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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兄弟

  薄雲岫又不來了,夏問曦剛剛燃起的希望,又漸漸的湮滅。


  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有時候靜下來想想,真的好想念爹和哥哥,至少爹和哥哥答應的事情,從來都不會食言,他們是那樣的疼愛她,慣著她,所以她真的沒有嘗過人間疾苦。


  她不知道離開了王府,該怎麼生活,不知道離開了薄雲岫,她還可以去哪?就像是一葉孤舟,飄蕩無依,始終靠不了岸。


  夏家被問罪的那天,先帝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跟死沒什麼兩樣,只是還有口氣罷了。


  朝政都落在了太子的手裡,薄雲列終於可以大刀闊斧的,殺光所有反對他,或者他想殺的人。


  薄雲岫終是沒能護住夏家,這兩個月,他私下裡不斷與東宮周轉,凡是對夏家不利的證據,不管是誣陷、構陷還是確有其事,他都盡量去銷毀,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東宮的勢力太大,薄雲岫即便想要護著夏家,先帝倒下之時,眾人對他這個二皇子便也沒了太多的忌憚。他就像拔了牙的老虎,百官表面上對其阿諛奉承,實際上……


  好在,他還是請動了關家,護住了夏問卿一條命,流放……雖然是九死一生,但終究不是斬立決。


  夏禮安,斬!

  薄雲岫去牢里見過夏禮安,原本精神抖擻的夏大學士,此刻一身囚衣,背對著牢門,仰望著天窗,那光亮落在他身上,映照著他的發愈顯銀白。


  「多謝二皇子。」夏禮安道了謝,「這時候還能來牢里看下官,真是難得。」


  薄雲岫喉間滾動,這是夏問曦的父親,說起來也是他的岳丈大人,可是此刻……他這個隱形的女婿,什麼都做不了。


  「我已經託人關照夏問卿,盡量讓他平安抵達。」薄雲岫聲音微弱,「夏大人,對不起!」


  夏禮安一愣,「二皇子這一句對不起好生奇怪,罪臣受不起!」


  即便大刑加身,夏禮安都沒有認罪,可是此刻他卻突然提及了「罪臣」二字,是在刻意與薄雲岫拉開距離,提醒薄雲岫,各自的身份有別。


  「曦兒在我這裡。」薄雲岫垂眸。


  夏禮安腕上的鐐銬猛地抖了一下,發出了清脆的鐵索碰撞之音,蒼老的面上浮現出清晰的顫抖與驚喜。俄而,眼中的光亮又漸漸的淡下去,終歸於平靜。


  「我女兒死了!」夏禮安說,「真的死了!」


  薄雲岫靜靜的站在牢門外頭,喉間滾動,不知該說什麼。


  「二皇子,快點走吧!」夏禮安道,「太子已經瘋了,但凡威脅到他皇位,阻礙他的人,都會落得如斯下場。快走!」


  薄雲岫微微躬身,算是致敬,轉身就往外走。


  「好好照顧她。」夏禮安哽咽。


  薄雲岫腳下微滯,終是頭也不回的離開。


  會的!


  只是薄雲岫沒想到,他一句關照,換來的是夏問卿的一條腿。


  押解著夏家等犯人前往流放地時,途徑無人的荒林地帶,夏問卿被摁在地上,巨大的石塊狠狠砸下來,那斷骨之痛,筋骨砸碎之痛,幾乎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撕心裂肺之聲,震徹蒼野。


