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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怒少年殺人記

  那把短刀屬於範哲。


  此時錢三萬倒在血泊中,生死未卜。


  範哲,為什麽是範哲?


  他為什麽要在第七道驚雷降臨時,試圖殺死錢三萬?

  他要救火狐妖,為什麽?

  七星降劫陣的掌陣者此時都無法加持法陣,那麽法陣自然而然也就散開。


  如若第七道驚雷落下的話,就算火狐妖不死,恐怕也不會再有還手的能力。


  但第七道驚雷沒有落下。火狐妖沒有死。


  “孽子!”


  範票看著自己的兒子,伸去大手想要打範哲,但卻發現因為法陣驟散,所帶給自己的是劇烈的反噬傷痛,連動彈都變得困難。


  範賢看著自己的親侄兒,臉色陰沉道:“為了什麽?”


  範哲謙卑低頭道:“伯父,您持掌範家也很多年了,侄兒擔心您身心疲憊,所以想替您分憂。”


  “分憂?”


  範賢冷笑道:“你的野心倒是不,但是你的良心卻是烏黑。”


  他自認待自己這個侄兒不薄,雖不及自己的兒子,但畢竟是血親,平日照顧也算有加。


  範哲眯眼道:“良心?烏黑?伯父您又笑了,我從就生在黑暗裏,生活在陰影中,做些什麽,當然比不得表哥來的光明磊落。”


  範賢隻是冷眼相加,死死盯著範哲,沒有話。


  範哲見他這幅模樣,不可否置地冷笑道:“好像是從十年前開始,伯父您就沒像這樣正眼瞧過我了。你的眼中都是你那光彩奪目引以為傲的兒子,臉上沾染不少光彩。但你還能記起您還有位侄兒嗎?”


  “哦對了,您老眼光高,像我這樣的沒有多麽出眾的子侄,是沒有能力入得了您的眼。來還真是怪我,太不起眼,所以今我想變得起眼一回。”


  “我要讓您知道您的範府裏還有個侄兒範哲,我要讓整個潯陽城知道他們城裏還有個範哲,我要讓這個世界知道某個黑暗角落裏還有個範哲。”


  “所以,今還請勞煩伯父您,死一死。”


  範票嗓音嘶啞道:“孽子,放肆!趕緊跪下給伯父叩首認錯!”


  聞言,範哲臉色陰沉的看向自己的父親:“父親,難道整麵對這麽大的範家你就不覺得不甘嗎?一切都是他們父子的,家業是他們的,名聲也是他們的,你就甘心一輩子都活在他們的陰影下嗎?”


  範哲上下齒緊閉,惡狠狠地道:“父親,我們殺了範賢父子,我們來當範家的主人好不好,這樣的話,人人碰見我範哲就都會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今所做的偉大事業。”


  範票臉色陰沉到極點,他自認自己與大哥平日裏對範飛鴻青睞有加,多少疏忽了自己的兒子,但沒想到自己的疏落竟然會讓他產生這種扭曲的心理,今日竟會落得這種結果。


  他忽然想到自己逝去的妻子,範哲的母親,心中有些愧疚。


  他一瞬間仿佛蒼老許多,悲歎道:“哲兒,收手吧,現在還來的及。一切都是為父的過錯,你母親死的尚早,是我平日裏疏忽了你,讓你心頭產生隔閡和陰影。如果現在收手,我會用我的命來求你伯父,給你條活路走。”


  “哈哈哈……”


  範哲麵目猙獰,笑的極其恐怖而猖狂道:“你為什麽要求範賢?我又為什麽要死?今要亡的是範賢!是柳家!”


  忽然,他猙獰的麵部突然化為極度的悲傷,如同瘋子一樣,繼而痛哭流涕道:“這麽偉大的事業就要得手,父親你不為兒子感到驕傲嗎?我想母親的在之靈會為我高興的,一定會的。”


  從謙卑到眯眼到冷漠到狠辣到猙獰到猖狂到喜極悲泣。


  範哲的表情一直在緩緩變化,難道是在化解心頭的愧疚?還是在安慰自己烏黑的良心?

