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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你是陸如鏡

  翌日一早。


  薄鈺渾渾噩噩的爬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只覺得寒意陣陣。扭頭才發現,昨夜竟是沒關窗戶,晨起風涼,難怪他會打寒顫!


  「沈郅你也真是的,睡覺也不關窗戶,如今天氣漸寒,打量著要凍死我嗎?」薄鈺絮絮叨叨,懶洋洋的伸個懶腰,撓撓後頸回望著床榻。


  心下一怔,薄鈺愣愣的站在窗前,「沈郅?」


  人呢?


  環顧四下,屋子裡並沒有沈郅的蹤跡,瞧著好似出去了。


  「這一大早的,去哪了?」薄鈺撇撇嘴,整了整衣衫。


  「郅兒,鈺兒,你們醒了嗎?」春秀在外面問。


  薄鈺去開了門,「春秀姑姑!」


  「先洗把臉,漱漱口,我去給你們弄早飯。」春秀捧著水盆進門,放下臉盆便瞧了一眼屋內,「咦,郅兒呢?這一大早的去哪了?」


  薄鈺愣了愣,「姑姑,沈郅出去了……您沒瞧見呢?」


  春秀捋著袖子,擰了把濕帕子遞給薄鈺,「沒瞧見呢!那孫道賢昨夜哼哼唧唧的,我睡不著,一大早就起來了,聽說是街頭的包子比較好吃,我就去給你們買包子了,包子還在我被窩裡捂著呢!」


  一大一小,面面相覷。


  「怎麼,昨夜沈郅沒睡?」春秀擔慮的問,「是因為王爺和沈大夫的事兒吧?人呢?」


  就算去散心,也該有個地方吧!


  薄鈺搖搖頭,「我一覺睡醒,沈郅就不在房內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春秀面色微變,「先別自己嚇唬自己,我去問問阿左阿右!」


  門外,阿左阿右都不在。


  房間里沒人。


  這兩人是沈郅的貼身親衛,就算是要換班,也是一人休息一人值守,不可能全都走得乾淨。除非,都跟著沈郅出去了。


  「出去了!」薄鈺不解,「他不會是帶著阿左阿右去找姑姑了吧?」


  春秀抿唇,「他知道路嗎?」


  薄雲風沒說過,怎麼去血洞。


  路都不認識,沈郅怎麼去?

  「何況就算要走,也該留個口信,郅兒不是這樣做事沒分寸的人,這定然是出了什麼事。」春秀越想越心慌,「我去問問守門的,看看是什麼時候走的。」


  薄鈺連連點頭。


  然則守在客棧里的侍衛,都說沒瞧見沈郅和阿左阿右。


  不只是侍衛沒瞧見,便是問了掌柜和夥計,乃至於一大早在街面上開鋪子的商販,也都說沒瞧見兩大一小,委實不知道他們去了何處。


  春秀和薄鈺便徹底慌了神,人去哪了?


  「怕是出事了!」春秀咬著牙,「不能慌不能慌,得好好想想該怎麼辦?丟了?丟哪去了呢?」


  可春秀哪裡想得出方法,一拍腦袋便急得眼眶發紅,連聲音都哽咽了,「哎呦我這豬腦子,可怎麼好?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孫道賢吸了吸鼻子,「小王爺真的丟了?那肯定是去找他爹了唄!」


  「你少給我廢話!」春秀咬著牙,「若是郅兒有事,你也別想好過!」


  孫道賢瞪大眼睛,沈郅丟了,關他什麼事?為什麼他也要遭殃?


  「那你拿著秦刀,讓人幫著找唄!」孫道賢翻個白眼,恨恨的開口,「連五王爺都能找到,自然也能找到沈郅,真是蠢死了!」


  春秀眼前一亮,孫道賢罵她蠢的時候,她是真的想一巴掌拍死他。手都舉起來了,想著還是先找孩子要緊,不能在孫道賢身上浪費時間。


  眼見著春秀去找人了,薄鈺覺得自己也不能閑著,也得出去找……要不去懸崖邊喊兩聲?反正詭靈芝的位置,他倒是還記得!