  除了野鳥齊飛,誰都不會知道,誰也不會去追究。


  夏問卿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一路上被人抬著去流放地。


  夏家的老僕人們,一人攢了一口吃的喝的,悄悄的喂他,半道上借著休息時,見著草藥或者止血植株,悄悄的留下來,半夜裡嚼爛了敷在他的傷處,將他的傷口一點點的愈回來。


  曾經,他是學士府的大公子,風流倜儻,才情橫溢。


  與人對詩斗酒,何其恣意。


  上半生有多恣意,下半生就有多凄惶。


  原來世間所有的事,都是有定數的,過了頭就是要還的……


  等到了流放地的時候,夏問卿只剩下一口氣,瘦得皮包骨頭,他想過一死了之,不肯受這樣的奇恥大辱。曾經過得太過順水,如今的挫折對他來說,可以用致命來形容。


  風流倜儻的公子哥,落魄殘廢的囚徒。


  從山巔墜入深淵,不是誰都能承受的生命之痛。


  可後來有天半夜,有人告訴他,他的妹妹還活著,若還想兄妹相聚,就好好的活著。他不知道這人是誰,也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權當是給了自己活下去的信念。


  從那天起,少年意氣消失了,文雅之士消失了,留下來的只是屈服於現實的罪奴夏問卿。


  夏問卿努力的活著,努力的忍著日夜的勞作和鞭打,漸漸的……習慣了,身上褪卻了尊貴,留下來奴隸的卑賤痕迹,再也直不起腰。


  若妹妹還活著,惟願還能有再見面的機會。


  夏家出事之後,東都城愈發亂了套。


  倚梅閣里的老梅樹鬱鬱蔥蔥的,這葉子生得極好,還冒出了不少新的嫩芽,待到冬日裡開花,必定繁盛勝過往年。


  空空蕩蕩的院子里,夏問曦一個人靜靜的站著。


  阿落在旁陪著,每次日出的時候,主子總會站在院子里發獃,直到日頭愈發毒了,她才肯回到屋子裡去,一直默不作聲的坐在窗前,日落的時候再出來。


  「阿落,我覺得我好像死過一次了。」夏問曦忽然開口。


  驚得阿落心驚肉跳,「主子,您胡說什麼呢?」


  夏問曦輕嘆,走到梅樹下站著,「倚梅閣里什麼都不好,就只有這棵梅樹和阿落是最好的。我想要在這裡裝個鞦韆,在那邊做個花廊,再種上一片小竹林。阿落,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想好想回家。」


  「主子,阿落陪著您,您別這樣!」阿落害怕,眼眶紅紅的。


  有時候,連阿落都覺得主子好似病了,不是身體上的病,主子病在心裡,看不見摸不著。


  「主子?」阿落怕極了,「您、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主子,奴婢去給您找大夫吧!」


  「府里的人都不理我。」夏問曦想起了綠兒,想起了學士府的所有人。


  老管家那樣的和藹可親,廚娘做了好吃的,總是第一時間想著她,大家都是那樣的念著她,順著她,可是她卻讓大家都失望了。


  「主子,您一定是病了!」阿落哽咽。


  夏問曦點點頭,「我也覺得自己病了,薄雲岫已經很久很久都沒來過了,你看院門上的灰塵,我每天看著塵埃一點點的積攢起來,又被風吹散,我的心裡也好想攢了一層灰,可是沒有風再把它吹散了。」


  語罷,她半垂著眉眼,安安靜靜的回到屋裡待著。


  他答應過她,要在院子里安鞦韆,可鞦韆呢?

  風在,鞦韆不在。


  人都不來了,還談什麼鞦韆?

  倒是後院那頭,時不時的有動靜傳出,一頂頂花轎就這麼抬進了王府的後門。


  開始的時候,她還是會激動,可是去了書房,薄雲岫不在,她連發脾氣的對象都沒有,這一口氣終究只能自己咽下。


  後來,次數多了,她竟然也習慣了。


  與其說是習慣,不如說是麻木。


  麻木著,看那些花轎,那些美麗的女子,進了王府,成了他的……侍妾?或者是通房?哪怕他沒有納妾,時日久了,男人應該也會象徵性的挑幾個吧?


  而她呢?

  夏問曦垂眸,她是主動送上來的,詐死逃離家中,再想回家也是沒可能。圖一個男人對你好,斷了自己的後路,可他忽然不對你好了,你便真的一無所有了!


