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怎麼,你還想咬我啊?
阿娜公主在瀛國素來無所顧忌,誰不知道她又潑辣又刁蠻任性,更重要的是她爹是瀛國的王,又是個女兒奴,護自家寶貝公主,跟護傳國的寶貝疙瘩似的。
誰讓皇室那麼多兒子,乃至於旁系分支部落,生出來的清一色帶把的,獨獨就她這麼一位金貴的公主!
哦,收的義女不少。
約莫是覺得陽盛陰衰不太好看,偶爾還得用來和親,與諸多部族走走關係,所以將瀛國境內,那些漂亮的懂事的女子,收入宮中為義公主。
「公主?」安格嘆息,「怕是會死吧?」
阿娜皺眉,「要是死了,估計也沒心思應付我了吧?」
安格點點頭,「皇帝陛下心情不好,肯定什麼都不答應了!」
「真是麻煩!」阿娜撇撇嘴,「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本公主長這麼大,還沒哭過呢!聽著真是煩死了!煩人!」
安格扯了扯唇角,「離王死的時候,您不是紅過眼了?」
「閉嘴!」阿娜抬步往院子里走。
瞧著屋內黑壓壓的一片,阿娜轉身就想往外走。
安格巴巴的瞅著她,「公主,她好可憐!」
「我想捏死你!」阿娜咬著牙,不過……瞧著皇帝那痛哭流涕的樣子,好像是有點可憐。
身為當朝帝王,為一個女人哭成這樣,應該是真的很喜歡吧?那麼問題來了,很喜歡應該是什麼感覺呢?就像她一心想嫁給薄雲岫那樣?
「怎麼樣?」薄雲崇抹著眼淚問。
沈木兮心裡是慌亂的,七尺男兒哭成這樣……委實讓她有些、有些不知所措。該怎麼回答?步棠還有一口氣,可這一口氣卡在胸腔里,出來了……人就沒了。
大概是步棠心愿未了,所以靠意志撐著。
人……怕是不行了!
「你醫術那麼好!」薄雲崇哽咽,「怎麼會治不好她呢?步棠本事好,身體好,怎麼可能挨了兩刀就、就不行了呢?朕不信!沈木兮,你可以救她的,對嗎?對嗎?」
阿娜撇撇嘴,「可能運氣不好,所以砍著要害了唄!」
剎那間,屋子裡安靜得落針可聞。
安格想捂住自家公主的嘴,亦是來不及了。
「你胡說什麼?朕的小棠不會死的!」薄雲崇目光猩紅,嘶聲厲喝。
如果不是看在,阿娜是個女人,自己不打女人,薄雲崇真的會撲過去撕了她這張破嘴。
「你吼什麼吼?我又不是聾子!」阿娜疾步上前,站在了床前,瞧著步棠面如死灰之態,「這分明就是快死了嘛!我又說錯了什麼?你們這幫人真是好笑,為什麼不敢說實話?」
「公主!」安格急得直跳腳。
阿娜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身上有些寒涼,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好似淬了毒一般,夾槍帶棍的,恨不能將她撕了。心裡隱隱發怵,阿娜默默的將脊背貼在了床柱處,「我、我說錯了嗎?她是快要死了,又不是我害的。」
「公主!」安格捂著臉。
好怕屋子裡的人,把自家公主給打死。
「公主,您若是沒什麼事,出去吧!」沈木兮冷著臉。
春秀一聲吼,「少在這裡添亂!」
阿娜被嚇得抖了抖身子,「你吼這麼大聲幹什麼?我又不是在這裡添亂的,這不是來救人嗎?」
「你不把人氣死就已經是手下留情了,還救人?救你個屁啊!」春秀伸手就去抓阿娜的胳膊。
「等會!」阿娜厲喝,「別碰我!我是瀛國的公主,再碰我,我就讓人把你埋在沙子里!」
說著,阿娜從隨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個小盒子,盒子里裝著幾根蘆葦管一般的東西。彷彿是捨不得,阿娜猶豫了片刻,轉而抬眸瞧著屋子裡的眾人,終是一聲長嘆,「算了,給你!」
取出一管,遞給沈木兮,阿娜收好其他的,重新放回自己的小包里。
安格忙不迭上前,「王妃,這是好東西!是咱們歷代巫醫所制的保命丸,王上也只給了公主三管,尋常人是不可能得到的。」
「發什麼愣!」阿娜推開安格。
安格吐字不清,是以大家沒聽懂。
「救命的東西,在我們瀛國,只有我父王和我才有!連我王兄都不曾見過這東西,你們該謝謝我,這是來自於本公主的恩賜!」阿娜挺直腰桿,滿臉的不屑,「反正她都要死了,就算是毒藥又能這樣?喂喂喂,你們別這樣看著我,本公主這般花容月貌,豈是爾等可以覬覦的!」
「試試吧!」沈木兮也沒有別的法子。
步棠已經無法自主吞咽,是以月歸只能用老法子。
這般情景,看得阿娜瞬時汗毛直立,當即默默的退後,「安格,你說……著疼不疼?」
安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公主要試試?」
阿娜瞬時將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要不要不要!」
那不得疼死!
