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休戰聯姻
就在穆劭愣神的時候,感覺到一隻微微帶著汗味的手攀上了他的臉頰。
一陣奇異的,前所未有的酥麻感自那片被葉染指尖觸碰過的肌膚處傳來,那種感覺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向全身蔓延開來。
他忘記了此時此刻是怎樣一種情景,忘記了身處何處,隻看到眼前葉染迷蒙燦爛的笑臉,看見她漂亮的鎖骨,看見她光滑圓潤的肩線。
不知道是誰先靠近,當唇瓣傳來溫熱的觸感時,他明顯的感覺到了心底某處塌陷的感覺,似乎過去經曆過的所有,好的壞的,美的醜的,為的都隻是這一刻的到來。
穆劭想,若這是個夢,那麽永遠都不醒來就好了。
可是現實畢竟並非是夢境,那帶著淡淡甜香的雙唇隻是輕輕的一觸便輕巧的逃走了,再看葉染似乎是品嚐到了什麽可口的美食,心滿意足的咂了咂嘴,又嘟囔了一句:“嗯,你好香哦!”然後往下一倒便又倒回了枕頭上。
方才的一切對於葉染來似乎就是她夢中的一個插曲,可對於穆劭來無異於在他心底點燃了一把熊熊烈火,這烈火焚骨噬心,足以讓他甘願傾盡所櫻
可惜有些茹火點的不經意,睡覺睡得沒心沒肺。
看著葉染恢複平靜的睡顏,穆劭沉沉的歎了口氣,眼中是不舍,是寵溺,更多的是深深的無奈。
拋開什麽身份,什麽婚姻是否能自主等等全部的外界因素不去考慮,單單是想讓葉染明白所謂的男女之情,在明白之後能將他裝進她心裏,他就覺得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眼見著窗外的色快要亮起來,穆劭第三次在心裏強行勸自己離開。
畢竟深更半夜進了女子閨閣且……的行為,若是被人察覺,隻怕傷了葉染的清譽。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可他才微微一動,葉染就不安的翻了個身,也正是這個翻身,讓穆劭看到的她的背。
穆劭的眸子微微一縮,心口就是一陣酸脹,那哪是一個妙齡少女該有的後背?!
之前雖然知道她身上受了近三十幾處刀傷,但他能看的畢竟隻有經過包紮的四肢上的傷,身上的也隻是聽醫女講述,並未親眼所見。
之後傷口都痊愈之後,見她手臂上的基礎傷都沒有留疤,他還感歎她的皮膚底子好,不易留疤,現下才知道,並非不易留疤,而是手臂上的傷口淺,而贍重的幾處都在肩甲和後腰上。
他忍不住伸手去觸碰那幾道蜿蜒猙獰的疤痕,心裏暗罵道:“傻子,知道給別人討要祛疤的藥膏,卻怎麽就不知道先著緊著心疼自己?!”
一早,葉染醒來,在洗臉的時候發現自己放在臉盆架旁邊的那隻烏龜不見了。
那隻被葉林嫌棄的烏龜後來被她上了釉燒製好之後就拿了回來,一直放在臉盆架旁邊的櫃子上,現在卻不見了。
想著可能是下人打掃房間的時候摔碎了也不一定,想著她每次叫人進來問話,那些丫鬟都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她就覺得莫名煩躁,也懶得追究了。
不過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覺還是什麽,她總覺得昨晚有人進過她的房間,可是看看房間裏。除了丟了那隻烏龜以外,又什麽東西都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心下想是不是自己做夢做傻了。
可是一想到昨晚做的那個夢,她就覺得自己像是中了邪了,怎麽能做出那樣的夢,穆劭雖是好看,可是他又不是大姑娘,再好看她也不能……
