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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七年一個輪迴

  薄雲崇是見不得薄雲岫這般模樣的,既然勸不住,那就罵!

  罵醒為止!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意氣可尋?薄雲岫,你醒醒吧!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已然無可挽回,那就向前看,你還沒死,你還活著,你聽到了嗎?」薄雲崇揪著他的衣襟,歇斯底里的喊。


  薄雲岫沒反應,整個人軟癱在那裡。


  他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滿腦子都是夏問曦的身影,恍恍惚惚的,都是她的音容笑貌,還記得她坐在牆頭,他仰頭去看,那是他的太陽,是他所有的光亮。


  一道光,照進了黑暗。


  轉瞬間,又都收走了!

  留下了他一個人,獨自承受……成也好,敗也罷,都跟她沒關係了!


  「火場里什麼都沒有,連根骨頭都沒剩下,你就這麼肯定她真的死了?」薄雲崇覺得,善意的撒謊,也可能成為救人的良方。


  果然,這話一出,薄雲岫的眼神還真的有了些許靈動。


  薄雲崇忙繼續說到,「說不定她以為你死在了宮變之中,怕受到牽連,所以跑了!老二,你說是不是?」


  「她不是這樣的人!她不是!」薄雲岫無力的喊著。


  「你若不信,大可問問在倚梅閣伺候的人,她是不是想離開你?之前肯定是想走,如今趁著這機會,飛咯!」薄雲崇眨了眨眼睛。


  丁全和從善,忙不迭將阿落推了進來。


  阿落一直哭到現在,兩眼腫得像是核桃,抬頭去看薄雲岫的時候,眼睛里還帶著幾分恨意。但很快又被她遮掩過去,她別開頭,跪在地上不去看任何人。


  「阿落!」薄雲岫聲音沙啞,「她人呢?」


  「殿下是問誰呢?」阿落畢恭畢敬,「阿落不知道。」


  「她呢?」薄雲岫眼眶猩紅,喉間有血氣翻湧,「在哪?真的是走了嗎?」


  阿落咬著牙,眼淚奪眶而出,「那麼大的火,燒得屍骨無存,又有什麼可稀奇的?殿下,您問的那個人,她但是就在房裡,外頭所有人都看到了,房門關著,火是從屋裡燃起來了。您難道還不明白嗎?」


  明白?


  明白什麼?

  薄雲岫真的不明白!他覺得自己為她做盡了一切,真的是拼了命的去保全她以及她身邊的人,可為什麼到了最後還是這樣的結果?

  「人呢?」薄雲岫脖頸處青筋微起,脊背上的傷悉數裂開,剎那間血色浸染了背上的衣衫,快速湧現、滴落在床褥上。


  薄雲崇心驚,「老二,老二你別激動!有話慢慢說,有話慢慢說!」


  「人呢!她人呢?」薄雲岫歇斯底里,「不是讓你好好伺候她,好好看著她嗎?你把人還給我!還給我!」


  阿落哭得不成樣子,「殿下當姑娘是個見不得光的女人,所以姑娘見到了光,便再也見不到您了!」


  那一瞬,薄雲岫猛地咳出一口血來。她從來不是見不得光的女人,他只是想保護她,免得被薄雲列知道,拿她下手!

  在她心裡,他便是如此無情之人?


  「她可有說過什麼?」薄雲岫唇角溢著血,眸中噙著淚。


  「姑娘是笑著走的。」阿落深吸一口氣。


  那碗紅花的事,誰都沒提,因為都沒有證據,人死如燈滅,什麼都灰飛煙滅了。可是主子……奴婢想活下來,替您查清楚,到底是誰,是誰在背後想害您?

  主子,您走得慢些,待奴婢查清楚了,奴婢就來找您!

  「老二?老二!」薄雲崇厲喝,「來人,快傳太醫!傳太醫!」


  薄雲岫徹底的暈死過去,夢裡,他又看到了她的笑容,答應過她的鞦韆,花架,還有小橋流水……他還沒抽出空來為她去做,她怎麼就走了呢?


