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逃命
有了小酒,守夜的時光便不再那麽難熬。
兩個人擠在火堆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自己的夢想和抱負。
山中時不時響起的悉悉索索的聲音,便像是在湊熱鬧一般,叫二人的談天不那麽枯燥。
也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兩人都有點昏昏欲睡。
前頭狹長的一線天安安靜靜的矗立著,仿佛即將到來的危險與它無關。
一個黑影出現在帳篷群的後方。
緊接著,兩個,三個.……一群黑影出現。
他們的手中都拿著明晃晃的刀,在明亮的月色下泛著冷光。
若此時他們不是站在帳篷的後方,若此時守夜的兩個士兵盡職的在巡邏。
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但是,或許和如果,都是這世上最沒用的兩個詞。
因為它們絕對不會發生。
當營隊裏麵第一聲慘叫響起來的時候,大家都驚醒了。
說來也不是偷襲者不夠專業。
他們在動手的時候已經盡量一刀斃命,並且捂住對方嘴巴這種基本動作也是做得穩穩妥妥的。
可凡事終有意外,而那個意外就是半夜裏有個士兵想家了。
躺在床上,他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從懷中拿出了不知是老母親還是小媳婦兒為他縫製的鞋墊,看得癡迷。
行軍的帳篷不大,夜裏睡覺都是五個五個一組,睡在帳篷裏麵的通鋪裏。
這時候,睡在靠近門口的兩個人已經歪了腦袋沒了氣息。
黑影正朝著第三個人摸去。
就是在這個時候,睡在最裏麵的想家的士兵翻了個身,迷蒙的眼睛眨了眨。
似乎望見了一點不同尋常的影子。
當然了,他翻身的動作也引起了黑影的注意。
兩雙目光對視之下,寒刀立刻揮下。
要說那想家的士兵也是個好手,即便在這樣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愣是往旁邊打了個滾,鯉魚打挺一般翻身起來。
隻是他忘記了身邊可不是什麽空地之類的可以供他發揮的地方。
身邊躺著的是他的戰友,一個沉浸在睡夢中的戰友。
睡得正香的時候,無端受到突如其來的猛壓,是個人都會喊叫出聲。
而深夜之中的第一聲喊叫,就是他發出來的。
被刀砍的人,悄無聲息。
被戰友誤壓的人,發出了慘叫。
這種意外是黑衣人們估計不到的。
所以,偷襲變成了明刺,所有的黑衣人都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皇帝和郝枚也是被這聲慘叫驚醒的。
剛一睜眼,便覺得眼前一花,一道寒光閃下。
憑著他的直覺,這樣的寒光不可能是什麽好東西。
郝枚就睡在他的身旁,而那道寒光顯然就是衝著郝枚去的。
來不及細想,皇帝一個轉身,生生的把郝枚護在了身子底下。
而與此同時,他也並沒有打算躺平挨打。
行軍途中,即便是病得頭腦不清,枕頭旁邊,也是隨時放著一把鋒利的短刀的。
目的,自然不用多說。
原本一路上都沒有它的用武之地,卻沒想到在這裏派上了它的用場。
和長刀比起來,短刀的劣勢很明顯,殺傷力不夠。
硬拚的時候很是吃虧的。
就比如說拿一把水果刀和菜刀來比較,結果是什麽很顯然,水果刀定然會被完虐。
可現如今,皇帝並沒有拿它來硬拚。
而是在他翻身的同時,拿著水果刀的手大力一劃。
在長刀就要落在自己背上的那一瞬間,黑衣人的肚子被水果刀生生劃破。
鮮血噴灑出來,澆了皇帝滿身。
輕輕的伸了一個手指頭一推,僵在床邊的黑衣人轟然倒地。
“皇上!”
郝枚顫抖著出了聲。
她醒了,在皇上撲到她身上的那一刻醒來了。
床邊的黑衣人她壓根就沒有看見,隻看到一道明亮的寒光劈到了皇帝的身上。
濃烈的血腥味在那一瞬間鋪陳開來,溫熱的液體也灑在了自己的臉上,手上……恐懼毫無預兆的席卷了她,連一聲招呼都來不及打。
“皇上?”
得不到對方的回應,她再次低低的喊了一聲。
讓兩人都沒有預料到的是,那聲音中已經帶上了哭音。
“我沒事!”
直到這時,皇帝才從震驚中驚醒過來。
抱了抱身下的女人,他急促的在她耳邊低語:“別出聲,我們趕緊起來。”
知道他沒事,郝枚這才放了心。
慌亂消失,腦子才能開始清醒思考問題。
這人是誰?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外麵火光熊熊,喊打喊殺的聲音已經響起,看樣子,偷襲的人不止一個。
會是誰派來的?
