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葬崗的狼車
或許是因為這片土地還沒出靈山範圍,方圓百裏一片荒郊野嶺,不見絲毫人煙。
寒鴉隱藏在某處開始無休止的聒叫,讓走在某條荒郊路上的平嵐心裏發毛,如果不是有條人造的路和四周沒有了長滿參大樹的山林,平嵐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靈山某處。
順著扭扭曲曲的阡陌路前行十裏有餘,平嵐終於見到一縷炊煙自前方升起,欣喜之餘加快腳步快速前行。
讓他感到詭異的是離那縷炊煙越近,路旁的寒鴉卻越多,聒噪難聽的鴉叫聲顯得格外難聽刺耳。
終於,他看到了那縷炊煙的源頭,不,那並不是炊煙!
焦糊難聞的氣味傳入口鼻,讓他忍不住開始作嘔,甚至就連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
突然,腳下傳來一道樹枝折斷聲,他抬起腳,卻被嚇了一跳,那赫然是幾根人的肋骨!而且前麵正在熊熊燃燒的分明是人的屍體!
而後,隨處可見的碑陵墳墓浮現在平嵐的瞳孔,以及隨意堆雜橫七豎八的森然白骨肆意的陳列在地表。
他哪裏見過這副景象,縱使他心態再好也被嚇的呆滯片刻。
“老四!動作快點!你還當這是在逛青樓呢!大搖大擺不緊不慢的。”
突然一道粗礦的喊聲傳入腦海,平嵐頓時從震驚中醒來,隨後連忙蹲下身軀躲在一座墓碑後。
老四回道:“三哥,你怕什麽,這裏本來就是亂葬崗,哪裏會有人來,就算有人來誰又知道咱們燒的是什麽人,再,就算知道咱們燒的是什麽人,他們又能拿我們怎麽樣?”
平嵐從墓碑後側頭看見兩個脖子上有印有狼頭圖案的雄壯漢子抬著一具屍體如同丟垃圾般往火坑裏丟。
老四往火堆裏啐了一口唾沫罵道:“要怪也隻能怪範家這兩個滾蛋太不長眼,也不看看是誰的車,他們還真敢攔,真是死不足惜。”
老三四處張望後,一巴掌拍在老四腦袋上斥責道:“你他娘的還要不要命了?叫這麽大聲,真怕別人聽不見?雖沒人敢拿我們怎麽樣,但到時真惹到範家那倆老家夥,生了什麽麻煩茬子,齋主怪罪下來可不是咱們兩個能夠承受的起的!”
老四對老三那膽怕事的模樣心生不滿:“得了吧,範柳兩家遲早要滅在我們萬狼齋手上,打了更好,咱們萬狼齋能早一掌管潯陽城。”
忽然,一陣爪子撥地的簌簌聲響起,一輛由四匹麵目猙獰的惡狼拉著的狼車速度極快如同會瞬移般突兀出現,隨即車廂裏傳出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狼三狼四,事情辦完了嗎?”
狼三狼四聽到這句話,連忙點頭哈腰,姿態無比謙卑道:“少主,按照您的吩咐,事情已經辦妥了。”
狼四不知從哪掏出兩顆血淋淋的心髒,送進車廂裏:“少主,這是您要的東西。”
“最近師父她又嘴饞了,這幾得多找些。”
狼四陰笑回道:“少主,這東西城裏多的是,不用找。”
“也對,那就回去吧,先從城西開始殺,那地兒偏些,不容易生麻煩。”車廂裏那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再次響起,話音落下後隱約間還能聽到一聲淒厲的女子哀嚎聲。
……
直到狼車越走越遠,完全看不見蹤影後,平嵐才忍不住幹嘔許久,擺脫那兩顆血淋淋的心髒的陰影後才從墓碑後站起身來。
這裏不同於地球,遇見這種毀屍滅跡的事也不多怪。
他可不想引火燒身,何況就算他想管也沒那個能力管。
他饒過亂葬崗,心情有些複雜,在這個沒有法律約束的地方,生命是無比脆弱的,隻有變得強大才不會死無葬身之地,弱肉強食才是生存法則,這難免會有些殘忍。
