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0】離間計
當晨曦的光輝剛剛升起，煙霞院的弟子們已經有序的站在雲煙閣外。
焚香問道，為修士大禮。
平日裏，楚塵總是在天還未亮之時，就第一個上香。
不過今天則一反常態，成了最後一個吊車尾的。
“嗨！王師兄，早啊。”
王思宇剛從雲煙閣出來，便見到楚塵笑眯眯的衝他伸手打著招呼。
一股奇怪的感覺，在腦海裏升騰起，緊接著，則是深深地疑惑：我的第一被人搶了！雖然是倒數的，但那也是第一。
“不早了，再晚點，太陽都要曬屁股了。”
王思宇帶著濃濃的疑惑道：“倒是你，平日裏起的挺早，今天怎麽反倒成了最後一個？”
“說起來真是慚愧。”
楚塵臉不紅心不跳道：“昨天夢到個仙子，正準備遨遊九洲，比翼雙飛呢，結果仙子突然消失了，我拚命的找啊，找啊，一不小心就掉了懸崖下麵，摔得那叫一個慘。
醒來一看，人都從床上摔下來了，日頭都上了三竿。”
王思宇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了解了解。”
二人相視一笑，握了握手，頗有種“同誌好”“找到戰友了”，相見恨晚的氛圍。
兩人交談了幾句，互相問了住處，王思宇這才告別楚塵，道：“快進去吧，等過了時辰，方執事要生氣了。”
等王思宇走得遠了，靈兒這才忍不住拆穿楚塵，道：“你這家夥壞滴很，滿嘴跑火車，沒一句實話。明明剛過寅時就起來練功了……”
楚塵莞爾一笑，忍俊不禁道：“有句話說得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如果在雞窩裏突然出了一隻鳳凰，你認為這群雞會怎麽想？”
靈兒毫不猶豫道：“當然是覺得蓬蓽生輝，趕緊抱緊鳳凰的大腿，跟著飛黃騰達呀！”
“錯。”
楚塵搖了搖頭，沉聲道：“曾經有學者做過相應的實驗，如果將一隻完全不同屬類的飛禽放在雞窩裏，會唄這群雞一起攻擊。任何生物天然都有著排他性，人更是如此。”
靈兒惱羞成怒，嬌斥道：“你在教我做事？”
“咳咳咳……”
楚塵幹咳了兩聲，連忙說道：“這話我沒說過。”
“哼——”
靈兒嘟著嘴，不屑道：“敢說不敢承認，真慫。”
楚塵辯解道：“這叫從心！”
……
當楚塵與靈兒踏入雲煙閣時，方池早已經等候了多時。
楚塵衝著方池拱手道：“晚輩楚塵，見過方執事！”
方池微微睜開眼，麵無表情道：“不必多禮，時候不早了，快點上香吧。”
“嗯。”
楚塵十分乖巧的拿起一根香，行了焚香禮。
靈兒小聲吐槽道：“哼，在同輩人麵前囂張得很，重拳出擊，遇到比自己厲害的前輩就唯唯諾諾，生怕惹出是非，分明就是慫包。”
待楚塵行完禮，方池這才忍不住問道：“楚塵，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你準備什麽時候開始？”
楚塵微微一笑，道：“方執事，已經開始了。”
方池愣了愣，正準備細問，門外傳來呼聲：
“王境擇求見方執事！”
方池拽了拽領子，暗道：好家夥，楚塵這貨辦事真他喵的利索，我還沒做好思想準備呢，正戲就開始了。
清了清三字，方池放平聲線，道：“進來吧。”
稍息，王境擇越過門檻走了進來。
正當他準備給方池請禮時，發現屋子裏竟然還有一人，正是他百看百厭的外院新人楚塵。
頓時臉上冒起了好幾個問號：握草，怎麽楚塵會在這裏？麻煩了。
楚塵走過去拍了拍王境擇的肩膀，微笑道：“王師兄，早啊。”
“嗬嗬……早。”
王境擇表麵笑嘻嘻，內心瘋狂MMP：都過辰時了，還早呢！
楚塵與方池對看了一眼，背著王境擇使了個眼色，這才說道：“剛剛我在跟方執事聊關於煙霞院護庭小隊的事情呢，正愁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這不，王師兄正好就來了，真是天助我也！”
