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結局(一)
京都的老百姓們還是很有眼色的,熱鬧看完了,便都散了,不給打掃現場的官兵們添麻煩。
或是在街頭巷尾,或是自家的炕頭上,這個年關口上,幾乎人人都有了談資,大家都心滿意足。
葉染喝零水,歇夠了,舉步來到那孩的頭前,拉著孩頭上的總角徑直提了起來,然後交給負責處理屍體的銀甲軍道:“和她母親合葬吧!”
銀甲軍看了看葉染,想什麽,卻見到穆劭搖了搖頭,隨即連忙接過孩的頭,點頭稱是之後,匆匆離開。
其實是葉染想的太過理想了,這樣的屍首怎可能分開埋葬,大多是挖一個大坑,全部葬在一起了,隻是穆劭不想讓她心裏那點希冀也因現實的殘酷而泯滅,這才沒有讓士兵戳破。
行刑結束,幾乎是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而唐家曆時近百年的門廳榮耀就此終結。
行刑第二,穆青瞻才正式下了一道廢黜皇後的聖旨。
臘月二十六,穆晁被押解前往北境充軍,剛好樓景庭也要回北境,便剛好算是順路了。
即便穆劭多次想穆青瞻提起等過完年啟暖和了再讓穆晁上路,可是都被穆青瞻拒絕了。
經過了這些事,穆青瞻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日日看著空蕩蕩的皇宮,心裏的鬱結化不開,幾日下來,便積成了病。
趙金泉帶著太醫院的禦醫們日日守在乾陽殿研究辦法,可是心病那是藥石可醫的,便是華清去了,也隻留下一句:“該放的就放,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麽是想不通的?!”
轉眼便是除夕,宮裏還在給各宮遇難的嬪妃和皇子公主們守喪,穆青瞻還在病中,再加上宮人人手也不足,是以宮宴並未準備大辦。
也就是皇室宗親,以及朝中的忠臣們進宮簡單的聚一聚,沒有了絲竹鼓樂,更沒了歌姬舞姬。
與去年不同的是,今年,葉家老都具有參加宮宴的資格,葉染和葉林都不例外。
除夕這一大早,雲鬟和莎薇便開始忙碌,葉染和葉柒由著莎薇上下搗鼓,雲鬟就忙著將葉遠川的湯藥和飯食安排好,然後收拾葉林,葉楠到是省心,自己一起來就把自己收拾的停停當當。
雖然都知道發生這樣的事,今年這個年是無論如何也熱鬧不起來,可是在葉家和安定王府,所有人都在為穆劭終於放下了壓在心上多年的重擔,而暗自高興。
就連一直醉裏來醉裏去的霍雲鶴也難的的清醒著,由著華清將他從裏到外的收拾一番。
大家不敢穿扮的過於喜慶,就來拿平日裏素愛紅衣的葉染也被莎薇逼著換了一身鵝黃色的襦裙。
葉林慣喜歡隨著葉染一樣,可是今年葉染的新衣服是由莎薇準備的,她自己的則是雲鬟準備的,所以從款式到顏色沒有一處相同,這一點讓她很不滿意。
看著和葉染仿佛雙生子一樣的葉柒,葉林的臉上滿是羨慕嫉妒,最一癟,包了一泡淚抱住了雲鬟的腿,死活不肯換衣服。
“林兒,怎麽了?!”雲鬟蹲下,扶著葉林的肩膀讓她不得不和她對視。
“柒姐姐來了之後,染姐姐就不喜歡林兒了……哇……”雲鬟不問還好,一問,葉林的委屈全都一股腦的衝了上來,再也忍不住,大聲的哭了起來。
雲鬟無奈的搖了搖頭,嘴上著:“怎麽會呢?!”心裏卻歎道:“怎麽會是因為柒呢,你染姐姐什麽時候也沒喜歡過你啊!”
葉染指著坐在前廳喝著茶水的葉柒,和正躺在橫梁上睡回籠覺的葉染控訴道:“怎麽不會,你看她們兩個的衣服一模一樣,她們還住在同一個院子裏,她們……明明是我先有染姐姐的!”
葉林一直弄不清楚葉染和葉柒的關係,總覺得是她先認識葉染,而葉柒是個後來者,是個不相幹的人,現在隻覺得自己是被整個不相幹的人奪了在葉染那裏的寵愛,心裏委屈的不校
雲鬟簡直哭笑不得,可是也沒別的辦法,隻能耐心的解釋:“那你覺得是染姐姐更親些還是哥哥更親些?”
