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粒粒皆幸苦
“不是…如果有的話,你就打算給朕吃冷饅頭?”
皇帝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不說是準備什麽滿漢全席吧,至少一個燕窩羹加幾個小菜是要有的吧?
就是一個冷饅頭,她也好意思說?
見他一副吃了便便的表情,郝枚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饅頭怎麽了?
饅頭也能填飽肚子。
再說了,就算你想吃還沒有呢…”
皇帝:“…”
登基這些年來,還沒有過這種待遇呢。
不!
就算是當皇子那些年,不是也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嗎?
皇帝心裏有些不舒服,一下子,就表現到臉上了。
眼尖的郝枚一瞧,還很是不屑的說:“看看,整張臉都臭成什麽樣子了?
不就是餓了嗎?
算了,看在你今天晚上也幫忙了的份上,等著!”
起了身,郝枚還是嘴硬心軟的打算去給他煮點吃的。
雖然自己的廚藝是不怎麽樣吧,但是下個麵還是會的。
於是,一個人在廚房倒騰了沒一會兒,一碗熱騰騰的麵條便端了出來。
看著郝枚推開門,一臉興奮的端著一個白瓷碗進來,皇帝有些吃驚。
直到郝枚將它放到了皇帝的麵前,他才看清了這是一碗麵條。
有些失望,但又有些好奇。
夜宵還可以吃這樣的東西?
看著上麵飄蕩著的紅彤彤的辣椒,皇帝有些納悶。
禦廚做來的東西,那一定都是適合養生的。
所以皇帝一旦夜裏餓了,那送來的也一定是不光營養而且一定要好消化的。
要不然的話,萬一這皇帝那天氣不順了想著要砍人腦袋怎麽辦?
既然是營養而又養生的,那麽一定就是…不太好吃。
這一點,在今天之前,皇帝是沒有意識到的。
畢竟在他的食譜裏麵,夜宵就隻有那樣的東西。
今天的郝枚算是為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夜裏還可以吃辛辣的辣椒,而且看著分量還不少,怕是平日裏他一整天的菜食裏麵加起來都沒有這麽多的辣椒。
而那整整一碗紅油小麵的上麵,還撒著幾顆翠綠的香蔥。
說真的,看了一會兒的皇帝還真的覺得食指大動。
“看什麽呢?
不是餓了嗎?
還不吃?”
郝枚指了指麵條,理所當然的說。
點點頭,皇帝夾了些麵條放進了嘴裏,當複雜的味道充斥著皇帝的味蕾的時候,他竟然驚訝得睜大了眼睛。
真是…好吃呀…
但是在下一秒,他就開始後悔自己的評價了。
這簡直…太辣了…
皇帝費力的把嘴裏的麵條咽下去,嘴裏幾乎都要冒煙了。
見狀,郝枚連忙倒了一杯水給他,說:“我沒放多少辣椒啊,你這麽不能吃辣?”
聞言,皇帝想要回答她,但是奈何嘴裏實在是太辣了,於是,他隻能不停的喝水。
好一會兒,他才緩了過來,瞪著眼前這一碗麵,少了一些勇氣。
“咋了?
不敢吃了?
你不是餓了嗎?”
郝枚看著他說到。
“朕現在覺得,不餓了!”
皇帝的雙眼瞪著那碗麵,嘴裏卻對郝枚說到。
“那你還吃嗎?”
郝枚看著他說。
“朕…要一碗沒有這麽辣的!”
皇帝果斷的說到。
“還要一碗?”
郝枚驚訝的說到:“你要是覺得太辣了,要不然我用水給你洗一洗再吃?”
雖然是麻煩了一點,但是如果不吃辣的人強撐著吃下去的話,的確會受不了的。
郝枚自認為還是很體貼的呢。
但是事實證明,有些人就是不能對他太好。
比如說眼前這貨。
郝枚覺得,既然辣了就給他洗一洗,這就已經夠不錯的了吧!
就像自己前世的時候,小時候吃不得辣椒,家裏的父母還不都是這麽幹的?
但是到了這貨這兒就變了,完全變了。
隻見這貨嫌棄的看著郝枚說:“那怎麽吃?
我不要,你去再給我重新煮一碗!”
重新煮一碗?
我煮你個大頭鬼哦…
郝枚恨不得給他的腦袋敲個洞把麵湯都灌下去。
不就是吃個夜宵,哪兒就那麽多的麻煩事兒了?
於是,郝枚想也不想的就說到:“皇上,要不然我給你讀一首詩?
怎麽樣?”
“讀詩?”
皇帝有些納悶,這吃著飯呢,好好的讀什麽詩?
“自然是關於吃飯的詩!”
郝枚認真的說到。
“吃飯的詩?
難不成,愛妃是想要學學那些個大文豪,吃飯喝酒之前賦詩一首?
倒是不知道愛妃還有這樣的雅興呢…”皇帝微笑的看著她,雖然肚子還是空空的,但是若郝枚有這樣的雅興,皇帝還是願意奉陪的。
畢竟大家都是文化人不是?
