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路
林中漆黑一片,白仰月在林中又抹黑走了半天,身上的衣服被樹杈刮爛了好幾處,胳膊被劃破了,一雙腳上滿是汙泥。
月光下,自己的影子倒映在水中,水裏的小男孩蓬頭垢麵,衣衫破爛不堪,臉上還噙著淚花。
“媽媽你在哪啊?媽媽!”漆黑的林中傳來了小男孩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還是一片寂靜。嗓子喊啞了,一雙鞋走丟了,身上被夜風吹得瑟瑟發抖。
白仰月站在河邊大哭了起來。
“嗚嗚嗚……”
正在哭著,就見岸邊的極遠處,出現了幾個身影,他們似乎抬著什麽東西,朝這邊走過來。
白仰月止住了哭聲,光著腳丫朝這幾個人飛奔了過去。
“喂!喂!”
前方的人也看到了白仰月,停止了腳步。
這是四個年輕男子,他們兩個在前,兩個在後,抬著一個坐在椅子上的老爺爺。
白仰月目不轉睛的盯著老爺爺的臉,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來。
他平生還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老人的模樣。
天界的仙是沒有衰老的,他們從一出生開始一直生長到十八歲之後就定型了,身體不會再有任何變化,就算壽終隕落,依然是保持著十八歲的青春樣貌不變。所以天界沒有老者,隻有少數位高權重的主神,為了凸顯自己的長者風範,才會施法將自己幻化成為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模樣。
看到白仰月倆眼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看,老爺爺一雙眼睛眯成了彎彎的月牙,嘴角露出慈祥。
“老爺爺,想問您一件事,您能告訴我雅典娜神廟怎麽走嗎?”白仰月開腔道。
“小弟弟,你是不是跟家裏人走散了,在這大森林裏迷了路?”老爺爺問道。
“是的,我為了追一隻小兔子,一直跑啊跑,然後就不知道路了,我媽媽還在雅典娜神廟裏等著我呢!”
“雅典娜神廟啊,離著這好遠呢,得從這裏一直往北走,繞過了一條小河,再往東走上半個多小時才能到呢。”老爺爺指著前方說道。
“謝謝您啦!老爺爺。”白仰月喜笑顏開,轉過身來就要順著老者指點的方向跑去。
“等一等!”身後傳來老爺爺的聲音。
白仰月扭過頭來。
“現在天色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在森林裏看得清楚路嗎?而且這森林裏晚間會有野狼出來,你不害怕嗎?”老爺爺問道。
“這……”想起自己剛才摸黑在森林裏行走,什麽都看不見,連鞋子都丟了,白仰月躊躇起來。
老爺爺臉上再次展開笑顏,說道:“小男孩,夜裏河邊風大,把你吹病了可怎麽辦?要不這樣吧,今晚你先到我的莊園裏暫住一宿,等明天一大早我就派人送你上山去找你媽媽怎麽樣?”
聽到這親切的話語,白仰月心生好感。
自己在這河邊呆一宿確實是受罪,而且還會有野狼出來,怪嚇人的,我不如就聽他的主意,先到他的家裏住一夜,等明天早晨再去神廟裏找媽媽……
於是白仰月朝老爺爺點了點頭。
在老爺爺的示意下,仆人將白仰月抱了起來,輕輕放到了老人的身邊。
白仰月身上一暖,便靠在了老爺爺的懷中。
迎著涼颼颼的晚風,穿過茫茫林海,樹影婆娑中,一老一小被抬下了山。
從一條田間小徑中穿過,大約走了半個多小時,麥浪褪去,一座偌大的莊園展現在眼前。
莊園裏,數不清的人類,穿著簡陋的麻布衣衫,手裏忙著各自的活計。
有人在用騾車裝運著箱子;有人站在大水塘邊,向水塘裏撒魚食;還有幾個女人,手裏端著大大小小的菜肴正在往莊園深處走去……
老爺爺笑眯眯地說道:“我的莊園怎麽樣呀,漂亮嗎?”
“嗯!您的莊園真好,又大又漂亮。”
老爺爺手指前方的一座建築,說道:“等一會到了我的府邸中,我請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倆行衣著華麗的女人站在門口,躬身迎接他們的到來。
“斯維德老爺您回來了!”