小管里是一些很細小的粉末,瞧著黑乎乎的,入口即化,合著水一道滑入步棠的咽喉。
月歸和沈木兮已有經驗,是以速度極快。
眼見著步棠咽下,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接下來會不會發生奇迹。
「公主,能否借一步說話?」沈木兮起身。
阿娜點點頭,隨著沈木兮走到外頭,「我知道,你想問我,給她吃了什麼?」
「是!」沈木兮頷首。
「如果是毒藥呢?」阿娜雙手環胸,「是你親手喂下去的,所以最後救不活她,你便是兇手。」
沈木兮深吸一口氣,畢恭畢敬的朝著阿娜行了禮,「多謝公主施以援手。」
阿娜愣住,「我說了,如果是毒藥呢?」
「如公主所言,小棠原就只剩下一口氣,我已經竭盡全力,所以……公主能施以援手,已然是最大的恩德!」沈木兮抿唇,「接下來,就看小棠自己的造化吧!」
「那東西是我們巫醫的寶貝,是用歷代巫醫坐化之後的心臟,風化之後研磨成粉末,佐以各種珍貴的藥材所制!」阿娜鼓著腮幫子,「至於配方嘛……你就別想了!就算你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說的。」
沈木兮著實吃了一驚,「心臟?」
阿娜捂住了嘴,說漏了?!
「你別說出去啊!」阿娜忙道,「這是秘密!」
「是!」沈木兮心慌,「也請公主不要再提起此事。」
免得小棠醒來之後……
「廢話!」阿娜耷拉著臉,「這東西就三份,多一份都沒有,是父王留給我保命用的,回頭若是父王知道,鐵定要生我的氣。」
沈木兮無奈的扯了扯唇角,「如此,多謝公主!」
「怎麼謝?」阿娜忙問。
沈木兮,「……」
「你不會只是說說而已吧?」阿娜一臉鄙夷,「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光說不練,就知道動動嘴皮子。不像我們瀛國的人,說到就做到,來點實際的。」
「那公主,要我如何答謝?」沈木兮問。
若是以前,阿娜定會讓沈木兮滾蛋,畢竟自己一門心思要當離王妃。可現在薄雲岫都死了,她再去當這個離王妃,不就是寡婦了嗎?沒意思!
「等我想好再問你要!」阿娜轉身就走。
左不過,誰都沒想到,阿娜公主的葯竟然真的有奇效。
天光亮的時候,步棠的脈象竟然趨於平穩,須知在此之前,步棠脈若遊絲,幾乎斷絕,此刻竟真的出現了奇迹,簡直太不可思議!
「所以,小棠可以活下來了,是嗎是嗎?」薄雲崇死拽著沈木兮的胳膊不撒手。
月歸慌忙上前,「皇上,您、您別太激動!」
薄雲崇慌忙撤了手,「朕是高興,朕高興!小棠可以不用死了,朕的小棠終於可以活下來了,可以回到朕的身邊,朕……朕高興!」
皇帝有些語無倫次,沈木兮也是鬆了口氣。
留人照顧步棠,沈木兮則去了問夏閣,這兩日不眠不休的,她委實有些吃不消。昔年生子之後落下的月子病,這會腰酸背痛的,整個人倦怠異常,面色青白相間。
「主子,您趕緊去歇著。」阿落攙著沈木兮進了問夏閣,「待會阿落就去盯著湯藥,一定不會誤了小棠姑娘的服藥時辰,您放心就是!」
「也不知道這刁蠻公主,給小棠吃了什麼?這麼管用!」春秀甚是不解。
沈木兮笑了笑,「許是皇家的秘方,咱們就別好奇了,總歸是她救了小棠一命。」
春秀點點頭,「橫豎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處,那我先回醫館,若有什麼事只管來招呼一聲。」
沈木兮委實累得慌,拖著疲倦的身子回了自己的房間,幾乎是倒頭就睡。
這一覺睡得迷迷糊糊,腦子裡黑的白的,到處亂竄,她已經分不清楚是夢還是現實,護族被滅族的場景反反覆復出現在她的夢境里。
睡,亦睡得這般不踏實。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場景,黃沙漫天飛,長河落日圓。
「主子!」阿落在外頭喊。
沈木兮猛地驚坐起身,額頭上滿是細密的冷汗,扭頭望著窗外,竟是黃昏日落。
「進來!」沈木兮拭汗,面色青白的坐在床邊。
阿落進門,「主子,小棠姑娘醒了。」
沈木兮一愣,抬步就往外走。
事實證明,阿娜公主的葯誠然是活命的良方,竟然真的撿回了步棠一條命,真真神奇!
