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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那時的他們

  對於詩文大會,其實薄雲岫並沒有多大興趣,一幫人圍在一塊,什麼詩文會友,搖頭晃腦的,這個兄那個弟的,讓人聽得頭疼。


  「老二,你的要求別太高啊!」薄雲崇喝著茶,「這不行,那不行的,你讓大哥我很難做。要不這樣,我給你找幾個姑娘?嘖嘖嘖,忒漂亮的那種,就你這皮相,我跟你說,只要你點頭,那些姑娘一準都不用你負責!」


  薄雲岫剜了他一眼,將手中杯盞輕輕放下。


  「大哥,你別再拿二哥開玩笑了,沒瞧見二哥的臉色都變了!」薄雲郁低低的笑著,剝著手裡的堅果,將剝好的果仁放碟子上,「二哥,你莫要聽大哥胡說,若是想去什麼地方,自個去吧!別理大哥,你還不知道他呀?」


  薄雲崇素來自由自在,愛怎麼的就怎麼的,父皇不管,母妃也不管,一開始皇后還會找茬,時間久了,便是誰都沒有再管他。


  「你們慢慢看,我去河邊走走,這裡太煩悶了。」薄雲岫轉身離開。


  「要求真高!」薄雲崇抓了一把碟子里的果仁,「老四,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薄雲郁淡淡然的搖頭,「我純粹就是來湊人頭的,你們去哪,我跟著去哪便是!」


  「要不,待會帶你去賭坊里轉轉?」薄雲崇笑嘻嘻的說。


  薄雲郁:「……」


  護城河邊人不多,因著少時掉進水裡差點淹死,所以薄雲岫一般不會靠水太近。那件事情之後,父皇私底下請了師父,暗地裡教他功夫。


  薄雲岫什麼都好,記性好,悟性高,肯吃苦,連練功夫都比旁人的進度快,集百家之長,自成一派,內功外功皆是極好的。


  他來這兒,純粹是圖個清靜,周遭沒什麼人,風吹著楊柳低垂。


  甚好!


  只是,清靜之餘,更添孤寂。


  學士府後門。


  夏問曦攏了攏寬大的袖子,悄悄溜出了後門,身邊一個丫鬟都沒帶,免得到時候被抓住,爹會連同她身邊的人一起責罰。


  不過,哥哥的衣裳太大!經過她這剪裁之後,還是寬敞得厲害,只能用腰帶勒著,否則就像是裝在套子里一般,很是滑稽。


  好在街上有成衣店,偷穿哥哥衣裳的小姑娘,一溜煙似的跑進了成衣店,不多時便大搖大擺的跑了出來,好一個玉樹臨風,唇紅齒白的少年郎!


  吃著冰糖葫蘆,捏著剛買的泥人,懷裡揣著各種瓜果點心。


  夏問曦可算將東都城的兩條街逛遍了。不過她不認得路,也不敢走太遠,何況自己是個女子,萬一不小心被人發現……回頭被父兄在大街上逮著,那就真的完蛋了!


  得找個沒人的地兒,先把這些好吃的幹掉!

  護城河邊倒是安靜,夏問曦默默的將好吃的放在河邊的涼亭里,一抬眼,便瞧見有個男子,緩步朝著河邊走去,看樣子好像是……


  「這是要……哎呦,要自盡!」夏問曦撒腿就跑。


  下過雨的草地有些濕滑,夏問曦跑得很是著急,「哎哎哎,你別想不開!有話好好說,有話慢慢說!」


  薄雲岫壓根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是瞧著河邊的雜草下面,有什麼東西在冒泡泡,便想走過去看個究竟,誰知他這剛走到河邊,便聽得身後傳來奇怪的喊聲,伴隨著噠噠噠的腳步聲。


  想不開?

  誰想不開?


  薄雲岫左右瞧著,這一片似乎就他一個人,連奴才都被他遣得遠遠的,按理說……嗯?


  側過身,回頭,薄雲岫赫然眉心皺成川字。


  一個少年人跑得飛快,猶如離弦的箭,直衝他而來,嘴裡還不斷喊著,「別跳。別跳!」


  薄雲岫心驚,是她?!

