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寒露閣
不發一語的走過去,郝枚伸手奪過宮女手中的掃把就在落葉堆裏掃了起來。
看見她這奇奇怪怪的舉動,玉兒和被搶了掃把的宮女都嚇壞了。
愣了愣神之後,玉兒連忙跑到了郝枚的身邊。
“娘娘,娘娘!
您怎麽了?
究竟怎麽了?”
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卻在指尖就要碰到郝枚的那一刻,猶豫了。
郝枚這神神叨叨的樣子太可怕了,這裏是冷宮,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一些個神神鬼鬼的傳說也不是沒有。
玉兒在這冷宮伺候的時間也不短了,對於那些個傳說自然是聽說過的。
現在看郝枚的模樣,還真就不像是正常的模樣,於是,不知不覺間,縮回手之後,她竟然還往後退了一步。
“你,剛才掃地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地上除了葉子之外還有別的東西?”
郝枚終於說話了。
隻見她轉頭看著掃地宮女,一臉緊張的說。
“沒,沒有看見!”
小宮女畏畏縮縮的說。
“娘娘,您在找什麽?”
玉兒鼓起勇氣看著夏離,畢竟她們也是相處了一段時間的,隻要郝枚說話的時候像個人了,她也就沒那麽害怕了。
“頭發,你掃地的時候,有看見頭發嗎?”
郝枚轉頭看著小宮女。
“頭發?
沒,沒有啊!”
小宮女一聽郝枚說出來‘頭發’兩個字,一時間臉色變得煞白。
她搖著頭,一臉驚恐的看著郝枚。
嘴裏明明說著沒有,但是整張臉上呈現出來的,都是‘我在撒謊’四個大字。
“你在撒謊是不是?
你也看見了是不是?”
郝枚一把抓住了小宮女的手腕,大聲的朝著她質問。
小丫頭的心裏承受能力到底有限,被郝枚這麽一嚇,哪裏還能繼續站得住?
於是,大叫一聲之後,轉頭就跑,連掃把也不要了。
回過頭來,看著玉兒,郝枚知道,這裏麵一定有什麽故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這冷宮有問題!
麵對郝枚質問的眼神,玉兒雖然也緊張,但終究,年紀比剛才那個小宮女稍大一些,也沉穩不少。
於是,盡管連上下兩排牙齒在死命的挫著牙花,她還是盡量的,讓自己保持了平靜。
“娘娘,咱們先進去,先進去好嗎?
進去之後,你再跟我說你發現了什麽!”
郝枚點點頭,跟著玉兒一起進了房間。
郝枚的膽子不算小,要不然昨天晚上在看到那樣的情景之後,她就不會是這麽冷靜的模樣了。
但即便是膽子再大,也會被這兩個宮女所營造出來的恐慌氣氛所帶動。
她忍著狂跳的心髒來到了桌旁,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桌上的茶水是冰涼的,但是這個時候,正好可以讓她躁動的心冷靜下來。
“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郝枚放下杯子,雙眼盯著窗外。
“娘娘,您能不能先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麽會這麽問?
你是不是,看見了什麽?”
玉兒深吸了一口氣,忍著心悸看著郝枚。
“是!”
“您看見了什麽?”
“昨天夜裏,雷電交加的時候,一個女人,站在大樹底下。”
郝枚的話說得很慢。
昨天夜裏不覺得害怕,但是這會兒一說出來,倒覺得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她,長什麽樣子?”
玉兒緊張的看著郝枚,雙手把自己的衣角絞出了密密麻麻的褶皺。
“什麽樣子?”
郝枚皺了眉,歪著腦袋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
“不知道,她離著我不算近,再加上當時天下下著大雨,電閃雷鳴的,我還真是沒看清。”
“那,有沒有什麽特點?
是不是穿著一席白衫,頭發很長,幾乎要長到膝蓋了?
而且,而且她的頭發是白色的!”
玉兒咽了咽口水,雙眼緊緊地盯著郝枚。
“沒錯沒錯,連你都知道,是不是冷宮裏麵原本就有這個人?”
郝枚連忙追問。
原來自己昨夜不是做夢,而是真的看見了冷宮裏麵的這個人,這樣一確認,郝枚反倒不怎麽害怕了。
冷宮嘛,裏麵關了一個兩個瘋女人有什麽奇怪的。
可誰知道,玉兒隻是搖著頭,麵帶恐懼的說:“娘娘啊……你看見的那個,她不是人……”
咯噔!
郝枚腦子裏的弦一崩。
不是人是什麽?
