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願意為你付出
苦悶又能怎麽樣？能解決問題？我搖搖頭，不是對別人，而是對自己。不過，隻要是自己認定了的事，我就會一直走下去，不管結果如何。
夏雨，那天在醫院裏，蕭雲送走你以後，他一回到他爺爺的病房，失魂落魄的。
突然間，我意識到，無緣無故，他怎麽會失魂落魄的呢？我輕輕走到他身邊，問他是哪兒不舒服，要不要看看醫生？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還漫不經心的對我說：“秋紅，你還是回去睡吧，給你添了那麽多麻煩，怪不好意思！”
“蕭雲，看你這話說得，也太生分了唄？是不是？這誰跟誰啊，那麽見外？”
“我看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我一個人就行！我家的事讓你也夠累的了。你嬌弱的身軀，怎麽受得了？”
“你也不夠累的麽？蕭雲，我能明白，你不光身體累，心裏也累。別趕我走，就讓我留這兒幫你搭搭手吧。一個人伺候，忙起來飯都吃不上。反正，我成天也沒事幹，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這樣都可以休息。”
“聽話，秋紅，你還是回去吧，這兒有值班護士呢。”
“值班護士怎樣？她能跟你心貼心？蕭雲，我咋就不明白，你就這麽喜歡，跟我較勁兒麽？難道你非得把你自個兒累垮不可？你想沒想過，要是你真的垮下去了，你那個家，該怎麽辦？你到底，有沒有認真想過？”
“也好，一了百了，死了幹淨！”
“你這是什麽話？”
他的那個“一了百了，死了幹淨”，真把我氣得夠嗆，差點就吐了血！我恨不能衝上去，扇他兩個大耳光，讓他好好清醒清醒，再一溜煙地遠離他，從此與他沒有任何瓜葛，我的心兒，也好清靜清靜。
但我沒那麽做！我也不會那麽做！
他的消極之語，反而令我冷靜下來，我知道他那個家庭的處境。他那個家啊，擱誰身上，誰都難以輕鬆，誰都會很難過的，說不準，意誌薄弱者，早就做出了傻事！幸好他堅挺的雙肩，還能硬撐下去。
我走到他身邊，拉著他的手，坐在床沿邊。我也緊挨著他坐下，溫言相勸：“蕭雲，別難過啊，你還有我呢？不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堅定地站在你的身邊，永不離去！”
“可是，我倆一不沾親二不帶故，你幫我爺爺墊支了那麽多醫藥費，猴年馬月，我才能還清你呢？一想到這，我這心啊，就直往深穀裏跌！”
“怎麽一沒事，你咋個就老愛瞎想喲，我又沒問你要？再說了，誰沒個三災三難，不需要人搭把手的？你的事，怎麽就不能是我的事呢，對不？”
他聽了我的直白，不！那其實，完全就是我對他愛的表白！他抬起頭，感激地看著我：“我……我就是，太害怕把你牽進來了！”
“沒事的，放心吧！我又不是缺這麽點錢！”我頓了頓，又很輕鬆地對他說，“錢嘛，是什麽呢？不過是人身上的汗痂，手一搓，不就又出來了？”
“看你，說得是好輕巧喲！”
“別想太多，想多了，就失去了做人的樂趣！你放十二個心啊，隻要我在，絕不會讓你吃半點兒苦，受半點兒累的！”
我再次向他表明我的心跡。
