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同命相連
多年來的第一次重逢，就在這樣的鬧劇中結束。
拓跋雲玉沒想到是這麽個結果，此事，明明是他拓跋雲齊不尊皇上在先，卻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
還不僅僅是沒有懲罰，甚至連責備都不曾有一句。
可自己呢？
滿心為父皇抱不平，父皇不寬慰不感動倒也罷了，竟然還為了這件事斥責自己。
甚至，還故意拿出身份的不同來打擊自己，奚落自己。
拓跋雲玉實在是想不通，回到惠妃所在的宮裏，剛想和母親說說話，卻不想麗妃正和惠妃坐在一起，歡聲笑語的聊著天。
拓跋雲玉一臉鬱鬱，但也不能當著外人的麵發作。
隻好行了個禮，便打算先到後院裏去。
惠妃是知道自己兒子的，打一進門瞧著他那個臉色，便知道一定是在哪兒受了氣。
當即，和麗妃說話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麗妃畢竟在宮中生活了多年，察言觀色這樣的本事自然是拿手的。
不動聲色的喝了一口茶，才說：“惠妃姐姐，瞧瞧我這記性，我那兒還有些事呢，光顧著跟你聊天，把事情都忘了，妹妹就先回去了，剛好，五殿下回來看你，妹妹也就告退了。”
惠妃的心思原本就已經飛到了自己兒子身上，現如今聽見這句話，當然樂見其成。
於是，她也點點頭，說：“既然妹妹有事，便先去忙吧，得空再來我宮裏坐坐，現在兒子們都大了，整座皇宮，除了皇後生的七殿下，其他所有的皇子們都辟府另住。
皇上也不會上咱們這兒來，妹妹，若是咱們倆還不經常走動，那豈不是成了孤家寡人，寂寥一生了。”
麗妃已經站起身了，聽見她說這話，愣是黯然了一下。
原本準備離開的身子也是一頓，隨即，朝著拓跋雲玉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才猶豫著開口。
“姐姐，我剛才看著殿下的神情不是很好，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姐姐待會兒可得好好寬慰一番。”
原本，惠妃是有些難堪的。
在這宮裏，喜怒哀樂都不是應該有的心情，至少，是不能讓別人看出來的。
倘若別被別人猜中了心思，輕則被人利用，重則還會因此惹禍。
拓跋雲玉將心思寫在臉上，惠妃已經很是尷尬和氣憤了。
她們都是宮裏的老人了，知道是麽時候該耳聰目明，也知道什麽時候該裝聾作啞。
現如今麗妃不僅不裝作沒看見，將這件事說了出來，惠妃即便是再不願，也不能不敷衍一下，免得遭人笑話。
“妹妹和我一直在說話，妹妹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呢！”
“那姐姐還是趕緊去看看吧，別讓五殿下一個人生悶氣了。”
麗妃好心勸到。
“好！
哎，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好端端的，怎麽就又上火了。”
惠妃勉強一笑，就要轉身離開。
卻聽見麗妃‘咦’了一聲。
隨即問道：“惠妃姐姐，你聽說一件事了嗎？”
“什麽事？”
“今兒個二皇子回來了，五殿下心情不好，會不會就是因為這件事？”
麗妃狐疑的看著她，眼中閃爍的，全是探究的光芒。
惠妃心頭‘咯噔’一聲，但在麗妃麵前，自然是不好露了真實想法。
幹幹的笑了一聲說：“那……不能吧，都是兄弟，這麽長時間沒見麵，見到之後應該開心才是，怎麽可能不高興呢？”
“話雖這麽說，可是姐姐，現在畢竟是雲霓那小丫頭片子的喪期，兄弟們見麵就算是開心，也不能表現出來的。
再說了，二皇子的心情肯定不好，若是五殿下熱情以待，換來的卻是冷眼白臉，那樣的態度，誰能受得了？”
說著說著，那麗妃突然叫了一聲，隨即驚慌的看著惠妃。
“糟了，姐姐啊，我還想到一個可能。
你說，咱們的皇子們進宮，每回是不是都先去了皇上麵前？
然後才能到母妃的宮殿裏麵來。
同樣的，五殿下平日進宮都是先去向皇上請安，之後才會到你這兒來。
你想想，平日裏五殿下是不是都歡歡喜喜的回來的？
說明是受到了皇上的褒獎，才會心情愉悅。
你瞧瞧他剛才的臉色，姐姐，你還是進去看看吧，好好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咱們二人本就不受皇上的寵愛，眼看著孩子被喜歡，也總算是個依靠。
多少還能好吃好喝的待在宮裏。
可若是連孩子都遭到了厭棄，那咱們的日子可就……”麗妃說的誇張，連帶著惠妃也是擔心不已。
當然，除了擔心之外，更多的還是生氣。
她麗妃憑什麽這麽說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兒子比她的六皇子爭氣懂事多了，憑什麽就是自己的兒子被皇上厭棄？