“娘娘,這麽跟你說吧,你說的這個‘人’,冷宮裏麵還真的有人看見過。
有一個傳說,從我來冷宮的時候就聽說了。
二十年前,在冷宮裏最偏僻的寒露閣,迎來了一位貴妃娘娘。
那位貴妃娘娘天姿國色,是當年先帝最喜歡的嬪妃。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麽,有一天,那位貴妃就被貶進了冷宮,而且住在那寒露閣裏。”
“寒露閣,是冷宮裏麵最難過的地方,聽說每當冬天的時候,手上腳上的凍瘡能夠把五根手指頭給粘到一起了。
而一旦到了夏天,蚊子臭蟲多得能讓人一覺醒來就腫一大圈。
那個地方實在是太可怕了,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貴妃娘娘會被關到那個裏麵去。”
“後來呢?”
郝枚聽的入神,情不自禁的開始催促玉兒。
“那樣的地方壓根就不是人住的地方,沒過兩年,那貴妃娘娘就受不了折磨投井自盡了。
原本以為,事情到了這裏就結束了,可是沒想到,到了第二年的十月初六,夜裏剛到子時,寒露閣裏就傳出來一陣可怕的笑聲。
笑完了之後,就是哭。
死命死命的哭。”
“當時那動靜可大了,差不多整個冷宮都能聽見。
於是,太監們就打了燈籠往寒露閣的方向趕。
寒露閣可是在一年前就死過人的,那大半夜的,人家太監也怕。
但是沒有辦法,就算是再怕也得上。
於是那太監喝了幾口酒,壯了膽子就推開了寒露閣的門。”
“當時的寒露閣,已經有整整一年沒有住人了。
可是當那個太監走進去的時候,分明就看見了一個穿著白衫,白色長發的女人孤孤單單的站在月光底下。”
“‘你是誰?
’太監就問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也不說話,隻是回過頭來幽幽的看著太監。”
“聽說,太監當時看見了一張極其可怕的臉。
皮膚比那冬夜裏的雪花還要白,一看就是在水裏泡了太久的腐肉的顏色。”
“在那團腐肉上麵,掛著兩行血淚,再加上一個布滿了獠牙的血盆大口,那太監當時就嚇暈了。”
“可是到了第二天一早,那太監就出現在了他自己的屋子裏,神誌不清,見誰都說有鬼。
哭哭嚷嚷了一天,到了第二天早晨,就被發現死在了寒露閣的門口。”
“從那往後,人們就離著寒露閣遠遠的,就連冷宮裏的掃灑宮女,也不願意去了。”
“娘娘,您肯定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是吧?
但是沒有。
十月初六,就是那個貴妃投井的日子,往後的每一年,一到了那一天,寒露閣裏就會發生異狀。”
“隻要一到了子時,那笑聲就準時出現了。
笑聲完了之後,就是哭聲。
那哭聲可悲涼了,任憑誰聽見了,都會忍不住掉淚。”
“這裏是冷宮,有主子進來之後哭哭啼啼本來是常有的事,哪怕是神智不清醒了,咱也能接受。
可是,那寒露閣的主子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了,裏麵是一個活人也沒有。
你說,那哭聲是誰發出來的?
這誰能不害怕?”
“於是,從那以後,就沒有人敢往寒露閣走。
直到今天,那兒也算是冷宮的禁地。”
玉兒似乎是講完了,歇了口氣,站在原地看著郝枚。
見她停了下來,郝枚很是納悶。
“照你這麽說,那貴妃娘娘跟我有什麽關係?
昨天不是十月初六,這裏也不是寒露閣啊!”
郝枚鬱悶得很。
“娘娘,這,奴婢也隻是胡亂猜測的,可是,您說的昨天見到的那個身影,明明就跟傳說中的貴妃娘娘很像啊!
娘娘,您說,是不是貴妃娘娘的魂魄……”
“真的假的?
你可別嚇我,我跟你說,我下麵可是有人的!”
郝枚的膽子大可不是天生的。
穿過來的那會兒,她可是進過閻王殿的。
不過即便是這樣,一想到那個傳說中的貴妃娘娘,她還是會有一點渾身發毛的感覺。
可千萬別是真的啊……
“娘娘,奴婢沒有嚇您,奴婢自己也很害怕呢!”
玉兒膽怯的看了看郝枚,心裏盤算著是不是去給春公公說說,讓他給自己調換一下崗位。
“可是,沒道理啊!
這時間地點都不對,你說,即便是那人的外表穿著一樣,也不代表就是那貴妃娘娘是吧?”
郝枚咬著唇,認真的分析著。
她緊緊地皺著眉頭,抬眼看著玉兒:“玉兒,你說,會不會是有人裝神弄鬼的來嚇我?”
郝枚是倒黴,但並不傻!
這一連串的事情讓她除了感歎命運的不公之外,也讓她多了一個心眼。
有時候,人心比命運可怕多了。
從前她就被人陷害過,現在一有事,她忍不住就會朝著以皇後打頭的幾個嬪妃想去。
聞言,玉兒自然是不敢多說什麽,但是仔細一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