  下一刻,夏問曦已經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衝到了他面前,她伸手去就拽他胳膊,誰知草地濕滑,拽著薄雲岫的那一瞬,她整個人直接順著河邊的坡度,滑向水裡……


  「啊啊啊啊……」


  若換做旁人,薄雲岫定是一巴掌拍死作罷。


  可他認出她了,那個坐在牆頭,吃著棗子說要娶他的夏家姑娘。


  小姑娘身子很輕,饒是拽著他,按理說他就勢一撈便能把她撈回來,誰知腳滑這毛病也會傳染,他亦是沒站穩,直接撲在了夏問曦身上。


  只聽得撲通一聲,濺起碩大的一朵大浪花。


  雙雙落水。


  「咳咳咳……」夏問曦爬上岸的時候,用力的喘上兩口氣。


  幸好就在岸邊,水也不深,他推著她就上來了。


  這會,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渾身濕漉漉的坐在草地上,活像閻王殿跑出來的兩隻水鬼……   「公子?公子!」底下人可嚇得不輕,「公子,奴才這就去買身衣裳,讓您換下來!」


  二皇子掉水裡,若是讓宮裡知道,皇帝還不得摘了所有人的腦袋?

  「買兩身!」薄雲岫音色冰涼。


  底下人撒腿就跑。


  「跟我來!」薄雲岫冷不丁上前,拽著夏問曦的胳膊就走。


  「哎哎哎,我在救你,你拽我幹什麼?我、我不認識你,你……你作甚?」夏問曦咬著牙。


  父兄一直警告她,她若是出去被人拾到,就會拉出去賣掉。賣到山溝溝里,賣給瞎子瘸子或者傻子,然後當母豬一樣關在豬圈裡養著。


  薄雲岫縮了手。


  風一吹,夏問曦凍得直打哆嗦,「你莫要賣了我,我不是故意推、推你下水的。」


  薄雲岫盯著她,一言不發。


  夏問曦狠狠打了個噴嚏,「我給你好吃的,我……我……哈欠!」


  「公子,奴才……」底下人抱著兩套衣裳回來。


  薄雲岫狠狠剜了她一眼,「去客棧換衣裳,換完衣裳再尋你算賬,若你敢跑就打斷你的腿,再把你賣了,聽明白了嗎?」


  夏問曦縮了縮身子,乖順的點點頭,她是一個人跑出來的,可薄雲岫這邊有三個人,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換了濕衣裳再說。


  因著詩文大會鬧騰的,客棧只剩下一間房。


  夏問曦皺眉瞧著這不大的房間,話本子上怎麼說來著?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換!」薄雲岫將衣裳丟過來。


  夏問曦快速接過,抱在懷裡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這小子似乎也不像是壞人。只是就這麼一間屋子,該怎麼換呢?


  一回神,薄雲岫已經褪下了外衣。


  「哎哎哎……」夏問曦急了,慌忙捂著眼,「你、你背過身去。」


  「你是女子嗎?」這丫頭窘迫的模樣,讓薄雲岫忽然生出幾分惡趣味來,「我有的你也有,你有的我也有,作甚這般矯情?」


  夏問曦背過身去,耳根都紅了,「我、我有的你沒有。」


  「哦,哪處沒有?」薄雲岫問,隨手將濕冷的衣裳丟下,「你倒是說說看,說得出來,我就……就、就給你買棗子吃。」


  夏問曦眨了眨眼睛,忽然轉身看他,「我……」


  光潔的肌理,皙白的胸膛,有些東西和她的截然不同。


  薄雲岫正披著外衣,打算扣上扣子,她這冷不丁的轉身,以至於他亦愣了一下。俊美的容臉泛著異樣的神色,看她的眼神,愈發深了幾許。


  「看夠了沒有?」薄雲岫的聲音微啞,略帶羞惱的合上衣裳。


  夏問曦默默轉身,只覺得面頰滾燙,低眉瞧了瞧自個的胸前,又細細回想著薄雲岫的……瞧著好像也沒什麼差別?!