步棠依舊虛弱,但總算睜了眼,整個人還有些木木的,許是剛醒的緣故,眼睛里沒有焦距,好在腦子已經清醒了大半。 「小棠?」沈木兮近至床前,坐在了床沿處,「小棠?」
虛弱的睜開眼,步棠呼吸微促,「少、少主,我……」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沈木兮眸中帶淚,欣喜若狂,「你別說話,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做點流食,待你好些能吃就盡量吃點,吃下去才能讓傷口好得更快些!」
然則,還不待沈木兮離開,步棠以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是在阻她離去。
饒是站在床邊的薄雲崇也愣了,「小棠,你有話要說?」
「我、我闖入了總舵!」步棠呼吸孱弱,努力的睜開眼,「陸、陸歸舟被擒,真正的、真正的幕後黑手,是、是冥帝,他……」
沈木兮猛地瞪大眼睛,「陸如鏡?」
步棠虛弱的點頭,「千面為了救我,受了重傷,我們、我們一起逃出總舵,他現在不知、不知身在何處,若不及時找到他,可能、可能會、會凶多吉少!」
說到這兒,步棠已然沒了氣力,捏著沈木兮的手,脫力般鬆開,只剩下沉重的呼吸。
「小棠?」薄雲崇驚呼。
「沒事!」沈木兮搭著步棠的腕脈,「沒事!」
阿落端了葯進來,「主子,您說過,小棠姑娘醒來之後,馬上要喝葯。」
「阿落,你照顧好小棠,我帶著月歸出去一趟!」沈木兮抬步往外走。
「主子,天都快黑了,您去哪?」阿落心驚。
回答她的,只有沈木兮頭也不回的背影。
「月歸,把能調集的人都給我調集起來,城內城外,分散各處都去找,既然小棠能回來,就說明我師父肯定也會回到東都城。」沈木兮眸色微沉,聲音帶了些許哽咽,「如果,師父還活著的話!」
是的,如果千面還活著的話,肯定會和步棠一起回東都。陸如鏡既然是幕後黑手,師父不會眼看著她受傷害,勢必要親自來一趟。
這些年流落湖裡村,如果不是師父諄諄教導,幫她照看孩子,她沈木兮哪有今時今日。
「陸如鏡!」沈木兮咬牙切齒。
有皇帝幫忙,巡城司和大批的侍衛在城內城外的找,而離王府的暗衛則分散出去,從進出東都城的各條路,沿途去找,只希望還來得及。
可一個個心裡都清楚,千面和步棠一起逃出的總舵,這就意味著早已耽誤了最佳的救治時間。步棠尚且九死一生,何況千面……
「即便只有一線生機,也不能放棄!」沈木兮身子發涼,近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她獨自一肩挑,委實快要扛不住了。薄雲岫,你到底在哪?
問柳山莊門前,沈郅和薄鈺比肩而立。
「發生何事?」薄鈺不解。
吃過晚飯,整個東都城竟亂了起來,委實怪異得很。
「應該和小棠姑姑有關!」沈郅皺眉,「娘不是那種唯恐天下不亂之人,定然是出了棘手的大事。小棠姑姑醒了,會和我娘說什麼?」
薄鈺,「疼!」
沈郅,「……」
「難道我說錯了?」薄鈺不解。
受了傷不該喊疼嗎?
「春秀姑姑!」沈郅皺眉,慌忙迎上去。
春秀齜牙咧嘴,罵罵咧咧的回來,「別讓我逮著這些個王八犢子,否則老娘一定卸了他們。」
「姑姑?」沈郅駭然,瞧著春秀手背上的血,「你受傷了?」
「噓,別告訴你娘,她已經夠煩惱了!」春秀瞧著手背上的傷痕,「路過前面那條街的時候,巷子里忽然竄出個人來,舉刀就砍,還好我隨身帶著刀,應勢擋了一下,不過還是傷著了!」
薄鈺皺眉,「讓人去查!」
「傻不傻,你砍了人,還會在原地等著被抓?」春秀輕嘆,「你們兩個別在門口站著,外頭現在不太平。走,回去!莫要給沈大夫添麻煩,那頭已經夠亂的。」
「姑姑,我娘怎麼了?」沈郅托著春秀受傷的手,輕輕的吹了吹。
春秀很是暖心,「你師公出了點事,你娘正在滿城找他。」
「是小棠姑姑醒了告訴我娘的?」沈郅問。
春秀一愣,「月歸是這麼說的。」
如此,沈郅輕嘆,「那娘……真的會頭疼了!」
小棠姑姑才好轉,師公又出了事,這可如何是好?
