岫!阻我者——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