他緊緊攥住我的手，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攥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攥住我，對他而言，似乎就攥住了一片希望的曙光；他攥住我，對我而言，就是攥住了我的心。我就任他那麽緊緊地攥住，我不希望他內心悲傷的浮雲，永久地籠罩在他心的上空。
“餓了吧，我去給你買點夜宵。”
好半天，我把手從他的雙手中抽了出來。
他拿起手機看看，又放下：“這麽晚了，哪兒還有人賣什麽夜宵？你還不如陪陪我，多說會兒話呢？反正我爺爺，也不是一會兒把會兒，就能醒過來的。醫生說，隻要注意到監測他心跳和血壓的儀器上的數字，正不正常，就可以了。”
我望向那在病床上沉睡著的他爺爺。打著的吊滴，正緩緩流進他的脈管裏，再通過脈管進入到他的血液裏。套在他鼻孔上的氧氣管，也忙碌著往他的鼻孔裏，輸送著氧氣。
唉！好可憐的家庭！好可憐的人啊！
“我還是去給你買點夜宵來吧，這也要不了多少時間。這守夜還很長呢，再晚點兒，就沒人了。”
他這回很乖，朝我點點頭。我臨出病房時，他跟了出來，再次叮囑：“外邊黑，小心點，有事打我手機！”
我衝他一笑：“你呀你呀，真把我當三歲孩童了，是不？就巴掌大個A城，也能把我吞了？”
他也衝我一笑。
我給他買來夜宵交給他。他吃驚地看著我。
我知道他那意思，忙微笑著對他說：“傻什麽傻？快吃吧，我有個習慣，夜裏晚飯過後，再也不進食。女孩子長太胖了，怕是沒人要的喲！再說，我也不餓！”
看著他吃飯時的狼吞虎咽，心裏怪疼他的。
趁他吃飯的當兒，我去他爺的病床下，把那導出來的尿端到廁所倒掉，再用水，將尿盆衝刷幹淨，又重新放回床下。
“你瞎忙乎啥呢？那活兒這麽髒，也不是你這樣的女孩子幹的呀！”
“怎麽啦？我幹不來麽？你以為我很嬌貴，是不？我說你啊，蕭雲哦，你簡直是門縫裏看人哈！快吃你的夜宵吧，吃完去悶一會兒瞌睡，還有三四個小時，天就要亮了，交給我來吧！反正我白日裏沒事，可以酣睡。”
他和衣而睡，倒在床上沒兩三分鍾，就發出來均勻的齁聲。我過去輕輕脫掉他的鞋和襪子，再把他的雙腳，輕輕放進被子裏，給他蓋好被子。
屋子裏的空調“嗞嗞嗞“地響著，整個屋子裏一片暖和。我怕吵著蕭雲睡覺，關掉了電視。
來到窗前，望向窗外。
白日裏高低不等，錯落有致的樓房，盡淹沒在黑夜深處。靜止而不流動的深黑，很深很厚重。偶爾從高樓裏，溜出來的縷縷燈光，在一片厚重的深黑中，尤其顯眼。街麵上，早已沒了車聲，人聲，死一般地寂靜。
醫院樓下的街道上，隻有兩個身材苗條，打扮十分妖冶的女孩，慢悠悠的走過。我想，她們多半是從那藏汙納垢的場所出來的。
回過頭再看看蕭雲，他睡得很沉很香。
唉！看來這段時間，他確實是太苦太累了。不然，他也不會睡覺，連身子都不翻一下。唉！苦難的人啊！
凝視著熟睡中的蕭雲，我感覺我的心，正在不斷地向他靠近，總遐想著哪天，能停泊在他的心岸！他呢？他也是這麽想的麽？我無法也不能給自己，一個確切的答案。
真正的愛情，絕不是單方麵的事情，那一定是兩顆真誠的心的碰撞，那一定是兩份真情的凝聚！
從他看我和夏雨的兩種不同眼神，我似乎該明白點什麽呢？就此放手呢，還是繼續用真情，去打動他？
放棄吧，我又怎麽心甘？好不容易找到個，我自己深深喜歡的人啦！就這麽輕易放手？繼續努力呢？真心會不會，讓石頭也開出燦爛的花朵來？
“堅持吧，隻要堅持，磐石也會脆裂的！”
我再次望向窗外的時候，茫茫夜空裏，冥冥之中，傳來一個清晰脆亮的聲音，撞擊著我的耳鼓。
那是什麽聲音？那是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