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妥協
從麗姐那裏出來,安寧心裏越發的沉重,上官軒實在是太狠了些,一出招,幾乎將她逼到死路。她原本打算去老王那裏看看,聽麗姐的說法,隻怕是更嚴重的,她想了想,去了銀行,打了些錢給老王,希望能夠幫助他們一些。她的能力隻能夠做到這樣,這些年來,她存的錢也不多,幸好她是孤家寡人,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倒是輕鬆些。
照這個情況下去,她想,她要趕緊找份工作才行,這樣實在是太被動了些。且她打的這些錢,根本是杯水車薪。
回家查了郵件,她歎口氣,實在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發了好幾封簡曆,結果沒有一家公司回的,垃圾郵件倒是有不少,不是推銷這個,就是心理測試。
又過了好幾天,安寧有些坐不住了,她的新工作遲遲沒有著落,公司那邊一片死寂,陸微微也不知道怎麽樣了,那天她哭的慘兮兮的。
到了下午,她忍不住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是陸微微接的,說話卻顛三倒四的,不停地打嗬欠,顯然是睡得不好。
“你昨晚究竟做什麽去了?”安寧無奈的問,“怎麽這麽沒精神?不過兩分鍾,你至少打了十個嗬欠。”
陸微微在床上爬了爬一頭亂發,說:“我昨晚去了夜店。”
安寧驚訝,說:“你瘋了,那可是消金窟,你是不是嫌錢多的沒地方花?不是一直喊著窮嗎?”
“是啊,可不是窮嘛,要不是窮,我還不去那種地方了呢,到處都是色狼,”陸微微抱怨道,“我去可不是為了消費買醉,我是去當服務生的,我做臨時的,錢給的倒是不少,隻是也被臭男人占了不少便宜,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你瘋了?被公司發現,會卷鋪蓋走人的,”安寧訝然,“公司明文規定,不許兼職,你小心點吧。”
陸微微嗤之以鼻,“哼,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想過了,等著公司那邊,不是被餓死,就是被窮死,還不如我自謀出路。再說了,我很隱秘的,去那裏也是化了妝的,不容易被認出來。要是再不出去工作,我真的是要被餓死了。”
安寧默然,隨後說:“那你小心些,千萬不要被公司發現了,否則,誰都救不了你。”
陸微微答應著,又胡亂的睡過去。
安寧坐了一會兒,手機又響起來。見號碼是上官翼的,安寧有些惱火。上官翼不知道從哪裏弄到她的電話,幾乎每天要打十幾遍,她一直拒絕接聽,奈何這孩子實在是是個有毅力的。
“有事嗎?”她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
上官翼原本以為她不會接,這下子她突然間接了起來,他反倒是愣住了。
安寧皺眉,不耐煩的說:“沒事我就掛了。”
“別,別掛,”上官翼立刻說,“我,我就是想問問,我,”他有些緊張,期期艾艾的,說不完整。
安寧沉默半晌,說:“我辭職了,不在公司上班,以後你不要去公司門口等我,還有,我和你沒有可能,你不要再纏著我。”
上官翼被她說的啞口無言,好一會兒,委屈的說:“安寧,為什麽我們不可能?”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沒有什麽為什麽。”安寧冷著聲音說,“世界上女孩子多的是,你把眼光放一放,不要一直盯著我。我和你不合適。”說完,就掛了電話。
上官翼在那邊聽了,其餘的沒記住,就是記住安寧說她不在公司上班了。安寧肯定是因為公司的事情才不和我在一起的,他想,安寧以前雖然也沒說喜歡我,可是也沒像今天這樣,說的這麽絕對,肯定是因為大哥。
想著,一溜煙出門,開車到了公司,直接上了總裁辦。
上官軒正在辦公,見他門也沒敲,直接進來了,皺眉冷聲說:“半點禮貌都沒有,我是這樣教你的?”
他本就長的嚴肅,刀削般的麵容,此刻又刻意壓低了聲音,冷了麵容,上官翼縮縮肩膀,想到安寧,鼓起勇氣說:“大哥,你為什麽要趕安寧走?安寧在這個公司好好的,你為什麽要讓她辭職?”
