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是選妃嗎
小言躲到了灶下,大叫:“依兒姐姐,你在幹嘛?”
包包正把最後一張餃子皮放好,聞聲回頭看去。
隻見刀光密集中,肉片在空中上下飛舞,而藍筱依正一手叉腰,一手執刀,極有氣勢地在空中切肉……
“藍筱依!”包包一聲怒吼,藍筱依嚇得打了個激靈,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本在空中翻飛的肉嘩啦啦掉在了案板上,發出“啪啪啪”的聲音。
“哪兒涼快給我待哪兒去!”包包把藍筱依往門外趕,本想著讓她幫忙還能省些時間,現在好了,時間沒省,反倒多了活兒。
藍筱依看了看黑著張小臉的包包,自知闖了禍,識相地放下菜刀,快快地挪到了廚房外麵。
她扒著門柱,大眼一眨一眨的,很是無辜地看著包包:原以為做飯是很簡單的事情,她是真的想幫忙,她真的沒想給包包添麻煩。
包包一邊剁肉一邊嘀咕著,自己一定是腦袋給門夾了才會讓藍筱依來幫忙。這一頓飯因了藍筱依的存在,多浪費了一些時間,待到餃子下鍋時,已是晚飯時間。
“好不好吃?”包包自己嘴裏塞的鼓鼓,大眼盯著藍筱依,聲音含糊的問道。
藍筱依理都不理她,隻埋頭吃著。
倒是小言和小葉齊齊應聲:“好吃!”
“包包你煩不煩?都問了十幾遍了,你自己不煩,我們都回答煩了!”藍筱依終於放下筷子,打了個飽嗝,順便送上一個大白眼。
包包有點窘,嘿嘿幹笑了兩聲,她喜歡做吃的,但更希望吃的人能滿意,當然若是不滿意,就不用吃了。
“姑娘問吧,我們不煩。”小言見了包包的樣子,腰板一挺,一副仗義相助的模樣,惹得包包一陣笑。
藍筱依默了默,伸手往小言腋下一戳,笑罵:“你這個小馬屁精。”
小言咯咯笑了兩下,伸手回擊藍筱依,又自知贏不過她,便起身躲到了包包身後。
包包自然是幫著小言的,於是眾人鬧做一團。
突然,有人輕咳。
眾人正自嬉笑難控,卻在看到來人後,都噤了聲。
“奴婢見過王爺,”小言隻愣了愣,便扯著藍筱依跪下,小葉子幾個早就嚇的瑟瑟發抖,跪伏在地了。
黑衣男子長袖輕揮。
眾人像得了大赦般,退了出去,該死的藍筱依還很好心地關上了屋門。
那晚偷玉未遂之後,不知道是為什麽,包包既渴望卻又害怕遇見他。
他斂衣,在椅子上姿勢優雅地坐下,伸手。
包包怔了怔,看看他的手,這是要和她握手?
她看看自己的手,有些為難,她知道和世勒翌有潔癖,而她方才和麵煮菜的,隻粗粗洗洗,手上還沾有少量麵粉塊。
可他已經伸手,她若是不和他握手,在禮節上說不過去——這個朝代有握手禮?是她想太多了。
她這邊時而伸手,時而又縮手的糾結著。
“筷子!”和世勒翌顯然是被包包的模樣打敗了,不得不暫時放下身段,出言提醒她。
包包更納悶了,筷子不是就在他手邊麽?是不是這幾日冷麵王在皇宮中,置辦除夕宴太累了,沒睡好導致他眼神不好使?
於是,她很好心地指了指:“就在你麵前,那是幹淨的。”
包包根本就不知道,和世勒翌用膳,從來都是別人伺候好好的,不管是那一房,都單獨備有他專用的碗筷,怎麽可能讓他和丫鬟用一樣筷子的道理?
隻是這玲瓏閣一向不被視作府裏的內眷,以前紅兒在的時候,還頗有規矩。
現在是藍筱依主事,她出生江湖,哪兒懂得這許多規矩。而且,和世勒翌從來沒有在這裏用過膳。
和世勒翌看了看那漆著朱紅色的木筷子,皺了皺眉:“給我拿盆水來。”
“在你的左手邊,兩步遠,”包包用筷子指了指他旁邊的淨水,把聲調提高了些。
對隻會動口不動手的和世勒翌,她的態度甚不友好:“王爺,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快去膳房,或許你的蘇美人正給你單開小灶呢。”
和世勒翌淨了手,聽了包包的話,又見到她撅起小嘴,一臉的不高興。然而他的眼神卻是一亮,如倒映在深海的明月,被激起了一圈漣漪。
他似乎一下子心情好了起來,也不言語,隻重新坐下,用手抓了個餃子放進嘴裏。
“好不好吃?”包包天性使然,對美食的熱度永遠高於一切,等了一會,沒有得到冷麵王的回應,
包包咬了咬唇,把自己麵前的一碟紅色的濃汁遞給和世勒翌:“王爺,你沾上這個試試。”
和世勒翌看看她手中那一坨紅色的東西,又看看她兩眼期待的光芒:“這是什麽?”
