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半之時不速客(下)
“窮凶極惡雲中鶴!”
“竟然是他!”
兩個人的對話,引起了不少人的竊竊私語,這條街挨著城門口,來來往往的江湖人頗多,所以也都算是半個江湖人。
最近,西夏國的一品堂,派出四大惡人挑釁鎮守文州的郭巨俠,四大惡人的凶名,也被人熟知。
“劉捕頭,你說這人是誰?”
旁邊圍觀的一人驚詫的問道。
那蹲在地上的劉捕頭,此時站起身來,看了一下四周,然後說道:“夜深了,大夥都散了吧!”
兩位捕快默契的開始趕人,大夥也都給麵子,不給也不行,捕快再小也是官,他們大都是做生意的,怎麽敢不給麵子。
夜風吹過,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也被一把吹散,夏日的涼風卻不能吹散兩位捕頭心中的陰霾。
那劉捕頭看著楊恪的背影,眉頭緊皺,不知在想著什麽。
回到客棧,不用楊恪說什麽,已經給換了新房間,鋪好了新被褥,擺擺手,讓侍奉的人出去。
“無雙,你不宜露麵,稍後若是有人來,你在房間等我便是。”
無雙懵懂的點了點頭,她還不大明白這其中的緣由,卻也知曉楊恪既然這麽說,那麽她肯定要聽著。
無論哪個時代,女子和淫賊占上關係,那麽不好的名聲恐怕都要背一輩子。
甚至就是名門正派,都不好對淫賊下手;隻能是淫賊犯境之時,順手殺了,可一般能做賊的,輕功一定是頂尖的,跑一般都能跑得掉。
也隻能驅逐出境,若是一直攆著追殺,恐怕就有人會說是不是家中有人被賊上門了?不然為何如此賣力?
當然,這些賊子們,都很聰明,從不敢惹上名門大派,平日裏也很小心,如此,倒也能在江湖上苟活。
像是雲中鶴,則是比較囂張的,四大惡人這麽名頭,惡在葉二娘和他身上,兩人的武功,比一般江湖人強上許多,但是和真正的高手相比,也就那麽回事。
不過雲中鶴輕功頂尖,葉二娘有著不凡的背景,這才讓兩人猖獗至今。
如今,雲中鶴既然被殺,其餘三位惡人定然會找上門來,楊恪唯一可慮的就是段延慶了。
正在楊恪思考怎麽對付可能會上門的四大惡人之時,房門被敲響了。
“客官……本鎮劉捕頭和江捕頭來訪……”
楊恪朝著無雙點了點頭,示意她在房內等著,然後去開了門,果然是白日裏有些印象的那兩位捕快。
“臨山鎮捕快劉鐵衣、江阿生見過少俠。”
“蜀山派楊恪見過兩位捕頭。”
開門,見麵。
這一敘話,就是表明各自的身份,也是一個試探。
蜀山派?
劉鐵衣和江阿生兩人對視一眼,沒聽說過,但是卻感覺有些耳熟?
這就奇怪了?
“可否請楊少俠一敘?”
劉鐵衣此時微微一拱手,很是有禮的說著,平日裏他可不是這個做派,不過目前不清楚楊恪的底細,隻是楊恪已經顯露的武功,由不得他不敬重。
捕快,雖然是官家人,吃官家飯,但也算是江湖人了,自然知曉江湖上的生存法則——強者為尊!
“請!”
隨後幾人到了楊恪之前所住的那個房間,看著此時破碎的窗欞,兩個捕快也是微微一愣,他們也是剛過來,還沒來得及看房間的情況。
本來以為會是一番打鬥之後的狼藉場麵,沒想到隻是破碎了一個窗欞!
對於楊恪的武功,又多了幾分猜測;對於未曾聽說過的蜀山派,也多了幾分猜想。
“楊少俠,請恕劉某不敬之言,劉某早年也曾闖蕩江湖,可能也是劉某無知,貴派不知坐落何處?”
“劉捕頭客氣了,我蜀山派這些年久未入世,楊恪當年受恩恩師傳承,隻是以往身份所限,隻能在家中習武,不久前家中有變,這才來侍奉恩師,蒙收入門牆,執掌傳承。
我蜀山派乃玄門正宗,源遠流長;乃是當年文始真人一脈,傳承至今,就在此鎮向西,約一百二十裏之處……”
聽著楊恪的介紹,劉鐵衣隻是默默記誦,倒是江阿生聽到一半,抬頭仔細的看了一下楊恪,卻是渾身一震,卻也默然無語。
“竟然是本地宗門,卻是劉某孤陋寡聞了!”