  不多時,她便聽到了門吱呀響著,有人出去,然後房門又合上了。


  夏問曦愣愣的回頭,瞧著緊閉的房門,快速跑到門口將門栓扣上,這才慢悠悠的開始換衣裳。


  這衣裳還是大了些,碧綠碧綠的,套在她身上,就好似一個裹著箬葉的粽子,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眼瞎,竟給尋了這麼個顏色,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開了門,夏問曦耷拉著小臉,不高興三個字,寫得滿臉都是,「太丑了!」


  薄雲岫憋著笑,底下的奴才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夏問曦的臉瞬時紅得發漲,「看看,看看,這不是眼瞎嗎?這顏色、這顏色,不知道的還以為老樹樁發芽!」


  「還好!」薄雲岫聲音微冷,喉間滾動。


  心道:真丑!

  薄雲岫讓掌柜的煎了兩碗薑湯端上來,「先去去寒,我再同你算賬!」


  夏問曦瞧著碗里的東西,搖搖頭,「我不喝!我從小沒病沒痛,沒吃過葯,我不喝葯!」


  「薑湯!」薄雲岫皺眉。


  這丫頭怕是腦子有問題?

  按理說,也該認出他才對。


  除非……


  缺心少肺!


  思及此處,薄雲岫面色愈冷,連底下的奴才都覺察到了主子不高興,悄悄的退出了房間。


  「喝!」薄雲岫端起碗。


  薄雲郁的病是怎麼來的,薄雲岫心知肚明,所以……


  「難喝!」夏問曦只喝了一口就把碗放下了,瞧著薄雲岫咕咚咕咚喝著,忙摁住了他的手。


  薄雲岫一愣,嘴裡被薑湯灼得滾燙,喉間亦是如此。他略帶慍怒的瞧她,不知她又想幹什麼?喝碗薑湯而已,哪來這麼多的屁事?


  「你的是不是好喝一點?」夏問曦忽然奪了他手裡的葯碗,將自己的葯碗推到了他面前,「我的給你!」


  肯定是他做了手腳,不然這薑湯如此難喝,他為何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思及此處,夏問曦以最快的速度,將他喝剩下的薑湯,快速喝完。


  話本子上說了,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喝過的,肯定沒問題。


  薄雲岫愣在原地,半晌沒回過神來,那是……他喝過的!

  「好辣!」夏問曦皺眉,「真難喝!」


  瞧,她那碗薑湯果然有問題,他都不敢喝!


  薄雲岫皺眉,瞧著跟前滿滿當當的薑湯,「你把我的喝完了?」


  「喝完了。」夏問曦摸了摸脖子,「這裡都發燙了。」


  「哦!」薄雲岫又喝掉了半碗薑湯,將剩下的半碗推到她面前,「繼續!」


  夏問曦眨著美麗的大眼睛,「我?」


  「不喝就把你賣了!」薄雲岫冷著臉。


  「喝喝喝!」她端起碗就往嘴裡送,反正他都喝了半碗,肯定是沒問題了,可薑湯這辣乎乎的勁兒,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喝得她渾身汗毛直立,整張小臉都耷拉下來,深深打了個寒戰,好難喝!

  她皺著眉頭看他,「喝完了。」


  薄雲岫點頭,「很好,很乖!」


  「我可以走了嗎?」她欣喜的問。


  父兄也經常誇她很乖,每次誇獎,她提的任何要求,他們都會答應的。


  薄雲岫瞧著那雙晶亮的眼睛,心裡忽的軟了些許,「推我下水這筆賬,怎麼算?」


  夏問曦:「……」


  見她不做聲,薄雲岫涼涼的補上一句,「或者,我可以去報官,說你要殺了我!」


  「我是要救你!」夏問曦急了,腮幫子鼓鼓的,像極了荷池裡的錦鯉,「我以為你要跳河自盡,連糖葫蘆都弄丟了,就跑去救你了,你這人怎麼這樣不知好歹?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救你了。你一個人跳下去便罷,還連累我,現在又惡人先告狀,我哪有殺人嘛!」   薄雲岫定定的望著她,眸光幽幽,瞧這她極為委屈的模樣,下意識的緊了緊袖中的手,「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我自己跳下去的,還是你推下去的?」