“這是番茄汁,我親自製作的,”包包也用手拿了個餃子在小碟子裏沾了沾,塞進嘴裏,“這樣,非常好吃!”
和世勒翌學她的樣子,吃完一個後大為驚訝,這是什麽東西,怎麽沾一下會這麽好吃?他接過包包手上的碟子,一個接一個的吃了起來。
看他吃的開心,包包托著腮:“王爺,你好有口福,若不是依兒多放了麵粉,這餃子哪有這麽多……。”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漫無邊際的閑話,和世勒翌偶爾也應和兩句。
夜色裏,玲瓏閣的燭光搖曳,把二人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院牆邊那顆大樹上,有紅影如霞,久久屹立。
除夕當日
天才蒙蒙亮,包包就被藍筱依從暖和的被窩裏拽了起來。
昨晚和世勒翌臨走的時候,說皇帝很喜歡包包在他生辰宴會上做的蛋糕。言下之意,是希望包包能在今夜的宴會上,再做一個蛋糕。
包包聽得明白,他說的委婉,其實這是皇帝的口諭,她根本就不能選擇,無法拒絕。
到宮裏時,天已大亮。給皇帝請過安,包包便被帶去禦膳房做蛋糕。
因為有了準備,包包沒花什麽時間便做好了蛋糊,等的間隙,實在無聊,她吩咐看火的小公公注意火候,便信步出了膳房。
記得上次即墨玄帶她走過這條路,那裏有一片不敗的蓮花,煞是好看,當時她的注意力都被那比女人還美的男子吸引了,竟沒有欣賞到那滿池白蓮。
這會子,得空去瞧瞧。
還未接近,卻聽見那邊已有了人聲。
這個時候在這禦花園裏的,必不是普通人,包包轉身就想離開。
“平南王正妃將來是太子妃的事,已成定局,”一個略帶疲憊的聲音,有著久居深宮上位的冷漠。
“軒兒如今已被削去王位,成了庶民,哀家隻想求得他一命安然,再無非分之想,今日皇上為平南王選妃,玉兒定要拔得頭籌,隻要你成了太子妃,你表哥的命便算是保住了。”
“姑母的意思,玉兒謹記於心,”聲若黃鶯出穀,聽其音,包包便能想象定是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而這個美人便是司馬家的大小姐司馬玉。
想到自己為了她替嫁平南王府付,居然連她的臉都沒有見過,包包便覺得心裏不爽,斟酌了一會,決定看一下,看看這司馬玉到底美到了什麽程度?
然而,包包剛走近,那二人卻已經走遠。
看著那一裘白色,包包有點挪不開眼,就憑著那窈窕身姿,便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剛才是聽他們提起什麽選妃。
今早,和世勒翌隻說是除夕宴,怎麽成選妃了?包包有些茫然,便發起了呆。
“丫頭,你可是在想我?”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包包嚇了一跳,回首,卻見紅衣男子正倚在山石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在他的目光裏,包包忽然眼眶一熱,有種受了委屈卻不知道怎麽說起的難過。
“玄哥哥!”包包叫了聲,嗓音有些低啞,她眨眨眼睛,硬是把淚水眨了回去,隻餘睫毛上有微小濕意,她裝作無意地抬手,拭去,“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是禁軍統領,在這裏很正常,”即墨玄俯身用扇子敲敲她的額頭,打趣道:“倒是你,丫頭,你在難過?是不是因為想到我俊美無儔,怕我被別人搶走了?”
他雖是調笑的語氣,可包包總覺得他不對勁,他笑的太燦爛了,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看著滲人——包包心裏一動,知道即墨玄是想讓她開心。
“玄哥哥,今天的宴會是為王爺選妃嗎?”鼓了半天勁,包包決定還是問清楚些的好,她雙手無意識地絞著衣角,低低道。
即墨玄刷地打開扇子,一下一下搖了起來,扇得他長長的黑睫起了波動。
半響後,他像是做出了決定,搖搖頭,道:“丫頭,我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有點奇怪……你要憑自己的心來決定,你隻如果願意回頭看看,玄哥哥永遠站在你身後!”
說完這些話,仿佛用盡了即墨玄的所有力氣,他失了力氣般地倚在山石上,似乎沒有那山石給他倚靠,他就要倒下去了一般。
他的雙眼緊緊盯著包包看,像是怕漏掉了她每一個神色間的變化。
包包正要開口,卻聽到有腳步聲急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