這個問題來不急細想,現如今敵人有多少還不知道,保命最重要。
皇帝護著郝枚,還沒走到帳篷的門口。
便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帳篷被人從外麵點燃了,火勢極快,眨眼間,帳篷的頂部搖搖欲墜。
見狀,皇帝心中更是焦急。
四麵八方都是火,身處的帳篷隨時都會垮塌。
拉著郝枚,朝著火勢相對較小的地方衝了過去。
浴火出逃,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倘若待在原地,則是必死無疑。
忍受著灼人的痛楚,兩人從帳篷裏麵衝了出來。
隻見熊熊火光的照射下,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屍體。
那些屍體,有的穿著鎧甲,有的全身黑衣。
隻是看了一眼,皇帝便赤紅了眼眶。
從地上撿起一把長刀,皇帝悍然麵對黑衣人。
此時,黑衣人已經在集結在了一處。
黑壓壓的一群,看不清究竟有多少個。
此時,他們站成一堆,雙眼冰冷的看著站在對麵的皇帝和郝枚。
握著郝枚的手緊了緊,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你們是什麽人?
公然行刺朕,知道會是什麽後果嗎?”
皇帝的聲音森寒,一出口就能結冰。
“哼!
行刺?
失敗才叫行刺,成功的話,嗬嗬……”沙啞的聲音從對麵傳來。
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但即便是沒說,皇上和郝枚也知道是什麽意思。
倘若行刺成功,皇帝都已經沒了,誰還能知道今天的事?
誰還能製裁他們?
即便皇上僥幸不死,沒有抓到他們,又上哪裏去知道他們究竟是誰?
“誰派你們來的?”
皇帝問道。
“哼!
告訴你們也無妨,就……”“住嘴!”
一個黑衣人正要說出幕後主使,便被先前那個沙啞的聲音阻止。
眼看著到了眼前的信息消失,皇帝的眼中露出一抹遺憾,但僅僅是眨眼間,那抹遺憾便消失無蹤。
“你們覺得,一定能行刺成功?”
皇帝冷笑著,像是在譏諷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傻蛋。
聞言,黑衣人躁動了起來。
行刺皇上,這是一件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勾當。
即便是現在皇帝看起來已經孤立無援,他們也不敢有一丁點的放鬆。
他的表現越是輕鬆,黑衣人便越覺得不安。
心裏突然湧起濃濃的疑惑。
這一次的行動,會不會太順利了一些?
手中的刀劍握緊,黑衣人的耐心消失。
為了以防有變,他們不能再浪費時間在和皇上耍嘴皮子這件事情上麵。
舉起刀,大步流星的衝了過來。
見狀,皇上的臉上狡黠一笑,大聲一喊:“給我上!”
皇上的聲音,夾著雷霆萬鈞,加上風吹峽穀的‘呼呼’聲,倒是讓黑衣人連忙回頭去看。
可皇上哪兒有什麽人藏在四周。
這麽做,不過是為了迷惑敵人。
在‘上’字剛一落音的時候,握著郝枚的手一緊,扯著她就往身後跑。
身後,便是狹長的一線天。
原名‘臥龍溝!
’看來,這真不是什麽好名字。
不過名字雖然不好,但是皇上逃跑起來,還是非常有利的。
臥龍溝的狹窄,讓黑衣人不得不分成一個縱隊來追擊。
而跑在前麵的皇帝和郝枚二人,還時不時的丟下一點袢子給他們。
例如郝枚藏在脖子裏的珍珠項鏈。
這時候就派上了用場。
後麵的人追得幸苦,前麵的人跑得狼狽。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出了一線天。
跟在後麵的黑衣人鬆了口氣,終於可以上前解決他們了。
可沒有料到的是,衝出山崖之後,剛剛還在眼前的兩個人竟然不見了。
“老大,人呢?”
一個黑衣人緊張的問。
“廢話,老子怎麽知道人在哪兒?
要是追丟了,你就等著人頭落地吧!”
沙啞的聲音氣衝衝地說。
“那怎麽辦?”
另一個黑衣人也加入了聊天群。
“找啊,還要老子教你們不成?”
沙啞的聲音也是個脾氣不太好的人,隻見他暴燥的敲了一下旁邊人的腦袋,提著明晃晃的大刀朝著前麵跑去。
而此時,懸崖上當蜘蛛俠兩個人正用眼神交流著。
“皇上,能下去了不?
我快要堅持不住了。”
“再等等,等他們走遠一點,親愛的你再堅持一下下。”
眼神示意完之後,皇帝伸手托著郝枚的身子,為她分擔了一點重量。
見狀,郝枚也沒辦法,隻得咬牙忍著。
手腳都劇烈的顫抖,郝枚知道,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
“下去吧!”
就在這時候,皇帝天籟一般的聲音傳來。
郝枚立即滿臉感激的轉頭看向他。
兩人來到了地上,卻不敢在此處久待。
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躲了進去。
“現在該怎麽辦?
回營地嗎?”
遇見這樣的事,郝枚有些六神無主。
她唯一能夠相信的,隻有皇帝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