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快樂打工人
當一個人一直相信著的東西，忽然崩塌。
所造成的打擊，是很難想象的。
低垂的夕陽就這樣賴在秋天的樹上不肯離去，如血的殘陽將每個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長。
風吹過，落葉簌簌。
絕望中的江湖後生，隻覺低垂而視的影子，都變得那麽扭曲猙獰。
仿佛幻化成了命運的毒牙，在狠狠地嘲笑自己。
那股負麵情緒，濃稠如墨汁般，將這群江湖後生的內心底色，染得一片漆黑，不見絲毫光明……
完了。
全完了。
大多數人心中隻有這樣的一個聲音在回蕩，絕望且無力。
隻有身為這次行動的帶頭大哥，馬仔，還在強撐！
他艱難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嘴角掛著一絲似有若無笑意的關月明，雙目血紅！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樣折磨我和我的這些弟兄，會讓你感到很開心嗎？！”
“要殺要剮，麻煩你快點，少在這裏給我挑撥離間！”
關月明很強。
強大到在場的所有江湖後生，都沒有一絲一毫動手反抗的念頭！
如今的他們，也隻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罷了……
就算大家心中已經非常無力地接受了被大哥放棄的事實，但馬仔還是想讓大家好過一點。
就算是死，也要不那麽信念崩塌的死去！
然而——
關月明並沒有想把這群江湖後生，丟進天江喂魚的打算。
“殺人這種事情，做得太多，是會厭倦的。”
關月明語氣平淡，神色從容，“我來這裏，將這些告訴你們，隻是想讓你們看清楚，自己以前賣命的大哥，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無論你信不信，過江龍不肯拿錢來贖你們是事實。”
“你們把他當大哥，他就真把你們當兄弟了？！”
“嗬……不過是一群可以給他辦事兒賺錢的狗腿子罷了！”
“難不成你們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以為過江龍會來救你們？！”
“醒醒吧，你們這群連五險一金都沒有的打工人！”
關月明並沒有陰陽怪氣，語氣十分平淡，就算這麽多反問句，但卻是一絲一毫的音調起伏都沒有。
聽起來就像是一位旁白，觀看著一場鬧劇，念出既定的事實。
僅此而已。
但正因為如此，恰恰就直接人心！
每個江湖後生的臉上，都流露出了顯而易見的痛苦。
每個人都在捫心自問，自己跟了過江龍這麽些年，付出了多少，又得到了多少。
口口聲聲說什麽江湖義氣，四海之內皆兄弟。
過江龍賺得盆滿缽滿，和他們又有什麽關係呢？！
別人叫你一聲兄弟，賞你一口飯吃，你就應該感恩戴德了！
終究隻不過是一群連五險一金都沒有的打工人罷了……
就連馬仔，也陷入到了深深地自我懷疑當中，緩緩地低下了頭。
可——
就在這時！
關月明又開口了，這一次他的語氣不在那麽平淡，而是輕快了許多。
“想不想擺脫刀頭舔血的江湖生活？”
“想不想成為擁有五險一金的快樂打工人？！”
“如果你們想……”
說到這裏，關月明就不再繼續往下說了。
聽到關月明這番戛然而止的話語，所有江湖後生，包括馬仔，全都像看到了希望似的，猛然抬頭！
一個個都目光灼灼地盯著關月明，好像要從他的臉上，看出那朵希望之花來！
“你們光看著我幹嘛？”
關月明輕笑道：“你們到底想不想？！”
“想的話就給個準兒，不想的話……嘿嘿……那我隻能祝你們好自為之了！”
“我想！”
在關月明話語落下的一瞬間，一個江湖後生，強忍著胳膊脫臼的痛苦，立馬舉起手來，高聲喊道！
馬仔聽聞，立馬回頭望去，發現是自己最小的那位兄弟。
今年十九。
沒考上大學，不願意繼續複讀，就這樣在江湖上混日子。
關月明的話，確實像是在絕望之中的那一線希望，黑夜下的一縷曙光。
現在又有一個人帶頭，那些本來已經意動，卻又心生猶豫的江湖後生，立馬堅定了信念，跟著那位十九歲的小兄弟高喊。
“我也想！”
“對！”
“反正都是混口飯吃！有五險一金誰又願意刀頭舔血？！”
更有一位江湖後生，在勸諫帶頭大哥馬仔，“馬哥，龍哥不來就我們，你就跟著兄弟們一起吧！”
馬仔眸光閃爍，麵色猶豫。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過頭來，看向關月明，“你的意思……是讓我們跟著你混，你就給我們安排五險一金？！”