  現在的夏問曦,便是這樣的一無所有。


  不知道是不是心靈感應,夜裡的時候,薄雲岫來了。大半夜的摸黑進來,就跟做賊似的,來了也不許點燈。


  他只管折騰她,她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這般氣力,折騰得她最後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她睜眼想看看他,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漆黑;想伸手摸摸他,卻是沒有力氣,連手都抬不起來。


  有那麼一瞬,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他生命里的暗影,是見不得光的存在。


  大概只有在天黑的時候,他才會偶爾想起她,天一亮他就會消失,然後她又被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院子里,像牆角的那根野草一樣,自生自滅。


  除了阿落,再也沒人關心她過得好不好。


  彷彿意識到了她的情緒變化,薄雲岫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可她仍是顫抖,不知道是不是他折騰得太狠了點,以至於傷了她?


  「曦兒,你在怕什麼?」他抱緊了她。


  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抱在懷裡,卻有種即將失去的感覺,好似怎麼都抱不緊。


  薄雲岫開始慌了,「為什麼不說話?是因為我沒來,所以你覺得難過是嗎?曦兒,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等過了這一陣,過了這一陣我就永遠都陪著你,好不好?」


  她點點頭,想哭卻怎麼都流不出淚來了,揚起頭的時候,眼前還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曦兒,再等等!再等等!」他低低的說著。


  可在她聽來,這就是魔咒,等等……等等……


  永無止境的等待,看不見曙光。


  音猶在耳,天亮之後,薄雲岫又走了。


  夏問曦睜開眼,只看到空蕩蕩的枕邊,伸手去摸,他躺過的位置,冷冰冰的,就像昨夜的那些話一樣,凍得她直打哆嗦。


  阿落原以為,殿下來過之後,主子的心情會好點。


  可現在,阿落失望了,主子的心情並沒有好太多,反而發愣的時間越來越長,如果主子的情緒一直不發泄出來,她不知道主子還能撐多久?


  大軍包圍了王府,府內人心惶惶。


  夏問曦不出門,自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


  阿落不敢離開夏問曦身邊,饒是聽得動靜也不敢出去看。


  宮內,風起雲湧。


  薄雲岫身邊的隨扈出賣了他,因著探視夏禮安而被牽連,進了囚牢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怕是要死在這裡了。死倒是沒什麼可怕的,可他如何捨得下她?

  就這麼死了,她可怎麼辦呢?


  外面發生的事情,他一點都不曾告訴她,生怕她會受不了,會擔驚受怕,可若是他死了……


  薄雲崇跪在了關勝雪跟前,「母妃,您救救老二吧!他雖然不是您親生的,可他終究也是您養大的,與您的親兒子有什麼差別?老二秉性純良,從來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連他都……」


  「閉嘴!」關勝雪低喝,「這種時候,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還要多管閑事作甚?他終究不是本宮親生,他的母妃是皇上最鍾愛的南貴妃!你信不信,若你與他一道出事,你父皇會護著他而捨棄你?!」


  「所以母妃要與父皇一般無情?父皇會捨棄我,母妃就要捨棄老二。」薄雲崇憤然起身,「你們的心好狠,我們這些小輩終究做不到,像你們這樣冷酷無情。」


  「你幹什麼去?」關勝雪低喝。


  薄雲崇抬步往外走,「你不幫忙,我自己去找人,我去找舅舅,找外祖父,找丞相,只要能救老二,就算讓我去跪著求太子,我也願意!」


  「你給我回來!」關勝雪怒斥,「薄雲崇,你搞清楚,到底誰才是你的親兄弟?」


  薄雲崇憤然轉身,面帶濃郁的怒色,「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少一個皇子,就少一個競爭皇位之人。母妃,人心都是肉長的,我與老二自小一塊長大,你要讓我看著他死,我做不到!」