劉鐵衣等楊恪說完,卻是欣喜的一語,雖然門派割據山林,有作威作福之舉,但是名門正派大都能護佑一方,江湖上的宵小,想要在某地犯事,都要考慮一下後果。
他們這臨山鎮,可從未想過附近竟然會有一門派。
要不然,雲中鶴路過此地,恐怕也不敢起犯事的心,隻會匆匆而過。
“本派上承道德至理,奉行無為之念,往年派中雖有長輩行走江湖,大多也不願宣揚名聲,隻是如今楊恪執掌宗門,卻難免有一二虛榮之念,想要行入世之道。”
“卻是本地百姓的福音了!”
隨著兩人的一吹一捧,卻是感覺關係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天色已晚,今日就冒昧打擾了,等明日再來拜訪。”
又說了一些話之後,劉鐵衣起身,送楊恪回房,這第一次見麵,點到為止,既然是本地宗門,那麽更要尊敬幾分,以後自己的工作也輕省些。
楊恪微微一笑,起身離開了這房間,和這等識趣的人打交道是極好的;這要是遇到一些不知趣的,楊恪還得費腦筋想手段,偏偏世間這等人不算少。
回房間之後,楊恪和無雙稍微談論了一下那兩個捕快,隻是回想起另一個捕快之時,卻感覺此人倒似藏著一些秘密一般。
他的臉不像是他原本的臉!
……
“一劍!”
送走了楊恪,劉鐵衣正回憶著和楊恪的談話,這稍後還得回去,向衙門中稟報,卻忽然聽到一旁的江阿生一語。
“什麽一劍?”
劉鐵衣回過頭來,看著江阿生正站在窗前,詫異的問了一句。
“劉兄,你來看;這窗戶的破碎痕跡,隻是一劍刺出,那雲中鶴未曾閃避,在這裏被刺了一劍,然後一路從這裏逃竄,中途倒地,流血至死。”
江阿生言說者,從窗戶中竄出,然後一路指著路上的血跡,劉鐵衣在後跟上,兩人又到了雲中鶴的喪身之處。
這時,有兩個捕快和一個仵作,正準備將雲中鶴抬走。
“見過劉捕頭、江捕頭!”
仵作和那兩個捕快此時打了一聲招呼。
“有什麽發現?”
江阿生朝著那仵作問著。
“啟稟江捕頭,我粗略的看了一下,應該是胸口處的傷致命的,應該是劍刺,口中還有一些藥粉,像是迷藥……”
“抬走吧!”
聽了仵作的分析,江阿生點了點頭,和自己的判斷應該一致。
“果然是一劍!”
這時,劉鐵衣也點了點頭,他明白了之前江阿生說的一劍是什麽意思。
“蜀山派?江兄弟聽說過嗎?”
“隱約好像有些耳熟,卻也沒什麽印象,不過這楊恪,倒是有些猜測!”
“什麽猜測?”
“不好說,要回去衙門,查一下卷宗。”
“那就一起吧,還要向縣尊說一下這首尾,你說,這蜀山派要是入世了,是不是要收一批弟子的意思?”
江阿生微微一怔,看了一下劉鐵衣,然後恍然大悟一般說著:“莫非劉兄想要讓侄兒拜入這蜀山派?不讀書了?”
劉鐵衣歎了一口氣,說著:“要是有天分,當然還是讀書好,可是你也知道,你那侄女侄子自小被你嫂子寵的無法無天的,這在學堂學了這麽些年,別說四書五經了,就是蒙書都還未曾背完!”
江阿生聞言,點了點頭,說道:“若是這蜀山派果真傳承有序,倒是一好去處,離家也不算遠。”
“是啊!江兄弟,你嫂子此前托人說給你的那姑娘,你去看了沒有?剛才出來時,你嫂子還在問我呢?”
江阿生聞言,卻是悶頭不語。
……
文州城外,暗夜中,一聲長嚎之後,幾個身影陸續出現。
“段老大,老四怎麽不見蹤跡?”
一個凶惡的男子,停下粗嚎,看著出現在身邊的幾個人,朝著一個拄著雙拐之人問著。
“許是跑到哪裏快活去了吧?”
這時,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俏然一笑,漫不經心的說著。
“哼!”
那拄著雙拐之人,此時重重的橫了兩人一眼,然後說著:“這是文州,你們做事小心些,那位郭巨俠,手上功夫十分了得,你們若是犯在他手裏,我也救不得你們!
至於老四,我們再等他一日,若是還沒來,就不管了,這次比武,缺他一個多他一個,都無所謂!”
“段老大,你說我們就這麽進了城,會不會被群起而攻?”
那徐老半娘此時猶豫了一下,還是問著。
“放心,郭巨俠的為人,天下誰不知曉,他既然允諾了,那我們自可放心。”
“那倒好,我有心拿下一場,嶽老三也不是弱手,剩下的就看段老大的,隻是宋國這邊,不知有沒有什麽外援?”
“一品堂那邊打聽過了,宋國這邊沒什麽高手在,這文州本地也沒什麽好手,以你們的武功,拿下兩場,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