走出亂葬崗後再往東十裏是一座城,城叫做潯陽城,街道上來往的行人絡繹不絕,雖然隻是一座城,但看起來也較為繁華。
平嵐自認為很正常地走在大街上,卻引來無數人觀看,自然是因為他這一身稀奇古怪的打扮,當即便有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傳進他的耳朵。
“你看那人,穿得什麽東西,那身衣服又是黑條又是白條此起彼伏,好生滑稽。”
“莫非是哪裏來的外鄉人?也不是吧,在咱們城外鄉人每都進出不少,也沒見有誰會像他穿成那模樣啊。”
“不過你還別,他那件衣服倒也挺好看的。”
陣陣議論聲讓平嵐尷尬不已恨不得趕緊鑽進某條無人的巷子裏躲起來。
嗚嗚——
“是萬狼齋的人!”人群不再討論平嵐,開始紛紛避讓四下逃竄。
幾聲惡狼的嘶吼聲瞬間出現,將喧鬧的集市震驚的鴉雀無聲。
萬狼齋在潯陽城裏霸道慣了,更何況又沒人能管製他們,一般人碰見他們都要繞道走,普通百姓更是沒誰敢觸他們的黴頭隻是能躲便躲。
站在街上的平嵐尚未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情況,當下卻早已躲閃不及,眼看四隻猙獰著血盆大口向自己撕咬過來的惡狼即將要把自己大卸八塊。
平嵐嗅著迎麵而來的狼口腥臭味,忍不住怒斥道:“剛進城就要死?跟誰開玩笑呢?”
霎時間,一道寒冷地劍芒越過他的頭頂,從他眼前不足三公分處瞬間劃過,穩準狠地將那四匹惡狼橫切成八塊,將平嵐從狼口中救下。
那把劍透露著濃厚的寒氣,似看一眼就能將人凍成冰霜,其劍身細長,劍柄更是由溫玉製成。當如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血腥味頓時騰升在空氣中,街道兩旁的人自然認得出那柄劍——霜寒!
來人一身白衣飄飄風度翩翩,模樣生得極為俊俏,正是範家大公子範飛鴻,據修為已經達到納靈九重,隻差一步便能突破納靈境,從而邁入聚氣境,他似乎已經是潯陽城裏公認的年輕一輩第一高手。
人未到,霜寒劍先至,一時間盈盈讚歎聲不絕於耳,但畏怯萬狼齋的人,很多人隻是在心頭頌讚一番沒有出口。
麵對這種驚險的情況平嵐已經經曆過很多次,雖然方才刹那間驚慌了片刻,但也很快便平靜下來。
他眯眼看了狼三狼四一眼,以及那輛狼車,旋即心頭一恨,無緣無故素不相識便要將自己置於死地,這個仇,他記下了。
而後他背對著萬狼齋的狼車走到範飛鴻身前,有些生疏的做了一個抱拳的動作道:“多謝這位公子救命之恩,如若有他日,必定重謝。”
範飛鴻對平嵐笑了笑,點了點頭,心想適才麵對那般凶險卻看不到此人臉上有絲毫驚慌,他心底不禁有些讚歎。
“看兄弟這身穿著,不像本地人吧。當真是抱歉,初來潯陽城就讓你遇到這般不愉快之事,還好兄弟你相安無事。”
平嵐心想此人倒是心善,身手外貌皆是不凡,果然頗有君子之道,讓人不得不心生好感,難怪被這些百姓如此稱讚。
範飛鴻與平嵐致歉之後,他才望向那輛由四隻惡狼,不,現在應該是死狼拉著的木車,有些氣憤不滿道:“狼少真是好威風啊,這般在潯陽城內無所顧忌橫衝直撞,視人命如草芥,莫非真把這裏當做你萬狼齋的後花園了?”
被範飛鴻稱為狼少的男子掀開車簾從車廂內走出,一雙如同蛇蠍的雙眼如同刀子般格外駭人,如狼爪般的尖長指甲撩撥開額前散落的一撮發絲,長像異常邪魅,其半陰半陽的嗓音也邪魅的很,好比被閹之人有些娘娘腔:“哎呦,我還當是哪個不長眼的呢,原來是範大哥啊,沒想到能在這墮雲街上見到幾乎從不露麵的你,想來還真是我的榮幸呢。”
狼三狼四上前將自家少爺攙扶下車,狼少繼續道:“聽範大哥不是放言不突破到聚氣境就不出關麽,怎麽?範大哥這難道已經是突破到聚氣境了麽?”