  「哎哎哎,那不是、那不是……不是誰嗎?」孫道賢指著街尾策馬而來的人,一時半會喊不出名來,「那不是……不是誰嗎?」


  薄鈺本就心煩,沈郅莫名失了蹤,他這心裡就跟貓兒爪子撓似的難受,「說了等於沒說,叫叫嚷嚷的作甚?」


  一抬頭,薄鈺自個都愣住了,「黍離?」


  然則馬背上的那人,讓薄鈺嚇得連退兩步,下意識的將孫道賢推了出去。


  孫道賢也怕啊,這輩子沒見過如此怪異的女人。


  瘦如枯槁,兩眼凸出,瞧著好像只剩下一口氣,騎乘著高頭大馬,身上套著寬大的袍子,看人的眼神彷彿淬了毒一般,陰森可怖。


  「這這這是什麼人?」孫道賢連說話都結巴了,「你們、你們離王府怎麼、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薄鈺心驚膽戰,這哪裡是他離王府的人,他壓根不認識。


  「公子!」黍離行禮,俄而攙著韓不宿從馬背上下來,「韓前輩,您小心,仔細腳下。」


  「我沒事!」韓不宿溫吞的落地,瞧著眾人這般緊張之色,她下意識的垂著眉眼,站在馬邊上低低的咳嗽,俄而輕聲問黍離,「你問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黍離頷首,確定韓不宿沒什麼事,這才疾步走到薄鈺面前,「公子,發生何事?」


  「小王爺丟了!」孫道賢脫口而出。


  眉心駭然擰起,黍離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什麼?小王爺?丟了!」


  「可不!」孫道賢不敢去看韓不宿,只管沖著黍離招手,「你過來,本世子同你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黍離急忙上前。


  孫道賢一番添油加醋,沒瞧見的事兒說得跟親眼瞧見了似的,那叫一個唾沫橫飛。


  薄鈺在一旁使勁沖他使眼色,然則孫道賢正在興頭上,壓根沒拿眼瞧他。


  「有蟲……」


  「行了!」薄鈺一聲吼,「哪有什麼蟲?分明是我一覺睡醒,沈郅就丟了,窗戶開著,阿左阿右也不見了,多簡單的事兒,讓你給說得跟話本子似的,你怎麼不說沈郅得道飛升了?」


  孫道賢眨了眨眼睛,「這個嘛……」


  韓不宿劇烈的咳嗽著,整個人都跟著抖起來,「你們說,不知道沈郅是什麼時候丟的?他在哪丟的?帶我、帶我……咳咳咳,去他的房間。」


  「快!」黍離忙攙起韓不宿。


  薄鈺轉身就跑,「跟我來!」


  且不管這女人是誰,既然黍離信她,想必爹也信她,若是真的能找到沈郅的蹤跡,那便什麼都值得。


  沈郅的房間內,空空蕩蕩,窗戶依舊開著。


  「韓前輩,您沒事吧?」黍離攙著韓不宿進門。


  韓不宿渾身微顫,瞧著委實不太好,爬了樓梯便已經喘息不止,只能坐在凳子上大喘氣,瞧著好似體內的劇毒又發作了。


  從隨身的小包內取出一把葯,快速塞進嘴裡,韓不宿雙手顫抖得連杯盞都握不住。臨了臨了的,還是黍離趕緊倒了水遞上。


  吞了葯,韓不宿疼得額頭直冒冷汗,單薄的身子已然縮成一團。


  看得孫道賢眉心突突的跳,薄鈺心驚膽戰,都不知道這女人是什麼毛病,竟要吃這麼多的葯。


  「黍離,她……生了什麼病?」薄鈺問。


  黍離面色微沉,沖著薄鈺行禮,「公子,韓前輩身子不好,但她是真心要幫咱們的,也是看在王妃和王爺的份上,才會捨命相護。請公子,莫要質疑韓前輩!」


  「好!」薄鈺吶吶的應聲,心裡有些害怕。


  病得這麼嚴重,瞧著好駭人。


  「她會不會撐不住,待會就抽抽過去了?」孫道賢湊近薄鈺的耳畔,刻意壓低了嗓子低低的問。


  薄鈺皺眉,狠狠剜了他一眼,「誰敢耽擱我找沈郅,我就要誰的命!」


  孫道賢身子一抖,「年紀不大,口氣不小!」


  「呸!」薄鈺雙手環胸。


  既然黍離說這什麼韓前輩的,有些本事,那隻管等著便是。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韓不宿的身子稍稍好轉,這才喘了口氣扶著桌案站起。


