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滅門慘案
幾個大字映入眼簾:雲彤親啟。
這麽多日,這是她第一次全身僵緊,半分挪動不得,就連抬手將那信封拿起來的勇氣似乎都喪失了。
這娟秀的筆記雲彤再熟悉不過。
兒時,多少次自己都是照著這字跡練習寫字。
看著那四個字,雲彤全身的氣血瞬間衝到了眼前,一片氤氳遮擋住屋中一切,恍恍惚惚之間,似乎回到了兒時。
她總是將雲彤抱在懷中,兩隻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拍著雲彤的肩膀,唱著那些雲彤不大聽得懂的歌謠。
這是娘親的字跡!
雲彤的娘親範氏是個極其溫婉和煦的女子,她一生相夫教子,從來沒有行差踏錯一步。
在雲彤的眼中,範氏便是這世上最溫婉的女子,若是這一生自己能得了範氏半分真傳,也算是不枉此生。
隻可惜,活了這二十餘載,她卻性子直爽,沒有半分娘親的和煦。
雲彤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看了兩行字,眼前的氤氳便成了淚珠砸在信紙上。
範氏尚且不知雲彤已經下堂,在信中還一再寬慰雲彤。
雖然大將軍早亡,可是俞家到底也是京城權貴之人,想必不會太過於為難她。要她好生伺候婆母,照顧俞家眾人。
雲彤將信貼在心口,做了幾個深長的呼吸,才穩住情緒。
如若範氏知道她在京城經曆的一切,還不知會擔憂成什麽樣子。
“要回信嗎?”
俞滄闌立在雲彤身後,右手搭在她的肩上,微微拍動兩下。
那樣子,和兒時娘親唱童謠之時有異曲同工之處。
許久之後,雲彤才珍重地疊好那封信,重新放進信封中。
“不必了。娘親一向膽小,又最是疼愛我這個女兒,如若知道我在京城過著這樣的日子,怕是會擔驚受怕。”
說完,雲彤站起身,拿著信往寢殿內走去。
眼瞧著她失魂落魄的背影,俞滄闌的心中也是一陣疼惜。
他暗自發誓,無論前路多麽艱難,他都要給雲彤一個美好的未來。
便在此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破門而入。
隻見夜影捂著胳膊,虛弱地靠在門邊,輕輕地叩動木門,低聲道,“將軍……”
見狀,俞滄闌大驚,忙將他迎進屋中。
雲彤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快步走出。
看到夜影這副樣子,雲彤大驚失色,慌忙拿過一側的醫藥箱。
“怎麽回事?”
俞滄闌沉聲問道。
雲彤將夜影的衣袖擼了上去,露出胳膊上的血洞。
瞧著那傷勢竟然是被人用利劍狠狠地在胳膊上剜出來的。
此傷如若不是近戰決計無法造成。
換成旁人倒也罷了,可這是夜影,他身手矯健,乃是暗衛統領,武藝高強,七八個強壯的成年男子都不見得能近身,什麽人可以將夜影傷成這副樣子?
雲彤一邊給夜影包紮,夜影一邊對俞滄闌道。
“您吩咐我暗中保護好蘇柏庭。”
夜影說著,別過頭,瞥了雲彤一眼。
“我一路追著他到了莊先生家,卻發現莊先生一家五口全部都被滅門了。我見情況不對,想要帶著他離開。哪知道,卻躥出幾個黑衣人。那幾個黑衣人各個武藝高強,我一個人還帶著一個孩子,敵不過他們,讓他們跑了。”
話至此,雲彤恰好將藥粉倒在夜影的傷口上。
夜影齜著牙,發出一陣痛苦地呻吟。
“蘇柏庭呢?”
俞滄闌忙問道。
夜影額頭上落下了豆大的汗珠,咬著下唇,好一會之後才穩住心緒。
他麵色蒼白,微微搖頭,“那孩子也受了傷,我擔心將他帶回太平別院會給少夫人帶來麻煩,就將他送去醫館了。”
雲彤已經將夜影的傷口包紮好,站起身,“我要去見他。”
說著,雲彤便往外而去。
俞滄闌見狀,卻是一把攔住雲彤去路,“天色已經晚了,你這個時候去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雲彤不知該如何對俞滄闌解釋蘇柏庭的重要性。
她急得直跺腳。
瞧著雲彤這幅樣子,俞滄闌一手拉住她,對夜影道,“你好生歇著,明日再來回話。”
言畢,俞滄闌又叮囑雲彤,“便是要去,你也得換一身男裝,我帶著你一道去。”
話不多說,雲彤換了男裝,與俞滄闌從後門出府,急切地趕往醫館。
蘇柏庭受了傷,用藥之後依舊昏迷不醒。
雲彤和俞滄闌等了足足兩個時辰,他才緩緩睜開眼睛。
“你醒了?”
雲彤匆匆湊上前,凝視著蘇柏庭,輕聲道。
蘇柏庭睜著一雙大眼睛。
那雙眼睛本是清澈透明,可是此刻卻是一片灰暗深不見底。
他沒有答話。
“身上可還有什麽地方傷著了?”
雲彤接著問道。
蘇柏庭依舊盯著天花板,一言不發。
雲彤見狀,不解地別過頭,與俞滄闌對視一眼。
俞滄闌攔住她,輕輕搖搖頭,“這孩子不過十二歲,突然見到這樣的場景想必受驚不小。還是讓他先好好歇著吧。”
雲彤又望了蘇柏庭一眼,心中擔憂,“我想將他接回太平別院養傷。”
俞滄闌還在思索,醫館的老板卻引著一個宣旨太監快步走進。
那太監一瞧到俞滄闌立即上前,“將軍讓老奴好找,京城出了莊先生一家的命案,陛下得知,龍顏大怒,特指派將軍調查此案。”
莊先生乃是京城大儒,名動天下,一家五口卻滿門被滅,如此慘案難怪陛下過問。
俞滄闌接了旨意,望了蘇柏庭一眼。
方才他還有些猶豫,可是眼下將蘇柏庭接起太平別院養傷倒成了最好的選擇。
一來,太平別院乃是陛下親賜給雲彤的住宅,料那些江湖人士也不敢隨意闖進。
二來,這些人為何要刺殺莊先生尚且不知,說不定與蘇柏庭有什麽關係。若是將他留在太平別院,也好查問個清楚。
想著,俞滄闌答應了雲彤的請求,雲彤隻以表姐的名義將蘇柏庭接進太平別院,吩咐人備了馬車,即可來迎。
一路上,蘇柏庭一言不發,不管雲彤問什麽,他都隻睜著一雙眼睛,盯著馬車頂。
雲彤無奈之下,隻得放棄詢問。
蘇柏庭孤身進京,卻遇到如此之事,他不過是個孩子而已,自然承受不住。
也不知到底是什麽人竟然敢在京城做下如此慘案?
更讓雲彤惴惴不安的是,這案子為何會落在俞滄闌一個武將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