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回不去了
當下,包包隻覺得自己這般舉止著實不應該,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她尷尬地咳了兩聲,看著即墨玄道:“玄哥哥,你放開我罷,雲姑娘已經誤會了,你還是向她好好解釋解釋。”
雲可軒被包包的舉止和言語,氣的嘴唇哆嗦著,似是想說點什麽卻又無法說出口,真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滾!別讓我再看到你,”即墨玄伸出兩指執起包包散落在臉頰邊的發,在鼻尖輕輕嗅了嗅,漫不經心地對對雲可軒道,“我數到三,滾!”
包包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著即墨玄,做錯事的應該是自己,即墨玄為什麽對雲可軒那麽凶?
“玄哥哥,你真的要對我這麽絕情?”雲可軒的聲音短促且憤恨,顯然是內息紊亂,“我對你是真心的!”
“三!”即墨玄一如既往的慵懶語氣。
“玄哥哥……!”白衣女子臉色蒼白。
“二!”即墨玄依舊是和先前一般聲調的語氣。
“……,”雲可軒倏地輕笑起來,“即墨玄,你一定會後悔今天這麽對我!”言罷,邁著好看到讓包包咂舌的步伐,婷婷離去。
直到雲可軒的身影消失,包包才收回目光,斜睨一眼同樣直直看著的即墨玄,琉璃般的大眼珠子轉了幾轉。
“……玄哥哥,你真的要對我這麽絕情!噢,玄哥哥,我對你是真心的,玄哥哥……”
即墨玄似笑非笑地看著包包,她正惟妙惟肖地學著雲可軒的語氣說話,思緒卻漸漸飄遠。
其實在雲可軒借口眼睛進沙子突然貼近即墨玄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雲可軒的用意,原本那一刻,他完全可以推開故意把身體全附在他左臂的白衣女子。
然而,那一刻,他突然想知道,如果雲可軒當著包包的麵勾搭自己,這個笨丫頭會怎麽反應。他是故意順著雲可軒的,隻是沒想到雲可軒居然會空山一族的攝魂術,他一時大意,差點著了她的道。
塵封的記憶從腦海裏呼嘯而來。
第一個遇見雲可軒的,是即墨玄!在八歲的雲可軒眼裏,認為和世勒翌與即墨玄長的幾乎一個模樣,她竟分不清楚他們兩個誰是誰。她唯一能辨別他們的,是一個脖子上有一塊玉墜,而一個沒有。
當時的即墨玄認為,一個人想生存,便得想學會爭奪,因此他並沒有把雲可軒帶離煉窯,他相信,煉窯能激發她最強的實力。
後來,他有事需要離開煉窯幾天,讓和世勒翌來暫代。
雲可軒就是在那時候,被和世勒翌帶出煉窯。
然而,比雲可軒小一歲的心蘭公主,早已被皇帝封為鎮國公主,她堵住和世勒翌,堅決不肯把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帶回平南王府。
和世勒翌不得已,讓侍衛保護雲可軒,自己進宮去找蓮妃。
然而,心蘭公主沒等他回來,便想殺了雲可軒。
保護雲可軒的侍衛謹記和世勒翌的囑托,拚死護得八歲的孩子突圍。
雲可軒就是在那時丟掉了,下落不明。
直到這次這個女人帶著當初即墨玄送給雲可軒的腰牌,尋了來,加上她左手處指節處那一點鮮紅的血痣,但她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人難以把她和雲可軒聯係在一起。
當然,如果一個人眼睛的顏色會隨著年齡改變的話,那她也可能是雲可軒——看來,得去跟和世勒翌好好談一談了!
“玄哥哥!玄哥哥!”包包張開五指,在即墨玄的眼前搖了搖,“你想什麽那麽出神?”
即墨玄收回紛亂的思緒,好看的眼眸沉了沉,輕輕把包包從懷中移放在美人靠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長衣,又伸手摸了摸包包的頭,笑一笑道:“丫頭,我有急事,得離開一小會。”
“玄哥哥!”包包心下暗喜,她也想再試試玉應該怎麽用,麵上卻是一副依依不舍,“那你早去早回!”
即墨玄一默,放在包包頭上的手下意識地下滑,摩挲著她的粉頰。
他的動作太溫柔,惹的包包的心七上八下的。
“嘿嘿,玄哥哥別誤會……,”餘下的話包包卻沒有說出來,因為即墨玄突地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俯身在她的唇上像啄木鳥那般啄了一下。
包包心裏一驚,剛想做做樣子掙紮兩下,然後順從。
即墨玄卻已經放開她,轉身出了屋,隻隱約聽見他對守在外麵的鐵衣衛吩咐著:“別讓任何人進玲瓏閣……王爺?王爺也不行。”
如擂鼓般的心跳聲緩緩平穩下來,包包不做聲地歎了口氣,剛才就該用力摟住他的脖子……
包包重新拿起那塊玉,認真端詳著,這才發現,這塊玉上沒有當初她擦的那點汙漬。莫非,問題出在那塊汙漬上?可是,那汙漬到底是什麽時候濺上去的?