見皇帝沒有反對,郝枚點點頭,很是認真的看著他說:“這首詩是這麽作的。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幸苦!”
“這…好詩啊…愛妃這首詩是你作的嗎?
意思淺顯易懂,韻腳也朗朗上口。
真可謂是一首難得的好詩。
而且最難得的是詩中所描繪的意境,朕似乎已經看見了一個農家在烈日底下辛苦勞作的畫麵了。”
皇帝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沒什麽規矩的女子竟然能作出這樣的詩句來,平日裏,還真的是小看她了。
“嗬嗬…既然皇上明白這詩裏的意思,難不成,您還要我重新煮一碗麵嗎?
粒粒皆幸苦啊皇上!”
郝枚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貨是故意的吧!
故意裝作不知道自己是在教育他。
聞言,皇帝果然有些尷尬的看了看郝枚。
再看看眼前的那一碗麵。
說真的,郝枚能有這樣的見識既讓他覺得驚訝,又有些感到心酸。
想必一定是這五年的苦日子讓她懂得了農作的辛苦。
剛才進來的時候他也瞧見了,就連前院也種著不少的蔬菜呢。
想到這裏,皇帝突然覺得,自己要是浪費了眼前這一碗麵,倒成了天下的罪人是的。
郝枚說的沒錯,誰知盤中餐,粒粒皆幸苦。
他作為一個體恤天下百姓的明君,的確應該以身作則才行。
於是,猛地灌了一口水,皇帝鼓足了勇氣再夾了一口麵放到嘴巴裏。
辣椒這個東西,剛開始的時候覺得受不了。
但是隻要慢慢的習慣它,還是很好接受的。
不光是好接受,吃到後麵,皇帝甚至都開始愛上這種讓人揮汗如雨的味道了。
“太好次了,真的是太好次了!”
皇帝喝下了最後一口湯,有些口齒不清的說著。
眼看他辣得紅腫的嘴唇,郝枚忍不住便笑得花枝亂顫起來。
一直以來,這帥得有些變態的皇帝啥時候不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
雖然他真的就是天下第一。
所以不小心讓郝枚看見皇帝這麽個狼狽的模樣,還真的是…很有趣。
而此時的皇帝在鬱悶了一小會兒之後,看向郝枚的神色,變了變。
昏黃的油燈時不時的跳動一下,映照在郝枚臉上的光,忽明忽暗。
這個季節,天氣說不上多熱,但是也絕對不涼快。
隻見郝枚穿著單薄的坐在他的對麵。
或許是先前著急跑去龍吟殿叫自己,後來又一直不停歇的在忙,所以郝枚的額間有些細密的汗水,
而在她的頸肩,有些亮晶晶的水珠吊在發絲的尖端。
突然間,今日白天的時候,郝枚在禦書房溫泉池子的那一幕畫麵無聲無息的便跳了出來,出現在皇帝的眼前。
呼吸有些急促了,皇帝看她的眼神愈見的深沉。
為什麽?
自己在她的麵前,抵抗力會越來越薄弱?
經過了皇帝這兩回的調教,郝枚自然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白了。
眼見皇帝這一副即將要從人變成狼的模樣,忍不住心裏就開始打鼓了。
“皇上…這郝…啊呸!
這齊兒的傷口也包紮的差不多了,您也吃飽了,是不是這就該動身回宮了?”
郝枚幹笑著,一邊趕客,一邊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愛妃這是過了河就拆橋?”
說著,皇帝也站了起來,緩緩地朝著郝枚靠近。
“不是…皇上,這會兒夜已經深了,您再不回宮的話,很快就要上朝了,今兒個晚上你就沒有辦法睡覺了!”
郝枚已經退到了牆邊上,整個後背都已經貼到了牆上。
這個畫麵怎麽如此的熟悉?
郝枚禁不住想,今天在他的泳池邊上,不是也被他壁咚過一回?
不會這麽倒黴吧?
這貨還在想那些事?
這玩意兒是永動機嗎?
精力那麽好?
一瞬間,郝枚的腦中冒出來一個邪惡的想法。
那就是這貨要是有一天不做皇帝了,去做鴨子的話是不是也能養得活自己?
呸呸呸!
都什麽時候了?
想什麽呢?
郝枚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見她這副迷迷糊糊的樣子,皇帝便更覺得有趣了。
隻見他將臉湊近了郝枚,小聲的說:“愛妃在想什麽呢?
你這個小腦袋瓜裏奇奇怪怪的想法真是不少,怎麽樣?
要不要說給朕聽聽?”
“聽…聽?
嗬嗬…還是不要了,皇上你不會喜歡聽的,我保證!”
郝枚幹笑著說到。
伸出了兩隻手抵著他的身子,試圖不讓他繼續靠近。
“哦?
不想說?
那愛妃可是想做?”
皇帝低沉的嗓音從喉間溢出,似乎在輕笑,又似乎在逗弄郝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