上官軒挑眉,眼裏卻冰冷了一分,說:“你怎麽知道安寧辭職?你和她還有聯係?”
上官翼點頭,哀求道:“哥,你不要趕走安寧好不好?安寧是個好女孩兒,我喜歡她,你讓她呆在公司好不好?”
上官軒冷笑,從辦公椅上站起身來,走到角落的吧台處倒了杯酒水,說:“你怎麽知道她是個好女孩兒?你喜歡她,又怎麽樣?你喜歡的人,就一定要留在公司裏嗎?就該公司養著她?”
上官翼急了,嚷嚷道:“我就知道她是個好女孩兒,哥,安寧很能幹的,她不像是別的女孩兒。”
見他翻來覆去的就是這兩句話,“是她叫你來的?她還有什麽要求沒有?她還說什麽?”
“不是,不是安寧叫我來的。”上官翼搖頭,有些委屈的說,“安寧什麽都不告訴我,她不喜歡我,她說她辭職了,讓我以後不要纏著她,還說她和我不可能。哥,安寧為什麽不喜歡我?是我不夠好嗎?她是不是嫌棄我沒用?”
上官軒拍拍他的肩膀,看著落地窗,唇邊有了笑意,“她大概已經有了喜歡的人,為了不傷害你,才說你和她不合適。既然她不喜歡你,那就算了吧,強扭的瓜不甜。”
上官翼點頭,自言自語的說:“我也覺得她是有了男朋友了,那天我看見她和一個男人舉止親密,我上去問,安寧還不高興,說不關我的事,原來她是真的有了喜歡的人,也不知道那個男人對安寧好不好,安寧是個好女孩兒,值得最好的對待。”
上官軒臉色大變,心頭火起,有了男朋友了麽?這點,他倒是不知道。
他拍拍上官翼,說:“你先回去吧,知道你出來胡混,媽又該擔心了,再過不久,你也該回去美國了,趁這段時間有空,好好陪陪媽。”
上官翼無精打采的點點頭,轉頭離開。
身後上官軒,眸光越發加深,漸漸露了狠厲之色。
過了兩天,安寧早上起床,看見門縫裏塞進來一個白色信封。她撿起來,打開一看,瞬間白了臉。
照片上正是陸微微,雖說是化了濃厚的妝容,但是她認得,陸微微臉上的笑,太過熟悉,她端了酒水,想來是在酒吧裏上班。
肯定是上官軒寄來的,她不作他想,她果然是要把她逼到絕路,他果然不會隻有簡單的一招。安寧氣惱的握緊拳,她似乎已經看見上官軒臉頰上可惡的勝利笑容了。
要是她不去找他,他肯定會開除陸微微的,她敢肯定,他向來是為達目的不折手段,他不會在乎陸微微的死活的,還有麗姐他們,隻怕也會被他抓住把柄的。
她決定去找他,這樣逃避下去不是辦法,他會一點點的把她的力氣折磨光的,還不如趁早麵對,他能夠把她怎麽樣呢?事情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再說他已經有了沈思辰了不是嗎?她不過是個舊人,他應該不會如何的,他不過是咽不下當年被甩的那口氣罷了。
打定主意,安寧洗漱一番,就去了公司。結果她被薔薇攔了下來。
“我要見上官軒。”她看著薔薇,冷聲說。
薔薇磨著指甲,笑道:“你以為你是誰啊?總裁是想見就見的嗎?有預約嗎?”
安寧惱火,“你進去跟上官軒說,就說我安寧來找他!”
薔薇抬頭看著她,冷笑一聲,譏諷道:“好大的口氣,安寧是誰呀,市長還是省長?你來找總裁,總裁就一定要見你嗎?趁早回去好好補補腦子吧,說話這麽大口氣,也不知道今早起來刷牙沒有。”
安寧氣結,肯定是上官軒讓薔薇攔著她的,她敢肯定他指不定在哪個角落裏看著她偷笑呢,這個男人,真是無恥!
他就是要折磨她,他以看她吃癟為樂,這個惡趣味的男人,真是幼稚!他不就是要她的態度嗎?他不就是要看著她來求他嗎?