“快領這位小客人進屋,他還沒吃晚飯呢!”斯維德老爺說道。
在一個美麗女人的帶領下,白仰月來到了一個飄著香氣的大廳裏。
桌子上,有烤乳豬、熏雞、燒魚、麵包加肉腸、蜂蜜烤睡鼠肉……
“來,嚐一口這個!”斯維德老爺為白仰月端來紅色鮮嫩的睡鼠肉。
“謝謝斯維德爺爺。”白仰月接過來大口朵頤。
看小白仰月滿臉都是油花,斯維德老爺的眼睛又眯成了彎彎的月牙。
“你叫什麽名字啊?小弟弟。”
“我叫白仰月!”
“白仰月,好奇怪的名字,是誰給你起的這個名字呀?”
“是爸爸給我起的,因為我出生的時候,正好是早晨天剛剛亮,天上的太陽剛剛升起,而月亮還沒有完全落下,太陽與月亮同時在天空中出現,爸爸說這是宇宙中最好的時刻,叫做日月同輝,會有吉祥的事發生,所以給我起名叫白仰月!”
“白仰月……”斯維德老爺顯然沒有聽懂他的話。
原因很簡單,因為“白仰月”這三個字是以東方的文字來詮釋天像奇觀,而斯維德老爺是出生在西方的人類,自然不動得東方的文字,更不曉得在遙遠的東方,還有另一番文明……
雖然沒有聽懂,但他繼續問道:“你的父母都是做什麽的啊?”
“我爸爸是一名戰士,媽媽是負責唱歌和跳舞的女仙!”
“女仙?嗬嗬,小白仰月真能開玩笑。你媽媽是不是長的特別漂亮,周圍人都說她長的像女仙啊?”
“是的!我媽媽真的很漂亮,爺爺,您是怎麽知道的啊?”
“嗬嗬,你長的這麽漂亮,當然媽媽也漂亮咯!”
……
吃飽以後,斯維德老爺又命令那個美麗的女仆帶著白仰月去浴室洗澡。
浴室是個狹長的空間,一個寬大的鐵爐上熱水正在壺中“咕嚕咕嚕”響著。
白仰月泡在澡盆裏,渾身塗滿了橄欖油,不一會,身上的泥汙就被洗掉了。
白仰月裹著浴巾被女人抱出浴室,來到一間寬大的臥室裏。
華麗的大床橫在中間,被子上放了一件絲光閃閃的香檳色睡衣。
白仰月將睡衣穿在了身上,在鏡子跟前照了照,寬大的領口,長長的袖口,香檳色的麵料將小臉襯得更好看了。
白仰月又向兩邊看去,發覺牆壁上有很多小凹槽,凹槽裏擺放著亮閃閃的小壁燈,十分的有趣,抬頭又看了看天花板,不禁心頭一驚。
天花板的吊燈上,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仔細看去,竟然是一隻大蛇!
這隻大蛇足有碗口那麽粗,渾身盤曲著臥在吊燈上,一顆大腦袋朝外探著,灰蒙蒙的眼睛呆呆的望著地麵。
白仰月站在床上,朝這隻蛇走了過去,仔細的觀看。
他發現,那蛇一動不動,似乎沒有看見自己一般,一雙灰蒙蒙的眼睛裏光芒內斂,柔軟的身體隨著呼吸有節律的起伏著。
原來這隻大蛇在睡覺!
白仰月是個調皮的孩子,他開始四下裏尋找起來,想找到根棍子或者長長的東西捅一捅它。
“吱呀”一聲,門開了,女人提著一大壺水走了進來,推開浴室的門,做在了爐子上,彎腰向爐中加燃料。
“阿姨,吊燈上有隻大蛇,您快過來看看呀!”白仰月朝女人招手。
“什麽?蛇?”女人一驚,來到臥室裏,朝吊燈上看去。
可是,看了半天,女人什麽也沒有看到,納悶地說道:“哪來的蛇啊,沒有啊!”
白仰月朝吊燈上頭指了指,說道:“這不嗎?”
女人又看了看,有些奇怪地說道:“哪有?我怎麽沒看到?”
說完,女人搬來一把椅子,踩上去,在吊燈上仔細檢查了一番,仍然什麽也沒有看到。
女人莫名其妙的推門出去了。
看到緊關的房門,白仰月心中納悶,為什麽我能看到它,可阿姨卻看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