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刻意刁難
京城繁華，大街小巷除了高門林立的宅子之外，便是掛著匾額的商鋪，除此之外，還有走街串巷的小商販，所兜售的貨物更是一應俱全。
小到孩童們的玩具，大到名家書畫，各種買賣應有盡有。
除此之外，還有四大行八大業，每行每業各有各的行業龍頭，若是新人想要入行，總得先去拜見了他們才是。
雲彤轉了足足三日，才見距離太平別院不遠的一處糕點鋪子正在向外盤賣。
這家店生意倒還不錯，隻是店主鄉下的老母突遇變故，店主不得不回去伺候母親，這才要將店麵盤出。
瞧著雲彤不過是個女兒家家，店主隻開了五百兩兩年的價格。
若是放到別處，便是天價。
可是這裏是皇城腳下，又是市中心，這樣的價格還算是公道。
雲彤變賣了一部分聘禮，得了一千兩銀子，預備將其中五百兩給了老板做盤資，還有五百兩當做是啟動店麵的流動資金。
隻是，這老板一走，這家店的相應手續也是一應轉走，雲彤不得不去京兆尹重新登記店麵作用。
京兆尹門前排滿了人，有前來審案狀告的，也有和雲彤一樣想要拿個戶籍手續開店的，折騰一番下來，雲彤足足派了一天，到了黃昏時分，才到了府衙之前。
京兆尹已經累了一天，打著嗬欠，將師爺呈上來的文書掃視一番。
待到看到落款‘雲彤’兩字的時候，京兆尹的雙眼猛然一緊，抬起頭，身子向前探出一二，微微眯著雙眼，上下打量了雲彤一番。
隨即，京兆尹便將文書推到一邊，身子縮回椅子之中，雙手環抱在胸前，冷哼一聲，沉聲道，“可是你要尋糕點證明？”
雲彤躬身答禮，“正是民女。”
“這家店正處京城中心，位置堪稱頂端。朝廷有令，如此店麵必得要京城戶籍之人才能租盤，你可有京城戶籍？”
雲彤一愣。
這一條從前倒是聞所未聞，不知什麽時候添加了這麽一條法則？
想著，她抬眼望了兩眼京兆尹，才要開口問話，卻見京兆尹的雙目輕動，眼底還有幾絲揚揚得意的笑意。
雲彤立即明白了這一條是什麽時候多出來的。
可不就是剛剛多出來的嗎！
她倒是疏忽了，梅夫人乃是將軍府掌事之人，多少文臣武將摸不到俞滄闌的身邊，便上趕著想要去攀附梅夫人。
她記得，京兆尹也曾經去過幾次將軍府，自己還遇上過一兩次。
如此看來，這一條正是對付她這無戶籍之人。
想到這裏，雲彤轉行禮姿勢站正，揚著下巴，盯著京兆尹，“敢問大人，朝廷何時頒布這條法令？可有書麵記錄？能否請大人拿出來一瞧？”
京兆尹麵色一沉，冷哼兩聲，“朝廷法則，是你這樣的下堂之人能看得嗎？”
他故意將‘下堂’二字壓重幾分，
院外還在等著辦事的百姓聽到這句話紛紛望了過來。
京兆尹緩緩起身，慢慢地走到雲彤身邊，毒辣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來回掃視。
“別以為我不認識你，你就是將軍府新迎娶的那位少夫人。你才剛剛過門，就克死了自己的夫君。虧得將軍府梅夫人不嫌棄你，還將你留在府中。你卻不守婦道，鬧到禦前想要下堂。如此不貞不潔之人，你開的店，哪裏還有人敢去？我勸你若是聰明的話，就帶著你的文書速速離開，切莫鬧到最後下不來台麵！”
四周之人聞言，皆是竊竊私語。
將軍府少夫人下堂之事早已經在京城傳開了，隻是這位少夫人行事隱秘，眾人並不知她生得什麽樣子，想不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了。
想那將軍府何等威名，怎麽就出了這麽一個難耐寂寞，不貞不潔的女子呢？
不知人群中是誰率先對雲彤‘呸’了一聲，低聲道，“這樣的女人，也配在京城開店？”
京兆尹聽到這話，嗬嗬一笑，揚動下巴，指了指雲彤後方眾人，“你聽到了吧？不是我不給你批文書，而是你實在不配在京城生活。你若是還想要給自己留些顏麵，就拿著你的東西滾蛋吧！”
本以為，如此一來，雲彤定然會灰溜溜地逃走。
沒有想到，她卻隻是低頭沉思片刻，便抬頭望向京兆尹。
雲彤也不答話，兩步走到堂中，將桌上的那張文書貼身收好，立在京兆尹對麵，沉著雙目，盯著他，“大人，敢問女子下堂可是犯了刑法？”
京兆尹搖頭，“雖然未曾觸犯刑法，可是眾怒難違。”
“那麽敢問大人，京兆尹府吃的究竟是皇糧還是眾人之糧？”
京兆尹怒目掃視雲彤，雙手抱拳，對東邊作揖行禮，“廢話！京兆尹是陛下親設，自然是領皇糧。”
“既然我並無觸碰刑法，也無任何不遵守法紀之處，大人為何隻因為眾怒難違四個字，就駁斥了我的文書申請？大人究竟是為平息眾怒，還是為保住自己頭上那頂烏紗帽，不願得罪梅夫人！”
雲彤的話一字一句全部傳進京兆尹的耳中。
京兆尹一時羞愧難忍，麵色漲得通紅，抬起右手，指著雲彤鼻尖，你你我我了半天，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總之，這文書我不會給你批複的！”
雲彤也不著急，淡然一笑，“大人今日不批複，我便明日再來。明日大人不批，我便後日再來。若是大人日日都不批，我就將文書遞到戶部。若是戶部不批，我就將文書遞給陛下。總而言之，我絕不會因為大人一兩句羞辱之言，就輕言放棄。倒是大人要好生想一想，若是真得有那一日，陛下責問起來，大人可能承擔？”
說完，雲彤也不等京兆尹回話，隻對他微微屈膝行禮，道了聲大人萬福，便轉身離開。
京兆尹氣得不輕，全身發抖，好一會之後，才指著雲彤的背影，大聲喊道，“便是陛下，也不會放縱女子不知廉恥！”
人群中也不知是什麽人，看到雲彤走過，竟然隨手抄起筐中的雞蛋，扔在雲彤臉上。
黃色的蛋液混合著白色的蛋清從她的發髻上一路向下流落。
“破爛貨！克死夫君，還不肯為自家男人守節。如此齷齪不知廉恥之人，還好意思提陛下。憑你這種爛貨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