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煜月樓下來,張靈夕若有所思地往後院走去。
和王謹呆在一起,以及有一些親密接觸,她好像並不抗拒,甚至還有甜蜜感覺。
可心中有各種擔憂。王謹的身份,自己的身份,陰陽令的危險程度,以及苗疆聖女短命的命運。最要命的,當然是她的欺騙。
她開始自責,為什麽會做出這麽衝動的事。
剛到房門口,正準備推門進去,有人叫她,是魯蜃。
張靈夕有些奇怪,這麽晚了魯師傅為什麽突然來找她,有啥不能明天說?表情還有一絲嚴肅。看來是得單聊的事兒。還很急。
魯蜃指了指一旁的石桌椅,張靈夕跟了過去。
“你的兵器,我一直沒有做好,想了很多辦法,但那塊玄鐵的質地實在太特殊,青城山和成都都沒有辦法可以熔化。”
張靈夕趕緊點點頭,“哦哦。太困難就算了,我也不是一定要那個兵器的。”
“我明天會帶著玄鐵去天山,找隱居的鑄劍大師給你打造,會離開兩個月左右。這段時間……”
“啊?去天山?真的不用。那個兵器我不要了。您真的不用這麽麻煩……”
“你聽我說,我必須去的。你也必須擁有這件兵器。明天一早我就下山了,張誠和張先會搬到學宮裏住。你往後的訓練會更辛苦。你一定不能有任何放鬆。我給你的秘籍。還有你母親的手記。”魯蜃停了停,看了她一眼,“太陰之法我知道你有看,雖然不確定你沒有練。總覺得你不會那麽老實。而且你是不是還會別的靈術。雖然你可以隱瞞,但有些手法真的藏不住。你沒說,是怕道長們不喜歡吧。聽魯叔叔的,也許關鍵時候那個才是救你一命的方式。你加緊練習。但是和那本秘籍一樣,不要告訴任何人。”
張靈夕凝重的點點頭,心中有很多問號,但直覺告訴她,魯蜃絕對是為了她好。
“還有就是。你和王謹?”魯蜃語氣很平靜,但全是長輩的關心。
“我們……嗬嗬……”張靈夕知道沒法隱瞞,但的確是不知道怎麽開口,自己也在懺悔著呢。
“魯叔叔不是想管你的私事。我也看出來王謹是真的很喜歡你。但是他的身世和家族……”魯蜃假咳了一聲,繼續說,“你和他一起的話,會走一條辛苦的路。我知道你和你母親一樣,什麽都不怕。但是,現在時間真的很特殊。聽叔叔一句,一切等青城問道之後,再做打算吧。”
張靈夕心中咯噔了一下。她和王謹“一吻定情”尚未超過12個時辰……甜甜的味道都還在心頭熱乎著……
道理她都懂,她也恨自己衝動,可真聽到有人直接宣之於口,她的心還是陣陣酸楚。這還隻是從表現情況來看,已經不被接受了,如果知道她真實的身份……
她低著頭好一會,還是點點說,“嗯,我知道了。”
魯蜃沒有看她。兩人沉默片刻。他道:“你還沒告訴我,兵器想叫什麽名字?我得一並給你做好,不然回來了就刻不上去了。”
“絕塵。”張靈夕喃喃道,“聽起來很囂張對不對?其實不是。我想它,能不出,就不出。絕跡於塵世。”
魯蜃長歎一口氣,起身走了。
張靈夕沮喪地回到房間,自嘲道,“前麵還在糾結,這會似乎不用糾結了,現實就是不允許。”
可是,王謹已經認為她……
算了。明天在想。她輕輕了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淡淡一笑。
她拿出《曉風手記》平攤好在長案上,盤腿而坐,書上的內容她早已爛熟於心。她盯著那娟秀整齊的字跡好一會後,右手騰起一張靈符,符上淡藍色的光影稍縱即逝,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張靈夕準備用早膳,發現飯堂的有些許調整,右下角多了一張長案,張先和張誠已經端坐在那用膳。
她端了餐盤坐到自己的位置。王謹臥病,對麵是空的,她給了斜對麵的楊禕好幾個眼神,對方都是麵無表情的吃著東西。她默默停止發射信號,安靜的吃完早餐。
還沒等她準備起身,張先的聲音傳來,“大家吃好,就都去教場吧。青城問道隻有三個月了。今日起,我和師弟會住在這裏,陪大家好好練習。”
張靈夕回房提了劍,一路小跑到教場。目光搜索著楊禕,想打聽一下情況,還沒站定,張先已經握著劍走到了她麵前,“接下來三個月,由我親自陪你練劍。開始吧……”
張靈夕:“……”
楊禕向張先行了個禮,走到一旁拔劍和崔甯練習起來。
張先真的沒有絲毫放水。招式如雨點般窮追猛打一個半時辰。待張誠宣布大家休息的時候,張靈夕控製不住的往後一個趔趄。
張先嗖的一聲把劍插回劍鞘,轉身就走,硬邦邦地丟下一句,“用完午膳回去休息一下。下午和晚上比這個更累。”
張靈夕不自覺得用劍撐住了身體,猴著腰大口喘著氣。“我的天。這才第一天……”
楊禕和崔甯走過來,“聽說魯師傅下山了,以後都是師父和師伯訓練我們。”
張靈夕點點頭,毫無情緒地說到:“畢竟青城問道就在眼前。師叔們嚴格點也是應該的。”
她快步回房換了身衣服。天氣越來越熱,這種訓練強度,一天怕是得換好幾套衣服,才能保證不散發出酸臭味兒。
想著午膳還要一刻鍾,她打算飛快地去看一眼王謹,剛走進小院,張先的聲音就傳來了……
後來三天,她都沒有機會跑去煜月看王謹。她覺得兩位師叔就是在刻意堵她。她哭笑不得。但她知道,事情可沒那麽簡單。
也不知道王謹吃藥沒,恢複得怎麽樣了。
第四天早上,她終於在飯堂看到了王謹。她如常的端著餐盤坐下,看了一眼對麵的少年,瘦了一些,但精神不錯,能自己過來吃飯了,應該是恢複得差不多了吧。
兩位道長坐鎮,整個飯堂裏異常安靜,沒人敢說話。
張靈夕正眸盯著王謹看了看,對方垂著眼睫端著小盅喝湯,明顯是感受到了目光,停下動作,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就繼續如常用膳了。