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不會再和他見麵
從西湖回來,便開始了放年假的日子。年假時間並不長,一個星期,但已經很是難得,大城市裏本就競爭激烈,沒道理別的公司在上班,她們公司持續放假的。
放假第一天,安寧昏天暗地的睡了一整天。沒辦法,旅遊不像是旅遊,反倒像是去受累的一樣,景點很多,時間安排的很緊,幾天之內走完杭州那麽多的景點,實在是要命了。
到了第二天,安寧才開始收拾房間。她記得以前爸爸還在的時候,都會在過年之前好好收拾一下屋裏的,家鄉話叫做除塵,現在雖然時間晚了點,但是做一做還是好的。擦桌子掃地,角角落落,把每個地方都清理一番。
到了第三天,她才算是空閑了下來。那時候已經是初三的時候了,她在這座城裏沒什麽親戚,所以沒什麽地方要走,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在屋裏呆著,放著電視,倒是有心情做了好吃的,無論工序多麽複雜,總歸她是有一點兒空餘時間了。
初四的時候,劉洋來看她,見她一個人冷冷清清的模樣,強烈的邀請安寧去他家過年。“我爸媽在家,你放心去吧,你這樣哪裏像是過年的,倒像是雙休日了,冷冷清清的。”
安寧端了熱茶出來,輕聲說:“喝杯茶,上好的碧螺春,嚐嚐看。”
她見劉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笑著問道:“怎麽樣?不錯吧,這是我今年發第一筆工資的時候買的。幸好茶葉不會壞,買的時候心疼極了,現在想想,倒也值得,不然哪裏會有這樣的好茶喝。”
劉洋見她不答話,無奈的道:“安寧,好歹我們是一場同學,你去我家也沒什麽的,總比你一個人在這裏寂寞孤單的好,你看看,過年的時候哪一家不是走街串巷的,隻有你,整日的呆在這裏,不嫌悶嗎?到我家去,好歹多幾個人嘛,說說話也好呀。”
她搖搖頭,笑著說:“我知道你是好意,劉洋,我當然知道你是在關心我。隻是,我一個人住慣了,也不覺得孤單,再說我放假時間本來就不多,睡覺都不夠,實在是懶得出門。你放心吧,我不會餓死,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久了,也不覺得孤單寂寞了,隻覺得清靜些好。”
見他固執,劉洋也不好再說些什麽,隻是讓她好好照顧自己,說不勉強她,又說了些話,就走了。
晚上,不隻是誰家放起了煙火,安寧站在窗口,看著遠遠地,煙花一瞬間綻放,隨即又毀滅,心情晦明晦暗。歎息一聲,知道自己是忘不了那天見到的那個人,雖然隻是短短的驚鴻一瞥,隻是她心裏的漣漪,驟然蕩漾開去,久久不能平靜。
想起去世的父親,她又在心裏恨恨的罵著自己下賤無恥,罵自己心思不夠堅定,直到眼淚忍不住落了滿懷,哭得累了,這一晚才算是過去。
如此過了兩日,到了初七,放假的最後一日,於苗苗來了,安寧的心情才算好了起來。於苗苗是安寧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算得上是死黨。
於苗苗一來,就趴在沙發上,死屍一般,說什麽也不起來,隻是嚷著:“安寧,我餓,我餓,我要吃飯,要吃蛋炒飯。”
安寧上前去,下狠手掐她,直掐的於苗苗叫喚起來,不得不睜開眼,這才解氣,去廚房做飯。
一盤炒飯端出來,見於苗苗如同非洲難民一樣,狼吞虎咽的,她禁不住問道:“你又去做采訪了?”
於苗苗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說:“前兩天去做了外訪,昨天晚上回來趕了一晚上的稿子,累死人了。”
安寧見她被噎的直翻白眼,伸手給她拍後背,有些心疼的說:“做什麽要這麽辛苦?你又不是緊等著錢用。你看看你,又瘦又黑的,難看死了。身上也髒兮兮的,不知道幾天沒洗澡了。”
於苗苗翻個白眼,不滿地嚷道:“做什麽?你現在是嫌棄我了?個死沒良心的,我要不是怕你孤單寂寞,幹嘛一寫完稿子,連家都沒回,就緊趕慢趕的來了你這兒,你這家夥,不感謝我就算了,還嫌棄我,你越是嫌棄,我越要賴在這兒,還要抱著你,弄髒你。”
說著,一把將安寧抱住了,一副無賴的模樣。
安寧輕笑,拉開她,說:“好了好了,我不嫌棄你了,你趕緊吃吧,等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我去給你找套換洗衣服,吃完了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
晚上,兩人並排躺在床上,於苗苗舒服的長舒一口氣,感歎道:“記者真不是人幹的。怪不得有句話說上輩子不是人,這輩子做新聞。實在是太辛苦了,連條狗都不如,累死累活的,趕出來的稿子往往又被打回來,真是煩死了。”
安寧摸摸她的頭,安慰道:“習慣了就好了,要是實在不想做,就辭職好了。這麽辛苦,工資也不見得有多高,何必呢?”
於苗苗點點頭,想了想,抬頭看她,說:“前幾天,你打電話給我,哭的一塌糊塗,是怎麽回事?”
安寧默然,半晌,回答:“我遇見他了,苗苗。”
於苗苗大驚,一骨碌坐起來,大聲說:“你遇見上官軒了?真的假的?你看清楚了嗎?真的是他?”
安寧將她拉回來躺好,邊拉著被子邊說:“我不會看錯的,苗苗,如果不是有十成的把握,我怎麽會告訴你呢。去杭州旅遊的時候,大夥兒去碧桂園吃飯,正好撞上了。”
“怎麽樣?怎麽樣?他認出你了嗎?他有沒有和你說什麽?”於苗苗很激動,實在是那個上官軒太可惡,她十分不希望安寧和他再扯在一起。
安寧握住於苗苗的手,輕聲但是堅決的說:“我不會和他再見麵的,苗苗,你放心,他是怎麽樣的人,我最清楚。他大概看到我了,不過不確定就是我,當時我一看見是他,立刻就轉過身背對他,他應該不會認出是我才是。你不用擔心我,苗苗,這麽些年,我早就把他忘記了,不會再和他攪合在一起了。”
於苗苗掐著安寧的手,說:“記得就好,我就怕你好了傷疤忘了疼,你心腸最軟,當初要不是你心腸軟,又怎麽會讓他得手?”說完,自覺失言,道:“算了算了,過了這麽多年了,還說以前的事情做什麽,總之呢,你就好好的上班,其他的事情不要想。”
安寧點著頭,過了會兒,笑道:“光說我,那你呢?一直跟著你的那個實習記者呢?人家青春無限,卻沒想到喜歡上了你這麽個徐娘半老的,還是個狠心的惡毒婦人,他怎麽樣了?是不是傷心的淚流成河了?”
於苗苗輕嗤一聲,嚷道:“我這叫做徐娘半老嗎?安寧你個沒文化的,我正是淑女的年紀,你滾一邊去,少玷汙姐姐。那個小家夥,自然是回他的幼兒園去了呀,半點兒用沒有,才學會出外勤。”
說著說著,就睡了過去,她實在太累了,出了這麽多天外勤,又趕稿子。安寧給她蓋好被子,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