“護庭隊？”
王境擇冷不丁捕捉到某個關鍵詞，謹慎問道：“那是什麽？”
“護庭隊，顧名思義，就是為了守護煙霞院而組建的小隊。”
楚塵親切的攬上了王境擇的肩膀，道：“我們煙霞院從建立到現在，也有數百年了，外院不同於內門，沒有那麽多的規矩，但這些年來，總是有一些人在煙霞院搗亂，這一次更大膽，竟然無視門規，連同門師兄弟都慘遭毒手。
正義的我無法坐視不管呀！
這回，我跟方執事商量好了，一定要正一正外門的風氣，肅清那些心術不正的歪門邪道，還煙霞院一個朗朗乾坤。
護庭隊，就是我們的計劃！”
靈兒扶著額頭，吐槽道：“楚塵這家夥又開始忽悠人了，要不是親眼見過幾個熊孩子被騙的褲衩都沒了，我差點就信了。”
方執事心中微驚，本來按照計劃行事，他隻要配合楚塵演出就行了。
當護庭隊的思路出來時，倒是讓他心動不已。
如果真的能夠在煙霞院建立一個合規的秩序，既不會惹惱上頭的大人物，又能夠好好地治理外院，對他而言，絕對是大功一件。
王境擇內心頗為複雜，他很想甩開楚塵的手，大吼一聲：咱倆真不熟好嗎？
但一想到護庭隊這等關鍵的信息，他的內心就如同被撓了爪子的貓一般，怎麽都舍不得抽身離開。
在這等矛盾的心理下，他強忍著不適，咬了咬牙，問道：“那這護庭隊，準備怎麽弄？”
“嘿嘿，王師兄，這你可就問對人了！”
楚塵拍了拍胸脯，信心十足道：“想要治理外院，維護安定，這護庭隊的人選呐，必須得是認真負責，在外院富有聲望的人。而且，修為還不能太低，否則難以服眾。
我的想法是，組建一個九人小隊，然後在委任一名隊長。
護庭隊在必要時刻，可以借用外院執法令執行公務。
九名小隊成員由隊長統帥安排，隊長則直接由方執事負責，這樣一來，就能夠做到自上而下，令行禁止的效果。
杜絕大部分的危險。”
方池適時的點了點頭，道：“楚塵的這個想法不錯，我也正有此意。”
王境擇的思想登時活絡起來了。
護庭隊，那可不就是名正言順的能夠號令外院弟子們了？
從私營到國企，黑道洗白權政，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沒想到竟然有接近的一天。
來此之前本來準備找楚塵麻煩的念頭，直接拋在了腦後，王境擇滿臉熱切道：“楚塵，你看我適不適合進護庭隊？”
“適合！何止是適合，簡直就是護庭隊隊長的不二人選！”
楚塵深知裝嗶裝到底，演戲演全套的道理，趁熱打鐵道：“王師兄，在我看來，沒有人比擬更適合這個位置了。”
王境擇的嘴角，忍不住上揚了幾公分。
“哪裏哪裏，楚師弟過獎了！外院人才濟濟，我不過是運氣比較好點罷了。”
外院雖然有四大金剛，但他王境擇才是真正從最底層爬上來的草根修士，深知權利的美好，一旦擁有過，就再也無法拒絕這種誘惑。
他的天賦不弱，但這份號令外院的爽快感，已經舍不得放手了。
誰不希望四大金剛變成一個呢？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隻要成為護庭隊長，從此外院內就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
楚塵、王境擇、方池三人在雲煙閣密謀了幾個時辰，正午時，方才結束。
王境擇滿麵春風，一臉笑容，就跟喇叭花似的：“方執事，楚師弟，多虧你們，我才如夢初醒，今後有需要的地方，但憑差遣，絕無推辭！”
楚塵連連答應，叮囑道：“王師兄，此事牽扯甚廣，關乎煙霞院的未來，你一定要保密啊，要是被宵小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可就不好了。”
“哈哈哈，楚師弟放心，王某自然有分寸。”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境擇爽快道：“此事隻有方執事和你我三人知曉，絕不會落入他人耳中！”