不對,好像哪裏不對,他要是大姑娘,她就更不能……
葉染越想越亂,隻覺得一腦子漿糊,好在她不是個事事追根究底的人,這事沒幾就被她拋諸腦後了。
半個月後,京城開始盛傳一間大事,那就是西梧使臣要來蒼域進獻歲供,與此同時還帶來了西梧皇帝希望和蒼域休戰聯姻的國書。
京都的人民總有一種預先活得消息的能力,就像當初穆劭回京一樣,人沒到,消息早就傳遍了十裏八街,現如今,西梧的使臣估計還沒出西梧的國土,可這消息就已經在京都的大街巷傳了開來。
西梧會有這樣的想法,京都的每一個人,不管是在朝為官,還是在野為民,都不覺得意外,畢竟自打這大路上有國有朝以來,各國平息紛爭的方法也就那麽幾種。
而最不費成本的不過就是獻出一個年華正茂的公主。
蒼域史上也不例外。
在國家強盛的時候,公主可以自行立府,招駙馬,駙馬不得參政,公主便也能有平安喜樂過一生的機會。
可若是再國家力弱的時候,為免戰力耗損,公主就是換取和平,換取一國幾年喘息之機的籌碼。
沒有人會在意她們遠嫁之後的命運,而在母國休養生息有一戰之力的時候,更沒有在開戰前去思考她們在她國的下場。
身為戰勝國,京都的百姓們對於這個即將遠道而來的異國公主充滿了好奇的同時,也帶著一份同情。
然而朝上日前討論最多的也是這件事,早在半月之前,穆青瞻就已經接到了西梧皇帝夏力爾金的信函。
對於兩國休兵這件事,朝野上下到是難得一致的都覺得妥當可行,唯一存在分歧的就是讓哪位皇子來迎娶這位和親公主。
左相一幹文臣十分意見統一,均舉薦淮安王穆晁,而一幹武將又分為兩派,守京派也是主張舉薦穆晁,隻有外駐的幾個武將舉薦了穆劭。
朝堂上唇槍舌劍,文臣們能言善辯,常年駐守京都的武將也大多是見慣了官場上的你來我往,可是外駐的武將卻個個都是直來直往的直腸子,幾句話便被激得不出話來,可仍舊寸步不讓。
穆劭和穆晁兩個當事人都各自稱病在家不肯上朝,隻留的皇帝一個人看著這些臣工們吵來吵去。
這事之前是為了立誰為儲吵,如今是誰去做著西梧的女婿來吵,可其實吵來吵去,還不都是那些文臣們假借著和支持穆劭的武將們吵嘴,將那些想對他卻不敢明的話都出來麽!
穆青瞻也不攔著,就看著他們爭,他到是要看看如今這滿朝上下究竟還有幾個是效忠於他,或事單純隻效忠於國家的人!
這件事直至西梧公主的車架進京的那,都還沒有吵出個所以然來,反倒是越吵,站在穆劭那邊的臣工越多,原因是在雙方忙著吵架的時候,穆青瞻忙著在背後揪那些吵得最凶的饒辮子。
一個戶部侍中,兩個兵部的中郎將都在這個吵架的過程中下台了,於是很多跟風的牆頭草開始動搖,觀望,然後重新站隊。
而這個期間穆劭也沒閑著,他幾乎每都會在宮禁落下之後悄悄進宮一趟,他自然不是去爭取娶西梧公主的,而是去勸穆青瞻放棄為他爭取這個機會。
隻是每次去,穆青瞻都根本不聽他什麽,後來幹脆都不見他。
穆劭越來越坐不住,實在沒有辦法,隻好在朝上直接親自站出來支持由穆晁完成聯姻,當時全場的臣工不管是站在那邊立場的,全都震驚至極,一片嘩然。
可是一片嘩然之後,該吵的繼續吵,穆劭的表明立場並沒有祈禱絲毫的作用。
又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穆劭再次被穆青瞻從禦書房裏趕了出來,走著走著就又到了振武侯府門口,熟門熟路的到了沁園之後,他卻遲疑著沒有進屋。
屋裏傳來的呼吸聲相較於睡著的人來,稍顯短促,果然,透過開著的窗戶,他看見床上的人影煩躁的翻了個身。
已然都過了三更了,平日的這個時候,她早就睡的很熟了,今可是遇到什麽事,竟是失眠了麽?!
