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從沒見過你這個樣子。”沈聽舟笑著同她說。
韞歡盡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強勢一些，當即答道，“若不是因為你在身邊——”
“嗯？”沈聽舟忽然出了聲，他正捏著帕子仔仔細細地替她擦拭不容易被擦掉的地方，這樣一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又近了一點。
韞歡有些不自在地躲了一下，又被他扳著下巴扭了回來。
“躲什麽？”
他笑。
“阿韞想說什麽？”
他這樣說話，就讓她想起一些幾乎快要被她遺忘的時光，那時候他極其強勢，而她無所依仗，隻能任由他欺負著。
不過現在不樣了。
想到這裏，她終於變得底氣十足起來。
“我變成這個樣子，你都能下得去手，就算別人看到以後有什麽想法，也都會覺得……”
“覺得什麽？”沈聽舟似乎也不需要什麽技巧，他就是能輕而易舉地讓她覺得氣短。
但這種時候，氣勢上是一定不能輸的，所以她擺足了架勢，伸出手指輕輕點著他的胸口，“會覺得是你這個小白臉要靠著我……吃軟飯呀。”
“原來如此。”沈聽舟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然後他又低低地笑出聲來。
“那就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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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在看燈的時候，溫長意終於在人群之中，找到了自己先前布下的暗樁。
他一麵派了幾個人出去尋找韞歡的身影，一麵聽著來人的稟報，“公子，牢房裏的那位，被人救走了。”
“跟上了麽？”溫長意似乎並不意外，隻問。
手下點了點頭，“公子，現在怎麽辦？”
溫長意看了看周圍，知道這個時候再找到韞歡的希望不算太大，他想了想，吩咐道，“想個法子，把那個叫順子的引到之前定好的地方，另外再派一隊人去城門口守著，一旦發現有人出城，立刻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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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容城的最高處陸續升起了孔明燈，當這些孔明燈升起來的時候，其他地方也陸陸續續開始將寫著心願的孔明燈，放飛到空中。
很快，這些燈鋪滿了天幕，載著沉甸甸的願望，慢慢飛高，飛遠。
墨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沈聽舟身後，“王爺，都準備好了。”
沈聽舟點了點頭，又不舍地鬆開了一直握著韞歡的手，“放燈了，這些燈就是暗號，你同墨羽出城去，守城的官兵不會攔你們。”
韞歡最後看了他一眼，她知道這時候一切跟著計劃行動是最穩妥的，便也沒再猶豫，隻留下一聲“保重”，便跟著墨羽離開。
沈聽舟等看著她的身影遠到看不見了，才慢悠悠地提著燈，逆著人群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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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幾乎每個人的手裏都捧著一隻剛剛寫好了願望的孔明燈，然後他們各自找了合適的位置，將這些燈放飛。
於是就有接連不斷的暖黃燈火在秀容城上空升騰。
燈下的人們情緒高漲，享受著一年中最為盛大的熱鬧。
府衙這邊已經提前布置好了，獄卒見沈聽舟提著燈從容走回，愣了一下，“公子你這是……？”
沈聽舟朝他一笑，提著燈施施然走回原來的牢房裏，想了想，又有些不舍的將金魚燈遞給了那獄卒。
獄卒不解其意，茫然地接過燈籠。
“今日過節，拿回去掛在家裏吧。”沈聽舟說完，提起桌上的茶壺，晃了晃，又朝著他一揚，“水涼了，勞煩你添些水進來吧。”
獄卒沒再多問，恢複了往常的狀態，提著燈去給他燒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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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街頭，溫長意走在稍顯得冷清的街道上，手裏提著一盞燈。
青竹的燈柄，盡頭挑著一盞四四方方的燈籠，燈籠頂上被做成了一片屋簷的樣式，燈籠四麵繪著鳥獸蟲魚。
這盞燈是他在一個燈籠攤子買下來的，他在付了錢走出去幾步以後，才陪笑著轉過頭，連帶著的還有賠罪的話。
“夫人別生氣了，為夫這便來給夫人賠罪——”
他轉過身的時候有些錯愕，他的身邊當然不會有人，這些也不過是為著做戲。
反正周圍都是熱熱鬧鬧的，誰也不會注意到這樣的事情，除了一直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的人。
溫長意在看到身邊空空的位置以後，歎息著搖了搖頭，隻說了一句，“氣性真大，說回去就回去了。”
然後他表現的像是司空見慣一樣，提著燈，走在回家的路上。
而在他身後，有一個人幽幽地跟著他的腳步，他快，那個人就快；他停下來，那個人就也站在原地。
兩個人就這樣走回了巷子裏，這時候巷子裏一片漆黑，大多都是還在外麵逛燈沒有回來的人，腳步聲在這裏放大，一直到轉過一個彎兒。
錘子挾著風，“呼”的一下鑿過來。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溫長意步履未停，而在他身後，忽然從暗處閃出一個人，利落地截住錘子，再順勢一折，一聲慘叫立刻響在巷子裏，引來陣陣犬吠聲。
溫長意慢悠悠轉過身，看著地上被製住的那個人，他提著燈照過去，看到了順子的臉。
“木匠小哥兒。”他的心情仍是不錯，還能笑著同他打招呼，“同我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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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之夜，“殺人狂魔”緝拿歸案。
這本該是一個值得奔走相告的好消息，但此刻，這個喜訊還處於保密當中。
順子被關在牢房裏，溫長意又另外派了專人看管他。
之後他徑直朝裏麵走，在沈聽舟的牢房門前，停了下來。
“溫公子真是有心了，這麽晚了，還來看我。”
沈聽舟率先出聲，他還沒有休息，這時候正坐在燈下，一邊吃著蜜餞，一邊看一本閑書。
溫長意看了他半晌，在看到他抬頭狐疑地望過來時，才終於開口說道，“委屈王爺在此，在下總要多來看看王爺。”
沈聽舟不置可否。
“對了，在下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王爺。”
“哦？
“殺人狂魔，已經抓到了。王爺的嫌疑，洗脫了一半。”
“看來本王還要繼續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了。”
沈聽舟看上去有些遺憾。
“王爺為什麽不問我，為什麽謝姑娘沒有一起過來？”
溫長意這樣說的時候，語氣裏帶著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