  「韓前輩?」黍離忙不迭去攙,卻被韓不宿輕輕推開。


  「我沒事了!」韓不宿拂去額頭的冷汗,亦步亦趨的朝著窗口走去,「孩子是在這兒失蹤的嗎?」


  身後無人回應。


  「問你們話呢!」韓不宿咬著牙問。


  薄鈺這才回過神來,連連點頭,「對!我睡著之前,他就站在你這個位置,一動不動的。後來我睡著了,就不知道他去過哪兒,反正我一覺睡醒,這窗戶就跟現在這樣,是開著的!」


  韓不宿點點頭,雙手搭在案頭,指尖輕輕瞧著窗棱。


  「她在幹什麼?」孫道賢問,「一動不動的,是不是快死了?」


  薄鈺一腳踹在孫道賢的小腿肚上,「你再敢胡說,我現在就把你丟出去!如果不是你,我們現在已經在曹青州,而不是陷在這裡,你還好意思在這裡胡言亂語。再不閉嘴,我就把你嘴巴縫上!」


  瞧著小傢伙被惹毛了,孫道賢眨巴著眼睛,攏了攏身上的衣裳,還真的沒敢再說話。


  離王府的人,各個都不好惹。


  沈郅是出了名的年少有為,心思沉。


  而薄鈺則更偏向於心狠手辣,整個東都誰不知道,他母親魏仙兒,昔日連親兒子都殺,可謂真正的六親不認。


  忽然間,有窸窣的聲音響起。


  黍離想了想,默默的退到薄鈺身邊,低聲叮囑,「公子莫要害怕,沒事的!」


  薄鈺不解的望他,不知其意。


  及至孫道賢「啊」一聲,快速竄到了黍離的身後,死死抓著黍離的衣袖,薄鈺才明白了黍離的意思,冷不丁倒吸一口涼氣,身子瞬時綳得緊緊的。


  窗口位置,黑壓壓的蟲子窸窸窣窣的爬上來,陣勢格外可怖。


  韓不宿低低的咳嗽著,仔細瞧著蟲子爬過的位置,拂袖間眉心微蹙,「找到了!」


  「找到了?」薄鈺興奮不已,「在哪?沈郅在哪?」


  韓不宿咳嗽著,「跟我走!」


  說著,韓不宿快速離開了房間,亦步亦趨的朝著樓下走去。


  外頭的街上,成排的蟲子引路,驚得街邊的百姓撒腿就跑,一個個嚇得破滾尿流。


  可韓不宿是誰,被當成怪物又不是頭一日,早就習慣了那些驚恐、厭惡的眼神,再惡毒的話,她都聽過,再狠毒的詛咒,她亦一一應下。


  蟲子出了城,眾人也跟著出了城。


  「這蟲子真的能引路嗎?」薄鈺問。


  黍離點點頭,「韓前輩能控蠱,能操縱這些毒蟲蛇蟻,請公子務必要相信韓前輩。韓前輩也想讓王爺一家團聚,所以她會拼盡全力,哪怕身子已經吃不消。」


  「她真的沒事嗎?」薄鈺又問,「我看她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的。」


  薄鈺所言不虛。


  韓不宿走兩步,喘一下,瞧著好似精疲力盡。可她終不敢倒下,回魂蠱不除,她死也不能瞑目,來日到了下面,怎麼有臉去見父親,去見護族的父老鄉親?!


  蟲子窸窸窣窣的朝著林深處爬去,似乎是真的發現了什麼。


  驀地,韓不宿停了下來。


  蟲子窸窸窣窣的圍成一團,突然間停滯不前,好似前面有更可怕的東西,始終不敢上前。


  「這是怎麼了?」薄鈺忙上前,「韓前輩?」


  他記得黍離是這麼喊的。


  韓不宿沒理他,慢慢的蹲下來,整個人都服帖在地,似乎是在感受什麼,又好似太累了,要躺下來休息,以至於薄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是怎麼了?