葉林想了半晌,一臉懵的道:“都親!”
“那哥哥是不是要委屈了,畢竟是他先認識你,你也是先叫他哥哥的!”
“可是……那可是……可……”
葉林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可是又實在不上是哪裏不對勁。
過了很多年之後,她才想起來,那個時候,她認為,自己和兄長都是一母所出,和葉染也是堂姐妹,可那個時候後來的葉柒對她來就是個外人,又怎可相提並論。
隻不過那個時候年齡,明知道哪裏不對勁,可是也想不到那麽條理清晰的程度。
“好啦!別可是了,剛洗幹淨臉又哭花了,真是不省心,快洗臉去!不然染姐姐等下進宮去不帶你,你更有的哭!”
一聽葉染可能會不帶她,葉林顧不得哭,連忙跑去找嬤嬤重新洗臉。
穆劭則是一早就將葉拾帶來振武侯府,一是將他一個人留在雲宅過於冷清,在一個是書院沒給他們幾假,不趁著這幾和葉染見見,書院一開學,他怕是又沒什麽機會能見上葉染了。
看著葉府裏熱熱鬧鬧的樣子,對比自己的安定王府和雲宅,他似乎對未來的生活更憧憬了。
進了前廳,穆劭一抬頭便見到睡得正酣的葉染,腳尖一點,便也上了梁,坐好之後,伸手在葉染的腦門上輕輕點了一下。
葉染還以為是要出門了,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往下一看葉柒還穩穩的坐在那喝茶,葉楠正和葉拾兩個人不知聊什麽,完全沒有要出發的意思。
“阿染!”
穆劭開口叫她,葉染這才轉身,發現穆劭就坐在她身後:“幹嘛?!”
“給你個東西!”完,穆劭從懷裏取出一個繡工十分精致可看上去卻已經有些年頭的荷包遞給了葉染。
葉染對這些女孩子的東西沒什麽感覺,看不懂上麵的繡工,更不知道這荷包裏會裝著的究竟是什麽,直愣愣的接過去,直愣愣的打開,裏麵一副清透無暇的白玉鐲子露了出來。
“你給我這個做什麽?我要這勞什子有什麽用?!”在葉染看來,玉鐲子就是這世上最匪夷所思的飾品沒有之一。
如果一定得帶個鐲子,金的銀的不好麽?除了危機時刻能直接當錢用不,關鍵是打架的時候不用擔心它碎了,吃飽了撐的才帶個玉的,帶著沉不,碎了還怪心疼。
對於葉染的反應穆劭並不意外,他甚至實現都在腦海裏演練了一遍葉染收到時會做出的表情以及會出口的話,簡直完全一致。
“這是我母妃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給了你,你收了,我便是你的人了。”穆劭著話的時候,狹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葉染,唇角始終噙著一抹狡黠的笑意。
葉染蹙著眉將手裏的鐲子拿到眼前細細的看了一遍,然後又放回荷包,拉好了荷包的繩結,剛想揣進懷裏,又覺得不妥,去看穆劭:“不戴光收著算不算數?!”
穆劭唇邊的笑意驟然綻開,笑得前仰後合:“自然是算數的!”
葉染這才安心的將荷包塞進懷裏,又想著這麽帶著進宮,萬一跑啊跳啊的掉出來了終是不好的,於是就想著先把鐲子放回房間,下梁的時候也生怕荷包順著領口滑出來,一隻手緊緊的捂著懷中的荷包,另一隻手掌控平衡,那副謹慎的樣子,看的穆劭心裏那個樂呀!
