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精明的女人
我該怎麽辦呢?誰能告訴我?是該像溺水的人緊緊攥著一根稻草一樣,攥著自己的愛情呢,還是像老爺爺說的任其自然,花開花落春去春回?
俗話說“柔情似水”,愛情不就是捧在手上的一捧清新細膩的清泉,你捏得越緊,手掌一展開,什麽都沒有?但愛情又像是沙漠裏的海市蜃樓,你也許隻能偶然間遇到,遇到時,你若是不趕快用相機抓拍,瞬間,不就會煙消雲散?
是啊,我屠秋紅向來都特立獨行,今兒個是怎麽啦?舉棋不定,猶豫不決,前怕狼,後怕虎的?我這是怎麽啦?不知不覺間,就犯迷糊了?
此刻,我的心,像秋天裏樹梢上的樹葉一樣,搖擺不定。我看天,天不像天;我看地,地不是地。花非花,物非物。世間一切在我眼裏,全是迷迷糊糊朦朦朧朧的。
好不容易才熬過一天。晚上,我爸的秘書齊曉芬,把我給叫了出去。她把我帶到胖哥燒烤店,我們挑了一張桌子坐下。
一來到胖哥燒烤店,我的眼珠就骨碌碌的轉,因為我和蕭雲的第一次接觸也是在這兒。
我多麽希望在那兒,能意外的遇見蕭雲,再手牽著手,吃著香噴噴的燒烤,那該是人生多麽愜意,多麽幸福的大事啊。我的眼珠子,在人頭攢動的小店裏四處搜尋,連每個細微的角落我都不敢放過。哪兒有我朝思夜想,要見到的那個人呢?
我茫然四顧,內心的焦灼啊渴盼啊,恰似秋葉,從樹枝上,被一陣無情的秋風掃落,紛紛揚揚的,掃落得遍地都是。看著我倆第一次接觸時,坐的那個位置,而今已經是,另一對恩恩愛愛的情侶的歸屬,我心裏滿是酸澀和疼痛!
“秋紅,你怎麽啦?”
齊曉芬的話打斷了我的沉思。我無意間一陣驚悸,兩隻手不自覺的抖動起來,傻癡癡的凝視著她,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秋紅,你哪兒不舒服麽?要不要我陪你去拿點藥?”她站起來,用手摸摸我的額頭,“哎喲!我的媽吔,你的額頭好涼!”
“齊姐,謝謝你,我沒事,咱們坐下吧。”我若無其事的對她說。
“我看還是去醫院拿點藥後,再來吃吧。”她站起身,一隻手拉著我,並回過頭去對店主說了聲,“老板,不好意思,我倆待會兒來!”
胖哥還沒發言,我就對他說:“老板上菜吧。”
回過頭,我又對著齊曉芬的麵寬慰著她:“齊姐,真的沒什麽大不了的,可能就是偶感風寒,一會兒去拿兩包衝劑,喝下去準好。”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
“別蒙我喲,秋紅,我可是真心疼你的,要有什麽事就說哈,千萬不能擱在心裏,讓自己難受!”
她溫柔的話語像是和煦細膩的春風,拂得我的心舒癢舒癢的。
“齊姐,你就寬十二個心吧,真的沒事!”
齊曉芬叫來了好多美味燒烤,那些燒烤,都是我平日裏最愛吃的。我就不知道她這麽個女人,心思咋個那麽細膩,像通人心似的,總是把別人的心,摸得徹徹底底一清二楚。我和她接觸也沒幾次吧,她怎麽連我的生活習性,都了如指掌呢?我真不明白,她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
我和齊曉芬一邊吃著燒烤,一邊低聲細語的聊著。雖然因我的心情不好,感覺吃進嘴裏的那些燒烤,也並非美味至極,不過,我無法拂卻齊曉芬一番美意,故意一邊吃著一邊讚歎著:“好吃,好吃!味道真是太美了!”
“真的好吃?”
她用一種很是特別的眼神看著我。那犀利的目光像把鋒利的刀子,正在把我內心的秘密,一點一點的,剝離開來,再用她的雙手捧著我的那些心事,在陽光底下曝曬著,並仔仔細細的審視著呢。
“真的!齊姐。你也吃吧,別老是看著我,像看一個外星人似的,看得我神經緊緊的,吃著這些個燒烤,好像全變了味似的。”我嘟嘟嚷嚷的,像是說給自己在聽。
“好的。”她也用手拿起一根燒烤,伸進她的嘴裏,很是斯文的嚼著。
“我們談談心裏話,好不好?”齊曉芬吃了幾根燒烤後,擦擦嘴,對我說。
“談?談什麽啊?你是說我倆?我倆有什麽好談的?”我狐疑著,莫名其妙的盯著她。
她點點頭,笑眯眯的,很關切地對我說:“怎麽沒有呢?秋紅妹妹,就談談你的個人問題吧。”
“個人問題?”我把右手上的燒烤交給左手,右手食指指指自己,並迷惑不解的凝視著她。
“嗯。”她再次點點頭。
我沒理會她,吃著自己的燒烤。她卻一股腦兒的說了起來。
“秋紅啊,我是拿你當妹妹看的。要不是因為年齡所差無幾,我還會拿你當自己的女兒看呢。你也知道,我是你爸爸的秘書。你父女倆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為你們父子倆付出我的所有,我自己覺得,那是一件很光榮也很幸福的事。你心中恐怕很詫異,我為什麽要那麽做?但我不會告訴你,我隻是覺得‘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何況那還不是滴水之恩呢?”她說到這兒,端著杯子喝了一口茶。
趁她喝茶的瞬間,我停住咀嚼,抬頭看看,在燈光的映照下,她那好看的蘋果型臉蛋上,潮紅一片;生動的大眼珠裏,閃爍著一片淚光。我好奇的問了句:“感恩,感什麽嗯哪?感誰的恩哪?”她用手勢製止了我,那意思叫我別問,她也不會告訴我。我沒法探聽出個結果來,隻好沉默著,繼續聽她說下去。
“秋紅妹妹,你是不是很喜歡這個男孩?”