  黍離示意薄鈺莫要開口打擾,且瞧著就好。


  薄鈺心裡著急,可又擔心沈郅的安危,只能就此按捺下來,慎慎的退後了幾步。


  須臾,韓不宿爬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在前面,但是這東西很是毒辣,所以我的蟲子不敢往前走了,得咱們自己去找。這東西,比我的毒蟲蛇蟻還要毒!可惜我走得急,活人蠱都不在這兒,不然還能派去查探一下。」


  黍離湊上前,「韓前輩,我扶你起來吧!」


  「沒事,讓我坐會!」韓不宿隨手抓了蜈蚣往嘴裡塞。


  薄鈺身上的雞皮疙瘩瞬時掉了一地,待瞧見韓不宿滿口黑牙,生嚼蜈蚣,他身上的汗毛便如同刺蝟一般,一根根的立了起來,身子綳得生緊。


  「那我去看看!」黍離道,「煩勞韓前輩,幫我留心公子,莫要讓公子犯險。」


  韓不宿擺擺手,「去吧去吧!」


  黍離咬咬牙,「公子留在這裡,千萬不要亂走,卑職去看看!」


  「好!」薄鈺乖順的坐在樹下,「我不會輕舉妄動,你只管去就是。沈郅沒有消息之前,我絕對不能讓自己有危險。」


  「好!」黍離深吸一口氣,縱身一躍,消失在林中。


  這密林深處,小路交錯,若不仔細留個記號,進得來未必能出得去。


  黍離極為小心,生怕驚動了林子的怪東西。


  歷經一夜,誰也不知道究竟會有多少事情,發生在沈郅身上。


  誰也不知道,沈郅現在到底在哪?阿左阿右為何也一道失了蹤?


  事實上,沈郅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阿左阿右跟在身邊,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只覺得周遭的路都一模一樣,連景物都是相同的,他們三個人在這裡已經轉悠了一夜,卻始終沒能轉出去。


  「小王爺,這怕是個迷失林!」阿左有些著急。


  沈郅下半夜的時候累了,休息了一下,如今日頭已高,卻還沒能轉出去,說明真的是迷路了。


  之前外祖父就說過,曹青州一帶,林木茂密,山寇橫行,如今他也算是明白,為什麼朝廷沒辦法剿山寇。地勢不熟,進了這些地方,就跟兜圈子一般,完全出不去。


  「出不去了!」沈郅用過各種方法,借著星辰,日月,都沒辦法走出這林子,「你們不該跟來的。」


  「王爺在哪,咱們就在哪。」阿左阿右深吸一口氣,「這地方肯定有出路的。」


  沈郅沒說話,昨夜發生的事情彷彿還在眼前。


  不該是一陣風吹過,他竟然迷了心性,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他委實不知。


  最後,沈郅是被冷風吹醒的,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什麼東西托著走,阿左阿右飛身直追,耳畔的冷風呼呼作響,讓沈郅瞬時打了個寒顫。


  待阿左阿右救下他,便已身處這林子之中,三人原是想走回去,誰知繞了一夜還是原地踏步。


  「坐下歇會吧!」沈郅嘆口氣,「都這會了,他們應該都發現我丟了,會派人來找的。」


  「小王爺?」阿左皺眉,「卑職能否多嘴問一句,您當時為什麼沒反應呢?」


  「那些蟲子就跟成了魔一樣,裹著您就跑,若非咱們疾追,怕是真的要追不上的。」阿右附和著,「王爺,您真的沒事嗎?」


  沈郅斂眸,「當時我沒反應嗎?」


  「是,怎麼喊都沒反應,被蟲子裹著,趁著夜色滾出了城。」阿左阿右異口同聲。


  他們是薄雲岫親自挑選的侍衛,武功自然不弱,饒是如此,還得拼盡全力去追,可想而知這些蟲子有多厲害。恐怕不是什麼野蟲子,是有人豢養的!