「皇上也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你們兩個小的莫要多管閑事,好好上學堂。」春秀瞧著兩個小的,「你們什麼都幫不上,就不要給沈大夫添麻煩,記住了嗎?管好自己,就是在幫忙!」
「是!」
「是!」
春秀一聲嘆,顧自離開,這點小傷她自己能處置,「你們兩個早點睡,明兒一早莫要誤了時辰。」
目送春秀離去的背影,沈郅愁眉不展。
「你擔心什麼?」薄鈺問,「出了事,還有皇伯伯擔著,咱們也幫不上忙。」
「我知道,師公待我那麼好,我什麼都不能為他做,心裡難受。」沈郅眉心緊皺,「不過眼下,我更擔心春秀姑姑。娘忙著處理小棠姑姑和師公的事情,肯定顧不上春秀姑姑的事!」
薄鈺想了想,「春秀姑姑肯定不會告訴姨娘的。」
「我覺得,是有人要殺春秀姑姑!」沈郅煞有其事。
驚得薄鈺險些咬著自個的舌頭,「你是說……」
「我總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沈郅目光微沉,「既然娘騰不出手來,那就由我來保護春秀姑姑。」
「我和你一起!」薄鈺有些氣惱,「這幫混賬東西,竟敢處處拿咱們離王府的人下手,真以為離王府無人了嗎?爹雖然沒了,可離王府還有咱們兩個男子漢擔著,看誰敢造次!」
沈郅點頭,「阿左,你讓黍侍衛來我們房中,我們有事同他商量!」
阿左點頭,登時縱身而去。
一直到天亮時分,仍是沒有千面的消息。
倒是沈郅和薄鈺,明明是春秀親自送進了宮,她一轉身,兩個小的便悄悄跟上了她,就在後頭跟前,眼見著春秀入了醫館,兩個小的才鬆了口氣。
「少傅那頭你怎麼說的?」沈郅問。
薄鈺張了張嘴,「我說你病了!」
沈郅,「……」
又這個爛借口,少傅那麼聰明,肯定一眼看穿。
「公子,就是這條街,當時街對面收攤的小販瞧見了!」黍離解釋,「卑職讓人去附近繞了一圈,然則昨夜巡城軍士太多,腳印和痕迹都十分凌亂,所以沒什麼線索可尋。」
沈郅點頭,緩步走到巷子口站著。
「這個位置似乎也沒什麼特別的。」薄鈺道,「除了,是春秀姑姑的必經之路!可很多人都知道,春秀姑姑會從這裡走,沒什麼可稀奇。」
巷子口還有些血跡,滴落狀,應該是春秀留下的。
沈郅蹲下了身子,仰頭瞧了一眼佇立的黍離,「那個人的身高應該和春秀姑姑差不多,否則怎麼會傷在手背。若是有身高優勢,對方居高臨下,應該傷在頭部,或者是肩頸部。」
「小公子所言極是!」黍離只顧著找線索,還真的沒想到這一層。
薄鈺想了想,旋即一道蹲下,扭頭望著沈郅,明亮的眼睛里倒映著沈郅皺眉的神色,「你莫皺眉,且說出來,大家一起想想,比你一個人窩在心裡要好得多!」
說著,他伸手去撫沈郅的眉。
沈郅正在思量,被他這麼一弄,眉心皺得更緊了些,當即拂開他的手,「別鬧!」
許是覺得無趣,薄鈺站起身靠在牆角,無聊的雙手環胸,一動不動的盯著沈郅。
「動機是什麼?」沈郅嘀咕,「春秀姑姑是個女子,鋪子擺在醫館邊上,按理說也不可能得罪什麼人。饒是東都街頭那些痞子,約莫也都知道春秀姑姑是離王府的人。」
誰敢動離王府的人?