  不,她不會走!


  她一定是躲起來了!


  那丫頭軸得很,一旦下定決心便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為了與他在一起,她不惜詐死離開學士府。那麼現在,為了逃離他身邊,她是不是也會詐死呢?

  對,一定是這樣!


  一定是這樣!


  薄雲崇也不知道,薄雲岫是不是因為心死如灰,所以才會活下來,但瞧著他醒來之後能吃能喝的,便也放了心。先帝已逝,太子亦自刎而死,如今先帝遺詔和虎符都擱在桌上,只等著薄雲岫身體康復后登基為帝!

  「我不會當皇帝的。」薄雲岫喝著粥,頭也不抬。


  薄雲崇愣了一下,拍了拍桌案上的聖旨,「父皇的遺詔,你怎麼敢不遵?你不當皇帝,那讓誰去擔這苦差事?我告訴你,千萬不要找我,我是堅決不當皇帝的,回頭你當了皇帝,給我封個安樂王爺噹噹,供著我好吃好喝就成了。」


  「我不會當皇帝!」薄雲岫淡淡然的重複。


  「老二,難道你想讓老五……可老五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薄雲崇撓撓頭,「何況老五不能服眾,怎麼可能當得了皇帝。」


  薄雲岫將粥碗往邊上一擱,「你去吧!」


  薄雲崇瞪大眼睛,「我?你腦子沒病吧!讓我去當皇帝,是活膩了嗎?我不去!打死也不去!父皇遺詔上說得清清楚楚,這皇位是你的,就是你的!就算母妃有什麼異議,但遺詔在此,我看她還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


  「我要去找她!」薄雲岫長長睫毛半垂著,掩去了眼底的痛楚,「就算走遍南宛的山山水水,我也要找到她,一直找,一直找下去!」


  到死為止!


  「你瘋了?」薄雲崇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


  他其實想說,夏問曦已經死了,就算你走遍了整個南宛,也不可能再找到她。


  可薄雲崇不敢再刺激薄雲岫了,萬一這小子一激動,回頭又嗝屁了,自己不得被趕鴨子上架,去當勞什子的皇帝?


  不行不行,他怎麼能當皇帝呢?當了皇帝,就再也飛不出皇宮,再也離不開東都,失去所有的自由。


  「你若是不想當,就讓南宛易主吧!」薄雲岫翻身背對著他。


  「哎哎哎,你這小子……」薄雲崇咬著牙,「父皇遺詔都在這兒!」


  「一句話,你若當帝王,我便輔佐你,做個安樂王爺。摺子我替你批,天下我替你定,但你也別打擾我找她。」薄雲岫聲音沙啞,「成不成的,你自己考慮。」


  薄雲崇撇撇嘴,「那不還是沒有自由嗎?」


  「自由是我的,閑適是你的。」薄雲岫合上眼睛,「我能做的就這麼多。」


  薄雲崇咬咬牙,再逼下去,他真的怕這小子撂挑子開溜。


  「你真的願意?」薄雲崇問,「我是絕對不會去管什麼朝政的,你可要想清楚。為我做嫁衣,回頭功高蓋主,我一刀宰了你,你可別後悔。」


  「刀就在牆上掛著,你隨便用。」薄雲岫音色沉沉。


  一聲嘆,薄雲崇覺得無趣,默默的收了遺詔,卻將虎符留了下來,「這詔書我替你收著,什麼時候你反悔了,就自己來拿,這皇位我是半點都不稀罕的。但是這虎符,你好好保管,父皇留給的統共就這麼兩樣東西,一個天下一把劍,你總不能一樣都不拿吧?」


  語罷,薄雲崇抬步出門。


  遺詔收起,權當沒有這道遺詔。


  關勝雪自然是極力扶持兒子登基,如此一來,她便是後宮最後的贏家。


  昔年南貴妃得寵於御前,何其不可一世。


  皇後生下太子,位列東宮儲君。


  可最後,她們不還是輸得徹底?唯有她關勝雪,熬出了頭,熬成了太後娘娘!


