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不公平
“陳漢生，我不願意……”
擦了擦不知何時滴落到臉頰上的一滴淚，雨凝聲音輕柔而平淡地又說道，“你和文絡相處了那麽多年，你們的感情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她走了，你忘不掉她，為她消沉都是可以被理解的。但，我不是你感情的慰藉品。你也不能因為文絡的那些話，就把我當成了一個救命稻草，那樣……對我並不公平。”
是的，雨凝以為陳漢生是把她當成了文絡的替代品，她以為就是因為文絡臨終前跟她說了一些話，所以陳漢生就想實現文絡的臨終遺言，而選擇跟他並不喜歡的她在一起試一試。
若是這樣的話，一身傲骨的雨凝怎麽可能答應。她寧願不去喜歡陳漢生，也不要接受這樣平白無故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
“……雨凝，你誤會了。對不起，可能是我沒說清楚。你別激動，聽我解釋好嗎？”
雖然雨凝說話聲音出奇地冷靜和克製，但陳漢生還是能感覺到她聲色中微微的顫動，他知道她是誤會了什麽。
“我沒有因為文絡的托付，而想要委屈你。隻是，我無法忘掉文絡，可能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忘掉。所以……這樣的我，你願意考慮考慮嗎？
還有，我沒辦法一開始就愛上你，現在的你，對我來說，是那種想起來會影響我工作心情的人，但若說愛，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我才能慢慢調節過來。這樣，你願意考慮嗎？
另外，我和文絡結了婚，現在在我的妻子一欄還是文絡的名字，我還沒有為她銷戶。這樣的我，你介意嗎？”
這幾天，陳漢生忙碌過後，會想想劉嘎子一周前跟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包括上次回家，他突然發現自己父親的鬢角竟生出了不少的白發，而且他的背也微微有些佝僂著。
再加上，昨天周日，他給文爸爸，文媽媽打電話問候的時候，老兩口在他支支吾吾的言辭中，知道他有事要問，然後陳漢生就問他們，如果自己想要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他們會不會恨他。
沒想到這次換作曾經對自己最有怨言的文媽媽先開了口，她說：“漢生，雨凝那孩子不錯，如果你是喜歡她，並且想要跟她在一起過下去，爸媽絕對舉雙手支持你。
但別的姑娘……要是不足夠有絡絡和雨凝好，我們會替絡絡覺得不值。”
原來，文媽媽說這些，並不是因為她也知道文絡臨終前對雨凝的托付，而是自從文絡去世以後，雨凝曾去重慶看過文爸爸、文媽媽三次。她更是一有空就給文爸爸、文媽媽打去關心的電話，少則一周一次，多則兩周一次。
而且，每次，她總會跟文爸爸、文媽媽說，若是陳漢生哪天忘記打電話給二老了，一定是他很忙很忙，還請文爸爸、文媽媽見諒。
現在雨凝儼然成了文爸爸、文媽媽的另一個女兒，她自己就曾失去過至親的人，所以自然知道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
所以雨凝對他們兩個老人也是‘文爸、文媽’地喊著。為的就是替文絡盡一份孝心，也為了有個媽媽能叫著，以彌補她早早失去母親的遺憾。
也許，正是文媽媽的那番話，讓陳漢生徹底放下了心中的那層陰霾，他開始正視他這大半年來，心裏最真實的感受，從文絡離開到現在，已有一年多一點的光景了，好像文絡真得沉到了他的心底最深處，跟他的血肉混合在了一起。
而他想得更多的，則是雨凝帶給他的衝擊力。不想讓身邊的親朋好友擔心，也不想讓上了年紀的陳老漢再每天唉聲歎氣的，陳漢生想給自己一次機會，一次讓自己再愛一次的機會。
“……”
“雨凝……”
電話那邊，女孩久久沒有回應，讓陳漢生的心裏一沉，他不確定地輕聲喚道。
“陳漢生……大家都喊我雨凝，你也是，可你知道我真正姓什麽嗎？”
這次，雨凝沒有壓抑自己的情感，她聲音有些哽咽地對著電話那頭答非所問地問道。
“……”
“嗬嗬……你不知道吧，因為你……”
“我怎麽會不知道呢，你隨你爸爸姓唐，雨是於的諧音，你爸爸很愛你媽媽，所以在給你取名字的時候，你爸爸就在你名字的中間加了個雨字，叫你唐雨凝，隻是大家覺得雨凝叫起來方便，從你上學開始，平日裏，你被喚得最多的也就是‘雨凝’二字。”
不給雨凝埋怨自己的機會，陳漢生將他不管是從文絡那，還是肖偉那聽來的雨凝名字的信息說了出來。
這竟然惹得對麵的女孩，哭出了聲。
“雨凝，是不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我……我不該惹你生氣。你……你別哭啊。要是我又說錯了什麽話，你可以回擊我，但別哭了，好嗎？”
向來不擅長哄哭泣的女孩子的陳漢生，就算跟文絡談了那麽多年的戀愛，一到這樣的場合，他還是瞬間變成了一個慌裏慌張，口吃的男人。
“噗……又？陳漢生，你之前難道說錯過話？”
正緩著心神，哽咽的雨凝，抓住了對方話中的重點，撲哧一笑，問道。
“嗯，之前我說我對你說，我不喜歡欠別人的東西，一定是惹得你傷心了。所以對不起，當時確實是因為我發現自己對你會有些在意。
為了讓我心裏那種不該萌生出的情愫扼殺在搖籃中，我便對你說了些不太中聽的話。你別在意了好嗎？或者你要是覺得不解氣，可以現在還回來。”
這一刻，當一旦自己鼓著一口氣，將心裏想要表達的最真實的情感表達出來時，陳漢生竟然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陳漢生……”
“雨凝，你……還是喊我‘漢生’比較好聽些。”
知道雨凝喊自己‘陳漢生’有著刻意疏離的成分在裏麵，但是如今，自己正視了自己的心，他想要挽回對方被自己傷著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