  完這句話,他雙眼發狠,短刀直挺挺地指向範賢眉心刺去。


  法陣被破壞後的反噬讓範賢毫無還手之力,他隻能看著自己的侄兒,即將了結自己的生命。


  心中並沒有絕望,而是對這侄兒心生憐惜。


  ……


  一記手刀砍在範哲手腕上,如果仔細聽,隱隱會有骨頭碎裂的聲音。


  鐺的一聲。


  短刀沒能刺入範賢的眉心,冷冷的落在地上。


  平嵐的速度要比幾人快,所以最先趕到,阻攔範哲。


  他極其平靜地看向範哲,平靜到在他眼裏就像一個死人。


  他撿起那把隱隱帶有血跡的短刀,突然感覺覺得有點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


  似乎是在一個叫回子窖的酒館,他同苟士奇與範哲第一次碰麵的地方,他見過這把隱隱帶有血跡的短刀。


  那還聽範家死了兩個納靈八重的城關守衛,然後最近聽狼刃血出城三個月,然後出現火狐妖。


  他突然想到什麽,將之前的疑惑串連起來:“範家那兩個納靈八重的城關守衛是你殺的。因為你是範家二公子,所以他們對你沒有任何懷疑和防備,你才能如此輕易的殺死兩人。你勾結萬狼齋的狼刃血,放他出城是方便讓他去請自己的師傅,也就是這個火狐妖。範家的計劃是你透露給萬狼齋的,但是你沒想到的是柳仲義竟然也是晉升聚氣八重,狼丘平竟然沒有得手。但這些並無所謂,你們還有火狐妖這張強的不能再強的底牌,以她一人的實力便足夠控製全場。就在你以為一切都要悄無聲息地結束時,你更沒想到的是擂台的防護法陣竟然還能當做進攻法陣使用,眼下火狐妖就被七星降劫陣處死,你謀劃已久的事業就要破碎,所以你按捺不住,你趁其不備,在錢老板他們毫無防備的時候偷偷出手,以至於第七道驚雷沒落下,你們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沒想到被平嵐如此完完全全地猜出來,但猜出來,又能如何?事已至此,他更疑惑的是,平嵐怎會出現的如此及時?

  範哲的眼神很冷,比範飛鴻的寒霜劍還要冷:“我不明白,為什麽你能這麽快趕到前來阻止我?如今範柳兩家全部強者都在場上,且都受傷或支不開手,經我計算,此時已經無人能救他。雖然你的修行速度讓人歎為觀止,但你僅僅隻是聚氣一重,此時就算是聚氣三重的人,在我突發刺向範賢時也會來不及出手挽救,為什麽你的速度這般快。”


  平嵐的眼神依舊平靜,平靜如死水,連條波痕都沒有。


  記得有人過,往往一個人最平靜的時候就是他最為憤怒的時候。


  所以平嵐很憤怒,這個暴怒的少年心頭第一次生出殺人的想法。


  就連兩前麵對狼三狼四那兩個罪惡多端的人時,他也沒想過要殺人,隻是讓他們自廢修為。


  因為他心底還存在一絲名為法律的概念。


  但這個底線第一次在他心底支離破碎。


  此時錢三萬正躺在淚如雨下的苟士奇懷中,奄奄一息。


  百愈果,這是自己氣海那塊破碎靈器吃剩下的一品珍果,雖然品階低,但隻有一個修複身體的主作用,所以見效也不慢。


  他將身上所有的療傷珍果全部取出,分給眾人。


  很平淡地做完這些事。


  他再次走到範哲身前,問了一句:“你想死嗎?”


  這是從雷無雨那裏借來的口頭禪,他著有些拌嘴,但依舊有些威懾。


  範哲不是那種沒見過大世麵的人,不慌張不焦慮,反而很冷靜的笑道:“你殺不了我。而且狐大人不久就能恢複,你們還是要亡。”


  平嵐被他的囂張給徹底激怒了,平靜至極的聲音完全變成了怒吼:“那要看看你能不能活!”


  他沒有什麽靈技,所以沒有什麽華麗的招式,隻是快速貼近範哲,掄出包含著恐怖力量的拳頭,簡簡單單地砸下去。


  尚且納靈三重時他就能一拳一個製服狼三狼四,更何況現在聚氣一重的他,奮進全力的一拳,隻怕僅僅納靈七重的範哲,不想死。也得死。


  範哲見平嵐恐怖如斯地速度,即使想要躲也來不及,狐大人此時被七星降劫陣轟的元氣大傷,隻怕也沒法出手救他。


  他閉上眼睛。


  不是等死,而是在發動狐大人賜他的保命底牌。


  突然,他的全身上下被一層火紅色的濃光所包裹。


  那是狐大人賜予他的一絲淬神境的靈力。


  雖然隻是一絲,但想必以平嵐這聚氣一重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攻破,更可笑的是,他不用靈器竟然用拳頭。


  所以範哲平嵐殺不了他。


  上一個看平嵐拳頭的人,已經牽著妹妹回家了。


  這一個,估計要遭殃了。


  就像飛蟲撞上蜘蛛網一樣,平嵐的拳頭落在範哲的臉上。但這隻飛蟲看起來,勁道可不怎麽,竟然把蜘蛛網都扯破了。


  範哲倒飛出去。


  一道亮麗的鮮血在空中停留那麽一瞬間,然後灑在深淵焱石上。


  飛了有那麽幾秒鍾,範哲從擂台中央,飛到擂台邊緣,差點從擂台上掉下去。


  範哲的最後一眼是在看這片擂台。


  他的人生和苟士奇的一樣悲催,比範飛鴻差一點,比雷無雨差一點,比柳如絮差一點。


  這個差一點先生,比眼前這個隻來潯陽城三個月的暴怒少年差很多。


  他明明可以很好的生活,為什麽老要在他少年安排這麽多比他優秀的人?


  他嫉妒,眼紅,為什麽自己一生隻能活在別人的陰影裏?

  他閉上眼睛,永遠地活在了黑暗裏。


  ……


  有一道魂魄,不,有一隻鬼,從擂台上飄出去。


  它飄啊飄,有些迷茫,不知道該去哪裏。


  突然,它發現不遠處有一道極其有誘惑力的氣味。


  然後它奔著那抹氣味,歡喜的飛去。。


  正是藏兵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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