不知什麽時候,她手裏多了一張照片。她把那張照片放到我的麵前,輕輕問著我,還時不時地朝四周看看,看看有沒有人注意我倆。
“怎麽啦?有什麽問題麽?”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起了她,“你是怎麽知道的?”
她沒有回答我的前兩個問題,隻是回答了最後一個:“我說過,你們父子倆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我怎麽會不去對你父子倆的事上心呢,是不?”
“就這麽個上心法?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我對她的做派有些不滿。
“我也知道有些不對!但你畢竟年輕,我怕你不懂事,害了自己!我這也是一番好意,請你不要見怪!”
“好意?就這麽個好意法?”我搖搖頭,還朝她苦笑了一下,拿著照片揚了揚,語含譏刺地說,“就算你是一番好意吧,對這事,想必您有什麽高見了?”
“我沒說錯的話,這個男孩,你很喜歡,是不?”
“嗯。怎麽啦?我的私事,你也要操心?”
“沒法啊,秋紅!我已經給你說過,你們父子倆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真是找不到什麽好的言語了,她咋個對我家的事就那麽上心了呢?這應該不僅僅因為她是我爸的秘書唄?她是怎樣的一個人?到底她有什麽企圖呢?
“他叫蕭雲,在一品汽修美容城洗車。家住陵水鄉二村三組,今年二十一歲,去年來的A城。他家裏四口人,爺婆都六十好幾了。爺爺前不久偏癱,父親出車禍高位截肢,母親改嫁,對吧?”她如數家珍,把蕭雲的一切家底都抖了出來,比我對蕭雲了解得還透徹。
我吃驚地看著她,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她真是比一個私家偵探還偵探,她這麽精明,是為了什麽呢?
“別這麽大驚小怪的瞧著我!我真的是為你好!”
她再次強調著她的本意。從她言辭灼灼裏,看得出,她對我和我父親,的確是都沒有惡意。
“既然這樣,那你說說,我怎麽辦呢?”我居然詢問起她來,征求著她的意見。
她沒有直接回答我,繼續說著她的話:“我知道,還有一個女孩也很喜歡他?”
“什麽?還有一個女孩喜歡他?”
我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漠然的瞧著她。夏雨,其實那時候,我知道她說的是你,但我會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是的,就是跟你爸爸在一起的夏雨,也很喜歡他!”
她說這話時,還望了望四周,見沒有人在意,才繼續說著:“希望這件事,你別讓你爸知道,他知道後會很難過的,我會替他去處理,這件令他棘手又十分難堪的事的!”
“那我該怎麽做?”我不想對她隱瞞什麽了。
“你首先要拿定主意,是不是真的很愛他?跟他在一起,你可能要吃些苦頭。雖然你媽媽離開你時,把她做了幾十年生意的收入全給了你,讓你的經濟很有保障,但是那個男孩很愛夏雨,你得做好受苦受難的心理準備。實話告訴你,要割斷夏雨和那男孩的感情,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不但會費很多神,你也應該做好打持久戰的心理準備。不過,我堅信,他最終還是會愛上你的。”
“齊姐,那你說說,我怎麽樣才能夠,把他從夏雨身邊給搶過來,留在我自己的身邊呢?”為著自己的愛,我再次向她求救。
“很喜歡他唄,是不?”她笑眯眯的看著我,她嘴角揚起的笑和她臉上的那兩個酒窩窩,讓她在燈光下,顯得更加嫵媚動人。
“嗯!”我很懇切的回答了她。
“那你得想法子呀,為他那個家多付出一些,用真情去打動他。”
“齊姐,你能不能說具體一些呢?”
一時間,我發覺她就是我溺水後,我應該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
“這樣吧。”
她向我招招手,我把身子遞過去,她把嘴巴湊到我耳邊,如此這般耳語一番。我頓然大悟,差點手舞足蹈。
“秋紅妹子,你那兒得抓緊點去做,我也盡可能在夏雨和他之間劃出一條天河,永遠的隔開他倆,既為了你,又為的是你爸!”
“但這是不是有些不道德喲,齊姐?”我心裏開心,嘴上還得這麽說。
“沒什麽道德不道德的?愛情都是自私的!而且,隔開他倆隻是我在做,與你又沒有關係,你有什麽好內疚的呢,是不?”
“說歸說,齊姐,凡事別太過分哈,點到為止,免得大家傷了和氣!”我叮囑想著她,我實在不想蕭雲受到一絲絲傷害。
“傻妹妹,你就是心軟,是不?放心吧,你難道還信不過你齊姐?凡事分寸都拿捏得很好,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我點點頭。
離開胖哥燒烤店,我抬頭了看看天空。初冬的夜溫馨迷人,就算有一些寒涼,但還是能讓我喜歡這夜的嫵媚;城市裏慵懶的燈光,柔和的散落在地麵上,像給鋪上了一層淡淡的黃金。
生活啊,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