  聽得二人用了「滾」這個字,沈郅只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滾……


  那得是什麼情況下才能用滾?


  驀地,阿左忽然拔劍出鞘,「王爺小心!」


  「怎麼了?」沈郅不解。


  「有動靜!」阿右亦拔劍。


  二人一左一右的護著沈郅,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沈郅不會武功,自然聽不到異動,但是他很清楚一件事,他身上的血能解奇毒,尋常之物是不會導致他心性失常的,當初趙漣漪都做不到的事情,如今卻有人做到了,可見……


  此人非同小可!


  幽暗處,有人影晃動,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音由遠及近。


  沈郅下意識的捏緊了袖中的拳頭,單薄的身子綳得生緊。


  「什麼人?」阿左厲喝。


  「待你們來的人!」聲音陰冷,狠戾,帶著一種莫名的瘮人。


  「王爺小心!」阿左下意識的將沈郅推到阿右身邊,「若是有什麼事,先帶王爺走!」


  阿右眉心皺了皺,狠狠點頭,身為離王府的暗衛,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


  待那人出現在樹下陰暗處,沈郅終於看清楚了那張臉。


  這人臉皮脫落了大半,隱隱可見內里的筋肉包著面上顴骨,帶著沉暗的血色。身上的衣衫還算完整,只是瞧著有些不太合身,也不知是不是從哪兒偷來的。


  「站住!」阿左厲喝,「不許再靠近!」


  「你是什麼人?」沈郅問,「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來?」


  「不認識我?」他低低的笑著,笑聲何其詭譎狠戾,「我是來帶你,去見你娘的。你娘,沈木兮!」


  沈郅駭然瞪大眼睛,他不能去見娘,否則娘就再也回不來了。這話五叔說過,父親也叮囑過,沈郅記得真真的。


  何止沈郅記得清楚,阿左阿右也記得清楚。


  「休想!」阿左咬著牙。


  「你是陸如鏡!」沈郅冷著臉,「是陸叔叔的父親!」


  沈郅與陸歸舟相處了六年,但卻從未見過陸歸舟的父親,如今陸如鏡面目斑駁,自然也瞧不出與陸歸舟的相似之處。


  在沈郅心裡,他的陸叔叔是個極為善良之人,從小到大,陸叔叔一直慣著他,對他很是溫柔。所以沈郅怎麼都無法將眼前的可怕之人,與他的陸叔叔聯繫在一起。    「陸叔叔?」陸如鏡笑聲凄厲,「你知道你的陸叔叔在哪嗎?他現在怎麼樣了嗎?」


  沈郅倒吸一口冷氣,瞧著他隨手捻了倒掛在樹杈上的毒蛇,擱在掌心裡把玩著。那一瞬,沈郅汗毛直立,彷彿有冷風快速灌入了衣領里。


  好冷!


  「你的陸叔叔,被你娘給殺死了!」陸如鏡壓著嗓子,陰狠的盯著他,「你娘,親手殺了他,殺了我的兒子!你說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殺了她的兒子?」


  「放肆!」阿左咬著牙,瞧著那些黑乎乎的蟲子慢慢的向他們靠攏。


  阿右已經蹲了下來,「王爺,上來!」


  沈郅二話不說便伏在了阿右的背上,快速箍著阿右的脖頸,已經做好了逃離的準備。


  「不過,殺了你,難解我心頭之恨!」陸如鏡陰測測的笑著,隨手將毒蛇甩在了地上,緩步朝著沈郅走去,「我要用你的血,來祭回魂蠱,從此以後,大家都是一樣的,誰都別想好過!」


  「你是個瘋子!」沈郅咬著牙嘶吼,「我爹娘一定會殺了你的!你這個怪物!」


  怪物?


  陸如鏡點點頭,「我是怪物,可那又怎樣?很快……你娘也會變成怪物,而且是因為你!」


  音落瞬間,陸如鏡如虎撲兔,直撲沈郅而去。


  「帶小王爺走!」阿左握緊手中劍,奮力迎上陸如鏡,嘶聲高喊,「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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