  夏問曦絞著袖口,「你這麼高這麼大,我怎麼把你推下去?是你拽著我下去的。」


  「你!」薄雲岫赫然起身。


  驚得夏問曦面色驟變,慌忙退後幾步,睜著一雙大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他,好似他是豺狼猛獸,會吃人一般。


  薄雲岫咬著后槽牙,「你再說一遍!」


  這丫頭顛倒黑白的本事,可真不小!

  「就是你拽著我……」她的脊背已經貼在了牆壁上,聲若蚊音,「滑下去的!」


  薄雲岫驀地長腿一邁,已然擋在她面前,正好將瘦小的她完全籠在自己的暗影里。


  夏問曦倔強的瞪著大眼睛,似乎表明了自己,絕不屈服的決心,扯著嗓子沖他喊,「就是滑下去的!就是就是,就是滑下去的!」


  「你……」


  他這還沒開口,她忽的伸手去推他。


  微涼的柔荑,落在他胸口,卻沒能撼動他分毫。


  他低眉,瞧著她詫異的皺了皺眉,又用手去推他,這會倒是使了大勁兒,可惜……還是沒能推動。


  呵,推不動就開始用撞的,拿他當人牆,撞都撞不開便開始自己跟自己生氣,各種作死,各種想把他挪開,最後都失敗了。


  眼前這人就像是牆牆鐵壁,往她跟前這麼一擱,便怎麼都挪不開。


  夏問曦抬頭,哼哧哼哧的盯著他,一張臉憋得通紅,眼睛里唯有他一人身影,她咬著后槽牙,「閃開!」


  薄雲岫不說話。


  「你讓不讓開?」某人連嘴都氣歪了,就像是生了氣的大鵝,雙手叉腰,脖子梗得老長,因著身高不夠,又將尖叫踮起。因著站不穩,她身子貼在脊背上,保持著這種不服輸的倔勁兒,與他對視很久。


  久得連她自己都覺得無趣,便敗下陣來,揉了揉因為擺姿勢而僵硬得臉,「算了,我賠你錢!」


  她將腰間的荷包摘下,當著薄雲岫的面,扒拉著自己的私房錢。


  小小的荷包,外頭的梅花繡得歪七扭八,若不細看壓根不知道繡的什麼花,虧得她在花式邊上綉了一個「梅」字,約莫也知道自己繡得太丑。


  薄雲岫皺眉,這東都城內的大家閨秀,哪個不是針織女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夏禮安又是大學士,其子夏問卿亦是名滿東都,真真是書香門第,按理說養出來的女兒應該是溫良賢淑,才情卓絕。


  可眼前的人……


  捻了一塊碎銀子,夏問曦滿臉心痛的嘟著嘴,終是拾起他的手,將銀子塞進他的掌心,「喏,就這麼多了!給你,你去多買兩碗薑湯。」


  薄雲岫唇角直抽抽,眉心皺得更緊,「你……給我錢?」


  呵,這丫頭!

  「我真的只有這麼多了!」她將荷包捂得緊緊的。


  頭一次出門,遇見了無賴,還遇見了打劫的,真是氣死……


  薄雲岫黑著臉,冷然將她的荷包抽走。


  「哎哎哎,這是我的,你這是打劫!」夏問曦急了,「這是我全部的家當,沒了錢,我以後就不能出門玩了!還我!還我!」


  薄雲岫扒拉著荷包,就那麼點銀子,是她全部家當?