  只是這長福宮啊,好像更冷了。


  穿著太后的鳳袍,環顧冷冰冰的宮殿,關勝雪也曾問過自己,這就是你想要的餘生嗎?在這四四方方的城內,前半生忙於勾心鬥角,後半生孤獨終老。


  「太後娘娘,離王府的側妃娘娘來了!」墨玉行禮。


  關勝雪大喜過望,「真的是仙兒來了?」


  「是!」墨玉頷首。


  魏仙兒在外行禮,如今的她已經成了離王府側妃,身份貴重,不再是飄零在外的孤野女子。瞧著金碧輝煌的長福宮,她忽然想著,若她先遇見的是薄雲岫而不是薄雲郁,那肚子里的孩子,豈非……


  薄雲岫,那個絕世無雙的男子,足以讓人一眼傾心。


  不過,不急!

  離王府里只有她這一位側妃,薄雲岫對誰都是冷冰冰的,唯有對她不一樣,就算是因著薄雲郁的遺言而對她好,那也是好的!


  人心都是肉長的,終有一日會被捂熱。


  至於這太后嘛……好好哄著便是,終歸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可不敢輕易失去這枚棋子。


  「仙兒,快起來!」關勝雪含笑攙起魏仙兒,「以後就不必行此大禮,來這長福宮,權當是自己家裡,聽明白了嗎?」


  魏仙兒盈盈一笑,嫣然無雙,「妾身,謹遵太後娘娘懿旨!謝太後娘娘!」


  關勝雪眉眼溫柔,噙著淺淺的淚光哽咽道,「真懂事!如此懂事乖巧,以後這離王妃的位置,定也是你的。」


  心頭緊了緊,魏仙兒唇角的笑意愈發濃烈。


  如此,甚好!

  薄雲崇終是坐上了皇帝位,只是這冷冰冰的龍椅,沾著兄弟的血,讓他很不自在,所以基本上不去上朝,不處理政務。


  一開始的時候,關勝雪和滿朝文武是極力反對的,結果薄雲崇將黃袍一脫,大搖大擺的就往宮外走,驚得所有人差點把這個的眼珠子摳出來。


  其後,薄雲崇愈發放肆,太后往後宮裡塞女人,往他身邊擱后妃,薄雲崇卻唆使這幫女人,不是打馬吊,就是鬧騰各種街頭時興的玩意,鬧得整個後宮烏煙瘴氣。


  女人們的心思都不在皇帝身上了,他這皇帝自然也就無需雨露均沾,大家愛幹嘛就幹嘛去,反正和和氣氣的別爭寵就對了!


  爭寵也沒用,皇帝十日有九日不在宮裡,不是在東街喝花酒,就是在西街賭坊里鬼混。


  漸漸的,文武百官便不再反對薄雲岫理政,反而報以十二萬分的同情。


  攤上這麼個兄弟,真是祖墳冒黑煙,造孽!


  唯有薄雲岫心裡清楚,這才是真的兄弟,不是誰都敢這麼胡來的。薄雲崇越胡來,薄雲岫處理朝政就越得心應手,無人敢輕易反駁。


  饒是太后,也是沒了法子。


  兒子不爭氣,若是追究下去,終究是她這個當母親的不是,乾脆……聽之任之,反正薄雲岫的命掌握在她手裡,每隔一段時間給薄雲岫一些葯,鎮住蠱毒發作之痛。


  薄雲岫時不時的往外跑,真的如他之前所言,即便走遍整個南宛,他也要找到她。他覺得,夏問曦一定還活著,許是窩在那個角落裡就這麼看著他,笑話他太笨,這麼久了還沒找到她。


  曦兒,我把倚梅閣重新整修了,以後它叫問夏閣,我只想親口問問你,什麼時候才能玩夠了回來?你看,我把鞦韆和花架都做好了,那棵老梅樹原本被燒死了,我又移栽了一棵相似的,保准你瞧不出來。


  你可,一定要回來啊!

