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你還好嗎?
既然這靜思殿是專門針對後宮女子所設立的,就不會想不到身份懸殊這樣的情況。
於是,在郝枚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堂上的女官和身邊的嬤嬤都不見一絲驚慌。
隻見嬤嬤耷拉著眼皮,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驪妃娘娘怕是沒有明白老奴剛才的意思,在這兒,老奴代表的可不是老奴自己。
而是代表了大夏後宮曆來的法典,在這靜思殿,也沒有主子和奴才之分。
有的,便隻是女官和犯人之分。
麗妃娘娘現如今隻是一介罪妃,還是不要端著你的身價了,以免平白的受些皮肉之苦!”
我去!
是這樣的嗎?
郝枚皺眉看著嬤嬤,一臉的不服氣。
“愣著幹什麽?
還不動手?”
見站在兩邊的女衙役不動手,嬤嬤一把搶過女官手中的驚堂木一拍,大喝一聲。
在場眾人自然是聽慣了這聲音的,除了郝枚。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弄得郝枚又是沒出息的一抖,被嚇了好大一跳。
正要出言抱怨,卻沒想到,站在兩邊的女人們紛紛拿起手臂般粗細的木棍朝著郝枚走來。
怎麽辦?
看著那些人不善的眼神,郝枚一時間有些慌亂。
躲,現在是沒法躲了。
既然沒辦法躲,那就先下手為強好了。
郝枚沒有練過功夫,但從小在鄉下長大,跟著爺爺上山打獵什麽的,那也是不在話下。
即便是現如今換了一副身子,但是記在腦子裏的知識可不會丟。
眼下這些女人雖然手拿長長的棍棒,但她們會比山上的野物更凶猛嗎?
開什麽玩笑?
心思電轉,郝枚便鎖定了一個目標。
隻見她獰笑一聲,轉身,就朝著堂上衝去。
下令先打驪妃的板子,著實有些出乎女官的意料之外。
不過,既然嬤嬤已經越俎代庖,她也不好說什麽。
要怪,隻能怪驪妃倒黴。
升堂之前,皇後娘娘派了嬤嬤來觀審。
皇後娘娘的意思不言自明,饒是女官心裏不願,但也不好駁了皇後的麵子。
就算是下馬威吧,從前,也不是沒有這麽做過。
可她哪裏知道,這驪妃不光不乖乖受罰,甚至還朝著自己衝了過來。
媽耶!
一時間,女官差點繃不住麵上的冷靜,往旁邊一縮就想伸手抱住腦袋。
“哎呀……”一聲慘叫,並不是來自女官的口中。
咽了一口口水,女官有些呆滯的看著正騎在嬤嬤身上的郝枚。
“我叫你囂張!”
一巴掌扇在了嬤嬤的左臉上。
“我叫你代表後宮!”
一巴掌扇在了嬤嬤的右臉上。
“我叫你找我麻煩!”
再次扇在左臉的五個手指印上。
“我叫你主子設計陷害我!”
……
此時,郝枚的眼睛裏似乎隻看得見被自己騎著的嬤嬤,長久以來心裏的怨氣一觸即發,她像是個不知道疲倦的永動機似的,一下一下的打在了嬤嬤的臉上,直到對方變成一個豬頭。
離著她們最近的女官驚呆了,坐在她的官椅上不敢動彈。
太凶殘了!
這驪妃簡直就不是人!
看著嬤嬤被打,女官當然是想要上前幫忙的。
但是,瞧著嬤嬤已經被打腫的臉,女官也有些膽怯。
衙役們圍著郝枚站了一圈,照理說,大家一擁而上,定然是能夠把郝枚拉下來的。
可女官沒有發話,她們也不敢動。
於是,大家看看正在胖揍嬤嬤的郝枚,再看看一臉菜色的女官,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女官敢保證,這是她從業以來遇見的最難的一次。
明麵上是她在審問驪妃。
可皇後派了人站在自己的身邊,怎麽審,要審些什麽,她說了不算!
而另一邊呢?
內堂的屏風後麵可是別有乾坤呢。
那薄薄的一麵屏風,擋住的可是當今聖上的一張絕世龍顏。
是的,在升堂之前,皇帝老兒特地交代了她一句:好好審!
好好審?
怎麽審?
女官自襯沒有本事猜測皇上的心思,能夠做到的,也就是盡可能的讓驪妃把事情的經過老老實實的講出來。
但是這都還沒有開始審呢,就鬧了這麽一出。
女官的腦門上開始冒汗,怎麽讓自己攤上了這麽一檔子事兒?
悄悄的朝著屏風的方向看去,女官自然是瞧不見坐在後麵的皇帝的。
但是對方直到此時都沒有出聲,是不是代表,對於眼下的場麵他喜聞樂見?
從前可是聽說過,這驪妃是相當受寵的。
女官在猶豫,在不平衡之間找天平。
由於想得太過入神,一時間也忽略了正在遭受毒打的嬤嬤。
“大人,怎麽辦?”