從那天之後,她天天去公司,坐在總裁辦外麵等,表情淡淡的,無論薔薇怎麽激怒她嘲笑她,她當作聽不見看不見,上班時間來,下班時間走,準時的不得了。
過了一個星期,上官軒終於肯見她。
她深吸一口氣,開門進去了。
“上官總裁。”她轉身關上門,往前幾步,站定了。
上官軒冷笑,隨後抬起頭來,看著她,“安小姐,請坐。”
見他麵無表情,安寧心裏微微一窒,垂了眉眼,過去坐下了。
“喝什麽?”上官軒轉身去吧台,“前任總裁還真是會享受,在總裁辦裏設置了吧台,純淨水,咖啡還是橙汁?”
“純淨水,謝謝。”安寧趕緊回答,手指抓住褲管,她很緊張,這場仗剛剛開始她就輸了,她猜不到上官軒會讓她做什麽,他變得太快,她已經猜不透他的心了。
上官軒倒了兩杯水過來,在她對麵坐下了,見她兩手泛起青筋,臉上肌肉繃緊,輕聲笑道:“安小姐很緊張?我讓安小姐這麽害怕嗎?”
他分明是在逼她,還裝作這般無辜的樣子,想到麗姐和老王住在逼仄的破舊房子裏,還有陸微微,他們才是無辜的。
“阿軒,你,我……”她囁喏著,嘴唇張張合合,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閉嘴!”上官軒蠻橫的打斷她,“聽秘書說安小姐這一個星期都在找我,可是有什麽事情?否則,以安小姐這樣的傲骨,怎麽會天天來公司門口坐等,不知道是什麽事情會讓安小姐這樣可憐,像條喪家犬一樣,守在別人家門口?”
他說的難聽,安寧在心裏苦笑,看樣子,他終究是放不下,當年的事情,真是說不出個誰是誰非的,受到的傷害,也論不得誰深誰淺。
“我知道,當年的事情,你一直放不下,這麽些年,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已經放下了,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她不敢看他,低了頭,聲音輕輕淺淺的,卻是誠心誠意,“隻是,已經過去了,過去的事情,再怎麽糾纏,再怎麽放不下,都已經是過去了。阿軒,執著於過去,傷害的隻是你自己,當年對不起你的是我,與老王、麗姐還有陸微微,與他們無關,他們在這間公司工作了十幾年,你高抬貴手,放過他們吧,欠你的,是我,讓你難過傷心的,也是我,他們實在是無辜。”
上官軒冷笑,“你來找我,天天來公司等著見我,為的,就是他們?你以為,我這麽做,我讓他們無限期的放假,是因為你?”
安寧苦笑,輕聲說:“我以為,隻要時間夠久,不管是多麽深的仇恨都會放下,可是,你不是,時間越久,隻會讓你對我的恨意越深。不管是為了什麽,總裁,讓老王他們回來上班吧,這份工作是他們唯一的生存來源,他們一家好幾口人擠在不過幾十平米的房子裏。”
“你的籌碼是什麽?”上官軒往沙發背上靠去,慢條斯理的問,“你跟我談,你的條件是什麽?”
安寧愣住,好一會兒,說:“我沒有籌碼。”
上官軒冷哼一聲,眸子裏精光閃爍,“沒有籌碼,那你憑什麽和我談?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安小姐,我沒有時間和你玩兒,請你出去。”
靜默半晌,她站起身來,低聲說:“耽誤總裁的時間了,對不起。”說完,開了門出去。
正要走出去,她一把被人拉住,背脊抵在門板上,疼的她皺起眉。
“你不能求我一下嗎?你不能對著我像以前一樣嗎?你以前是這麽叫我的嗎?”他壓著她,聲音低低的,在她耳邊回蕩,一陣陣的熱氣,“你以前,不是很乖順的嗎?”
眼淚盈滿了眶,她隻覺得心裏一陣陣的泛酸犯疼,密密麻麻的,如同數不清的小針一般,紮進去,不見血,卻疼的鑽心,以前,以前,回不去的,永遠是以前。
“阿軒,那些,都是以前了……”
上官軒原本抱的緊緊的懷抱,僵硬起來,然後一把放開她,惡聲惡氣的說:“要讓他們回來,可以,但是你,從今往後,必須隨傳隨到。”
“隻要你能夠饒了安姐他們,我答應你。”她輕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