平日裏大家都是好姐妹，可一說到孩子的時候，惠妃臉上的神情立馬變了。
冷冰冰的哼了一聲，到：“麗妃妹妹好會想象，我的玉兒從小便乖巧懂事，皇上即便是厭棄了別的皇子也不會厭棄我的玉兒。
妹妹有時間擔心別人的兒子會不會受到厭棄，還是多想想自己兒子的前程吧！”
惠妃的神情從熱到冷，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麗妃乍舌，知道自己是說錯了話，連忙添上了笑臉。
“姐姐，姐姐你誤會了，我可不是在說五殿下的壞話，我是真的擔心五殿下才會這麽說。
你不是不知道，我們家小六在皇上麵前一直都不如五殿下受寵愛。
我也知道小六有幾斤幾兩，能夠跟在五殿下身邊，還指望著五殿下提攜呢。
咱們倆是一根藤上的螞蚱，是誰都不能出事的。
五殿下若是受了斥責，小六是一定沒有好日子過的。
再說了，現在咱們本就勢單力孤了，可千萬不能起了內訌，不管咱們五殿下和小六誰出事，咱們的日子都會變得更加的難過。
姐姐啊，你可千萬相信我才是，妹妹這輩子沒什麽大的指望，隻有跟在姐姐身邊，才能苟且度日呢！”
麗妃說得急切，那真誠又可憐的模樣，還真是讓惠妃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是啊，自己跟她指什麽氣？
她雖然不如自己，可是好歹也是自己同一個陣營的人。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倘若她真的有什麽壞心思，想要看著自己的兒子落敗，那將來她便要獨自麵對皇後。
做了姐妹十多年，惠妃對麗妃不說是知根知底，也算是了解頗深了。
她沒有這樣的誌氣，也沒有這樣的手腕。
頓時，才放鬆了些許。
轉頭看著她，輕聲說：“是姐姐太著急了，妹妹你別介意，我也是心疼孩子。”
惠妃都說了軟話，麗妃怎麽可能計較。
微笑著搖搖頭，伸手挽住了惠妃的胳膊。
“姐姐別擔心，妹妹我知道的，咱們都是一家人了，怎麽會介意呢？
姐姐，咱們快別說了，你先去看看五殿下吧，記得好好問問看，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
不管發生了什麽，你都還有我，記得，不管發生何事都不能衝動，咱們倆好好商量，務必要讓皇上依舊看重五殿下才好！”
麗妃殷勤的交代著實讓惠妃感動。
她點點頭，隱去了眼角的淚水。
告別了麗妃，這才朝著後院走去。
‘哐啷！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
惠妃還沒走到地方，便聽見這聲脆響。
頓時皺緊了眉頭，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進了院子，果然看見滿地狼藉，抬頭剛要問話，卻不曾想，五皇子卻先一步叫嚷開來。
“母妃，你說說，你說說那拓跋雲齊有什麽比我們好的地方？
父皇怎麽就那麽偏心，什麽都向著他，難道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嗎？
他為什麽就如此的不喜歡我。
不，應該是，為什麽就如此的看輕我。
都是他的兒子，憑什麽我就要對拓跋雲齊那小子畢恭畢敬，他什麽身份？
沒錯，他不就是個什麽狗屁儲君嗎？
是他自己爭取來的嗎？
還不是他娘用身子換來的，父皇為什麽就不明白這一點，他是不是老昏頭了，還是說被皇後那個妖女給下了什麽藥了，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拓跋雲齊說什麽都是對的，我說什麽都是錯的是吧？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他為什麽要讓你生下我來？
為何不隻要一個拓跋雲齊就好了？”
五皇子想來也是氣急了，前言不搭後語的罵了這麽一通，差點沒把惠妃給嚇死。
“你給我小聲一點，我的小祖宗！
你這些話要是讓別人聽了去，咱們娘倆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惠妃跑上前去，伸手便捂住了自己兒子的嘴巴。
拓跋雲玉也知道自己說的是一些不能聽的瘋話，麵對惠妃的阻止，倒是沒有顯得太過抗拒。
伸手將惠妃的手輕輕拉下來，拓跋雲玉一臉痛苦的看著她。
“娘親，你說，父皇為什麽偏心，難道是我真的不如他拓跋雲齊嗎？
他除了在年齡上稍微大了我那麽一丁點，還有什麽是比我厲害的？
前些日子父皇還誇我德才兼備，有治國之才，到了今天，怎麽就變成一輩子都是拓跋雲齊的臣子了？”
“你說什麽？
皇上跟你說了這句話了？
他說，你一輩子都是那小子的臣子？”
惠妃心頭大驚，雖然這件事是老早就知道的，可當孩子一說起，還是覺得心痛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