“那你可真誤會了。”
關月明卻搖了搖頭道：“就憑你們，還沒資格跟著我混。”
“你……！”
馬仔差點沒被關月明這句話給氣得失心瘋，“你這是誠心要羞辱我們？！”
“羞辱你們有啥意思啊……我隻不過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而已。”
關月明語氣隨意道：“你們是懂軍事呢，還是打過遊擊？”
“還是說你們真正的上過戰場？！”
“啊這……”
馬仔頓時不說話了。
雖然他也不明白為什麽關月明會說出戰爭方麵的話來，但這些他確實不會。
但那位十九歲的江湖後生，卻敏銳察覺到了一點，不禁開口道：“莫非您是軍中之人？！”
此言一出，所有江湖後生，皆恍然大悟！
怪不得關月明如此厲害！
怪不得關月明身上會有那種屍山血海般的殺氣！
怪不得他一開始會說，殺的人多了，是會厭倦的！
因為他關月明本身，就是一尊戰場上的殺神啊！
隻有這樣才能解釋關月明的身手為何如此恐怖！
不止是這群江湖後生皆是如此在想，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就連趙有德的那些弟兄，也大抵是如此。
趙有德可沒有把關月明的身份透露給這些小弟，這些小弟也隻是隱約猜測到關月明是一位天大的人物。
但具體是何方神聖，則一概不知。
現在隱約可見，隻怕這位關先生，說不得在軍中身居高位！
然而，關月明卻搖了搖頭。
“我和大夏軍方無關，你們也不要有過多不切實際的聯想。”
“不要忘了，你們現在的生死，可都還被我捏在手裏。”
“我勸你們還是多為自己想想吧。”
“那……你剛才說的，能讓我們成為有五險一金的打工人，又是什麽意思？！”
馬仔問道。
“那當然是給我媳婦兒打工啊！”
關月明輕笑道：“你們也都看到了，我媳婦兒現在剛開公司，廠房都還沒建起來，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
“而我拿媳婦兒，又不願意過多壓榨工地的工人兄弟，隻能夠多招些人手了。”
“雖然你們這群人幹不了什麽技術工種，體力活總是能夠勝任的。”
“到時候等廠子建好了，開始製作商品，如果你們在這方麵有天賦，說不得還真能專程技術員。”
“就算你們實在是一群榆木腦袋，這安保工作總是會的吧？”
聽聞此言，馬仔不敢置信地問道：“這……就是你所說的五險一金的打工？！”
“怎麽？你難道不滿意？！”
關月明眉毛一挑，“講道理，你們一個人頭五萬塊，讓你們來跟我媳婦兒打工，算是抬舉你們了。”
“我勸你們可不要不識好歹啊！”
“不不不……”
馬仔卻連忙搖頭，“關先生你誤會了。”
“我其實是想問，您說這話，是不是就是說，隻要我們答應了，你就放了我們？”
“我不放了你們，誰去給我媳婦兒打工啊？”
關月明沒好氣道。
聽到這話，所有江湖後生，皆虎軀一震。
“我願意！”
“我太願意了！”
但很快，就有人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拉聳著臉道：“可是關先生……你都把我們手腳打折了……我們怎麽去給您媳婦兒打工啊……”
“我聽家裏的老人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我就算有心，也無力啊！”
“是啊關先生，就算我們身體素質好，想要下地幹活，怎麽著也得個把月吧？！”
關月明卻擼了擼袖子，神采飛揚道：“放心，有我在，馬上你們就能下地幹活！”
“？？？”
所有人一臉懵逼。
這話啥意思啊？！
什麽叫有你在，我們就能立馬下地幹活！？
你是很能打沒錯，你殺氣滔天也沒錯。
但你特麽還能是蓋世神醫，能妙手回春不成？！
誒嘿，我還真是！
關月明看到大家一臉懷疑的表情，“怎麽？不信我？！”
“這個……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而是……”
馬仔苦笑道：“請恕我們沒見識……我們是真沒見過，能讓手腳脫臼的人立馬下地的醫生。”
“而且……看關先生這樣子……說實話，和名醫的形象差的有點遠。”
“那我今天就讓你們長長見識！”
言罷，關月明便徑直來到馬仔麵前，拎起馬仔脫臼的胳膊，一個巧勁。
但聞“哢嚓”一聲。
其他人就立馬聽到了馬仔的慘叫。
但與此同時，大家也看到了馬仔的胳膊，竟然真的恢複如初，能夠活動自如了！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皆是目瞪口呆！
這特麽……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