  夏問曦的確沒死,那一場火原本真的是用來自盡的,誰知道……大火起來的時候,她覺得身體里有什麼東西也在蠢蠢欲動。


  剎那間的烈火焚燒,四周燃起了熊熊烈火,那包圍圈就圍著她,滾燙的溫度,不斷的炙烤著她,她仰頭嘶喊,卻無人能救她。


  疼啊!


  是真的好疼!

  烈火焚燒之痛,渾身的肌膚都燒了起來。


  她想起了他,想起了那些甜的、苦的,忽然間就覺得心死了!死得徹徹底底,乾乾淨淨的。


  這樣,也好。


  可她沒想到,一覺睡醒,竟然還活著,只是渾身上下被繃帶纏繞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對眼睛、鼻子和嘴巴在外頭。身上的疼痛還在持續,她幾番疼得暈死過去,又被生生的疼醒。


  這種反覆,無休止的疼痛,足以讓人生不如死。


  「少主到底會怎樣?」步棠問。


  小院內,千面無奈的喘口氣,「鳳凰涅槃,你說會怎麼樣?」


  「會死嗎?」步棠紅了眼眶,「早知道這個才是少主,就不該……」


  「若不是大晚上的瞧見了涅槃之火,我也沒想到,人竟然藏在王府後院。」千面撓撓頭,「這該死的魏若雲,真是狠毒至極!」


  步棠握緊手中劍,「我去剁了那個賤人!」


  「回來!」千面輕斥,「裡面這個都如此模樣了,你還想闖禍?退一步講,若是大家都知道,她才是少主,你覺得大家會放過她嗎?」


  步棠頓了頓,「這……」


  「這個屁啊這!」千面輕嘆,「我們把她藏起來,以後就讓她當個普通人,好好的過日子就成了。你以為這場火是怎麼起來的?她體內只有鳳蠱,沒有凰蠱,就足以說明……若是凰蠱現世,會有更大的災禍等著她。得了吧,就讓她好好的活著,都死過一回,不容易了!」


  步棠斂眸,這話倒是真的,「我去看看她!」


  「去吧!」千面輕嘆。


  若不是到了絕境,誰會用這種極端的方法,折磨自己?


  放火,多半是不想活了。


  「你……怎麼樣?」步棠坐在床沿,瞧著破開一條眼縫的夏問曦,「你覺得怎麼樣?好點嗎?」


  夏問曦張了張嘴,只孱弱的吐出一個字,「疼……」


  「喂?少主?少主!」步棠驚呼。


  千面慌忙衝進來,快速檢查夏問曦的傷勢,「沒什麼,疼暈了!」


  「這得疼到什麼時候?」步棠紅著眼眶。


  千面梗著脖子回應,「有本事你別沖我吼,去找那二皇子算賬去!又不是我放的火,關我屁事!」


  「我這就去宰了薄雲岫!」步棠抬步就走。


  然則下一刻,步棠卻站在了門口,「怎麼是你?」


  「若不是我,你們能把她帶出東都城,能一路送到這兒而不被人發現?」陸歸舟瞧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燒成這樣,真是可憐,「讓她當個普通人吧!」


  「可是你爹不這麼想。」千面推開步棠,走到了陸歸舟面前,「你背著你爹……不怕他生氣嗎?」


  陸歸舟負手而立,笑得溫和,「從始至終,我都不覺得,這些事情應該被延續下去。不管是護族,還是長生門,又或者十殿閻羅,這些東西的存在,本身就有問題。野心勃勃不是什麼好事,若再殃及無辜,就更該死了!」