她的小腦子裏瞬時冒出了千千萬萬個問號。
又折騰了半天,包包是清楚明了地發現,這玉無法幫她回到二十世紀去!
這個認知,反而讓她忽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既然斷了穿越回去的念頭,她就安心的在這裏紮根了。她想起了沐離的話,好好經營古盛商行,終有一天會有多到花不完的錢。
忽然,院門外傳來刀劍碰撞的聲音,夾帶著小卓子高聲叫喚小言的聲音:“小言,小言!”
小言聞聲,圍著包包用布粗粗剪裁而成的圍裙,雙手沾著麵粉心膳房急步出來,見到小卓子慌張的神色,她顧不上洗手,小跑了出去。
少頃,她急色回來。
“姑娘,小卓子說雲姑娘從我們這裏回去後,忽然嘔吐不止,手腳痙攣……”小言慌慌張張的幾乎是口不擇言。
包包大驚,急忙起身:“我去看看!”
“不,你不能去!”藍筱依不知從什麽地方冒出來,伸手攔住包包。
“不行!”包包攀著藍筱依的手臂往外麵看了看,“讓鐵衣衛住手,不要傷了王府的護院。”如果因為她,讓和世勒翌與即墨玄生了嫌隙,她是不願意的。
“你不知道你現在很危險嗎?”藍筱依氣急,抓住她的雙肩道,“姚纖纖和司馬玉有勾結!”
包包微愕:“然後?有什麽區別?”
姚纖纖在嘉園故意陷害她,她便知道,姚纖纖對自己存有敵意。她大致能猜得出來,不外乎就是老生常談,怪包包霸占了一個平南王正妃的候選名額。
而除夕宴上,司馬玉對和世勒翌的心思昭然若揭。
她倒是想看看,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能齊心嗎?
不對,藍筱依應該和姚纖纖是一夥的。
“依兒,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但我還是想問明白,”包包靜靜看著藍筱依,“你……到底是聽從誰的命令,來保護我?”她的眼神寧靜祥和,散發著絕世珍寶般的剔透光澤。
從沐離讓包包注意藍筱依的動機開始,她就被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
藍筱依怔住,手就那麽僵在包包的肩頭上。
包包沉默了一會,從她手邊錯身而過,低低道:“依兒,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能告訴我真相,否則,就請依兒……回到來的地方去,這段時間的守護,包包就此謝過!”
話音未落,包包已經走了出去。
看到包包走向院門的身影,藍筱依的眼神黯了黯,手垂在身體兩側,忽而,刷一聲拉下了門上的簾子。
房間裏暗了下去,午後的陽光透過簾縫,有一絲照在她頹白的臉上。
“依兒,回去吧!”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抱著琵琶孩童般的女子,聲音平的像是從冰窖裏剛出來的人。
藍筱依沒有一絲意外,恍若早就知道屋中有她存在一般。
“姥姥,我說過不能讓姚纖纖來攪局,主人為什麽還是讓她來了?”藍筱依回首,臉拉的像一張長凳,賭氣般地重重在美人靠上坐下,眼睛卻瞄向了桌子上那塊玉。
被稱做姥姥的女童,正是姚纖纖當初在怡紅樓時,身邊的那個小丫鬟。
“主人自然有主人的用意,依兒不需要擔心,隻管離開包包姑娘,從此後,你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了。”仿若是一個受盡磨難的靈魂,看淡了世間人事,情緒沒有一點點的起落,平靜的就像是結了冰的水麵。
藍筱依望著那塊玉,很久。
“姥姥,我不會離開!”
姥姥不再回話,隻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就又憑空消失了:“如果留下,你的劫數將無人能解!”
藍筱依的眼睛亮了一下,手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流月劍的暗柄,悄無聲息地拔出了半寸,後又重新入鞘。
姥姥說那人掐算出,自己今年會有血劫,而且會和包包有關,如果她遠離包包,血劫便會自動消弭……然而,這幾日,她發現姚纖纖居然和司馬玉有來往。
司馬玉曾經也是她的同僚,所以藍筱依對她的手段是非常清楚的。
上次聽包包說,紅兒即是司馬玉的時候,藍筱依的震驚是巨大的,因為她根本就沒看出來。
這種時候,包包是最需要她的時候,她怎麽能離開!
包包出了院門,看到院門前疊羅漢一般地疊著平南王府的侍衛,他們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卻個個臉色灰敗,眼露驚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