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0章 開誠布公
淩雪薇的敏銳,讓百裏塵驚訝,點頭道,“雲隱山確實可以推舉一人。”
他抬頭,“你想讓我推舉你?”
“隻是,如今的你,還不夠分量。”
清風徐徐,吹得他青衣飄飄,猶如謫仙,隻是眉宇間的清冷,卻讓人畏懼。
“洗耳恭聽。”
“一,修為。二,天姿。至少目前,我還未從你身上看到這兩點。”
不是淩雪薇狂妄,這還是她第一次從其他人口中聽到說她天姿不夠的。
這番話,若是換個人說,定會被人嘲諷裝腔作勢。可眼前這個人……
淩雪薇目光落到百裏塵身上。
他靜靜坐在那,氣息沉靜,猶如曆盡千帆沉澱過無數歲月,讓人也不由跟著靜下心來。
從他口中說出,好像在說一件最尋常不過的事一般。
“還請賜教。”
“下界之人想入神界,難如登天,這便是出身的限製,也是神界對其分量的考驗。每個位麵,隻有五人,都是經過千挑萬選,可以說,都是千年難見的天才,亦是統領此位麵的人物。”
第一次,百裏塵一次性說這麽多話。若是蘇遠之或者雲隱門的弟子在此,定會驚訝的眼珠子掉出來。
“梵胥夜帝,夜墨炎。”
“佛陀聖君,帝千絕。”
“暗皇,幽冥裂天,”
“魔皇,魔臨淵。”
“這些,便是候選人。”
淩雪薇驚訝,沒想到百裏塵對中土上的局勢與人物了解得這麽清楚。
看來,他並不像表麵看著那般恃才傲物。
“你的夫君,夜帝,已在人選上,雲戟對他十分看重,將來,他是必會上神界的。既如此,你又何必焦急?直接托付他便是。”
淩雪薇輕笑,“這句,倒不太像你這位夜白君會說得話。”
“你在試探我?”
淩雪薇似笑非笑,眉眼清麗,卻透著不屬於女子的鋒利。
兩人目光相交,隱約有火光閃現。
氣氛微凝。
百裏塵淡淡道,“聽著似乎你很了解我?”
淩雪薇聳肩,原本有些針鋒相對的氣氛,頓時消散。
“隨口一說,夜白君莫要當真。”
百裏塵有些不解。
為何從這個女人身上,他從未見過害怕和畏懼?哪怕是麵對比她修為再高的神界之人,她都從未退怯過。
甚至敢單槍匹馬,挑戰權威,更是強行殺了那個崔石千,砍了亓原右手。這樁樁件件,一言一行,確實有別常人。
說實話,若是他人,他寧願是她。
至少,這不走尋常路的行事風格,與他雲隱門倒是十分相像。
“我還有一問。那個雲戟,雲監使,與段峰關係如何?可有什麽交情?”
這個問題,問得很有水準。
淩雪薇又補充了一句,“若是為難,你可以選擇不答。”
百裏塵淡淡道,“不過是利來利往,各為其主罷了。”
百裏塵意思很清楚,他們並非一派,就算無妄想對淩雪薇不利,那個雲戟至少不會同流合汙。
一次性麵對兩個強敵,淩雪薇可不想前後被夾擊。更何況,那個雲戟顯然盯上阿炎了,若那兩人聯手,於他們不利。
“我的問題已經問完,多謝夜白君解惑了。”
淩雪薇微微拘禮。
百裏塵頷首,“你我兩清。”
說完他也不再多留,起身離開。
“小心雲戟,他不可信。”
留下這句話,亭中就不見那青衣身影。
淩雪薇垂下的眸子光影閃過,把玩著手中的白玉杯,不知在想什麽。
“姑姑,你怎麽了?”
亞藍有些擔憂地望向她。
淩雪薇抬頭,捏了捏他的臉,“叫什麽姑姑,叫姐姐。”
這小鬼,不知何時竟然開始叫她姑姑,她很老嗎?都被人叫姑姑了!而且他明明比她還大好不好!
“才不要!”
亞藍衝淩雪薇吐了吐舌頭,一溜煙便跑了。
“這小鬼!”
比起初來宮中,亞藍開朗了很多,也更愛說話了,這讓淩雪薇很欣慰。
看著他身影跑遠了,淩雪薇收回視線,目光微沉。
“在想什麽?一臉凝重。”
夜墨炎不知何時出現,也不知在亭外站了多久,見她望來,緩緩走入亭中。
夜墨炎說道,“人走了?”
淩雪薇點頭,“嗯,剛走。你政事處理完了?”
“嗯。”
夜墨炎坐下來,將淩雪薇攬到腿上坐下,“累嗎?”
“我有什麽累的?你最近什麽都不讓我幹,政務軍務都不讓我插手,我都快被你養成豬了,還累什麽?”
“我似乎聽出了一股怨氣?”夜墨炎低笑。
淩雪薇撇嘴,“知道你不想讓我太累,放心啦,我知道分寸的。”
淩雪薇捏著夜墨炎一縷頭發把玩著,“我方才問了他,他說,有辦法可以幫亦風重塑靈丹,還有阿宣的腿,也有辦法恢複。隻是……很難。”
淩雪薇聲音有些低落。
夜墨炎輕輕撫著她的背,無聲安撫。
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潭。
“夜墨炎,你是不是有事沒對我說?”
淩雪薇忽如其來的一句,讓夜墨炎的手一頓。
“為何這麽說?”
淩雪薇抬頭,“自從你回來,我總覺得你好像有什麽心事。雖然你沒表現出來,但我就是能感覺得到。你說,在那個監查府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夜墨炎歎息。
他的小薇兒,還是那麽敏銳。
夜墨炎歎了一口氣,許久才說道,“薇兒,若有一日,我必須要離開,你……”
“你要去哪?”
淩雪薇忽然急了,整個身子都緊繃起來。
“你先別急,聽我說完。我說的,是暫時離開。你知道,神界此行的目的,若我想保梵胥安寧,就必須去上界。”
這是神將日後,他們第一次開誠布公說這些。
淩雪薇冷靜下來後,立刻明白他意。
其實,自那日雲戟親下梵胥,帶走夜墨炎,她便有此準備了。隻是,不舍。
她不願夜墨炎離開。
哪怕幾天,幾個月,都不願。
如今的她,越發依賴夜墨炎。
從前,就算兩人分開,她也從未這麽慌過。因為她知道,他們至少在一個天空下,哪怕相隔萬裏,隻要她想,她也能隨時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