  千面與步棠面面相覷,各自沉默不語。


  款步走到床前,陸歸舟眉心微凝,「還能治得好嗎?」


  「她有自愈的能力,只是……」千面有些猶豫,眼裡帶著幾分不忍,「會很疼,很痛苦,會生不如死。」


  陸歸舟心裡微微一緊,「有多疼?」


  「扒皮拆骨,脫胎換骨!」千面聲音低啞。


  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步棠和陸歸舟是不適合在這裡停留太久的,容易被人發現,千面倒是可行,反正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隨便找個身份便可。


  好在此處偏僻,千面想著,躲在這裡安安靜靜的過一生,也是極好的。山清水秀,民風淳樸,沒有那些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


  夏問曦原是不想活了,最後還是活下來了。


  以沈木兮的身份,帶著腹中的孩子,堅強的熬過了脫皮之苦,這種痛苦,千面想都不敢想,但……熬過來了,便是晴天!


  夏問曦,成了沈木兮。


  孩子呱呱落地時,又將孩子取名為沈郅。


  千面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倒是陸歸舟聽得沈郅二字,幽幽的嘆了口氣,心裡瞭然。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可惜啊,都成了陳年往事。


  當初那點恩愛,隨著一把火徹底的灰飛煙滅。


  藏在湖裡村這麼多年,沈木兮過得還算不錯,千面喬成被穆中州,開著醫館治病救人,圓了他曾經的夙願。這穆中州的身份,還是陸歸舟給的,這麼多年一直無人察覺其中真假。


  沈郅很是懂事乖巧,頗得千面歡心。


  陸歸舟以金針斷脈,讓自己看上去像個普通人,借著由頭,以商人的身份靠近沈木兮,這個倔強的女子,就像是岩石縫裡生出的石蓮花,在這窮鄉僻壤的小地方,堅強的綻放著。


  可誰又能知道,薄雲岫終是找來了。


  找到這兒,其實並不是偶然,而是薄雲岫真的有了線索,源於一顆棗子,一塊玉。


  他至今都記得,她當初在甄翠閣里拿下的那塊玉,青翠如生棗!

  在夏問曦死後的,這東西便也跟著消失了。當時薄雲岫大發雷霆,還特意審了那些清理倚梅閣的奴才,可誰都沒瞧見過那塊東西,說是可能隨著大火銷毀了。


  誰知在夏問曦死後的第六年,這東西出現了當鋪里,後來還流轉回了東都,懸在一個少年人的腰間。


  薄雲岫順藤摸瓜,這才靠近了湖裡村,只是他從未想過,她藏在湖裡村這樣的小山村裡,而他領著所有人繞著附近足足找了一年,始終未果。


  若不是薄鈺被蛇咬傷,薄雲岫不得已留在府衙內治傷,他怕是又要錯過她了。


  乍一眼見到那個跪在人群里的女子,薄雲岫只覺得心裡忽然鈍痛了一下,可是……這女子渾身上下無一處是熟悉的,入目所見,陌生至極。


  他無法確定,她是否就是當年的夏問曦。


  七年。


  佛說七年便是一個輪迴,他走了一個輪迴,佛也該睜開眼了,讓他再遇見她,再看她一眼。


  直到,他發現這個叫沈木兮的大夫,用血來解毒,用血來救治薄鈺,順利的治好了薄鈺,薄雲岫才敢肯定,這是他的夏問曦,是他的曦兒回來了。


  老天爺,開眼了!

  想明白的那一刻,薄雲岫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捂著臉像個孩子一般,悶聲大哭了一場。只是,誰都不會看見,誰也不會聽見。


  他自己哭自己的,這是他自己的事兒,他跟她的事!


  有些人,即便隔了千山萬水,換了所有的皮相,你只要看上一眼,就會知道那是不是她!

  他走過千山萬水,無一人似她眉眼,因為佛說,她定還活著,仍是世所無雙!


  薄雲岫信了,於是,他真的走遍了千山萬水,真的找到了她!


  夏問曦,他的曦兒啊……


  這筆債,該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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