  「你!」關勝雪咬牙切齒,「他母妃蠱惑帝君,而他卻是連你都給蒙蔽了,這樣的人簡直該死!」


  「母妃!」薄雲崇怒喝,「世上沒有該死不該死之說,你覺得該死,是因為父皇寵愛他,你覺得他擋了老四的路。我跟你們不一樣,那冷冰冰的椅子,我不感興趣。我薄雲崇此生不爭皇位,只爭兄弟!」


  關勝雪攔不住他,眼見著薄雲崇大步流星的出去,氣得七竅生煙。


  丁全上前,「主子,您現在怎麼辦呢?」


  「果然,果然啊!」薄雲崇仰頭輕嘆,「真是氣死我了!」


  「主子,您現在得想法子,先去見見二皇子。」丁全道,「總歸要知道,二皇子現如今的想法。萬一他有後援,咱不就省事了嗎?」


  薄雲崇挑眉,「腦子不錯!」


  「唉呀媽呀,主子誇獎奴才了!」丁全笑嘻嘻的跟著。


  薄雲崇是打死都沒想到,薄雲岫竟然會落得這般田地。


  渾身血淋淋的掛在刑架上,蘸了辣椒水的鞭子,狠狠的往他身上抽,許是疼得麻木了,薄雲岫的面上慘白慘白,卻沒喊過一聲疼。


  「住手!」薄雲崇咬著牙衝上去。


  酷吏的鞭子未能收住,狠狠的落在了薄雲崇的身上,疼得他登時連退幾步,倒吸一口涼氣喊出聲來,「疼!疼死老子了!」


  丁全和從善慌忙上前攔著,快速扶著薄雲崇到一旁坐著。


  酷吏愣住了,太子說了,務必讓二皇子畫押認罪,可沒說……沾了大皇子啊!

  待酷吏著急忙慌的上前行禮,薄雲崇拽了鞭子便往回抽,「再敢對我兄弟動手,老子剁了你喂狗,滾!」


  這一喊,薄雲崇便覺得身上的傷,疼得愈發厲害了,也不知道老二是怎麼忍得住?他這可是一鞭子都沒扛住,差點哭著喊娘了!


  薄雲岫被放下來的時候,人已經意識模糊,被送回牢房之後,才醒轉過來。


  「老二?」薄雲崇瞧著他這血淋淋的模樣,一雙眼睛通紅通紅,「這群王八犢子,敢這麼對待你,老子一定要剁了他們。你別擔心,府里我都替你擔著!太子的人再囂張,在你沒有定罪之前,絕對不敢抄了你的王府。」


  畢竟,皇帝還沒斷氣呢!


  薄雲岫點點頭,那他就放心了。


  只要王府安全,夏問曦就是安全的,他便是死也不會鬆口認罪。


  他不認罪,她就能安然無恙……


  「你放心,我已經……」薄雲崇環顧四周,伏在薄雲岫耳畔低語了一陣,「記住了嗎?千萬不能認罪,再等等我,我一定讓你活著走出來,要振作知道嗎?」


  薄雲岫睜開眼看他,血水沾著睫毛,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紅霧朦朧。


  「謝謝的話,就不用說了,真要謝我,就拜託你好好活著,做兄弟的有今生沒來世。」薄雲崇眸色黯然,「皇室之中原就沒什麼真情意,我知你是真心實意的,所以我也願意拿你當親兄弟。老二,好好活著,大哥罩著你!」


  語罷,薄雲崇起身離開。


  走的時候,薄雲崇覺得還是氣不過,拿著鞭子追著那酷吏狠狠痛打了一頓,這才大搖大擺的離開。薄雲列若是要發火,只管來找他,他倒要看看那小子能拿他怎樣!