狼少邪魅的眼睛微眯,輕勾嘴角,話裏盡是嘲諷的意味。
“今日我家失蹤了兩個在城關把守的下人,不知道狼少今日從城外回來是否見過?”範飛鴻有意無意地摸了摸劍柄冷聲問道。
狼少陰陽怪氣的笑道:“這範大哥可就冤枉我了,至於有沒有見過你家下人,你去看看我那四條風狼肚子裏有沒有不就清楚了?”
狼少的言語中充滿嘲諷和挑釁味道,雖然範飛鴻的境界比他高出兩重,但他料到以範飛鴻向來沉穩的性情定然不會輕易動他,況且如果真動了更好,他萬狼齋與範家本就有大的梁子,今後難免會有一場躲不掉的爭鬥,如今就看誰先挑這個梁子。
範飛鴻微眯著雙眼,聲音有些默然道:“那真是我莽撞打擾狼少了,你那四隻座駕待我回府叫下人買四條狗賠給你就是。”
範飛鴻人如驚鴻一般,腳尖輕點地麵,一身白衣隨風蕩然飄起,而後順著微風三息之內消失的無影無蹤。
狼少惡狠狠的看向範飛鴻消失的地方,舔了舔那長相似狼爪、鋒利如彎刀的指甲:“囂張個屁,總有一,你會明白潯陽城是誰家了算!”
在經過平嵐身邊時,狼少瞟了一眼平嵐,如蛇蠍一般的眼睛如同刀子刺的他渾身難受。
“哼,有意思,既然範飛鴻救了你一命,我暫且不殺你,但你可千萬別輕易死了啊,你這顆心髒可要好好給我留著。”
平嵐低著頭,強壓下心頭的怒火。
他初入這個世界,對這裏尚且一無所知,卻沒想到麻煩這麽快就找上自己。
他要盡快找到開拓氣海的方法,提升自身實力,不然如若遇到什麽危險,他也隻能做砧板上的魚肉。
他要生存,要活下去,活到回家的那。
……
從靈山出來時,玲瓏送他的靈兮裏裝了不少好東西,大多數都是賣相比較好看的稀奇果實,也有一些獸角獸骨之類的,但他並不知道這些東西有什麽用處。
他現在最缺的自然是錢財,來到這裏身無分文,連換身衣服的錢都沒有,一直這樣穿也不是個辦法,所以隻好看看能不能用靈兮裏儲存的東西換些錢財。
四下打聽後他尋找到一家氣派的商鋪,果不其然,正如他所料,這家商鋪裏賣的都是一些凶獸骨甲奇珍異果靈丹妙藥之類的,可以是應有盡有。
這家商鋪叫做百寶閣,占地足足有一千多平米,出奇的大,上上下下共有七層,不知隸屬何人,能有如此大的手筆。
但不知為何,這麽大的樓,夥計卻少的可憐。
被一名約摸有三十歲的夥計引進一樓,但轉了一周也沒發現有一樣物品與自己靈兮裏儲存的相同。
各種珍果獸骨被極為精心且精致的擺供在櫃台上,有不少是他在靈山裏見過的,可惜在靈山裏都被玲瓏當垃圾丟了,這不禁讓他感歎道:“玲瓏啊玲瓏,你可真是坐在金山銀山之上的富婆……”
終於,在他即將放棄時,他的餘光瞟到一對一米多長,長的與鹿角有些相似的物品擺在一樓櫃台最裏麵,且被保護的極好。
恰好就在他的靈兮裏有件與之一模一樣的東西,但顏色深淺卻有些差池。
平嵐向身邊那名引他進來的夥計,指著那雙鹿角笑問道:“哎,這位哥,就那個,怎麽賣啊。”
那哥一看他就不是什麽有錢人,在這裏轉來轉去轉了半一件東西沒買下,現在倒問起最貴的那件,如果不是顧及到百寶閣的服務態度好這個招牌,他早就將平嵐轟出去了。
那哥明顯有些不耐煩,用手比了個八,拍拍平嵐肩膀,擠眉弄眼齜牙咧嘴很是好笑地道:“大兄弟,那件兒可貴著呢!值八千金幣,隻怕兄弟你買不起啊。”
聞言平嵐機靈的開始從他口中套話:“八千金幣?這麽貴?能不能便宜點?八個金幣成不?”。
“……你確定你是來買東西不是來搶劫的?那可是龍鹿角,又不是燒火棍!”夥計有些急眼,白眼瞪著平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