“那我就放心了。”
楚塵笑道：“王師兄，路上小心。”
……
雲煙閣內，又隻剩下楚塵、方池二人。（還有靈兒，劃掉）
沒了外人，楚塵直言道：“方執事，你覺得護庭隊這個建議如何？”
“很大膽。”
方池摸了摸光禿禿的下巴，沉吟道：“總體來說，是個不錯的劍意，就是這人選……”
楚塵心知肚明，道：“方執事在擔心王境擇心術不正，會惹出禍端？”
方池點了點頭。
楚塵解釋道：“王境擇此人心胸狹隘，雖然有些有段，卻無法服眾，不過，這也正是我推舉他當隊長的目的。”
“哦？”
方池狐疑道：“此話怎講？”
楚塵微微一笑，嘴角揚起一抹邪意的弧度：“這外院一直沒有像樣的組織來約束弟子，突然冒出來一個護庭隊，要管他們的日常和起居，這些心高氣傲的弟子們怎麽可能會服氣。
階級，從來都不是對等的，一旦誰當選了護庭隊的成員，自然就站在了外院弟子們的對立麵。
矛盾隻會越來越大，以王境擇的性子，不出半個月，自然會惹出大禍。
到時候，方執事隻需收回護庭隊的權利，重新委派一批新人當選，適當的給予一定的特權，所有的矛盾自然迎刃而解。
破而後立，秩序井然，煙霞院定然能夠再上一層樓。”
方池麵露喜色，心中了然，唯獨一個坎沒能邁過去。
這個計劃非常巧妙，當然，前提是有一個犧牲者。
按照楚塵的計劃，王境擇自然就是那個倒黴蛋。
楚塵似乎看出方池的心思，沉聲道：“方執事，其實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方池道：“什麽事？”
楚塵：“殺害了馬天行的凶手，就是王境擇。”
方池：“你如何確定是他動的手？”
楚塵神秘一笑，道：“實不相瞞，我有一項特殊的能力，能夠感知到死者身上的氣機。
那天看到馬天行屍體的時候，他身上傷口殘留的氣機，與王境擇的相同。”
“混蛋！那明明是我的能力！”
靈兒皺著秀眉，氣的吹劉海瞪眼，跺著小腳，咆哮道：“楚塵，你怎麽好意思搶我的功勞，太無恥了！”
楚塵臉不紅心不跳，老神在在，完全沒有害臊的模樣。
靈兒忍不住用手擰住楚塵腰間的軟肉，用力轉了一圈：“殺千刀的，我跟你拚了！”
楚塵臉上的笑容逐漸開始變態起來，似乎在強忍著某種痛楚。
所幸的是，方池思索著楚塵的話，倒沒有發現異常。
半晌，方池麵色沉重道：“楚塵，憑你的氣機判斷，實在難以服眾。就算王境擇真是凶手，若是他不肯承認呢？”
“方執事，我明白你的擔憂。
光憑幾句話就斷定凶手，就算是三歲孩童，估計都不會相信，更何況是外院數百名弟子。”
楚塵一點也不慌，反而露出“盡在掌握中”的表情：“所以，我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接下來還有一場戲，需要方執事助我一臂之力。算算時間，他應該快到了。”
方池：“誰？”
正巧這時，雲煙閣外傳來清脆的聲音：“福大海求見方執事。”
楚塵咧嘴一笑，道：“說曹操曹操到，瞧，我說的人來了。”
方池指著楚塵，忍俊不禁道：“你呀，總是能給我整出個新花樣！”
收拾起笑容，方池又變成了那個威嚴不苟言笑的煙霞院執事，衝著外頭道：“進來吧。”
福大海一隻腳才剛踩進來，就對上了楚塵似笑非笑的大臉，頓時跟吃了苦瓜似的。
這楚塵，該不會是偷偷來給他穿小鞋的把？
心中暗暗警惕，福大海衝著方池拱手道：“方執事，不知道你有什麽事找我？”
方執事明顯一愣。
就在這時，楚塵解圍道：“福師兄，你可知道方執事為什麽找你？”
福大海很想說：關你屁事。
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道：“不知。”
“哼！”
楚塵冷笑道：“福師兄啊福師兄，你攤上事兒了，你攤上大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