突然,床板傳來一陣響動,再看葉染已經直挺挺的坐了起來,顯示雙手煩躁的抓了一把垂散的頭發,然後一把扯過搭在床邊的衣裳穿上,隨手抄起立在牆邊的梨花槍,一個縱身便躍到了院子裏。
在她起身穿衣的時候,穆劭便一個閃身躲進了屋測的陰影裏,未免被葉染察覺,他心翼翼的斂住呼吸。
院子裏有蟬鳴,有蛙鳴,有葉染手中那柄梨花槍在空中劃過時發出的呼呼風聲,還有葉染煩躁的呼氣聲。
葉染也不知道自己這幾是怎麽了,總是莫名其妙的煩躁,尤其是聽到人們討論起那個西梧的和親公主。
她之前在北境也曾見過不少的西梧人,所以心裏清楚的明白西梧姑娘,十個有九個都是美女,她們能歌善舞,眉眼動人。
當初在北境她都動過想劫幾個西梧姑娘上山給兄弟們做媳婦的念頭,隻可惜後來戰事起,兩邊的貿易斷了之後,西梧人都被強行遣離,她的計劃才沒能實現。
現下,一想到一個肯定會很漂亮的西梧公主有可能要家給穆劭做媳婦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煩躁,前所未有的煩躁,難道她不拿穆劭當兄弟麽?
不,她和穆劭相識的時間雖比不了寨子裏那些兄弟,可是這一路下來,她早就把穆劭當成朋友,想到這裏她覺得自己很不厚道,她不該嫉妒自己的兄弟能娶到一個漂亮媳婦。
葉染手裏的槍越來越快,虎虎生風,就在一套槍法舞至一半的時候她突然收手,將槍直戳戳的插在地上,插著腰自言自語道:“我也劫個西梧男人做相公不就行了麽?!”
穆劭聞言一口氣沒喘勻差點嗆出來,他反應很快的及時閉氣,躲進柱子後麵。
葉染下意識的朝著穆劭藏身的方向忘了過來,卻什麽異常也沒發現,隻有風吹動樹葉發出的沙沙輕響。
葉染像是心裏的大石放下了一樣,將梨花槍扛在肩上優哉遊哉的回了房間,脫了衣裳再次躺在床上,這次沒了心思的她幾乎是沾著枕頭就睡著了。
穆劭從暗影中走出來,收斂氣息進了屋,依舊是輕輕的坐在她床邊,靜靜的看著她,聽她的呼吸,似乎就隻是這樣,都能讓他煩躁的心緒得到安撫。
從懷裏摸出趙金泉新配的藥膏,等了約麽半個時辰,終於等到葉染翻身,他這才輕輕的打開藥瓶,輕手輕腳,心翼翼的塗抹在她背後的疤痕上。
一邊要防止將她弄醒,一邊又要仔細不要漏下哪一處沒有塗到,這幾日他幾乎每都會在這個時候,偷偷的潛入沁園,給她的疤痕上藥,值得慶幸的是,一次都沒有被察覺。
以往的每一次上完藥他都隻坐一會就走了,可是今他幫她蓋好薄被卻久久的看著她,心底一片茫然。
明日就是西梧公主進京的日子,西梧使臣的車架已經在城外的驛站,準備進城的帖子已經遞到了穆青瞻的手裏。
如果穆青瞻還是不肯改變主意,他知道,左相他們再怎麽折騰也沒用,畢竟他是皇帝,他有最終決定一切的權利。
他能怎麽辦?!他該怎麽辦?!這個時候他真是羨慕葉染,可以睡得那麽香甜,而他自己為了這件事已經好幾都沒有睡過一個整覺了。
不管誰不願意,明總會如約而至。
七月的蒼域京都,堪稱是一座大蒸籠,這一偏偏又是個晴空萬裏的好氣,才剛過辰時,樹葉就被曬得軟啪啪的。
西梧的使臣車隊緩緩的從京都西門入城,京都的百姓們最熱衷的事就是看熱鬧,穆劭回京時如此,西梧公主進城時亦是如此。
街道兩旁被人們圍得水泄不通,各個都伸長脖子想看看這傳中的西梧人究竟都長什麽樣子。
葉染翹著腿躺在一家酒樓二樓樓頂的屋簷上,為了防曬,她將隨手在路邊摘的一片芭蕉葉子蓋在臉上,等了許久,終於看見人頭攢動的盡頭影影綽綽的出現了一隻車隊。
看上去浩浩蕩蕩的西梧勇士穿著鋥亮的鐵甲步伐整齊的護著當中的車架。
並排走在車隊最前麵的兩匹馬上,一個是麵容清秀的年輕將領,另一個是一個須發花白的文官。
在他們身後的幾輛車裏應當便是進攻給蒼域的貢品了,而位於貢品中間的一輛看上去十分華麗的馬車裏坐著一個穿著紅色紗衣,帶著紅色麵紗的妙齡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