一聲低語驚醒了沉思中的她,抬頭看去,隻見一個拿著木棍的女衙役站在自己的身邊,彎著腰,小聲的在自己的耳邊詢問。
“這.……拉開吧!”
咬了咬牙,女官決定到。
那嬤嬤的慘叫聲跟殺豬一般,要是再不拉開,女官懷疑房頂會不會被她震塌。
聽了女官的話,衙役們連忙扔掉手中的棍子,一個個湧上前,七手八腳的把正打得歡實的郝枚拉開。
“哎喲.……哎喲啊.……噢介條老命誒,哈係就要交代哎介裏啊……”嬤嬤大聲的叫喚,因為受的傷都在臉上。
所以,除了口齒不清,臉腫得不能看之外,其他的,倒是無礙。
“嗬嗬!
老太婆,有種別哭啊!
來啊!
你不是要收拾我嗎,我就站在這裏,有本事你就來啊!”
此時,郝枚的雙手被衙役們給架著,纖細的腰肢被抱著。
她倒是掙紮著想上前再補上兩腳,但是大家都沒給她這機會。
靜思殿,立朝幾百年以來,何曾經曆過這樣的場麵。
眼看著再任她們鬧下去實在是不像話,屏風後麵的皇帝掩去了嘴角的笑,收起了看好戲的神情,長身而起。
修長的腿輕輕一抬。
‘哐啷!
’精美絕倫的屏風就這麽慘兮兮的倒下了。
屏風突然之間倒在地上,震起了地板上些許灰塵。
即便是嬤嬤的哭號,也掩蓋不住屏風倒地的巨響。
“皇上?”
在場的眾人,除了女官以外,全都驚呆了。
沒想到皇上竟然在此,那麽剛才……匆匆忙忙跪在地上,不論是女官還是顫顫巍巍的嬤嬤,都連忙三呼萬歲。
就隻有一個人站在原地,挑釁的看著皇帝。
見著他的第一眼,郝枚的眼中滿是驚喜。
皇帝不會看錯!
一時間心頭也是雀躍的。
但僅僅是一眼,她眼中的欣喜便沒了。
消失得,比天上得流星還要快!
郝枚火大得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明明在這裏,自己剛才被欺負得時候也不知道站出來說說公道話。
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女子,同時麵對這麽多拿著棍棒的衙役,自己能不害怕嗎?
他就不知道擔心自己?
大豬蹄子!
狗男人!
看著郝枚臉上陰晴變幻不定,皇帝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狗男人。
“都下去!”
收回了思緒,皇帝雙眼緊緊的盯著郝枚,開口下令。
聞言,大家連忙退下,就連郝枚,也打算轉身就走。
“驪妃留下!”
皇帝皺了眉頭。
翻了個白眼,郝枚站住不動。
皇帝的命令自然是要立馬執行,滿滿當當一屋子的人,不過眨眼間,全都出去了。
就連癱軟在地上打好了主意要碰瓷的嬤嬤,也被衙役們架著走了出去。
女官走在最後麵,很是貼心的為他們倆關上了殿門。
“你就這麽不想見朕?”
皇帝黑著臉,雙手背在身後。
“不是你叫我離開的?”
郝枚無語,這人還講不講道理?
一見到他就生氣。
“朕何時叫你離開過?”
說道這裏,皇帝的心中一疼,想到了幾天前,看見郝枚和玉隱玨牽在一起的手。
那時候,她真的是想離開?
跟著玉隱玨?
“剛才你說的,都出去!
你怕不是有健忘症?”
郝枚癟了癟嘴。
“什麽症?
啊呸!
朕沒有要跟你談什麽症!”
皇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那你要跟我說什麽?”
郝枚抬起頭,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盯著他。
在天牢裏麵待了這麽幾天,身上早就髒得跟小叫花子似的。
沒好好梳洗,沒好好吃飯!
眼下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更是顯得眼睛又大又亮,裏麵鋪滿了叛逆的光。
“你……還好嗎?”
這句話一出口,皇帝就想賞自己兩嘴巴。
看吧看吧,就是這麽沒出息。
明明都想好了叫人來審問她,讓她說出當天事情的經過。
可自己手底下的人著實是太蠢了一點,連這樣的小事都辦不好,須得讓他親自出馬。
結果呢?
一跟她說上話就隻想問她好不好。
皇帝突然間覺得,自己怕是還不如女官能問到的東西多。
“你究竟想說什麽?
我好不好的你看不見嗎?
眼睛長來幹嘛的?
出氣的嗎?”
郝枚皺著小臉盯著他,把人關進天牢的是他,現在又做出一副不舍模樣的也是他。
這貨是不是腦子有坑?
呼!
就知道不該心軟!
“你是要跟朕吵架?”
皇帝咬了咬後槽牙,恨不得將她這張小破嘴縫起來。
從前她也不這樣啊!
在自己麵前,不說畏畏縮縮,最起碼的懼怕是有的吧!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丫頭的嘴巴變得這麽厲害了。
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可恨自己還不能拿她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