瞧這場景,似乎是早有預謀。
春秀姑姑的力氣有多大,沈郅是見識過的,所以……
「難道是寧侯府的人?」沈郅起身。
瞧著薄鈺悶悶不樂的靠在牆壁處,沈郅眉心微蹙,「你站那作甚?」
「免得嫌我鬧你!」薄鈺撇撇嘴。
沈郅緩步走過去,「寧侯府的人,你熟嗎?」
「寧侯爺最怕的就是他們家的夫人,世子孫道賢嘛……廢物一個,欺軟怕硬。你若是懷疑是孫道賢殺人,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年頭,孫家那傢伙沒這麼大的膽子!」薄鈺解釋,「吃喝玩樂有孫道賢的份,但是殺人放火,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頓了頓,薄鈺補充一句,「若是讓人來砸鋪子,那倒是他的作風。」
所以,不可能是孫道賢?
沈郅納悶,到底會是誰呢?
「黍侍衛,你派人保護春秀姑姑,悄悄的,姑姑不喜歡被人盯著!」沈郅吩咐。
黍離頷首,「公子放心。只是,你們再不回去,怕是少傅大人……要來找王妃麻煩了!那些借口,瞞不住少傅大人,他太聰明!」
「哈,不知道這次罰抄哪本?」薄鈺苦笑。
沈郅揉著眉心,「我……真的,真的頭疼!」
一想起罰抄,就覺得手抖。
畢竟薄鈺那個憨貨,總是偷懶,每次都是沒抄兩頁就各種作妖,不是上茅房就是肚子餓,千方百計的耍賴皮。這點,委實半點都不像薄家的孩子!
此前橫行無忌,霸道無理。
沒成想褪了一層皮,便是這般無賴!
不過今兒的李長玄,似乎沒心思罰他們,因為南苑閣里,還杵著一尊大佛。
言桑和宋留風,一人一個,將沈郅和薄鈺拽到邊上,「你們兩個去哪了?少傅此前大發雷霆,險些親自去找離王妃。不過現在,他的麻煩比你們的大!」
「公主怎麼來了?」薄鈺問,「她來找我們算賬嗎?」
「不不不,是來找少傅算賬的!」宋留風輕咳兩聲,「還是大手筆!」
四個小腦袋湊一塊,躲在書房外頭看戲,「公主說,少傅此前戲耍她,對她而言是奇恥大辱,是以此番前來,是要找少傅負責的。」
「負責?」薄鈺嘖嘖嘖的搖頭,「女人讓男人負責,那不就是……肚子里裝娃娃了嗎?」
三人不約而同的盯著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裝娃娃了?
薄鈺眨了眨眼睛,「難道我說錯了嗎?」
「好像有道理!」宋留風點點頭,「那公主和少傅,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既是如此,為何還要算賬?又算的哪門子的賬?娃娃的賬?」
言桑愁眉苦臉,「我們以後是不是沒有少傅了?」
「何出此言?」薄鈺不解。
「我爹說,這位公主乃是瀛國國君的掌珠,當初是因為離王殿下身份尊貴,才想下嫁。可少傅終究只是個臣子,若是真的與公主……那還不得隨公主回瀛國去?」言桑解釋。
三人齊刷刷點頭,有道理。
少傅,得上門。
書房內,阿娜公主靠在太師椅上,兩條細長腿,就這麼瀟瀟洒灑的架在李長玄的書桌上。
驚得李長玄見鬼似的,趕緊扒拉開自己的寶貝書冊,慌忙擺在一旁,免得被阿娜給糟踐了。平生無愛好,唯一好讀書,這些書冊很多都是孤本,丟不得傷不得。
「幾本破書,你當寶貝疙瘩似的作甚?」阿娜雙手環胸,「書獃子就是書獃子,真是蠢得厲害!」
李長玄拍去書上的灰塵,快速擺回書架,「有所好,有所不好,下官唯好讀書,再無其他,自然得謹而慎之。不知公主今兒過來,是想讓下官幫您寫點什麼嗎?」
「李長玄,你還敢忽悠我!」阿娜氣鼓鼓的站起身。
然則李長玄雖是個書獃子,卻有著極為有利的身高優勢。
阿娜想了想,默默踩上了凳子,居高臨下的睨著李長玄,「李長玄,你是不是覺得本公主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就能任由你欺負了?」
李長玄張了張嘴,瀛國的女子,都這樣猖狂嗎?
「下官豈敢!」李長玄躬身作揖。
下一刻,腦門上突然挨了以及腦瓜崩,疼得李長玄連退數步,捂著腦門直皺眉,「公主,君子動口不動手!」
阿娜雙手叉腰,「哎呦,沒看出來,你還敢動口?怎麼,想咬我?來啊!」
李長玄瞪大眼睛,滿臉黑線,「……」
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