  「大哥!」薄雲郁站在宮道上,見著薄雲崇身上帶傷,不由的眉心一皺,旋即低咳起來。喉間一陣腥甜,他快速壓了下去,揚唇笑道,「你這是跟誰打架了?」


  「那幫該死的東西,幫著老二,沾了辣椒水的鞭子就往他身上抽,我氣不過……」薄雲崇吃痛,「沒什麼事,回去上點葯就是,倒是老二……再這樣下去,怕是要撐不住了!」


  薄雲郁笑了笑,「二哥身子好,應該還能扛一陣子。」


  薄雲崇搖搖頭,「人又不是鐵打的,哪裡能經得起這樣折騰。」


  「大哥不怕嗎?」薄雲郁笑問,「若是太子殿下……」


  「我怕他個大爺!」薄雲崇破口大罵,「有本事來找我算賬,反正誰都知道,我薄雲崇最沒用,要什麼沒什麼,他要是遺臭萬年,就只管來!真以為天下人都瞎了眼嗎?」


  薄雲郁又是一陣低咳,「大哥……倒是好情義!」


  「一場兄弟,今兒若是你下了大獄,我和老二也會不惜一切的救你。」薄雲崇輕嘆,「你近來身子可好?怎麼瞧著面色愈發難看了?」


  薄雲郁笑了笑,「吃了不少葯,始終沒什麼效果,好在……死不了!」


  「別說這些喪氣話,老二的事已經夠頭疼了,你可不能再出事!」薄雲崇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養著吧,我先走了!」


  「大哥!」薄雲郁低低的喊了聲。


  薄雲崇回頭,「怎麼,還有事?」


  「我若是有孩子,你會待他好嗎?」薄雲郁問。


  薄雲崇眨了眨眼睛,「你撿孩子了?」


  薄雲郁笑了,「母妃對二哥如此,多半是因為並非親生,所以我……」


  「你是不是傻子,我拿你們當兄弟,難道會虧待你們的孩子?」薄雲崇輕嗤,「果然病糊塗了,懶得理你!」


  「大哥,哪日得空來我府中一敘,我有話要同你說。」薄雲郁道。


  「知道了知道了!」薄雲崇擺擺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有空才怪!

  眼下,救人要緊。


  目送薄雲崇離去的背影,薄雲郁一口血咳在了帕子上,殷紅的血色何其刺目。


  薄雲郁謹慎的環顧四周,用帕子輕輕拭去唇角的血漬,然後不動神色的收起帕子,權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終究還是到了這一天。


  呵,等不到了吧?!


  薄雲崇覺得很奇怪,好似有人在幫忙一般,他這廂還沒出手,有關於薄雲岫的罪證都開始漸漸的消失。薄雲列的人寸步不移的盯著他,然則薄雲列也沒收穫,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搗鬼。


  可薄雲崇也不敢去查,有人幫忙,自然是最好的,他便只管帶著薄雲列的那些尾巴,兜圈子繞著玩。


  數日不見,薄雲郁似乎又清減了不少,他就在花園的亭子里坐著,似乎是刻意在等薄雲崇。


  「老四,你又瘦了?」薄雲崇詫異。


  默默的摸了一把自個,最近逗著薄雲列的探子玩,進出茶樓酒肆的次數多了,腰間都有了點小肉肉。


  「大哥!」薄雲郁輕咳著,執壺沏茶,遞到了薄雲崇跟前,「我在等你!」


  薄雲崇一愣,接過杯盞,「等我作甚?」


  薄雲郁不說話,瞧著薄雲崇喝了一口水,眸色深了幾許。


  「是不是你有了什麼法子,救老二?」薄雲崇忙問,然則下一刻,他吧唧了一下嘴,「這茶味道不太對,你這茶葉是哪兒來的,怕是陳了好幾年,都發霉了吧?」


  喝著,似乎有點霉味。


  薄雲郁端起杯盞,顧自呷了一口,「是嗎?我怎麼沒嘗出來?」


  聞言,薄雲崇眉心緊蹙,「難道是我自己的問題?」


  思及此處,薄雲崇又端起杯盞,喝了一口。


  「味道不太對!」薄雲崇瞧著杯中的茶葉,顏色翠綠,似乎並無什麼不妥。想了想,他摁住了薄雲郁的手,「這茶不太好,改日大哥送你幾包今年的新茶,你身子不好,別喝這個了!」


  薄雲郁定定的望著他,許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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