終於全都收拾妥當,振武侯府最終隻留了葉遠山這個傷患和葉遠川這個病患再加上一個沒名沒分的葉拾留守府鄭
如今負責守衛皇宮的還是銀甲軍,新的禁衛軍要重新招募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索性是穆青瞻本身就有意將皇位傳給穆劭,是以穆劭到是不必擔心有什麽不好的猜忌,但畢竟這不是個長久之計,等過完年,怕是葉遠山要有的忙了。
眾人進宮之後全都直接去了乾陽殿,穆青瞻強撐著起身到前殿露了個麵,便又被扶了回去,然後就是穆劭在場支撐這宮宴往下進校
宴席進行到一半,長平王穆青遠看上去像是喝醉了,被宮人扶著往內殿去了,葉染則是因為不喜歡殿內那些虛偽客套的氛圍,一個人抱了一攤子酒往禦花園去了。
漆黑的後殿中,穆青瞻閉目躺在床上,陸庭業剛伺候他用過湯藥,端了藥碗從殿中退了出來。
陸庭業剛一離開,一隻手便輕輕的推開了後殿的門,穆青瞻本就淺眠,此時聽到開門聲,隻當是陸庭業將藥碗交給了手底下的內官便折回來了,也沒在意。
那人一步一步朝著床上的穆青瞻逼近,直至走到床前,穆青瞻才略微從氣味重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可是當他睜開眼看到眼前的人時,為時已晚,那人不給他任何機會,舉刀便朝他的胸口刺了下去。
穆青瞻緊緊的閉上眼睛,等待著疼痛或是死亡的來臨。
“陛下!長公主來看您了!”門外響起了陸庭業的聲音,那舉刀的人微微一頓,正欲再往下刺,卻被早他一步回過神來的穆青瞻用力推開。
穆青瞻竭盡全力的一記反擊將那人生生撞開兩步之遠,他自己卻因損耗過大,猛地咳了起來,直至口中充滿了血腥氣這咳嗽才算是壓了下去。
那人在想湊近,開門聲已經響起,他知道自己失去了殺死穆青瞻的機會,轉身猛地朝門口衝去。
才打開門的陸庭業不等反應過來,就被人迎麵撞倒,同時還感覺到下腹一片寒涼之後是一陣劇烈的疼痛,下意識的伸手一摸,隻覺得掌心一片濡濕,是粘稠的血。
原本立在他身後的華清早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便衝出去追那人影,此刻兩人都已經跑不見了,整個後殿除了一個病病歪歪的穆青瞻,就隻剩下他一個人,想喊,可腹部的疼痛讓他難以聚氣,才發出一聲,就疼的暈了過去。
彼時,葉染正坐在禦花園長廊的圍欄上賞景喝酒,雖然都草長鶯飛二月,可眼下的京都,已經有不少早開的花了,尤其禦花園裏種了不少的玉蘭樹,紫色,粉色,白色的玉蘭花爭相開放,景色自是美不勝收。
正一個人待得愜意,不遠處響起一陣腳步聲,葉染有些煩躁,這些日子一直嚌嚌嘈嘈的,好不容易能安安靜靜的賞個景,誰又這麽不識趣?
轉頭便看見葉楠牽著葉林,身後還跟著個葉柒一道往這邊來了,葉染身形微微一動,正想避開他們,另尋個清淨地方去,卻在剛起了這個念頭的時候就被葉林一聲:“染姐姐!”給打消了。
“染姐姐,劭哥哥外麵風寒,讓你早些回殿裏去!”葉林一副大饒樣子學著穆劭囑咐葉楠時的話口吻。
葉染煩躁的抓了抓後腦勺,卻忘了今日的發髻是雲鬟特地給她盤的,這一抓,將簪在腦後的簪花都打亂了,葉柒連忙將她的手拉住,又重新幫她整理了簪花。
兩姐妹本就長得有七八分相似,如今又穿了一樣的衣服,梳了一樣的發式,不湊近了看,還真的難以分清誰是誰。
葉柒幫葉染整理好簪花之後,轉身便看到不知什麽時候偷偷跑到一邊假山上去摘玉蘭花的葉林,見她一副顫顫巍巍的樣子,擔心她從假山上掉下來,便走過去扶著她。
葉楠也到了假山的另一頭,避免葉林從另一邊掉下去,就在葉林的手眼看著就要碰到那朵最鮮嫩的玉蘭花時,突然一道黑影從另外一邊的徑上掠了過來。
那黑影徑直朝著葉柒立著的位置衝了過去,葉染在看到那黑影手中握著一把帶血的匕首,且那把匕首的鋒刃直直的對準葉柒咽喉的時候,第一時間做出的反應是飛身朝著葉柒的身上撲了過去。
而看著這一切發生的葉楠在看到葉染撲向葉柒的時候,也是本能的做出了一個動作。
他竟直接往前跨出一步,堪堪擋住了那道黑影從假山經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