  「你這樣,我以後、以後就再也不能出門玩了!」她紅著眼眶,楚楚可憐的望他,「還我!再不還我,我就不客氣了!」


  薄雲岫沒理她,轉身就朝著桌案走去。


  哪知下一刻,這小妮子瘋了似的衝上來,啊嗚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胳膊上。與其說是咬,不如說是含,她只是咬著,也不用力,就好似在嚇唬他,若是不還,她會真的咬下去。


  薄雲岫站在原地沒動,看著那張小臉,貼在自己的胳膊上,明明是小白兔,非要裝作張牙舞爪的螃蟹。


  她攤開手,示意他交出來。


  這一次,薄雲岫沒為難她,將荷包放在她的掌心。


  夏問曦的速度很快,荷包往懷裡一塞,撒腿就往門外沖。


  然則她的速度哪裡及得上他,回頭就被他攔腰挾在了腋下,「我說放你走了嗎?」


  夏問曦哼哼的別開頭,也不掙扎。


  「叫什麼名字?」他問,如同審犯人一般,「多大了?」


  夏問曦哼一聲,不答。


  怕說出來,嚇死你個犢子!

  「不說是嗎?」薄雲岫忽的將她丟在了床榻上。


  疼得夏問曦一下子翻身竄到了床角,「我爹是當朝大學士,你敢動我,我就讓我爹帶人揍你!」


  「姓名!」薄雲岫站在床前。


  瞧著她嘟嘟囔囔,活脫脫一個大粽子似的窩在床角,心裡竟覺得分外痛快。


  「夏問曦!」


  「多大了?」


  「十……」


  「說實話!」


  「剛剛及笄!」


  薄雲岫轉身走到桌案前坐下,「據我所知,夏大學士似乎並無女兒,外人只知其有個兒子,名叫夏問卿!」


  「那是你孤陋寡聞!」


  「老實點!」


  「那是因為我爹從不讓我出門,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逃出家門,第一次逛街,誰知道就遇見了你這個討債鬼!」


  薄雲岫很不明白,父母疼愛子女是情理之中,但是這樣十年如一日的圈禁,與坐牢有什麼區別?父皇就算是擔心他的安危,最多是嘮叨幾句,絕不會將他禁在宮中。


  過分的保護,有時候會變成致命的傷害,關在籠子的動物,放出去就只有被捕食的份兒!


  現在的夏問曦,便是剛剛出籠的動物。


  一張白紙,對什麼都好奇,對一切都不設防。


  她不知道人與人之間該如何相處,更不知道男女有別,因為父兄不會教她這樣的道理,這麼多年以來,父親忙於政務,兄長忙著吟詩作對。  「你走吧!」薄雲岫斂了眉眼。


  「真的放我走?」夏問曦快速爬下床榻,「那我走了,你不許反悔哦!」


  薄雲岫沒吭聲,那丫頭便跟逃命似的,撒丫往外沖,頭也不回。


  夏問曦跑得飛快,當然,跑的時候還不忘捂著懷中的荷包。


  直到跑進巷子里,她才停下來,扒在巷子口瞅了半天,確定那個冷麵疙瘩沒有追來,方捂著砰砰亂跳的心口站直了。


  「好險,終於逃出來了,嚇死我了。」夏問曦如釋重負的喘口氣,「真以為我沒認出來?不就是坐牆頭開了個玩笑,真是小氣,男人大丈夫還這般計較。幸好我聰明,假裝不認識,不然真就慘了!小氣鬼,再見!」


  不對,應該是再也不見!


  「哼!」夏問曦定了定心神,快速往家的方向跑去,她只記得大致的路。


  然而……


  一直繞到了天黑,她也沒找到學士府在哪,臨了還是一個孩子帶著她找到了學士府。


  「謝謝哈!」夏問曦笑得發虛,這個時候回去,肯定會被發現的吧?


  深吸一口氣,夏問曦躡手躡腳的靠近後門,貼耳在門上半晌,裡頭似乎沒動靜。往常這個時辰,後門早就落了鎖,今兒倒是幸運得很,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還好還好!」她貓著腰,快速進了門,熟練的將門栓扣上。


  做完這一切,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地,府內那麼安靜,爹和哥哥一定沒發現她溜出去了!回頭得好好打賞綠兒,這差事辦得極好!

  「咳咳咳!」


  黑暗中忽然響起一陣輕咳,驚得夏問曦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爹,我沒出去,我真沒出去,我就是在這兒溜一圈消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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